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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顾茅庐,成就千古君臣遇合

  一场大雪过后,新野城似被纯白的棉衣罩住,家家户户锁门闭户,街肆上寥寥无人,一派荒寒孤绝的凄清。这里没有荆州治所襄阳的繁华喧嚣,虽为南北要冲,然毕竟商贾匮乏,市人少行,本来人丁稀疏,天气恶劣一些更是无人问津。

  一行快马疾驰在新野城,扑腾起的霰雪飞上半空,又旋转着落下,一径奔到一所府邸门前。

  “冷死人了!”张飞飞身下马,门首的铃下慌忙过来牵马,他腾腾奔上台阶,急匆匆地冲入了府中。

  “翼德!”刘备焦急地喊他,可张飞像被塞了耳朵,竟没有回应一声。他慌忙跳下马,跟着张飞跑了进去。

  张飞越走越快,皮靴踩得积雪四面乱飙,留下的脚印又杂又深,仿佛要把地戳出个洞来。

  他奔到后堂西厢房,身子狠狠撞开门,果然看见徐庶正坐在火边看书,抬头见张飞闯进来,丢了书却朝他身后瞧。

  “好你个徐元直!”张飞怒瞪双目,夜叉似的顶着门。

  徐庶莫名其妙:“三将军火从何来?”

  张飞一跃跳过门槛:“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算账?庶有什么地方得罪三将军了么?”徐庶越发地迷惑。

  张飞铁塔似的压过来:“都是你举荐的那个种地村夫,什么东西,有无真才实学尚不知,先自摆出天大的架子,白白让我们跑了两趟,他就是个神,也得给我滚出来见一面,何况他还不是神!”

  徐庶明白了,皆因他向刘备举荐诸葛亮,刘备欣然纳之,前次择日造访隆中,可诸葛亮竟不在草庐,刘备等只好折返回新野,今日再次冒雪前往,势要见到“卧龙”真身,可看这情形,想是仍未遇着诸葛亮。

  “翼德!”刘备急切的声音传来,他匆忙跨进门,一把拽住张飞,“不要胡来!”

  “我没有胡来!”张飞回顶,“我只是来问个明白,到底那个村夫有什么稀奇,让我们一请再请,硬把架子摆足了。他以为他是谁,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农夫,元直为什么要举荐给大哥!”

  刘备猛地一沉脸:“‘卧龙’先生有事,故而不在家,你何故来怪元直,元直怎会知他行踪!”

  “不怪三弟动怒,”关羽也走了进来,“这诸葛亮架子太大,大哥折节下士,无论寒暑,纡尊求见,他却避而不见,太不把大哥放在眼里了!”

  刘备摆手:“不要乱猜,先生定是有事外出,我们运气不佳罢了!”

  关羽摇头:“大哥善心,总以好意揣度人,可大哥你想,一次不遇恐是偶然,两次不遇便有蹊跷,我们上次明明留书于他,说俟后定当择日拜访,如何二次求见,他仍是不在?哪有人日日在外巡游不归家的道理!”

  刘备哑言了,关羽的话让他不得不思考。即便他再有气量,再能包容,也难免不生出疑惑的念头,莫非诸葛亮当真故意不见,嫌自己穷窘不能成大业?这么个传说里的经纶大才也许终究不能为己所用,可叹啊,他刘玄德空负雄心,一掬丹心到底要付诸东流了。

  他实在无法解释关羽的质疑,便拿目光去问徐庶,可徐庶也像是没了主意,愣愣地不作声。

  其实徐庶的心里也在想为什么,他明明清楚地了解诸葛亮的心声,他要择幽微、行人谋、兴汉室,而刘备是他命定的雄主,他不可能中道而改弦更张,但如何刘备两次诚心求见,他却踪影俱无。

  诸葛亮啊诸葛亮,你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徐庶心里的坚持有些动摇了,但一刹那间,他便很决断地否认了自己的怀疑,他是诸葛亮,他有万难加身也绝不退步的决然。所以,必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让他拖延了和刘备的见面。

  徐庶想到这里,竟自仰天长笑。

  琅琅笑声让刘关张都愣住了,本自个个憋闷,不料徐庶居然有一笑,是笑他们谋才不遇,还是笑自己荐才有误?

  “你笑什么?”张飞吼叫道。

  徐庶笑声不绝:“我笑欲求贤而嫌道远,如此,任他贤才满地走,也入不了彀中!”

  刘备听言一凛,当下端正了身体,做出了敬礼而听谠训的姿态。

  “主公!”徐庶敛了笑,“昔日周文王请姜尚,不仅躬身前往渭水拜谒,犹亲为执辔驭车,纡尊降贵如此才换来兴周八百年!”

  “他还想当姜尚,他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山野村夫,混账王八蛋!”张飞接口大骂。

  “住口!”刘备喝断了张飞喋喋不休的粗口乱骂,整肃衣冠,恭敬地对徐庶说,“元直请讲!”

  徐庶正声道:“贤才为何?可托六尺之孤,可寄百里之命,若得贤才,文可定国,武能开邦,贤才如社稷脊梁,基业础石,求贤才如暗夜望皓月,饥寒求浆米,怎不能肃然净手,恭敬迎之?如今主公为求贤才,无非多跑了两趟便心生厌烦,如此,天下贤才心寒,何人愿随主公车轭驱驰!”

  刘备浩然长叹:“幸有元直教我,否则,备竟误大事。择日,备当三顾隆中!”

  “什么,还要去?”张飞眼珠子几乎瞪出来了。

  刘备决断地一挥手:“为求大才,莫说三顾,就是十顾百顾,我也当欣然前往!”

  他不等张飞抱怨,大踏步地走出门,绛红色的披风迎风摆动,犹如雪地里火热盛开的满树梅花。

  今年冬天的雪下得不多,春天来得很早,湿润的暖风刚一吹起,积雪便融化了,隆中的山野间早冒出了嫩生生的花骨朵,像是闺中少女害羞的笑脸。

  草庐内,黄月英安坐窗边,手里牵着一件袍子,利落地穿针引线,清冷的风扑面而来,她并不觉得冷,倒有了一二分的舒畅。

  诸葛均正靠在院里的日晷旁看书,微暖的阳光刚好在他周围画出一个圆。院中梅树零星的斑驳影子落在圆外,随着风忽而流到他的鞋面上,忽而飘上他的肩膀。

  “嫂嫂,你说二哥什么时候回来?”他从书里抬起头来,朝窗边的黄月英张望了一眼。

  黄月英咬断了线头:“快了吧。”

  诸葛均重重叹了口气:“大半年了,只来了五封信,我好想他……”

  黄月英怜惜地瞧着诸葛均,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何止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思念诸葛亮呢?只是兄弟可以把思念挂在嘴边,流于眉目,她却得矜持地放在心里。

  春风拂栏,有轻薄的尘埃颗粒在阳光的边沿漂浮,黄月英的目光透过这些悬浮的尘埃慢慢地向远方延伸,在那模糊的、望不到头的山水之间,有她刻骨铭心思念的人。

  虹桥的尽头,一个浅浅的影子倏忽出现,温暖的光芒在他周围勾勒。

  黄月英站了起来,手里的衣服掉了下去,身子霎时软软地歪倚在窗边。

  诸葛均已经认出来了,他欢喜地奔了出去,双手挥舞道:“二哥!”他像个孩子一样投入兄长的怀抱。

  黄月英迈不动步子,她凝望着那张越来越清晰的脸,两行泪水无声地流下。

  风吹帘响,点点光芒染亮了弯弯回廊,片片飞红随风飘荡,一霎吹入了怀抱。

  诸葛亮安坐廊下,面前置了一张案几,案上摆放着一钵肉汁水引饼,一大碗豆粥。他端起那钵水引饼,只是轻轻一吹,仰头咕咚下咽,片刻,竟喝得干干净净。

  他舔舔唇,再端起豆粥,汤匙搅了一搅,咕嘟咕嘟,粥液滴水不剩。

  他放下碗,赞道:“真香啊!”

  黄月英坐在他对面,见他馋成这副模样,又好笑又心痛:“可是个吃货,难不成在外面就没吃过饱饭?”

  诸葛亮笑道:“饱饭倒是吃了,可是都没有贤妻亲手调制,任他珍馐佳肴一概无味!”

  黄月英瞪了他一眼:“出去大半年,贫嘴的毛病一点没改!”

  诸葛亮敲着筷子:“还不是你惯的,把诸葛亮喂太好了,饱来无事,不免话多!”

  黄月英被他逗笑,一面笑一面端详着他,半年多不见,他略黑了,也瘦了,深湛的双目周围有了暗暗的阴影,双颊微向下凹,显得那张轩朗的脸瘦小了许多,越发像个仙风道骨、餐风饮雪的神仙。

  她眼圈一红,眼泪险些掉了下来,装着揉灰尘,把眼泪忍了回去。

  “你这次出去可受了不少苦,我瞧你瘦多了!”

  诸葛亮不自禁地在脸颊上一摸:“瘦了么?我倒没注意呢。”

  “可不是,瞧这眼睛,目中黯光,眼带黑线。”黄月英痛惜地说,伸手在他眉间轻轻一抚。

  诸葛亮却是笑了:“瘦了好,吾身虽瘦,乃知天下百姓之苦,纵瘦断了腰,终也值得!”

  黄月英挪了身子,挨近他坐下:“你一去大半年,想是遍历艰辛,当中或有无穷苦楚,也有无穷快乐,得了许多真知。”

  诸葛亮轻握她的手,缓缓道:“我出隆中,溯流而上,穿夔门,过蜀道,入益州,北上关中,再巡剑阁折返,绕南中而回。”

  黄月英惊道:“你这一路竟行了这么多地方!”

  诸葛亮点头:“巴蜀山川,关中形胜,虽不曾细致入微,然已有大概形于胸中。这一趟逡巡,方才知周公‘成都’之谓,高祖‘天汉’之誉,当日弱秦能得一统,正是毗连巴蜀关中,百余年养精蓄锐,伺机出关东争霸天下。若天下不可急图,则锁关养民备战,进可攻,退可守!”他说得激动,手臂轻挥,显出刹那的凌云豪情。

  黄月英心悦:“君有大志,又兼大谋,定能成大业!”

  诸葛亮爽朗地笑了一声,慢慢地平静下来,他抚着妻子的鬓发,轻轻地说:“谢妻吉言,只是大志大谋大业,可不是诸葛亮独个能做成的!”

  黄月英猛地想起一事:“我险些忘记了,你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刘将军连着造访了两次!”

  诸葛亮一讶:“他来了两次?”

  “是,两次都是均儿出面相待,我瞧他没遇着你很是失望,他身边的两位兄弟似是很气恼,也不知道他还来不来了!”

  诸葛亮自信地一笑:“他一定会来的!”

  “孔明如此确信?”黄月英笑言。

  诸葛亮狡黠地笑了:“然也!”

  他不想解释了,又何必解释呢,有时候,那种命定的力量是不可抗拒的信仰,尽管他不信命,然而,纵令他不相信,又如何能逃得过呢?

  他并不知道自己逃不过,等他知道,世事早已几度春秋。

  夜好深,天上没有星光,暗沉沉的仿佛天地压在一起,方向也失去了。

  少年在旷野中孤单行走,他不知自己要走到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有一个行走的我?

  那走的是我,还是一个空洞的“行走”呢?

  少年有时很迷惘,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长大了,可瞧瞧自己,身形尚未成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我要走到哪里去?

  他问着自己,脚下却不停息地走动,身体疲倦得要垮下了,心里有个声音却在一再地督促自己:走吧,向前走吧!

  我为什么要走?

  因为你必须走,这是你的使命!

  少年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好像是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这另一个自己主宰了自己,自己和自己分裂了,对话了,而他竟然忍受了这种分裂自我的控制。

  死寂的黑暗没有尽头,一丝光亮都没有,少年像是走在一口深得没有头的井里,无论走了多远,都在同一个圆圈里打转。

  既然走不出去,为什么还得继续走呢?

  我想出去,放了我!少年大声地呼喊,声音并没有真的发出来,可他觉得自己发出来,是从心底痛苦地流出。

  他用尽全身力气呼唤,他用一颗流血的心求告,他不要再走了,他要回家。

  可家在哪里,这口井仿佛就是他的家,注定的,孤独死寂黑暗便是他的归宿。

  他在呼喊中惊醒了。

  一线光芒照亮了黑黢黢的周遭,一双微凉的手搭在他的身上,他听见有人焦急地叫他的名字:“孔明?”

  光芒晃眼,他看见妻子担忧的脸,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通身的汗冒了出来,身体酸痛得抬不起头。

  “你做噩梦了!”黄月英擦着他满脸的汗。

  诸葛亮慢慢回忆起梦中的情景:“是……”他想撑起身体,才立了半寸,又摔入了枕榻。

  黄月英探了探他的额头,惊道:“你额头好烫!”

  他没有力气说话,像一摊水一般融化在床榻上。

  黄月英着急了,披了外衣跳下床:“均儿上次发热,医士开了三服药,还剩有一服,我马上给你煎药!”

  “别吵醒均儿!”他拼了力气挤出游丝一般的声音。

  黄月英急匆匆地出门了,诸葛亮虚弱地躺倒,他觉得身体里有股气在逃逸,每逃逸一分,他便失去一分力量,烛光晃晃悠悠地打在脸上,有些刺目,晕得他想要呕吐。

  他把目光别开,可连转移目光也变得艰难。

  这么躺了也不知多久,屋里的门轻轻开了,黄月英捧着药罐走进来,她将药罐放在几上,先慢慢扶起诸葛亮,在他身后垫了四个枕头,才去盛了一碗药端过来。

  “慢慢喝!”她小声嘱咐,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进诸葛亮的口中。

  诸葛亮全身乏力,吞口药也像是举起千钧之力般沉重,这么一口接一口,费了好大的耐心和力气才把一碗药喝干了。

  黄月英放了碗,又扶他躺下,将被子四角掖好:“发热要捂汗,你好好睡一觉,明早我去请医士!”

  诸葛亮低声道:“劳累你了。”

  黄月英嗔怪:“别说这话。”她偏斜着坐在床边,“你定是路上受了风寒,兼之赶路心急,不顾身体有差,忽一到家,心中百事俱放,病便发出来了。”

  诸葛亮低沉地叹息:“可叹诸葛亮自负一世,却抵不过一场病。”

  黄月英柔声道:“别说话了,好生睡觉!”

  诸葛亮弱弱地说:“不想睡,一闭眼便见到梦里的情景……”

  黄月英心头难过,安慰道:“别去想了,静下心,慢慢就能睡着了。”

  诸葛亮喃喃:“静下心……”

  声音渐渐微弱,他昏昏睡去,呼吸匀净如细流。

  黄月英一阵叹息,她轻轻地坐上床,倚在他身边躺下,一只手搭上他微微起伏的胸口。她已失了睡意,却生出了浅浅的伤怀,她觉得有些东西在今晚过后便将不一样了,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病,不是刚强的丈夫忽然间变得衰弱,而是她和他曾经的生活将与过去一刀两断,像一场陡然降临的大病,病前病后剥离出两个人。

  灯光缩了头,吐出一声细弱的哀叹,嗞嗞地跳出最后的自在光华。

  风在旋转提升,树叶哗啦啦响成一片,仿佛谁急切的心跳。张飞像匹脱缰的野马般奔进院子里,正瞧见刘备的两个女儿从屋里走出来,大女儿如壬十一岁,小女儿如辰九岁,她们都长得像母亲糜夫人,皮肤白皙,轮廓纤细,只那蹙额的模样有刘备的影儿。

  “生了么,生了么?”他粗声大气地追问道,嗓门像房梁上丢春雷,炸得栋折榱崩。

  两个女孩子吓了一跳,如壬还不忘记行礼:“三叔……”如辰却吓得往后躲,她很怕这个叔叔,见着他心里便怯得慌。

  张飞却一把捉住如辰的胳膊:“三叔问你,弟弟生出来了吗?”

  如辰哆嗦着:“不,不知道……”她想挣脱张飞,可张飞的手劲太大,掐得她筋骨抽筋似的痛,她一下子吧嗒掉下泪来。

  张飞奇怪了:“咦,问你弟弟生了没,你哭什么?”

  后面有人一拳飞在他背上:“村货,别伤着侄女!”

  张飞才一扭头,关羽一把推开他,柔声对两个女孩说:“走吧,别理三叔,他是个不知道轻重的莽汉。”

  两个女孩几乎是落荒而逃,如辰一路走一路还在揉胳膊掉眼泪。

  张飞抱怨道:“鬼小孩儿,问句话,哭的哭,躲的躲,我是老虎么,能吃了她们?”

  关羽笑骂道:“你何止是老虎,生生的夜叉,每回见着侄女,不是吼便是吓,她们见着你还不得怕么,你就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村货!”

  “你懂怜香惜玉,每回在侄女面前装好人,恶人都让我做了,关老二,你这心机忒深了!”

  两人一面斗嘴一面走进屋,刘备正在屋里来回踱步,一会儿捡起册书翻看,没看两行又抛去一边,一会儿坐下去,刚一落席,却似被刺蛰了般一跃而起,一会儿冲去门边张望一眼。

  张飞看得好笑:“大哥,又不是你生孩子,你这般如坐针毡,急得坐立不安,也不能给嫂嫂加把力。”

  刘备猛地瞪了他一眼,到处寻了寻,找来一册书,用力捏了捏,顺手就投掷过去。

  张飞一把接过书,因见刘备动了薄怒,也不敢贫嘴了,别扭着和关羽挨着挤一块儿,看着刘备耗子似的蹿来蹿去。

  门忽然开了,一个女僮踉跄着冲进来:“主公,主公……”她喊得上气不接下气。

  “生了?”张飞率先吼叫起来。

  女僮被那嗓门震得险些摔倒,她撑着背脊骨站稳了:“生、生了……”

  “是什么?”这会儿追问的却是关羽。

  “是公子!”回答得异常清晰。

  本紧张得如热锅蚂蚁的刘备如释重负,他像是不敢相信,又或者是太美好,以至于像一场缥缈的梦,他竟呆愣着说不出一句话。

  “大哥,是侄儿,是侄儿!”关张一阵狂喊,张飞甚至冲去门边,用尽气力呐喊道:“是公子!”

  刘备听见兄弟们的呼喊,他忽然清醒了,他终于有儿子了,半生颠沛,半生艰苦,半生竭蹶,半生失怙,半生愁苦,半生忧虑,千转百回,辛苦遭逢,他在临近半百之年喜获悬弧,终于有个生命可以继承他的事业,完结他可能留下遗憾的心愿。

  “大哥!”张飞兴奋地说,“给侄儿取个名字吧!”

  喜悦的笑从刘备呆滞的脸上破土而出,他冲口而出:“阿斗。”

  关张互相握着手赞道:“好名字,好听好记!”

  想要见到儿子的急切心情让刘备不想再等待,他冲锋般跨出了门,忽然又倒回来一步,回脸喜不自胜地说:“待孩子满月,即去隆中请‘卧龙’先生!”

  他也不等关张回应,更没看见关张由惊喜变成惊愕的脸色,兴冲冲地奔向妻子的卧房,仿佛奔向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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