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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在执笔撰写的数天中,沫若承受了多么辛酸的心理负担!二十二年前的一幕幕又历历浮现在眼前,忘却了时间的距离、空间的距离,沫若重又置身于那熟悉的江户川畔的小屋里,抚摸着四子志鸿胖乎乎的小脸颊和长女淑瑀浓密的秀发,经受着心儿被撕碎的沉重的痛楚。……泪水点点滴滴,无声地浸透了案头的稿纸,“一步一远呵足难移,魂消影绝呵恩爱遗”的字迹在化开,化开,透过积聚的“诅谭”中飘浮起的晶莹闪光的诗句,沫若又照见自己紧紧搂抱孩儿和默默与他们吻别的身影。……一只爆满了青筋、强劲而苍老的手在飞舞飞舞,迅速地在泪痕模糊的稿纸上落下了如下的笔迹:“文姬忽然昂头,怒目四向盘旋,放声大呼:‘天呵,你是有眼睛的吗?上帝啊,你是存在的吗?你为什么这样折磨我们?’”文姬肝肠欲断的每一句嘱托,都促动着沫若的心血奔涌;文姬呼天抢地的每一声抽泣,都激起了沫若的思潮澎湃;文姬回归汉朝的每一个步履,都牵引得沫若的心儿生疼。文姬啊,文姬,你就是沫若,你就是我自己!沫若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还从未象现在这样,是以全部的心血来写《蔡文姬》。创作的活力又一次似火山般的爆发了,沫若为此欣喜万分。是的,我不老,我并不老,我还没有老!写吧,快写,快写!日以继夜地写,夜以继日地写,必须按老样子,几天内拿出一个剧本来。七天以后,当沫若捧着题有《蔡文姬》剧名的厚厚的一叠稿纸时,他又一次体验了母亲抱着初生婴儿般的幸福与骄傲的感情。

  二月二十七日下午,沫若在北京的寓所里为《蔡文姬》的创作,接见了《戏剧报》的记者。屋脊上还堆积着瑞雪,他带着从南方拈来的满身花香,脸上不时泛起沉思的微笑,除了介绍《蔡文姬》创作、修改和准备上演的情况外,还就历史剧创作谈了自己的看法。他说:“创作历史剧应当在现实主义的基础上运用浪漫主义的手法。我们总要以历史唯物主义为基础,追求历史真实,实事求是,然后进行加工,想象和夸大。”“创作历史剧,要求作者对待历史有准确的评价。”记者还要求他谈谈人民内部矛盾能不能写成悲剧,对这个问题沫若有自己特别的看法,他认为:“敌我矛盾可以产生大悲剧,但人民内部矛盾产生不出大悲剧。只有在历史转换期,新旧力量交替的斗争中,才往往产生大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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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青:《郭沫若同志谈〈蔡文姬〉的创作》

  除了这次的接见外,这一年的一二月间沫若频频发表自己对戏剧、诗歌创作以及创作方法等问题的看法。生活向文学创作提出了很多新的课题,沫若在思考,在探索……。自从毛泽东提出“革命的现实主义和革命的浪漫主义相结合”的创作方法以后,各界人士十分关注。沫若就这一创作方法与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关系,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结合的文学传统,作品如何表现人民内部矛盾,在表现这矛盾时怎样运用“两结合”创作方法等问题,对《人民文学》编者谈了自己的见解。在贯彻总路线、成立人民公社后所谓“大跃进”的形势下产生的新民歌,也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沫若又就当前诗歌创作中的主要问题答《诗刊》社问,他认为“大跃进”以来所出现的歌谣——即新民歌,它的形式是会发展的,它的精神会成为主流,同时他也充分肯定“五四”以来的新诗是有贡献的。重要的是不论民歌、新诗、旧诗词,内容都必须表现今天的时代精神。接着沫若又在中国戏剧家协会组织的座谈会上,发表了《话剧要增加些浪漫主义》的讲话。

  在这次座谈会上,沫若欣喜地会见了一直共同战斗在戏剧战线上的老同志田汉、夏衍、欧阳予倩、李伯钊等。记得去年五月沫若读完了田汉新写的剧本《关汉卿》之后,曾激动得立即提笔给老友写信,赞美剧本“写得很成功。关汉卿有知,他一定会感激您”。并说田汉“今年六十,《关汉卿》是很好的自寿”。沫若还对剧本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田汉为此兴奋不已,随即给沫若写了复信。两人虽生活在同一城市,由于各忙各的,见面机会倒不及过去多了,这次晤谈分外高兴。同时也使沫若联想起十多天前,他在上海也曾约见了十几位搞戏剧的同志,其中的于伶,当年在重庆一度过从甚密,常交流创作历史剧的经验、体会。一九四七年党组织曾指定于伶护送沫若离沪去香港,最后因他患了重病才改派别人。一九五五年以后于伶因患慢性肝炎,不得不长期住院治疗。这次有机会与老友重聚,沫若便应于伶要求在他带来的精装本《沫若文集》第一卷上签了名,写了“于伶指正”,于伶表示不敢当,沫若又特意加上了“我特别希望你不客气地指正”两行字。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多少往昔共同战斗的场面重又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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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关汉卿〉的通信》,《剧本》1958年第6期。

  于伶:《怀念郭沫若同志》,《上海文艺》1978年7月号。

  《蔡文姬》的初稿完成后,沫若将它带到上海修改了一遍,回北京以后又继续润色。因为初稿是在广州写成的,故应《羊城晚报》索求,连载于四月八日至二十日的晚报上。五月一日,在劳动人民普天同庆的节日里,沫若改定于北京,并为该剧写了序。同月《蔡文姬》就由文物出版社出版,与此同时,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开始赶排这出戏。沫若知道由焦菊隐执导,由朱琳饰蔡文姬,刁光覃饰曹操,这么强大的演出阵容使他大为振奋。在一个多月的排练过程中,沫若还亲自去剧院为演员们作报告,谈剧本的主题、构思及自己对人物的认识,他也虚心听取导演和演员们对剧本的意见:他们说剧名既是《蔡文姬》,就应以文姬这个人物为主,着重表现这样一位命运坎坷、多才多艺女子在由乱入治年代的悲欢离合,并建议将剧中有些对曹操过分颂扬的词句,包括文姬最后创作的《贺圣朝》都作一些删削、修改。沫若觉得同志们说得很有道理,但因去斯德哥尔摩参加世界和平理事会特别会议,自己未及修改,就听便剧院的同志们处理。回国后,他听说除了剧本有些词句被删掉以外,已由老友田汉将《贺圣朝》一诗全部作了修改。细读修改后的诗句,对老友的才气和情谊不由得产生衷心的钦佩、感激之情,于是写信给剧院说:“寿昌改得好,不仅更富有诗意,而且和全剧情调更合拍。”为了求得与全剧的笔调更加统一,他又在字句上作了一些调整,并将诗题改为《重睹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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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阅欧阳山尊:《从〈贺圣朝〉到〈重睹芳华〉》,1959年5月24日《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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