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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名人传记

首页 > 中国古代名人传记 > 大清三杰·曾左彭

一五九

  田定阳忽见高师爷得病,念他设计之功,送他一千银子,教他回他绵阳原籍,暂时将养,一俟病痊,再到简阳。

  高师爷瞧见东家如此体贴,倒也答应回家养病,当下便与他的东家约定,那天送走了东家先出东门,他就再出北门,由北大道回他绵阳家去。

  高师爷一天走到德阳城外,因为急于赶回家去,不愿入城住宿,便命一个二爷打听城外,有无清爽宿店,二爷打听回报,说是城外只有一家高升客店,但是已被一家盘送灵枢回籍的客人所占,还有一间楼上空着,此外并无第二家客店。

  高师爷一听那家客店的店名,叫做高升,和他姓名相合,不禁大喜的连连接口道:“就是这间空楼,就是这间空楼。快到那里去吧。”

  二爷导着轿班抬进高升店中,高师爷上楼去的时候,走过那家灵柩旁边,不知不觉的打上一个寒噤,还不在意,上楼之后,打开行李,摆上烟盘,一个人横在床上,一边吸着大烟,一边方命二爷下楼打听那盘送灵柩的是谁,及至二爷打听回报,说是那座灵柩,正是李有恒李统领的,他的家眷奔丧回他广元关原籍去的。

  高师爷一听真个冤家狭路相逢,更加汗毛凛凛起来,心里虽在害怕,但又想到店名高升二字,或者可以逢凶化吉,因这吉利字样,能够解禳也未可知。

  一等晚饭吃过,就命二爷提了十串大钱,赏给自己的轿班、挑夫等人,叫他们尽管去和姓李的扛夫人等,吃酒要钱,闹它一夜,以便混过辰光,挨到天亮,便好走路。

  二爷提着十串大钱,正待下楼,高师爷又亲自在他袋内,摸出几两银子,塞在二爷怀内,道:“今晚上,姑且让你去和他们大家大赌一场,不问你输你赢,只要越是灯烛辉煌,越是闹热,明天还有重赏。”

  二爷下去之后,不到半刻,高师爷一个人躺在烟榻之上,已经听得猜拳饮酒、呼卢喝雉的等等声气,同时并举起来,他的胆顿时大了不少,当下忽自己喊着自己道:“老高老高,你的本领,果然不小,虽只化了少数银钱,可是这般一闹,试问还有那么大胆的活鬼出现不成。”

  高师爷一个人自言自语,自称自赞的说了一阵,复又听得楼下赌钱的人声,愈加闹得厉害,不过那些赌钱声中,却夹了一种妇女的痛哭之声在内,仍旧不在他的心上,再把腰间所挂的一只有马表,除下一看,已是子正时候,正想自己收拾烟盘,铺床安寝的当口,陡然之间,听得楼下的人声,突然寂静下去,同时又见房里的灯光,竟会变作惨碧之色,跟着复有簌落簌落的脚步之声,从那扶梯下面,一步轻一步重的走了上来。

  高师爷那时已知那种景象不好,并不再管扶梯上的脚声,是人是鬼,赶忙飞快的把脚缩进帐中,放下帐子,双手紧抓帐缝,方敢从那帐子里头,一眼望了出去。谁知不望犹可,这一望,真把这位现任简阳县的高师爷,吓得三魂走失二魂。你道为何?

  原来走上去的并不是人,却是一个满身血淋淋的无头活鬼。高师爷一见那鬼,心里自然十分明白,定是那个被害的李有恒前去向他讨命,但是身居帐中,一时无处可逃,除了双手仍旧紧抓帐缝之外,毫没一点办法,就在此时,又见那个无头活鬼,因为没有眼睛,不能瞧见,尽在双手向着四处的悬空乱摸,摸了半天,没有摸到床上,又见他再摸一会,忽又转身下去。

  高师爷一等那鬼下楼,也就忙不迭的一脚跨出帐外,赶紧四面一望,看见靠那窗子外面,有棵大树,他急开开窗子,跳了出去,爬到树上,还怕双手无力,不能久抱树上,又将束腰的一根绸带解下,把他身体牢牢的绑在树上。

  刚刚绑好,又听见扶梯上面,复有脚步声,尚未来得及定睛细看,只见那鬼已经走进房门,这次手上可是提着一个人头,即用人头,当了镜子,四处照着;起初四处乱照,因未见人,还没甚么举动,及至把头向着窗外一照,照见高师爷躲在树上,立即一面拿着人头,只在手上乱甩,一面忽又血呖呖的叫了起来。高师爷一见那种怕人施施的形状,早已双眼一个乌晕吓得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几许时候,方才被人救醒,睁眼一看,他的身子,已经躺在床上,又见天已大明,他的二爷,连同那班轿班、挑夫,统统围在他的身旁,高师爷至此,方始放胆问道:“姓李的灵枢呢?”

  二爷接口答称:“早已走了。”

  高师爷又问道:“我的身子,哪个把我弄到这个床上来的?”

  二爷又答称道:“家人天亮醒来因见姓李的灵柩,已经上路,赶忙上楼,一眼瞧见师爷绑在树上,便将他们大家喊上楼来,帮同先将师爷抱到床上,方用姜汤灌醒。”

  高师爷听毕,又问二爷道:“我昨天晚上,拿钱给你们大家去赌,原是要你们大家闹它一夜,免得有鬼出现,为何到了半夜,竟会陡然之间的声息全无起来的呢?”

  大家一齐答称道:“回师爷的话,我们大家正在赌得输赢很大的时候。不知怎样一来,吹来一阵冷风,就把大家吹得迷迷糊糊的睡熟过去,等得醒转,天已大亮的了。”

  高师爷听完,觉得身子已会动弹,急命快快动身,离开这个险地才好。后来高师爷虽然离开险地,不到半月,依旧呕血而亡。那位田大令和首府两个,不久也因另案革职充发新疆。

  护督文祥听得那位高师爷,住到高升客店,竟真个会高升到阴间去了,却也有些害怕,虽在自行奉请失察处分,还以为军机处里,必定不究,乐得大方一点,谁知刚刚碰见左宗棠新入军机,真的要办他的处分,当时一班军机大臣,听见左宗棠主张如此,只好稍稍给了文祥一些处分,左宗棠方始无话。

  及至再看第二本奏章,见是汴抚奏保剿匪出力人员的,他又大发议论起来,说是这样一点小小土匪,本是武官应办之事,如何可以奏保上来。说着,又把他在甘陕剿平积匪的事情,从头至尾,细细的讲给大家去听。

  恭王因见左宗棠久任外官,不懂军机处的诀窍,这样的看一本奏章,议论一本奏章,几个钟头之内,能看几本奏章,停刻太后叫起的当口,又拿甚么说话前去奏对,岂不大碰钉子;只好一边仍在口头是是是的敷衍左宗棠,一边暗暗的递了一个眼色,给与那位领班章京,教他想法拿开那些奏章,省得左宗棠讲个不休。

  那位领班章京,倒底有些能耐,便去捧上一大叠不要紧的例行公事,送给左宗棠去看道“侯爷且请先瞧这些公事,因为立待去办。”左宗棠果然不知那位领班章京,用了一计,不知不觉就去看那例行公事去了。

  那位领班章京,忙将那些左宗棠未曾看过的奏章,换了下去,这样一来,到军机处散值的时候,左宗棠只得将那例行公事,交给一班章京去办,即同恭王等人,出了军机处,回他湖南会馆午餐。

  及到里面,只见那个讨赏赐的内监,还在那儿守候,不禁有些发火道:“你这个人,怎么还在此地。这个赏号,又非甚么大事,怎么这般认真。”

  那个内监,却也板着脸的答道:“这笔赏号至少也得十万八万,侯爷固是不当大事,小的们却当它是大事呢。”

  左宗棠一听十万八万四字,不禁大吓一跳的,问着那个内监道:“你这个说话,究竟还是真话呢,还是玩话?”那个内监又正色的答道:“小的怎敢来和侯爷说着玩话。”

  左宗棠不待那个内监说完,早已把他胡子气得翘了起来道:“我做了二十年的督抚,也没落下十万八万呀。一副眼镜的赏号,竟要这般多法,我却未曾听见过。”

  左宗棠还待再说,忽见一个家丁将那曾纪鸿领入,向他道喜,他就指着那个内监,问着曾纪鸿道:“栗諴,你做京官多年,可曾听见过一副眼镜的赏号,竟在问我硬要十万八万。”

  曾纪鸿听说,先向左宗堂道喜,又谢了三百银子借款之后,始朝那个内监拱拱手道:“请您暂时回宫,明天可到敝寓等信。”那个内监又和曾纪鸿轻轻的咬了一会耳朵,方才告辞而去。

  左宗棠又问曾纪鸿道:“栗諴,这个没鸡巴的浑蛋,叽叽咕咕的讲些甚么?”

  曾纪鸿只好含笑的答道:“老世叔,现在时世真的一天不如一天了。”说着,又低了喉咙接说道:“太后都在要钱化用,难怪这班内监这样胆大。老世叔这副眼镜,确是显皇帝御用过的,一二万两的赏号,照例应该给的,不过他要十万八万,自然多了一点。”

  左宗棠听了一愣道:“怎么,真有这个规矩么?这事我得奏参,此风如何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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