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歌德（1749-1832）是德国最伟大的诗人。他的名字与世界文坛巨匠但丁、塞万提斯、莎士比亚相提并论。
没有歌德，德国文学史就会黯然失色，世界文坛也会失去部分光辉。
歌德多才多艺，“过于全能”。他们创作涉及文学的三大类：诗歌、小说和戏剧，在这三大领域他都取得了重大成就。
但是他首先是一位诗人。他留给我们约4000首诗篇，其中有不少是珍品，犹如珍珠翡翠，放出异彩。
他还是文艺理论家。虽然他没有系统的文艺理论专著，但是他的文艺评论显出他的真知灼见。
他是政治活动家。他在魏玛公国当枢密顾问（内阁大臣）10年，推行政治经济改革。改革失败，他“潜逃”意大利，想当画家未成，回到魏玛担任文化领导工作。他把魏玛这个弹丸之地变成全德文化艺术中心，形成辉煌的古典文学时期。
他是思想家。他的泛神论思想闪烁着光辉。
他是位杰出的业余自然科学家。他没有实验室，工作条件受到限制。他自豪地说，除了天文学，他“对各门自然科学都试图研究过”。他首先发现了人的颚间骨。他未当过教授，但是一位知识渊博的学者。
他有广泛的业余爱好。他登台演过剧。他是业余画家。他从意大利学艺归来，带回近千幅自己的画。他喜爱收藏古董，从石头到艺术雕像，足足摆满了一个房间。从15世纪以来罗马教皇头像的钱币他都收藏齐全。
他享年83岁，高寿又高产。魏玛版歌德全集达133卷，共143册，其中书信占了50卷。若不是他烧毁了许多书信，那还不知道有多少卷哩！
他的大部头作品，都花费了他差不多毕生的精力。诗剧《浮士德》陆续花了近60年时间。小说《威廉·迈斯特》前后写了近50年。自传《诗与真》和《意大利游记》都在10年以上。许多作品都是数易其稿，广泛征求意见。
歌德8岁开始写诗，但不是神童。他的天才来自勤奋。他说：“我辛苦了半个世纪，也够累了。我敢说，自然分配给我的那份工作，我都夜以继日地在干，从来不肯休息或懈怠，总是努力做研究，尽可能多做而且做好。”
他崇拜天才，但是在临终前他体会到，“一切都要归功于自己的天才”是愚蠢的。他说：“在我的漫长的一生中我确实作了很多工作，获得了我可以自豪的成就。但是说句老实话，我有什么真正要归功于我自己的呢？我只不过有一种能力和志愿，去看去听，去区分和选择，用自己的心智灌注生命于所见所闻，然后以适当的技巧把它再现出来，如此而已。我不应把我的作品全归于自己的智慧，还应归功于我以外向我提供素材的成千成万的事情和人物。”
用现在流行的话说，作家的创作来源于生活，要表现生活。离开了生话，最伟大的天才也将失去独创性，写不出好作品。他的情诗写得生动感人，因为他“也只有在恋爱中才写情诗”。
他的一生总的来说是一帆风顺的，但是也走过曲折的道路。他少年得志，他发表《少年维特之烦恼》的时候，才24岁，可谓一鸣惊人。然后在朝做官，又想弃官学画。但是近40岁的人学画谈何容易！他还是回到文艺创作上来。他的自知之明挽救了他。
他的一生是伟大的一生，是内容丰富的一生。关于他自己，他写了许多传记：《诗与真》，《意大利游记》，《随军征法记》，《围困美因茨》，《与拿破仑晤谈》，还有15000封书信，52年日记，3大本谈话录，但是他谈自己的性格却很少。他把大部分家书都付之一炬。“他也绝不愿意别人把他的诗作和自传体著作理解为卢梭式的自白”。因此，虽然世人写的歌德传有不少，但很难描绘出真正的歌德形象。
真正的歌德形象是难以描述的，因为每个读者心目中都有自己的歌德形象。正如在歌德身边多年的爱克曼所说：“这位非凡的人物及其精神可以比作一个多棱形的金刚石，每转一个方向就现出一种不同的色彩。歌德在不同的情境对不同的人所显现的形象是不同的。”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有时歌德被捧上天，成为“奥林匹斯山上的天神”，有时又被骂得狗血淋头，成为万恶不赦的魔鬼了。
应该说，真正的歌德形象还是有的，那就是歌德本人。作为一个人，歌德也有他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他身上是一个两极对立的矛盾结合体。
一百多年前就有人说过：“有关他的书籍已成了一个图书馆，数量每天在增多。”现在的情况更是如此了。就让我也给这个大图书馆增加一本薄书，谈谈我心目中的歌德吧。
1996年10月20日于珞珈山
德国有两个法兰克福市，为区别起见，东部的称为奥得河畔法兰克福，西部的叫美因河畔法兰克福。后者是德国伟大诗人歌德的家乡，比前者更有名。
法兰克福地处欧洲中心，德国中部。美因河是莱茵河的支流，从东向西将这座城市分为南北两半。自古以来就有舟楫之利。在现代科学技术发达的今天，航空线、铁路线、高速公路线，密如蛛网，四通八达。法兰克福机场每天有1000架各国飞机起降，每年迎来送往的旅客达到3500万以上，是欧洲第二大机场。法兰克福火车站是欧洲最大的火车站，在市内，高楼林立，商店成网，300多家国内和国际银行管理机构以及德国联邦银行都设在这里。法兰克福交易所经营4500种有价证券，年营业额达到350亿马克以上。一大批德国和国际康采恩的管理机构总部也设在这里。这使法兰克福成为德国的商业、金融和经济中心。柴尔大街是德国营业额最大的商业街，入夜，城市的夜生活更是丰富多彩。整个市区都有咖啡馆、酒吧、酒楼，中国餐馆、供给各种小吃和地方风味，12座剧院演出古今剧目和音乐会，其他各种娱乐场所的霓虹灯光怪陆离，显出一派繁华热闹景象。这与歌德时代的木船马车、窄街小巷、灯光昏暗的夜景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过去的一切都已成陈迹，进了历史博物馆。仅美因河岸并排就有6个博物馆。世界著名的岑肯贝格自然博物馆吸引了各国科学家前来参观。但是更加吸引成千上万游客的恐怕是歌德故居和旁边的歌德博物馆了。它们展示了歌德时代的德国状况和古城风貌。
法兰克福的历史可追溯到古罗马时代。古罗马军队占领这里后，到处建立了军营，公元110年形成了居民点。公元5世纪左右，这里成为法兰克王国王宫所在地，法兰克福因此而得名。公元10世纪，这里是罗马皇帝的行宫。12世纪法兰克福才发展为城市。由于交通发达，它的地位显得日益重要。从1150年起每年在此举行商业博览会。1372年它成为皇帝直接管辖的帝国自由市。从1562年至1792年德国皇帝一直在法兰克福大教堂里加冕。加冕后，在大教堂对面的罗马山皇帝厅举行御宴。今天这里可以见到52个皇帝加冕的头像。
歌德故居离此不远，现在的门牌号码是大鹿沟街23号。美名叫“三把七弦琴”。原是两幢并排的房屋。在歌德的祖母1754年去世后，歌德的父亲将房子改建成现在的样子。歌德在自传《诗与真》中写道：
“这所房子本来是由两幢打通了的毗连的房子构成。一道高耸的梯子通上几间互不连贯的屋子里，高低不一的楼面靠台阶衔接。……楼下宽敞的前廊……那里的门旁边有一个宽大的木栅，透过木栅我们可以直接与街外和露天相通。好些屋子都备有的这种鸟笼似的东西，人们唤做‘格子间’。①”
①参看刘思慕译：《歌德自传》，上，第3-4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以下只注明页码。
现在的故居是战后重建的。原来的房子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毁于战火了。不过它大致保持了原样。房子有4层楼。第二、第三层均凸出于地基之外。这是歌德父亲的杰作。他不大管房子建筑上的外观好不好看，只求内部设备的美好舒适。楼下是厨房，靠大街。楼上是客厅，因陈列有中国的大瓷花瓶，墙上贴着中国的糊壁纸，被称为“北京厅”。有一间房被歌德称为“花园室”，在窗前摆了一些花木。三楼是卧室和练琴室。四楼是歌德和他妹妹的卧室和书房。上面的阁楼，歌德曾在里面写作。
改建后的“这所房子作为一家人的住宅是够宽敞的，它十分光亮和清爽，楼梯宽阔，前厅舒畅，而且可从好几个窗户闲适地领略下面花园的风景。”②
②同上书，第21页。
歌德的父亲1782年死后，他的母亲还在这里单独住了10多年。1795年她卖掉了这里的房子，迁到马市的一幢合适的住房去了。她给儿子写信说：“总守备所（豪普特瓦赫）近在咫尺，我看得见柴尔街上的达姆施塔特王宫。卡塔琳娜门进进出出的情形和博肯海姻大街等街道的情况都历历在目”（1795年8月24日）。她在马市旁的这个“金井泉”小屋里一直住到1808年9月13日去世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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