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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名人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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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首先,猛将曹仁则持不同意见:“虽然张邈的势力已清除,但吕布、陈宫等雄踞徐州,和袁术勾结,随时可能再度威胁兖州,因此属下认为应先稳定东方战线,彻底摧毁袁吕二人的力量,再来经营豫州。”

  一直托着腮帮作沉思状的荀攸发言了,他慢腾腾地说:“纯就军事情形观察,豫州连接司隶区和荆州,目前拥有部分倾向袁术和刘表的小军团部署,正好可作为缓冲。倘若清除豫州,反而会使我方陷入北方袁绍、东方吕布、南方刘表、西北方西凉及司隶区军团的层层包围之中,那情形极为不利。”

  曹孟德不停地用中指和食指轻轻敲击桌面,耐心等待荀攸把话说完。然后环顾四周,说:“各位尽管发表意见,好轻轻松松过年。”

  这么一调节,四下里气氛就轻松多了。

  曹仁更明白地表示:“奉迎天子并不一定有利,董卓便成了众矢之的。以我们现有的实力,挟天子不一定能召唤诸侯。万一掌握不好,未蒙其利反将受其害。”

  荀彧在心里说,怎可将曹公与董贼之辈等同视之。他不想据理驳诘,因为他早已料想到了曹孟德的主张。满宠接过曹仁的话说:“目前最重要的是探询袁绍的动向,奉迎天子来讲,袁绍最有实力,假若这个时候与袁绍闹翻,顷刻就会招致危机。”

  曹孟德终于发言了:“从冀州府传来消息,袁绍阵营里就奉迎天子之事,意见分歧颇大,元老派的审配力持反对意见。袁将军对此也无多大兴趣。况且袁将军和公孙瓒之间的战争正好如火如荼。依我看来,袁绍对我们奉迎天子之举还不至于有所行动。”

  荀彧再也沉不住气了,高声道:“奉迎天子绝非纯为功利,从前高祖东向讨伐项羽,便以为义帝复仇作为出师之名,因此得到天下诸侯响应。董卓之乱起,天子流亡关中,将军便首倡义军勤王,只因山东秩序混乱,才使我们无力兼顾关中。虽然战事连连,我相信将军仍然心向王室,以平定天下为己任!今皇上脱离了西军掌握,正是大好机会啊,拥护皇帝顺从民意,此乃大顺;秉持天下公道以收复豪杰,此乃大略;坚守大义招致贤士,此乃大德;此数者皆备,即使我们目前力量薄弱,也能成燎原之势,若犹疑不决,待别人行动起来,就来不及了,那时再举兵伐无道,也是出师无名了。”

  席间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议论的声音淹没了发言者的声音。

  在喋喋不休的争论中,曹孟德又忆起几年前反董联盟建立之时和袁绍的一番对话。

  袁绍问:“孟德,如果这次举兵失败,你看我们以何处为据点最为合适?”

  曹孟德反问:“依阁下之见呢?”

  袁绍:“我认为我们应以黄河以北的冀州山区为据点,争得北方异族的协助,以向南争取霸权。”

  曹操当时对袁绍的话一笑而置之。从心底说,他根本瞧不起袁绍的政治才能,此人依仗武力作几番拼杀尚可,若论持国治天下,此人鼠目寸光,生性优柔,堪属庸才。曹孟德深谙“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的永恒法则,地利固然重要,但任何坚固的重城汤池都有被攻破之时,重要的是人心,人心所向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事实上,席中的曹孟德早就认可了荀彧入乎情理的分析、正如荀彧所言,汉献帝虽早已名实不副,但在一片恐慌混乱的政局中,仍是天下人心之所系啊。

  曹孟德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猛地从席上站起,用手在空中猛地划过一道弧,以不容争辩的口气说声:“各位的高见我一一倾听了,连日来我也在苦想这桩大事,今日是举大措之时,只有迎汉献帝才是万策之上!”

  众人见曹孟德不仅肃然动容,而且说活的口气坚定异常,只得缄默不语。

  作出重大决策的这天傍晚,曹孟德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感驱使,徒步向自己已久违的府邸走去。

  曹公府邸坐落在冯州城北面,原是一个大地主庄园,府邸随世事迁移自然是几易其主。庄园望北朝南,大门口一对巨形石狮无故生出几多威严。庄园不太幽深,阳光能普照庭院,庭院年岁已高,许多檐木和柱子已歪歪斜斜,瓦楞上枯草临风摇曳。寒风呼呼,落叶萧萧,跟历经战乱的兖州城气氛倒也协调。

  单就曹公府景致,值得一提的是府邸后的一个人工小湖,静卧于院后的小山之下,湖畔皆是柳树环绕,柳叶虽已化作尘泥,红红的柳条婀娜多姿的倒影在清澈的湖水中,与小山之倒影相映成趣。构成一幅浓淡相间、气韵生动的水墨画。柳阴下三五步之间便有一条光洁冰凉的石凳,从前曹孟德常在石凳上捧读《孙子兵法》,读管仲,读孟子,读韩非。

  “夫人,主公回来了!”侍女红檀雀跃着禀告丁夫人。

  丁氏正和一群侍女一起闲聊,听红檀呼唤,便出门迎候。见丁氏神情悒郁,曹孟德油然生出一种负疚感,曹昂在张绣叛乱中为保护自己而战死,已成为曹孟德终身的遗憾,失去儿子的痛苦,作为曹孟德这样的男人咬咬牙会挺过去的,而对于一个母亲,则意味着一种无法抹平的痛楚。尽管曹昂非丁氏所生,但刘氏过早逝去,丁氏或许是自己生不出孩子的缘故吧,完完全全把曹昂视为亲骨肉。曹昂之死,丁氏的性格更为孤僻内向了,整日郁郁寡欢。曹丕和曹植又不在身边,况丁氏与这两兄弟的感情可以说几乎不存在,丁氏的日子也难熬啊。

  夫妻二人例行了施礼问候的程序之后,似乎已无话可说,便沿着湖畔漫步。

  “过几天就是新年了,你看这院子紊紊乱乱的,该嘱人收拾收拾才是。”丁氏一本正经地说。

  曹孟德一听又烦起来,他本是怀着那一丁点负疚感回府的,本想在与夫人的温存中掀开一切烦恼,以便轻装上阵,真正实施奉迎天子的大决策。可一目睹丁氏的刻板相,曹孟德刚刚燃起来的情感烈焰就随之化为乌有。

  “大丈夫不扫天下,只顾自家瓦上霜门前雪,岂不招人笑话!”曹孟德当头给了丁氏一瓢冷水。

  之后,二人不过问了些不关痛痒的鸡毛琐事。差不多是一问一答,像没有表情的对白,连孟德自己也觉无味。

  这天晚上,丁氏倒也温柔,曹孟德草草率率尽了丈夫之责。丁氏毕竟守了长时间的空房,虽然对丈夫的冷漠满肚子意见,生理上还是不免感到一种比较强烈的需要。曹孟德则揣着负疚感迎合夫人。之后,丁氏很快进入了梦乡。

  曹孟德却毫无倦意,望着屋顶木板发愣。

  月黑头,夜色不分青红皂白地淹没了曹府。偶有“嗞嗞”的声响,轻微得很,那是湖中小鱼在咀嚼水草,它们白天不敢出来,大鱼会吞噬它们,那个小小的世界也是弱肉强食的屠场。

  曹孟德披上大氅,悄悄行至湖畔,坐在冰凉的石凳上,任思绪在暗夜中漂泊。

  昔文王在渭水之滨得到了八十多岁的姜尚,兴兵伐纣,三下五除二建立了西周政权。我曹孟德如今已过不惑,什么时候才能像汉高祖那样除秦乱,重创国家基业啊!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曹孟德突然间感到人生是那么短暂,那么无聊。

  “阿瞒做个文人,吟诗作画太容易了,要掌握治国安邦之本领,那才够得上伟大夫。”另一种声音又响起在曹孟德的耳际,那可是父亲曹嵩从他会识文断句的那天起就灌注了这番理论。

  “天下事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屈大夫一介书生尚且在楚国内外交困之际冒死申明大义,孔夫子一介腐儒明知自己的仁义持国的思想不为他人接受却偏要周游列国背着仁义的行囊去摇唇鼓舌,可谓用心良苦啊!我曹孟德背负三尺宝剑,招贤纳士,难道连一介腐儒都不如吗?

  曹孟德信手拾起一个小石块,用力抛入湖中,“咚”地一声打破了兖州城的安谧,但很快又复归宁静。

  年关了,嗷嗷待哺的百姓虽然暂时能得一息温饱,今后的日子呢?“仓廪实而知礼节,民不足而可治者,从古迄今未之尝闻。”管仲的话多么深刻啊,那些祖祖辈辈脸朝黄土背朝青天的农民,他们的需要太廉价了,养家糊口,传递香火,仅此足矣。一旦他们失去了土地,食不能填腹,衣不能蔽体,他们就会拿起镰刀锄头找统治者算账。

  这时候,曹孟德的思绪又搁浅在了兖州城。

  那个叫张二狗的黄巾军小头目被捆绑在曹孟德营帐前。

  “你为何犯上作乱,谁是你的主谋?”曹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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