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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在鲁迅的杂文里,坚决地反对封建家族制度、买卖式的包办婚姻制度,提倡新式的合理的家庭关系,婚姻恋爱自由;反迷信,倡科学;反对旧文化,提倡新文化,具有巨大的革命意义。

  把自己说成是一种“不偏不激”的最“公正”的人物的是“学衡派”,他们实际上也是反对新文化的。

  他们主张旧文学,反对新文学,可是他们自己所作的旧体诗文中,却连字句、题目都不通。鲁迅讥道:“倘使文字句未通的人也算国粹的知已,则国粹更要惭惶煞人!我所佩服诸公的只有一点,是这种东西也居然会有发表的勇气。”比起“同粹派”来,他们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不用“衡”,只要“估”一下就知道半斤八两了。

  鲁迅的杂文集《热风》里的基本内容,都是对上述这一切的攻击。

  鲁迅还有一个敌人,即胡适。

  胡适其人在他还未公开地从新文化运动阵营分裂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反对新文化运动了。他认为《新青年》杂志是“苏联俄罗斯的汉译本,并打算将其停刊,而另创一个专谈学术的杂志,并以“分裂”

  来威胁当时《新青年》杂志的同人。这事遭到了李大钊和鲁迅的反对。这个阴谋未得逞,他于是在他所主持的《努力周报》上提出反对新文化运动的“整理国故”口号。他在“整理国故”的旗子底下,贩卖实验主义哲学。于是胡适就从新文化阵营中分化出去,立刻站到了人民敌人的位置上,和帝国主义、封建军阀勾结起来,妄想抵制当时正在兴起的工人阶级运动和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他引诱人们离开实际的政治斗争;无视军阀的祸国和帝国主义的掠夺,而提倡“一点一滴的改良主义论”和“好政府主义”。实际上他惧怕工人阶级所领导的人民革命,从根本上推翻旧制度,他企图通过引导青年离开现实斗争,来达到他卑劣的政治目的。这就是胡适的一种欺骗手段。

  马克思主义者李大钊立刻驳斥了他,率先提出了反对意见。李大钊认为,“主义”和“问题”是不能分开的。从事社会活动的革命家,他一方面固然要研究实际的问题,另一方面也要宣传主义。当前,从事社会运动的革命家,要为革命民主主义而斗争,去推翻封建军阀和帝国主义势力;将来,要为社会主义奋斗,去消灭资本主义势力。鲁迅和李大钊站在一起,给予胡适的反动言论和行动以有力的打击。在广大青年群众面前,鲁迅揭穿了胡适引诱青年离开实际的社会斗争的阴险目的,说不斗争的“书”,不读也可以,要“行”——行动起来,和旧社会作坚决的斗争。

  胡适被中国人民改造旧世界的坚决行动所吓倒。

  他又从美帝国主义最反动的哲学里乞求灵药,来抵抗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他竭力宣扬美国人杜威的实验主义哲学,叫人永远安于奴隶的地位。

  胡适所贩卖的骗人的哲学,目的是诱惑群众放弃革命行动和阶级斗争,企图把两个互相对立的阶级利益调和起来,实质上就是要叫革命人民向反动势力去投降这个骗局,是完全暴露出来了。从此时起,鲁迅站在捍卫人民利益的立场上,和胡适这一派的买办资产阶级,在政治战线和思想战线上展开了激烈的、持久不懈的韧性的斗争,——虽然,他们的姓名不一定都叫“胡适”,而是叫做“梁实秋”或是“陈西滢”;他们的旗帜也不一定是“实验主义”,而是什么“人性论”之类的东西。

  鲁迅在1921年写作《故乡》之后,又在同年写下了他的不朽的《阿Q正传》;在这篇著名的作品里,作者深刻地刻画了农村中贫苦雇农阿Q的形象,通过阿Q这一个艺术形象,又批判了辛亥革命失败的历史,以及产生这个阿Q和阿Q的自欺欺人的失败主义——“精神胜利法”的社会根源和历史根源。

  阿Q这个形象在鲁迅的心中,确乎已经存在好多年了,只是没有机会把他写出来。这时,正在编辑《晨报副刊》的孙伏园,就请鲁迅写文章。于是,鲁迅就写了第一章:序。第一章登出之后,以后每七天必须写一点。那时,鲁迅的工作虽然并不十分忙,可是生活颇不安定,夜间睡在做通路的屋子里,这屋子只有一个后窗,连好的写字地方也没有,很难静坐一会,思考一下。孙伏园又是一位非常善于催稿的人,每星期必到鲁迅这里来,来时,就笑嘻嘻地对鲁迅说道:“先生,《阿Q正传》明天要付排了。”鲁迅只得写下去,于是又一章。后来,鲁迅渐渐认真写起来了,编者也觉得不很“开心”,于是从第二章起,就把它移在《新青年》栏里。这样大约继续有两个多月;鲁迅实在很想把这故事结束,然而编者不赞成,假如一结束,他也许要抗议;直到后来,孙伏园因事到别处去了一趟,代替他的是另一位编辑,对于阿Q素无爱憎,鲁迅把“大团圆”送去,他就照登出来。

  等到孙伏园回来,阿Q已经被“枪毙”有一个多月了。

  再也无法复活。

  住在未庄土谷祠里的阿Q,他失掉自己的土地,也就丧失了独立生活的凭依,他没有固定的职业,只给人家做短工,割麦便割麦,舂米便舂米,撑船便撑船。有时工作略长,他也能住在临时的主人家里,但工作一完就要离开。只要在忙碌的时候,人们才会想起他。一到空闲,就把他忘了。人们对他的评价就是“阿Q真能做!”阿Q虽然完全破产,但他却妄自尊大,封建统治阶级的思想深深地影响着他,失败之后的“精神胜利法”,就是他的精神上的一个显著的特征。他也曾想参加革命,但革命被出卖了,赵太爷,“假洋鬼子”窃取了革命的果实,反过来却不准他革命。当未庄的封建统治阶级确实掌握了统治权,他就在莫名其妙的罪名下被枪毙了。——这就是阿Q简略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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