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恶有恶报

　　不用问，李莲英和那两个小太监，便知道是张青萍到了，李莲英和那两小太监，见一片彩云从天而降。

　　原来，张青萍见李莲英下车之后仍然还要跑，就用了一个“燕子穿云三抄水”的功夫，几纵几跃，就赶到了李莲英和那两个小太监的面前，正当张青萍从空小住下落，离他还有六七尺高的时候，那个没有背人的小太监，猛地一扬手，打出了一枚透骨钉，直射青萍的心窝。

　　张占奎一见，不由大吃一惊，可是他抢救已是来不及，只有大声叫道：

　　“萍儿，暗器！”

　　其实，张青萍也看见了，说起来人在半悬空中躲闪飞来的暗器和兵刃是比较困难的。好个张青萍，不愧受过高人的指教，见再往下落，必然被暗器打小上部，可是又不能左右躲闪，当下左脚一蹬右脚，身体又向上飞去，饶是这样，她的裤子还是穿了两个洞。

　　恰好，这时张占奎赶到，抡刀照定那个小太监便剁，那个小太监掣出判官笔相还，这对判官笔比常人的要短一些，普通判官笔通常是1尺8寸，而这个小太监的判官笔，也不过1尺5寸。

　　张占奎乃久经大敌之人，一见这个小太监打透骨钉的手段，和这对判官笔，不由心头一惊，心想，我须要小心。为什么张占奎这么想呢？武林中有句谚语，叫做：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凡是敢用短兵刃的人，郎有特殊的武功，故而张占奎不敢贸然进攻，与那个小太监战在一起。

　　而张青萍呢？这时与另一个小太监斗在了一起，原来，这个小太监见已走不脱了，便放下李莲英说道：

　　“您老慢慢走也行，在这儿观战也行，待我与师兄把这两个强人打发了，咱们再走。”

　　这两个小太监是萨德洪的弟子，论道理，黑龙会是不许收汉人做徒弟的。他们对满汉界限划得特别严，不过太监虽是汉人，但入宫之后，一定要认旗。比如慈禧是镶黄旗，李莲英入宫之初，分在了慈禧的手下，所以就认了镶黄旗。比如汉宫对太后；皇上称臣，而旗人，不论满军八旗、蒙军八旗、汉军八旗，只要是旗人，对太后、皇上称主子，而自己称奴才。太监也自称奴才，所以萨德洪把这两个小太监收为徒弟，当然于李莲英说了话有关系。与张占奎交手的那一个叫高彬，与张青萍交手的那个叫罗良。

　　还是李莲英的主意，萨德洪教高彬、罗良二人是暗教，高彬、罗良二人也暗地里练，故而除了他们四个人之外，没有一人知道高、罗二人会武功，这就是李莲英深思熟虑、防患于未然阴险凶狠狡诈之处。

　　不要说张占奎、张青萍等人没看出高彬、罗良会武功，就是张连甲、朱湘元等人也不知道他们会武功，所以张青萍险些着了他们的道。不过高彬、罗良二人还不够阴险，倘若在张青萍姑娘抓住李莲英，在审问之时，他们来个出其不意地下手，那就非吃大亏不可。

　　这时，王占鳌与朱湘元已分出了高低上下。朱湘元与王占鳌交手已有300招以上，只累得他两臂酸疼，那镔铁棍好似有千钧之重，休说进攻，就是招架也十分困难。就在这时，王占鳌大喝一声，把月牙镗变为疯魔棍，把镗倒过来，用了一招“老虎大蹶尾”，猛地向上一挑，正挑在朱湘元的裆里，别看朱湘元全身的功夫，竟被王占鳌挑起了有一丈多高，“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腿也没蹬就死了，一道灵魂追赶张连甲去了。

　　李六须与罗立海交手，虽处于被动，但是还能勉强支持。他见李莲英一跑，张连甲、栗诚师徒已死，自己与朱湘元苦苦支撑下去，取胜的机会很少，他想还是及早撤出战斗为上。想到这儿，他一扭嘴，打了一个呼哨，意思是告诉朱湘元“风紧扯滑”。不想他刚扭嘴打了呼哨，还没有喊出“风紧、扯滑”来，只听“噗”、“咕咚”，朱湘元从半天空中掉了下来，再也不动了。

　　李六须明白朱湘元这是玩了完啦。到阎王那儿报到去啦。他一想，你们去我可不去，真要到了哪儿，吃什么都不香啦，我还是早点儿鞋底抹油的好。他只顾自己算账啦，手底下可就放松了。

　　大凡双方交手，尤其高手交战，半点分神不得，他的功夫本来较罗立海就略逊一筹，不过全神贯注，没有露空之处还是可以支持的，如今他只顾了算账，这时，罗立海的左锏“黑虎掏心”，直点李六须的小腹。李六须不敢怠慢，他把小磨竹节钢鞭一横，“乌云断峰”向下一压。他的打算是“乌云断峰”向下一压，然后变成“凤凰单展翅”，无论打上打不上，借机向后一纵身，就逃之夭夭了。

　　李六须的打算是不错的，可是他想的和罗立海想的不一样。罗立海的左锏向他的小腹一点，在李六须水磨竹节钢鞭向下一压之际，上半部可就露出了空档。但见罗立海右手锏一起，泰山压顶砸了下来，李六须想要躲闪已是不及，只听“噗”的一声，万朵桃花开，李六须伸了伸腿，咧了咧嘴，死了。他本来是不愿与朱湘元一起到阎王那儿报道的，可是罗立海硬是把他送去了。

　　这时，张占奎与高彬交手不分上下，张青萍与罗良交手却勉强敌住。原来，萨德洪对高、罗二人可谓倾囊以授，把给自己报仇的希望都寄托在高、罗二人身上。这俩人也真下了苦功，同时暗中偷看大内侍卫练武，因为都知道他二人不会武，所以练功时也不回避他们。这么一来，他们便博采众家之长，以黑龙会功夫为基础，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套路。张占奎久走江湖，识多见广，故而可以不落败，而且相机进攻；张青萍则不然了，她跟罗良交手，首先在兵刃上吃了亏。

　　为什么呢？因为罗良的兵刃是钩枪拐，不在十八般兵刃之内，属罕见的兵刃。它一头是枪尖，而另一头则有钩，并且是两个钩，在钩下又有拐，它可以削、钩、锁、舒、劈、砸、挑、刺，绞、绷、扎、滑，使用起来，随心所欲，使人防不胜防。不过他也像护手钩一样，两头有尖有刃，使用不精，有时会伤着自己，故而使用之人颇少。在清代用护手钩出名的是绿林大侠窦尔敦，用钩枪拐的只有黄三太的徒弟鱼鹰子何路通。

　　张青萍既没见过这种兵刃，也没听说过，根本不知道它的套路，只能见招拆招，见式拆式，这么一来，就被动多了，好像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事实上也是如此，张青萍即便得了机会，也不敢冒然进攻。

　　恰好，这时，王占鳌、罗立海赶了过来，这二人都是武学大行家，一看就明白了，当下，王占鳌沉声说道：

　　“萍儿，退下来，待我会一会这条阉狗！”

　　张青萍正感到力不从心，听见伯父到了，立即虚晃一剑跳到圈外，说道：

　　“伯父，我没见过这种兵刃，不知如何应付。”

　　王占鳌哈哈一笑说道：

　　“萍儿，这叫钩枪拐，你先去把李莲英那条老狗抓回来，免得他被人救走，或者自寻了死路，逃脱人们对他的审判。”

　　张青萍应了一声，抬头看时，果然李莲英在那车夫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已跑出有二百多步。吃一堑，长一智，这话一点不假。青萍姑娘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不敢那么大意了。从兜囊中取出一块没羽飞蝗石，照定那车夫的后脑海打去，“啪”的一声，鲜血进流，那车夫昏倒在地，李莲英跟着也倒了。

　　张青萍赶到一看，那车夫不是装死，便像抓小鸡一样，一伸手把李莲英抓了起来，半提半拽地把他拽了回来。

　　再说，王占鳌手提月牙镗喝道：

　　“你们听了，我们是来找李莲英算账的，与你们毫不相干，你们家里也是穷人，我劝你们快快走去。”

　　王占鳌哪知高彬、罗良二人受了萨德洪的密嘱，一定要为他报仇，况且未见高低上下，如何肯服，当下罗良大声喝道：

　　“少哕嗦，少费话，待我送你到西天去！”

　　这罗良虽然在武功上已有相当的造诣，但他毕竟年轻，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知有已，不知有人，当下左手钩枪拐护胸，右手的钩枪拐一晃，分心便刺。

　　王占鳌乃久经大敌之人，知道这是一个虚招，当下身形略偏，罗良果然身形一转，收右拐，出左拐拦腰斩杀。王占鳌只用镗翅轻轻一绷，罗良把左拐收回，右拐又到。王占鳌接架相还，三十多招过后，王占鳌把月牙镗展开，滚、劈、拧、转、挑、点、绷、撩，动作矫健敏捷，急快迅猛，镗行风吼，在罗良的身子周围，上下左右，都是镗影。

　　罗良的钩枪拐，在战张青萍时，使得犹如旋风一般，这时拐光顿收。原来，罗良自知钩枪拐的重量，每支才18斤，故尚不敢与王占鳌较力，意图在招上取胜。哪知王占鳌的月牙镗展开，全不给他进攻的机会，又斗了三十多招，只听“当啷啷”，一支钩枪拐出手，飞起有四五丈高，飞出有六七丈远，落在了地上。

　　罗良见钩枪拐出手，自知抵敌不住，转身抹头便跑，王占鳌双手合镗便追，才走得半步，只见罗良一返身一扬手，“嗖嗖嗖”三枚透骨钉，分上中下三个部位打来。

　　王占鳌果然名不虚传，向斜里一冲，闪过了上、下两枚透骨钉，却伸手抓住了中间这枚透骨钉，他身子不停，依然追赶，把抓住的这枚透骨钉向上一掷，又伸手抓住，然后喊了一声。

　　罗良见三枚透骨钉没能打中王占鳌，正戴上皮手套，伸手抓毒蒺藜，听到后边王占鳌喊，急忙向旁边一闪，这时，王占鳌一扬手，透骨钉正打在罗良脑后风池穴上。这是一枚毒钉，打的离脑子又近，狠毒的罗良，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毒钉之下。

　　且说高彬虽然开始时与张占奎战个平手，但这时已处于劣势，因为张占奎已认清了高彬的招数，把八卦刀法展开，逼得高彬接架多进攻少，忽然，高彬猛听到“当啷啷”一声，又听见罗良“噫”的一叫，便知不妙，急忙偷眼朝那厢望去，只见罗良正歪身倒了下去。他不知罗良为何栽倒，心中犯疑，这时不由分心走神，只见张占奎提刀分心便刺，高彬连忙用左笔向外一推，哪知这一招是虚的，只见张占奎一拧把，把刀拦腰斩来。高彬又用笔向下一压，哪知这一刀还是虚招，张占奎手腕一翻，刀夹肩带背劈了下来，高彬没能完全躲开，无法招架，只好缩颈低头躲闪。说时迟，那时快，刀光闪过，红光迸现，高彬的天灵盖被劈下了半个，撒手扔笔，仰面倒在了地上，一命呜呼哀哉，追赶他师弟罗良去了。

　　这时，张青萍姑娘已把李莲英拖了回来，因为他耍死狗，不肯走，张青萍姑娘只好把他拖着走。

　　只见李莲英面色苍白，二目无神，脑后那一尺多长猪尾巴辫子早已蓬蓬松松如乱麻一样，头上的顶戴花翎也掉了，身上的二品补服也弄得满是泥土。可是他再也了不上那些了，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张占奎、张青萍等人，口中喃喃地说话，但人们听不清他说些什么，也无心去听他说些什么。

　　张占奎一把从张青萍手里把李莲英抓过来，厉声喝道：

　　“李莲英，当年在怀安时，你和慈禧老妖婆答应我们的4个条件，你还记得吗？”

　　李莲英虽然到了这步天地，也知道死在眼前，但他仍然忘不了施展他那小聪明，只听人结结巴巴地狡辩道：

　　“张义士，对你们提出的条件，奴才是不会忘记的。可我是做奴才的，凡是都得老佛爷说了算，我……”

　　罗立海怒吼道：

　　“放屁！把建立海军的银子改修了颐和园，还不是你的主意？捐一个知县5000两银子，一个知府1万两银子，一个道员3万两银子，哪一件不是你办的？还杀害天国将士的家眷、捻军将士的家眷、家和拳民的家眷，你们应了，为什么说了不算？你说！”

　　李莲英如何还敢开口，只是说：

　　“义士饶命！义士饶命！”

　　罗立海一把从张占奎手中把李莲英夺过来，说道：

　　“我今天代表天国将士、捻军将士的在天之灵、代表起义的革命党人、代表天下的老百姓，把你这与慈禧老妖婆沆瀣一气、贪赃枉法、卖官鬻爵、卖国媚外的阉狗，判处死刑！”

　　宣判之后，手起刀落，一颗罪恶的头颅骨碌碌滚出三四尺远。

　　罗立海把刀上的血迹在李莲英的尸体上蹭了几下，又在李莲英的衣襟上割下了一大块布，把这个罪恶的权监首级包好，与张占奎、王占鳌、张青萍一齐离开了。

　　就在他们打斗之时，离他们不太远的地方早已聚集了不少的人过往行人，但是谁也不敢过去。当最后罗立海宣判李莲英死刑的时候，不少人听清了这个被判处死刑的人，便是权倾朝野、贪焚无厌、敲榨民膏民脂帮着慈禧太后无恶不作的权监李莲英，无不拍手称快。当这帮侠客义士去后，他们呼啦冲了过去，这个割一块肉，那个剁一只脚，不大工夫，不把这个权威赫赫的大太监，宰割得七零八散了。可是却无人到官府去报案，只有那个车夫醒了过来之后，跑回北京，报知了李家的人。当李府人于第二天赶到现场时，只看到七零八落的几根骨头和一团乱头发。他们只好拣了拣回去葬埋了。

　　由于革命军起，清王朝覆灭，这件惊天动地的人命案子，就再也无人过问，不了了之了。

　　全书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