一
“九一八”，“一二八”事变以后，中国共产党提出了“以民族革命战争驱逐日本帝国主义出中国”①的统一战线口号，号召工农兵及一切劳动群众联合抗日。为了实现这一战略目标，1933年1月17日，毛泽东、朱德以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和中国工农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名义发表宣言，提出在停止进攻红区，保证人民民主权利和武装民众三个条件下，红军愿意与一切武装部队订立停战协定，共同抗日。这个宣言把统战对象从劳动群众扩展到一切抗日军队，是一个很大的进步。我党这个号召得到若干国民党军队的响应。1933年5月，有国民党爱国将领冯玉祥、吉鸿昌和方振武等人同我党合作，组织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与日进行作战。同年11月，又有国民党十九路军爱国将领蔡廷锴，陈铭枢和蒋光鼐与国民党中李济深等一部分反蒋势力，同红军达成抗日作战协定共同抗日等等，都反应出这一宣言所产生的巨大影响。
作为党和红军重要领导人之一的朱德，积极参与了这段时期党的统一战线工作，1934年7月15日，他和毛泽东、周恩来、王稼祥等联名，发表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中国工农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为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宣言》，重申上年一月宣言精神，表示工农红军“愿意同全中国的民众与一切武装力量，联合起来共同抗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②并提出了五项抗日主张。同年9月，朱德在与国民党南路军总司令陈济棠派遣人员取得联系后，致函陈济棠，请他派代表到瑞金共同协商抗日反蒋的作战计划。同年10月5日，朱德派潘汉年、何长工作为红军代表去寻部（现名寻乌）同陈济棠代表谈判。双方达成就地停战、解除封锁、互通情报等五项协议。③
1935年是我党历史上极不寻常的一年，我党经历了一个历史性的伟大转变。是年一月，党中央在贵州遵义召开了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政治局扩大会议，同年十二月下旬，中共中央在陕北瓦窑堡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朱德出席了这两次重要会议，他和毛泽东等一起，为这两个会议的成功，为实现我党在民主革命时期的伟大历史转折，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策略路线的制定，贡献了自己非凡的智慧和力量。
1936年下半年，日本帝国主义酝酿着对我国发动一个新的大规模的侵略行动。为了迅速促成国共第二次合作，推动全国抗战局面的早日到来，10月26日，朱德和毛泽东、周恩来等四十六人联合发表《红军将领给蒋总司令及国民革命军西北各将领书》，希望“立即停止进攻红军并与红军携手共赴国防前线，努力杀贼，保卫国土，驱逐日寇，收复失地。”④12月1日，朱德和毛泽东、周恩来等十九名红军将领，又致书蒋介石，要求他“当机立断”、“化敌为友，共同抗日”、免“失通国之人心，遭千秋之辱骂。”⑤西安事变爆发后，党中央高瞻远瞩，综观全局，科学地分析了错综复杂的政治形势，正确地确定了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方针。朱德参与了这一英明决策。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国内和平基础实现，摆在我党面前的迫切任务，是尽快的促成民族统一战线的正式建立，实现国共合作，联蒋抗日。1937年2月1日，朱德在接见《红色中华》报社记者时重申“红军之主张完全与全国人民一致，用全力谋国内各党派各军队之联合，共同向着中华民族最大敌人日本帝国主义进攻，而愿自相残杀之内战再延一时一刻。”为了促进共同抗日局面早日的实现，8月9日，朱德作为我党的代表和周思来、叶剑英一起赴南京参加了同国民党的谈判。经过多次的唇枪舌剑，恳切陈辞，终于迫使南京政府于8月22日正式宣布，将西北主力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委任朱德为总指挥。改编后的红军在中国共产党的独立领导下，同国民党军队配合作战，成为抗日战争时期国共合作的基本内容和主要形式。
二
1937年，“七七”事变后不久，国共两党第二次合作，全国出现了在优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旗帜下，以国共两党合作为基础，包括工农商学兵各界各族人民、各民主党派、抗日团体、各阶层爱国人士和海外侨胞参加的全民族抗战的局面。为了战胜日本侵略者，抗战初期国共两党在政治上和军事上实行了比较密切的合作，尤其是在军事合作方面，国共两个友军形成了“互相需要，互相配合，互相协助”⑥的关系。
9月上旬，朱德和彭德怀率领八路军东渡黄河，到山西前线，配合友军抵抗日军进攻。9月11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命令第八路军改为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直属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指挥。
为了加强国共合作，共同抗日，9月22日，朱德和周恩来一起主动到山西代县太和岭口的第二战区司令长官司令部会见阎锡山，商谈八路军布防、独立负责发动群众工作及同阎锡山部互相配合作战等问题。这时，日军正以14万人的兵力向太原进攻。为了挽回晋代的危势，阎锡山准备在平型关同日军会战，希望八路军与之配合。朱德和彭德怀即命令林彪：第一一五师立即向平型关灵丘间出动，机动侧击向平型关进攻之敌，9月25日，一一五师在平型关伏击日军板垣师团，歼敌一千余人，取得了抗战以来的首次胜利。这次胜利，大大鼓舞了全国的民心士气，也提高了八路军的声威。10月间，日军长驱直入，包围了守卫忻口的卫立煌部队，双方处于对峙状态。为了配合友军作战，朱德立即电令八路军各部从侧背切断日军的交通线。八路军一二九师一部出兵袭击阳明堡机场，烧毁日机二十四架。这一战役的胜利、既有力地打击了日军，又解了卫立煌部队之围。对此，卫立煌深表感谢。
3月2日，蒋介石把在山西的第三军、第十七军、第四十七军、第十四军、第九十四师、第十七师、骑四师、第五二九旅和山西青年抗敌决死队第一、三纵队等部队和八路军（见第一二○师）合组成第二战区东路军，任命朱德为总指挥，彭德怀为副总指挥。对于友军，朱德从政治上、军事行动上和生活上都给予真诚的照顾和帮助，以加强相互了解和信赖。朱德指示八路军一二九师的领导人：“在使用卫立煌部队时，不要用在过分艰苦和复杂的区域，并且帮助他们侦察和警戒，以免受到敌人的意外袭击。要用一切办法帮助友军进步和解决某些行动中的困难。我军应以虚心诚恳的态度对待友军，切戒骄傲自大。”⑦3月上旬，朱德又指示八路军一二九师领导人：要他们配合曾万钟第三军的两个师，侧击由山西黎城东阳关向长治进攻的日军及其辎重部队，并帮助他们搞好军事、政治、民运等工作，解决他们的粮食问题。⑧朱德对友军的真诚态度、照顾和帮助，减少了友军的困难，赢得了友军的信任。3月24至28日，在小东岭东路军总指挥朱德召开的一次东路军将领会议上，第三军军长曾万钟激动地说：“今后我们应竭诚拥护朱总司令、彭副总司令的指挥，给我们每一个命令都应该诚恳的接受和坚决执行。”⑨
同年春，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兼前敌总指挥卫立煌，为学习八路军的政治工作经验，请朱德从八路军中派出干部帮助第二战区前敌总指挥部建立战地工作团。每天下午八路军的干部要教总指挥部国民党军的官兵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工农兵学商，一起来救亡”等抗战歌曲，很快扭转了部分官兵中存在的悲观情绪，振奋了他们抗日的决心与士气。为帮助八路军解决一些弹药和供给的困难，1938年夏，卫立煌还下手令：“即发十八集团军，步枪子弹一百万发，手榴弹二十五万发。”后来还批给十八集团军一百八十二箱牛肉罐头。⑩
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后，国民党蒋介石集团，采取消极抗日、积极反共政策。致使阎锡山对抗战态度犹豫，动摇不定。同年11月，朱德在返回晋东南前线途中，再次同阎锡山会谈，朱德针对他的思想，讲述了敌后根据地的大好形势，指明依靠蒋介石派兵增授是无望的，投降日军是不得人心的，只有同共产党联合抗日才有出路。朱德向他明确指出：“要坚持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团结一致，就一定能打胜仗，日本侵略者是注定要失败的。”(11)为了加强团结，朱德表示愿意帮助阎锡山训练部队，朱德还对阎锡山的部属和各阶层人士广泛进行工作，宣传共产党的抗日救国主张。他还应邀到国民党晋绥部队举办的军官训练团作了《抗日的战略战术与建立新军问题》的演讲，指出：“争取胜利必须实行全面抗战，进行持久战。”“建立新军必须广泛发动群众，组织自动为抗日而来的先进分子，才能造成真正抗日的武装部队。”(12)同时，朱德从八路军中派出不少干部帮助阎锡山建立山西新军（即山西青年抗敌决死队）。
三
朱德还利用他早年在西南军界的影响和老关系，对大后方的地方实力派、国民党军队将领做工作，团结他们共同抗日。1937年8月，朱德、周恩来与云南的龙云将军从武汉同机飞赴南京参加蒋介石召开的国防会议。朱德与龙云是云南陆军讲武堂的先后同学。在南京开会期间，朱德亲自到云南驻南京办事处看望龙云，希望他积极参加抗战，并同他合影留念。1938年8月中旬，朱德从华北前线经西安回延安。在西安停留时，他两次去看望在医院养病的原云南陆军讲武堂的老师李根源，并托池经成都回昆明时给龙云、邓锡侯（川康绥靖公署主任）捎信。后来，龙云和邓锡侯都积极抗战，而且在西南解放前夕他们都发动起义，走上了光明之路。这与朱德的帮助是不无关系的。
朱德在对友军进行统一战线的工作中，始终是坚持原则的。对于蓄意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消极抗战、积极反共的顽固分子和摩擦专家，他必严词驳斥，坚决还击。1938年11月，朱德征对冀南的反摩擦斗争发出指示：“硬不破裂统一战线，软不伤政治原则立场。应避免和鹿钟麟发生武装冲突，如他先向我开枪，则给以有力的打击。”(13)1939年1月，朱德根据鹿钟麟在冀南大肆活动的情况，及时提出采取正当的自卫手段击破鹿的阴谋挑衅。1940年2、3月间，国民党九十七军军长朱怀冰按照蒋介石的密令，带领几十个骑兵，到八路军总部寻衅，蛮横无理地要八路军让出河北部分抗日根据地。朱德当场严予驳斥，他们要占领，人民不会同意。他们要地盘，有的是地方。他们把日军占领的广大沦陷区夺回来不就行了么！如果你朱怀冰不明大义，胆敢进攻，我们一定坚决自卫，将你消灭！”(14)可是，朱怀冰不听忠告，勾结鹿钟麟、石友三的部队，向太行山区发动猛烈的进攻，矛头直指八路军总部驻地。朱德针锋相对，以牙还牙，指挥八路军进行反击。经过激战，将石友三部击溃，全歼朱怀冰的两个师、侯如墉的一个旅、张荫桐一个纵队。这一仗不仅打退了国民党的第一次反共高潮，而且巩固了太行山抗日根据地。
接着，朱德又致电八路军各将领，指出：朱怀冰已被击退，我们已在反摩擦斗争中取得胜利，但仍应团结统一战线的基本对象，避免继续摩擦。同时，要加强友军友党的争取工作，利用各种机会和一切办法来表示我们愿意团结、痛恨摩擦的诚意。为了尽可能争取国民党政府继续抗战，朱德亲自前往洛阳同国民党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进行谈判。在谈判中朱德坚持原则，同时又做细致的思想工作，耐心说明利害关系。朱德对八路军将领的这些指示和他的亲身实践，对维护和发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推动抗日战争，起了很大的作用。
（作者：南昌大学马列部副教授）
注释：
①②《六大以来》（上），第229页，第660页。
③①⑦⑧(11)(12)(13)《朱德年谱》，第130页、第157页、第183-184页，第187页、第l96页，第201页，第201页。
⑤毛泽东书信选集》，第88--89页。
⑥毛泽东选集》（合订本），第518页。
⑨东路军将领会议记录》，载《战术研究资料》。
⑩赵荣声：《访问延安》。
(14)《解放军将领传》第一集，第228页。
江西社会科学 1995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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