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承说:“政委说了就是命令,立即行动。”
李震拦住走出屋的李达:“参谋长,12点以前我们旅无论如何渡不完。”
李达紧抿着嘴唇,沉思了片刻,很艰难地说:“两点钟前渡完,一分钟不能再延迟!”
第18旅只占渡河部队的七分之一,李震不能再说什么,但就是把时间放宽到两点钟,也是没有希望的。
刘伯承走出屋子,问李震:“河水真不能徒涉吗?”’
“河水很深,不行。”
“到处都一样深,都不能徒涉吗?”
“我们在村子里找了有经验的水手了解,他们都说淮河忽涨忽落,现在涨得很深,从来没人敢在这样的时候涉水渡河。”
“你们实地侦察过没有?”
“侦察过,先锋团和旅里干部都侦察过。”
李震刚回到渡口,刘伯承拄了一根打枣杆似的长竹竿也到了渡口。不知谁给他找来了这么一个别扭的手杖。
警卫员提着马灯,刘伯承登上一只小船,卫士长摇起长桨,微弱的灯光随船渐渐离去;朦胧中但见刘伯承不断晃动,引得岸边的许多人猜测:“司令员在干什么?”“是啥东西掉河里了吧?”
忽然河心传来刘伯承的呼唤:“李震同志,能架桥啊!我试了许多地方,河水都不太深!”
原来刘伯承在亲自测量水情,他还在水浅的地方插上了标杆。
怕岸边的人听不清楚,刘伯承又派人送来了亲笔命令:“河水不深,流速甚缓,速告李参谋长可以架桥!”
李震乘船到了南岸。刘伯承一直站在堤上,翘首遥望对岸。李震向刘伯承报告,参谋长已经接到他的文字命令。
刘伯承急急地问:“布置架桥没有?”
“已经按照司令员命令行动了。”
刘伯承抬起手臂,那只大夜光表上的秒针飞快地转动着。
“平时时间是金钱,战时时间是生命,是胜利!李震,以我的名义再给参谋长写几句,要尽一切力量,坚决迅速架桥!”
李震写好后读给刘伯承听。
刘伯承说:“在字下面套上圈圈,要叫我们的干部注意才行!”
字条送出去了,刘伯承抱着双臂,走了几步,转过身,平缓的目光注视着李震:“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泰山不却微尘,大海终纳细流。圣人都谨小慎微,动不失时,何况我们这些凡人?”
又说:“40年8月,我军发动了百团大战。在制定正太路破击计划时,有个参谋把‘来远”误写成‘沫源’。我问他:‘你啥子时候学会搬山倒海的?怎么把河北的涞源搬到山西来了?’你看,粗枝大叶会害死人,会害死人的啊!”
几十年后,李震还清楚地记得这位“师长”临水而立说每一句话时的面部表情。
李震去组织渡过河的部队,一个团长报告说,有一处河水能徒涉。
“在哪里,你怎么知道?”
“我们团有一个马夫掉了队,又搭不上船,就摸索着,从上游一处徒涉过来了。”
李震高兴得差点抱住那个团长。
他急忙写字条向刘伯承报告。字条还没送出,卫士长骑马而至,带来了刘伯承的字条。
字条上说他亲眼看见上游有人牵马过河,证明完全可以徒涉,让李震立即报告参谋长,不要架桥了,命令部队迅速从上游徒涉。
原来刘伯承还没有离开河岸。李震内心似翻江倒海。
拥挤在北岸的千军万马在李达的指挥下成多路纵队,浩浩荡荡从上游徒涉,渡过了南征途中的最后一道难关。
当后卫部队拔掉最后一个标杆,刚走出南岸五里多地,吴绍周的第85师便来到淮河北岸。
既然共军是徒涉过淮,吴绍周立即命令他的部队也涉水追击。不料人马一下水,未到河心,整个先遣队葬身河底。
不是神话,胜似神话。哪能那么巧呢?偏偏刘邓大军一过河,上游便降了大雨,洪峰淬然而至。无奈陆续到达的追兵30多个旅齐刷刷摆在淮河北岸,造桥,修船,足足忙活了十来天才过了淮河。
老百姓说话了:刘邓大军为民除害,要过淮河水浅三尺;中央军祸国殃民,过淮河水深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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