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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石城柔情

  

一、爱情使她回到阿肯色

  对于人的一生,事业和爱情的平分秋色,互相倾斜又保持平衡,无疑是一种理想的境界。希拉里是战后“婴儿潮”中出生的新一代女性,时代的变化,妇女解放运动的深刻影响,使她们这一代女性必然出现与尼克松夫人和她的母亲多萝西、婆婆弗吉妮亚不同的诸多特质,比如独立,比如她一生都在追寻职业的道路走下去,但,她仍然是一位女性,更是一位不懈地寻求爱情与事业平衡的新女性。

  爱情是美好的,易卜生把爱情比作永远生长在冰雪下面的花朵;普希金的诗歌中,爱情总是充满了童话般的神奇;杰克伦敦的《马丁·伊登》中罗丝和马丁的爱情纯洁、热烈、天真、近乎幼稚,它那炽烈的火焰甚至可以熔化铁石心肠……爱情,是生命中最闪光的部分,正如希拉里曾对纽约肖托夸夏教育集会的听众所说:“我也明白,我还得面对生活中的另一面———感情的一面,这是我们生活和成长的依托,归根到底,是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得以产生的根本。”

  希拉里·罗德姆曾希望自己在众议院司法委员会当律师的工作将会持续到1974年秋冬。因此,当尼克松于8月份辞职后,她便陷入了困惑不定的境地。儿童法律保护基金会仍然向她敞开就业的大门,并且具有诱人的吸引力。不过,比尔·克林顿也向她提出了要求。他回到阿肯色州到现在已有一年多,两人相隔遥远的思想负担使他日渐憔悴。他恳求她南下,同他在一起。希拉里以前没有表过态,但她没有理由一直拖下去,她总得做出自己的选择。

  有句名言是这样的:爱情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至真的关系,它让人强烈地感受到自我的存在或者为了所爱的人而心甘情愿地消失,只要在爱人心中,自己存在着。或许,希拉里也是在爱情的强烈召唤下不由自主地踏上了那个总是令她犹豫不决的南方小州的吧。那块绵延着沼泽并且素以贫穷落后在全国知名的阿肯色,一开始并不是她最好的选择,但成了她最终的选择,并在时间的长河中逐渐演变成了最好的选择,这大概也是女人的感性胜过理性的一个明证吧。

  希拉里在面临着是否回阿肯色并在那里生活的问题时是矛盾的,是迟疑的。她曾对《阿肯色新闻报》的记者说:“假使我当时住下来,设法安排我的生活,你是否会认为我会说:我将同阿肯色州州长结婚,并在小石城从事法律工作?看来这些难以实现。我认为生活提供了机会。”但,她需要试一试,任何事情都需要尝试,才能证明自己的判断正确与否。

  在弹劾调查小组工作的时候,希拉里也非常想念距离遥远的比尔。她还知道,不能照目前这样下去。比尔已经向她求过婚,即使是本着对彼此负责的态度出发,她也不能总是拖延着不作决定。可是,她在法律界中已经崭露头角,甚至说她已经在历史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而且现在她可以有种种选择。她曾同华盛顿一流的法律事务所面谈过。它们提供的机会是非常诱人的。她感到自己有潜力,有可能成为华盛顿高级机构中为数不多的女律师之一,这是令人振奋的。但阿肯色州呢,它在美国最贫困的州中名列第二,它会自得其乐地说:“谢天谢地,多亏有密西西比州。”那里几乎没有法律业务,法律活动也不活跃,到这个州去的想法似乎使她自己大伤脑筋。

  对希拉里而言,去阿肯色州,能够想像得到的前景确实是暗淡的。

  比尔对于希拉里也是没有任何把握的,他不只一次,不只向一个人诉说他的忧虑,他说希拉里的前途是无可限量的,她想做什么就能做到什么,但他的政治生涯在阿肯色,理智上他不希望希拉里因为他放弃自己的抱负,那样他会有很重的负罪感。但在情感上,他又充满了对于希拉里的期待,他渴望她早日做出自己的决定,早日来到他的身边。

  弹劾调查小组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后,在华盛顿的最后一个夜晚,希拉里与她关系密切的三个朋友一起到离国会山不远的一家意大利小饭店用餐。这是六个月艰苦生活的又苦又甜的终结。弗雷德·阿特休勒和希拉里两人连续在一起工作,因而关系日益密切,在不寻常的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形成了一种亲密的友谊。同她们一起的另外两名年轻律师,刚来华盛顿不久,就要开始从事有关新政府和公共利益的工作。

  希拉里的心七上八下地跳着,其他三人都要去做社会意义重大的令人高兴的法律工作了,她该怎么办呢?她若有所思,悲喜交集,到了该做出抉择的时刻了。为了爱情,为了比尔的召唤,她将要放弃回儿童法律保护基金会的机会,到职业前途十分不明确的阿肯色去了。

  “你将要去阿肯色州,是吗?”

  她回答说:“我不知道去干什么。”

  但她知道比尔身上有与众不同的地方,他们两人之间也有非常重要的东西。

  比尔当时正在阿肯色大学教授海事法与宪法,课余时间全部用来在乡村各地巡回演讲,力图把连任四届的共和党议员约翰·保罗·哈默施米特赶下台。他曾向法学院的院长怀利·戴维斯推荐过希拉里,戴维斯很欣赏她的才干,因而曾热情地邀请她去阿肯色大学工作。为了同比尔在一起,为了更仔细地了解一下费耶特维尔,在去阿肯色之前她给法学院的院长怀利·戴维斯打了个电话:他上次邀请她去教书的那个职位还空着吗?他要她放心:位子还空着,本月底就开始上课。

  朋友们的积极性可不像希拉里那样高,她们都非常希望希拉里留在华盛顿,认为她如果去阿肯色无疑是在放弃她的事业,她的前程,这是一种“蠢透了”的行为。

  朋友和家人大多认为她昏了头,多萝西和休虽然没有劝阻她,但同样为女儿的未来充满了担忧。多萝西不知道阿肯色州是否如此令人着迷,但他们一直是非常开明的父母,同时也相信女儿的眼光,她曾经告诉《华盛顿邮报》的记者:“但是你知道,我从不对孩子们说该做什么。我得相信希拉里自己的判断,从来没有任何理由让我不相信。”

  两个弟弟对于姐姐的“远走高飞”自然也会有依依不舍的感觉,但在比尔登门的那次,他们也已经认可了那个讨人喜欢的未来的“姐夫”。

  何况,朋友中间也有少数几位持支持和理解的态度,这也给了希拉里一些安慰与温暖。

  朋友埃利斯相信希拉里与比尔热烈相爱,但她同时也明白希拉里必须使她可能抱有的雄心同与比尔结婚这件事统一起来,因为希拉里担心自己会成为比尔的附属物,但她又不能够放弃对于比尔的爱情。

  在职业和爱情纠缠着在头脑中不断争斗的过程中,希拉里给自己投了最关键的“一票”。

  第二天,她第二次踏上了去往阿肯色的旅程。

  希拉里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包括一辆十速自行车、一些衣服和几箱书,把它们装进萨拉·埃尔曼的汽车中。她们一起离开华盛顿,穿过弗吉尼亚州,继续向西南开去。埃尔曼是反对希拉里到阿肯色去的朋友之一,因此她一路上仍然不忘作出游说、劝阻的姿态,希望希拉里能够临时改变决定。

  希拉里想要快点赶到费耶特维尔,埃尔曼却强迫她停下来旅游观光,在30个小时的旅程中,埃尔曼每隔20分钟就会对她说一遍她将被埋没在费耶特维尔的看法。

  “整个世界都在你的脚下,干吗为了那个家伙抛弃你现在的生活呢?”埃尔曼说。

  当她们开到汤姆斯·杰斐逊总统的弗吉尼亚遗宅蒙蒂塞洛,并在那里作短暂停留时,埃尔曼作了最后一次努力。

  “我们走得还不算太远,”她劝道,“你还可以改变你的初衷。”

  但是希拉里没有回头,她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结局为出色而持久的伴侣关系的人生旅程,一切都还刚刚开头。

  但毋庸置疑的是,生活的新一页已经掀开了。

二、费耶特维尔的幸福时光

  第一次来阿肯色时,希拉里曾见到过比尔几个法学院的同事,其中只有一位是女性。她不知自己是否会受到欢迎。她也不知道费耶特维尔这个城市能否给她带来幸运,带来幸福的生活。

  阿肯色州的费耶特维尔市很像康涅狄格州的纽黑文市,是恬静优美的大学姊妹城。它位于密苏西边界附近的奥扎克山区,有许多维多利亚式的大房屋,有节奏缓慢的小城镇街道生活,还充满着一个大学城所独有的求知氛围。校园内一幢幢男大学生联谊会和女大学生联谊会的房屋及其附近的尖背式的体育场洋溢着生气。人们谈论书籍,谈论思想,并认为自己是非常进步的,至少就阿肯色州来说是这样。

  但希拉里的朋友们依然担心,怕她不能够适应这座宁静的奥扎克小镇的生活。但这个受过东部精英学校教育的“律师女士”可不是一个让人费心的家伙,她不仅迅速地在费耶特维尔扎下根来,就是说她“如鱼得水”也不过分。

  到了费耶特维尔,她还不清楚戴维斯会分派她教哪门课,直到上课前两天才得知她要教刑法和刑法程序。在她未来阿肯色大学之前,已经有许多学生知道她是美国面临宪法危机时参与核心工作的成员之一,因而他们对她充满了敬畏之感,到希拉里跨进教室的时候,他们更坚定了自己的看法。希拉里的一个学生伍迪·巴西特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形成了这样的印象:这是个信心十足、勇于负责的进取型女人。

  她采取了苏格拉底式的教学法。这点与克林顿有很大的不同,比尔·克林顿的风格“更像谈话”,希拉里的则是“结算式的”。克林顿上课的自由活泼气氛的确很受学生们的欢迎,但也有些学生批评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同国会议员海默施密特作政治角逐上,而不在课堂上。这种批评倒也并非空穴来风,他当时的确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国会议员的竞选中去了,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是政治舞台上的“无名小卒”,竞选失败了。

  希拉里可不像她那“三心二意”的男朋友,她是个近乎苛刻的老师,上课总是直截了当。她对于学生的期望总是很高,当然,她给予他们的也很多,因而法学院的人们总在私下讨论说希拉里是更好的法学教授。许多女生把她看做楷模,在办公时间找她,要求她给予指导和道义上的支持。

  在教师会上,希拉里也同样咄咄逼人。她坚持要求和同事们谈论学校涉及妇女和少数人种的政策方针。她坚持要求雇用更多有能力的妇女从事教学及辅助工作。如果她听到任何有关种族歧视的传闻,都会一再要求上级把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她不能容忍会议没到规定的两小时就结束,她会敦促同事在没用完的几分钟内提出建设性意见。她赢得了学生的欢迎,也获取了同事们的尊重,大家都一致称赞她是热情的负责任的老师。

  费耶特维尔这个城市的人民也很喜欢这个新来的年轻女教师,当希拉里经过街道时,几乎每个人都能指名道姓地认出她。即使她最初的激动渐渐消失,她在这个小城镇的氛围中依然干劲十足。她对《阿肯色新闻报》说:“我喜爱费耶特维尔,也喜爱阿肯色。我不知为什么,但我确实感到温暖如家。”

  阿肯色州的落后在费耶特维尔这个城市中依然能够一目了然地反映出来:在这里,弗格森的小咖啡厅是几家可以坐着吃东西的小店之一;驱车50英里去听多利·帕顿的演唱也并非罕事;而万圣节宾客只有穿过墓地才能到达本季设宴最多的女主人家的化妆舞会。但这一切都不算什么了,最重要的是来到了比尔的身边。

  希拉里还在法学院承担了两个重要的项目:一个是为两所地区监狱中服刑的犯人提供法律帮助,另一个是监督指导学校的法律救援训练班。训练班学法律的三年级学生中经过院长批准后,便在她的指导下上法庭处理没有争议的案例。她第一次去阿肯色时就通过了律师考试,1973年8月就已经取得了律师资格。

  第一学年结束时,她的努力已见成果。培训班为三百多名当事人提供了服务,其中一半的出庭律师是她的学生。她曾经经办过一宗涉及强奸的案子,法官以案中会问到一些“女士不宜”的问题为理由而不让她参加协商,但希拉里向他保证自己是以一位律师的身份参与案件,而不单纯是一位女性。

  法官最后认可了被告的辩护,然后作出了宣判。安·亨利也是费耶特维尔的一位律师,在她和希拉里的共同提议和努力下,阿肯色设立了第一条强暴热线,给当地的妇女带来很大的帮助。

  费耶特维尔的业余生活自然无法与华盛顿相提并论,这里的人们更喜欢一种慢节奏的生活方式,但经过了华盛顿那种日日夜夜紧张的工作之后,费耶特维尔无疑给予了希拉里一个休憩的机会,并给她提供了最好的休息环境。虽然此时的希拉里与比尔过的还是很像他们在耶鲁大学的生活。当年,他们把大量时间花在与大学有关的任务上;现在,如果说他们不是把更多的时间,至少也是把这么多的时间花在业余工作上,如:比尔的竞选、希拉里的法律服务工作以及尚缺乏经验的辩护工作。

  但夜晚与周末张开了怀抱拥抱他们。他们结交了越来越多的朋友,大家常常聚在一起,消磨时光,工作时拼命工作,休闲时尽情享用他们的青春。

  比尔的朋友们也个个善解人意,他们知道比尔担心希拉里呆在费耶特维尔会感到厌烦和寂寞,就尽力热情地欢迎她。

  希拉里也越来越适应周围的环境,她已在有趣的人们中间安顿下来。她和比尔是极受欢迎的一对,他们常和朋友们一起看电影、聊天、读书,他们的娱乐活动很多。打排球是周末的一件大事。如果希拉里和比尔主办晚餐,他们几乎总会玩动作字谜游戏。那是希拉里生活中格外美好的一段时光,美中不足的是由于费耶特维尔的保守,他们采取了分居的方式,因为他们还没有结婚,而这个城市对于没有正式结婚的夫妇同居是不能接受的。好在,那些比尔在竞选活动中结识的当地政界人物,以及许多法学院的教职员都给予了希拉里很多的温暖与情谊。每一个经历过那段生活的朋友都一致认为,那是生活的好地方,好时光。

  希拉里自己则由衷地爱上了她所在的学校和周围的事,以及校园内外的环境。就像她自己所说的:“人们对我非常热情非常友好,我感到很自在。这真让我吃惊。因为我过去从没在南方或小地方生活过。它使我对生活有了更全面的了解,帮我懂得对大多数人来说生活意味着什么。”

  无疑,费耶特维尔的教书生活是她一生中最轻松也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但此时离高潮还有那么一丁点距离,希拉里迄今还没有做出结婚的决定,而她如果要留下来,最关键的下一步便是嫁给比尔,26岁的希拉里,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似乎还有一点犹豫。

  

三、喜结良缘

  希拉里在费耶特维尔生活了一年,此时,她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地意识到,嫁给比尔就是嫁给阿肯色和他在那里的生活,但她还在继续探求这对他们来说是不是正确的选择。虽然她喜欢教书,但学术界变革缓慢是人所共知的。她的兴趣在于帮助制定政策,包括打官司和改变法律。

  她需要给自己今后的生活一个正确的定位,她苦苦思索着不同的职业选择,打不定主意是干法律还是搞政治,或是做一个政治家夫人所能做到的那样两者兼顾。她是一个独立的女性,向往着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中做出一番成绩,她是一个需要用成就感来填满自己的人。至少,也该满足从小就对她充满了期待的母亲———多萝西的愿望啊。她曾希望希拉里能够成为美国第一位女法官。

  狂热的“女权主义者”就这样浇灭自己心头的火焰,从此让自己的政治理想服从于比尔的政治理想吗?因为阿肯色州决不会有夫妇俩都当选公职的机会。在那里,她寻找不到更多的支持性的意见,彷徨不定的希拉里还需要再给自己一些时间。那么,去看望一下自己原先的老朋友怎么样呢?

  希拉里决定:她必须外出,去了解别人对她所把握不定之事,有什么想法。于是,她乘飞机前往帕克里奇去看望自己的父母,接着又去东海岸,拜访她当年在大学和法学院时的老朋友。她去了波士顿、纽约和华盛顿。

  从费耶特维尔到芝加哥,旅途相当漫长。即将见到久别的亲人,希拉里兴奋的心情却又夹着一丝难过。

  她不知道这次到底是回家还是道别?小时候不知道父亲母亲的家其实只是一个起点,真正的归宿其实是在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

  在父母家中过着宁静清闲的日子,但希拉里的心情并不平静,她有一丝留恋,又有一丝怅然,就要离开这个住了二十几年的家了,离开她的日渐苍老的父母,到一个她已经开始喜欢但又稍觉遗憾的阿肯色州生活一辈子,心中怎能不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

  多萝西和休的态度与原来毫无二致,他们的确希望自己的女儿留在身边,至少到一个并不太远的城市里去,但他们同时也明白女儿的一颗心已经完全交付给了那个在阿肯色苦苦等待她的爱人。多萝西再次用她那种惯常的柔和而沉静的声音对女儿说:

  “如果你已经想好了,就按你的意思做吧。希拉里,我们相信你的判断力。”

  随后,她又去拜访了当时居住在纽约的卡罗琳·埃利斯。

  希拉里对她的朋友说:“卡罗琳,你知道,你是一位很有根基的人。即使在纽约,不管你走到哪里,你都能为自己建立一个小天地。那是很重要的。”她似乎是在对卡罗琳说话,其实却是在鼓励自己。

  埃利斯进一步鼓励她说:“如果你希望的话,你也能在阿肯色州做到这一点。”

  希拉里还去征求另外一些朋友的意见。有一些朋友劝她下决心放弃原来的打算,回到东部来。但埃利斯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她鼓励希拉里回到比尔身边去。

  在这两股力量的左右下,希拉里作出了自己的决定———回到阿肯色,与比尔结婚。但是,当她乘坐的飞机在小石城的小机场降落,当她看到多沼泽的、棕色的土地延绵不断时,她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比尔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他对于希拉里是充分了解的,正因为了解他才懂得希拉里的决定是艰难的,在他眼里甚至还包含着“为他而牺牲”的成分。当他去亚当斯·菲尔德机场接希拉里时,他为自己加了点“砝码”,他想给希拉里一个意外的惊喜。

  漫长的旅途使希拉里备感疲倦,她希望快点回到住处休息。但是,比尔说,他有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礼物。他问道:“你知道你喜欢的那幢房屋吗?”

  “什么房屋?”

  希拉里差不多全部忘记了。

  为了帮她重新记起,比尔把车停在一座小砖房门前的车道上,房前有一堵矮矮的石墙。每年春天,加利福尼亚大道的这一段都被以前居民种在墙角的水仙花装点得一片明丽。原来在早些时候他们驱车从那里经过时,希拉里表示自己喜欢其中的一幢标有“待售”字样的小巧的彩色砖房。当希拉里不在时他把那幢小房子买了下来。

  他说:“嗯,我想你喜欢它,所以我把它买下了。为此,我想,我们现在该结婚了。”

  两个月后,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在爱情与工作地点的矛盾选择中,希拉里走向了爱情,毫无疑问这一步的跨越带来的是两人关系的质的飞跃。

  房屋坐落在一个景色优美的山地上。比尔提前用了一张古色古香的大床来布置,床上罩着从华尔玛商店买来的印满花朵的床罩。

  但要结婚似乎还得再准备一些日常用品,多萝西在希拉里结婚前去阿肯色州看了看,抓紧为两口子购买一些家用物品,作为结婚礼物。她还带希拉里到迪拉德百货商店去购买她的结婚礼服。这是件天然亚麻布的维多利亚式衣服,肘部饰有花边。

  到了1975年10月11日,星期六,离希拉里的28岁生日还差15天的时候,在这幢由克林顿购买的房屋内,希拉里·罗德姆与比尔·克林顿举行了婚礼,婚礼由卫理公会的牧师维克多·尼克松主持。婚礼仪式是小规模的,一点也不奢侈铺张。出席的也多是双方的直系亲属和密友,其中包括:比尔的母亲弗吉妮亚·凯利、希拉里的父母亲、两个弟弟休和托尼·罗德姆。小罗杰·克林顿是他哥哥的男傧相。希拉里和比尔交换了传世戒指,她在戒指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安与莫里斯·亨利夫妇的宽敞典雅的住宅里,有将近200个朋友在等待着希拉里和比尔,他们在那里举行了第二次结婚仪式,它的规模比第一次要大得多了。朋友们来自比尔和希拉里生活的各个时期———帕克里奇、韦尔斯利、乔治敦、牛津、耶鲁、华盛顿、温泉城、得克萨斯、霍普以及小石城。

  安与莫里斯·亨利是新娘和新郎在费耶特维尔的密友。他们精心地为这对新人举行了结婚舞会。这是一个秋天的美丽傍晚,当人们进进出出,从永不枯竭的香槟桶中一次次注满酒杯时,黄昏变成了黑夜。许多人涌入走廊和庭院,甚至进入这个家周围的两英亩场地。结婚蛋糕由费耶特维尔当地一位具有艺术特长的工人烘烤。蛋糕纯净,大而优雅,一层又一层,造形优美,上面有洁白的糖霜和浅奶油色的糖玫瑰。

  毫无疑问,这是一桩完美的婚姻,这个美好的夜晚留在了朋友的记忆中,更被希拉里永久地刻在了自己的心田上。她顺从自己的爱情之心来到了阿肯色,并与自己所爱的人结成了良缘,配成了佳偶,有什么事情能比这带给她更多的喜悦呢?

  尽管仍然有朋友对她的选择不以为然,不明白她如何就能放弃东部发达城市的“快车道”生活而选择了南部这个保守、落后的小城。但希拉里的心是无比甜蜜的,她相信凭借她与比尔的才质,一定可以在任何地方都能过上令人满意的生活。

  多萝西是个细心的母亲,她想出了去墨西哥旅行的主意,并且觅来了减价的机票,安排了一次合家欢旅行。她不同意这对夫妇没有时间蜜月旅行的说法,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获得更多的快乐。除了希拉里和克林顿外,这次蜜月旅行的成员还有休、托尼和罗德姆夫妇,他们共在阿卡普尔科待了10天,尽管缺少一点浪漫情调,但多了一些家庭的融洽气氛。

  希拉里的弟弟休·罗德姆曾对《人物》杂志说:“我们度过了绝妙的时光。”

  希拉里自己是怎样评价在费耶特维尔的生活的呢?自从结婚后,她是否更爱费耶特维尔了?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她认为同比尔在费耶特维尔的岁月,是她一生中最愉快的岁月之一。她对记者兰登·琼斯说:“我们在那里生活得很好。生活的节奏是如此的缓慢,如此的开放,以致你可同朋友长谈和用餐持续数小时之久,你可以谈你生活中以及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一切事情。我现在想念我们生活中的这些日子。”

  尽管生活是恬静的,但要她与比尔一直过一种在大学教书而与社会政治隔绝的生活,则是她完全无法想像的。雄心壮志充溢在她与比尔的胸中。1976年,比尔·克林顿第一次当选全州性的公职,当时,他轻松击败两名民主党对手,被选为阿肯色州最年轻的司法部长,时年30岁。

  新的工作要求希拉里迁居小石城。她希望能在小石城里尽快定居下来,但显而易见的是,这种愿望并非想实现就能马上实现。小石城对于一个抱有雄心大志的女子来说,是一个带有一些敌意的地方。

  希拉里准备在小石城开展法律事务,但实际情况是,任何一家大的法律事务所都没有一名女律师。幸运的是当她还在费耶特维尔任教时,遇见了享有盛名的罗斯法律事务所的几名律师,他们对希拉里在阿肯色大学开办的法律援助讲习班的方式有很深的印象,所以,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希拉里被聘用了,成为该州参加主要法律工作的首批妇女之一。

四、罗斯法律事务所

  1977年,希拉里在小石城开始了她从业律师的工作,最初几年是艰难的。小石城其他的女律师仍然凤毛麟角。而且她遇到的女律师,往往专门从事于有关家庭关系的比较“女性的”领域。妇女解放运动的确给小石城冲进了一股新风,但让他们接受“职业妇女”这个概念,还需要慢慢地来。希拉里作为从北方城市长大的女孩,对于小石城起初是有点漠视的,她还未曾意识到自己的真实处境,等她发现时,已是多年后她丈夫竞选连任州长失败后了。那个时候,希拉里驾驶自己的小型菲亚特汽车上下班。她所穿的过时的衣服,通常都不大符合南方流行的妇女时装标准。甚至,她还有过穿桔黄色裤子上班的“不良记录”,并因此被一位主管的合伙人召去,要她去会见一位重要的委托人。目的无非是希望她从中吸取教训。没有当面的训斥,却使她感到更加窘迫,因而这次“意外事件”多少年来还一直留在她的头脑中。

  以东部标准来看待希拉里,她的言谈举止之利索都是非常有利的职业条件,但在小石城就不一样了。他们觉得她是一名妇女,但却是一名不符合男人欣赏习惯的妇女,所以不少人把她的雄心勃勃看做是咄咄逼人,把才智看做是傲慢,把投身于职业看做是无女子气质的冷漠。其实,这点倒也不难理解,只须想想那句闻名遐迩的话就可以了:“一个女人宣教,就像狗用后腿走路一样。虽然她吃力不讨好,但你却感到惊讶,因为她竟然能办到。”即使后来她到了华盛顿,做了白宫女主人,这种偏见又何时消弥过呢?

  人们给希拉里的“褒奖”是她好胜而爱出风头,好在物皆有其不利和有利的两面,既然她那么吸引众人的注意,她会给名震全国的罗斯法律事务所带来更多的荣誉吗?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在罗斯法律事务所中,希拉里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而非对于当事人的曲意逢迎而很快脱颖而出,成为小石城法律界升起的一颗新星。

  作为密西西比河以西历史最悠久的律师事务所之一,罗斯公司在希拉里到来之前就早已经手了大量州政案件,希拉里的加入更是给律师事务所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不过,在她后来成为州长夫人后,也有人批评她作为克林顿的妻子在事务所,罗斯公司的当事人在与州政府打交道时便享受着一种不公正的优势。无论这是否属实,与罗斯公司的关系确实为希拉里提供了她研究儿童与下层家庭所需的灵活性。

  她帮助建立了一个提供法律帮助的全州性机构,即阿肯色儿童与家庭保护组织,她还通过演讲和写文章来谈论问题。其实,她早在1974年就已经在《哈佛教育评论》上发表了论文《法律下的儿童》,这使她引起关注却也为克林顿的政敌们在今后攻击她埋下了伏笔。在文章中她声称儿童应该获得更多的法律权利,尽管希拉里从事的诸多工作都是从政治利益出发的,但她对于儿童所做的一切,公允地评价,只能称为一种人道主义情怀。但她的批评者是如何苛责她的呢?1992年8月19日,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在休斯敦举行,会上,专栏作家派金克·布坎南对希拉里进行了指名道姓的攻击,指责她鼓励“12岁的孩子控告父母”,称她是“激进的女权主义者”,是“反家庭分子”,这些批评都忽略了希拉里在对待儿童问题上的出发点———为法律听不到他们的声音的儿童代言。

  在罗斯事务所,她最初也是从经办家庭法一类的案件开始的,然后才逐步拓展到商业诉讼,但也显然有意发展到公众利益和刑法领域,并渐渐得到了勤奋律师的名声。由于罗斯事务所几乎从未开展过刑事诉讼的业务,她便把目光转向本公司以外。而最让人惊叹并佩服的是她从未因为自己是政府官员夫人的身份而影响自己在事务所的工作。在法律上代表麦迪逊公司的罗斯法律事务所应该为有希拉里这样的合伙人而骄傲。

  他们接手的第一个案子是为一个被指控为攻击恐吓其女友的人进行辩护,希拉里立即会见了委托人,并问清了他的真名,在整个诉讼过程中,希拉里称呼被告时坚持使用他的名字而没用贬抑他身材的绰号“小不点”,为此她赢得了一个终生的朋友。

  希拉里在预审时以指控缺乏合理证据而帮助委托人打赢了官司,委托人最终与他的女朋友和解了。

  希拉里还特别长于处理涉及儿童的案件,并因此而声望与日俱增。她还与一名叫贝里尔·安东尼的当地律师合作,为一个两岁半男孩的寄养父母辩护,那个孩子的生身父母想把他要回去。他们设法证明了寄养父母被要求与州政当局签订的协议无效因而不能强制执行,因此,法官做出了有利于寄养父母的裁决。

  这只不过是希拉里在罗斯法律事务所经办的比较有代表性的两个案例,而通过这两个案例,希拉里那种雷厉风行、反应迅速、能够尽快抓住问题核心的特点已经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了众位律师面前,由不得他们不佩服。尽管希拉里的到来抢了他们的风头,他们也甘心情愿地支持这位聪明、博学、敏锐而又具有女性温柔气质的新合伙人。

  这段时期,也是希拉里生命中一个相对平静的时期。克林顿夫妇巩固了他们在小石城的新的友谊,可以毫无约束地去实现他们的雄心。他们在希尔克雷斯特近郊的一个雅皮士式的住宅区过着比较低调的生活。

  他们在这里的住房要比费耶特维尔的砖房宽敞了一些,但也不是特别大,它位于树木挺拔的高山脚下的“L”大街上。附近住有许多年轻的专业人员,还有古色古香的商店和时装店。比尔和希拉里在这里会见朋友,招待就餐,参加小石城年轻政治家和知识分子的活动。夫妇二人共同负责家庭杂务,互相尊重彼此的时间,在搬到州长官邸之前,这是他们第一个永恒感情的家。那里留下了许多愉快的回忆和永远凝固在岁月之屏上的爱。圣诞节,他们亲自跑到费耶特维尔买回一棵活着的松树,在朋友的帮助下,把它种在了屋前的草坪上,从此后,这棵树成了他们爱情和婚姻的象征。有首诗非常适合送给希拉里,跨越时空,希望她能听到一个声音在为她朗读:

  彼此相爱吧,但不要连接爱的纽带:

  还是让它成为奔流在你心灵口岸的海洋。

  将对方的酒杯倒满,但不要只喝一个杯中的酒。

  给对方你的面包,但不要吃同一块面包……

  站立在一起,但彼此不要靠得太近:

  因为寺庙的柱子是分开而立的,

  橡树和柏树也不在对方的阴影下生长。①

  希拉里在努力地寻求一个适合自己的角色,但她在寻找的过程中还是难免遭受来自外界的批评与打击,这要看她在任州长夫人时使用娘家的姓的问题上所招来的非议就能够一目了然了。

五、年轻的州长夫人

  1979年1月10日,比尔·克林顿宣誓就任阿肯色州州长,宣誓仪式在阿肯色州议会大厦众议院会议厅举行。会议厅座无虚席。当希拉里·罗德姆的丈夫宣誓就职时,她手握《圣经》,戴着大眼镜,自豪地微笑着。时年,比尔只有32岁,他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州长之一。

  就职舞会是在小石城闹市区的鲁滨逊会堂举行的。它被新闻媒体称为“钻石和牛仔服”晚会。参加舞会的阿肯色人穿着礼服、牛仔裤或既穿礼服又穿牛仔裤。这似乎是在向阿肯色人民传递这样的信息:克林顿新政府将给该州带来财富和进步,而又不严重偏离美国南方的传统。阿肯色州将出现繁荣昌盛,就像围在希拉里·罗德姆脖颈上的4*9郾25克拉康氏钻石一样。

  希拉里穿的礼服给人们以花团锦簇的感觉,但比起第二次搬进州长官邸时的刻意为之第一次穿的礼服还逊色了一点点。这是一件灰玫瑰色平绒女礼服,完全是阿肯色人的创造。它是由小石城服装设计师康尼·费尔斯设计制作的。

  希拉里穿的这件礼服,最终送进了小石城旧议院博物馆,成了该馆保存的历届州长夫人就职礼服收藏品之一。

  克林顿夫妇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再一次乔迁新居,这一次的新居无须再付任何报酬,因为他们搬入的是专为每一任州长而建的州长官邸。这是一幢乔治时期风格的房屋,两层楼,是用该州旧房产的超大型红砖盖的。官邸舒适地坐落在一条环形车行道的后面。占地六英亩半的院子里有喷水池和花坛。官邸周围的邻近地区是小石城历史上著名的奎帕区。这里大都是南方维多利亚式的房子,有经过充分整修的宏伟的石屋、砖屋和木屋,有角楼、阳台和有色玻璃窗,间或还有大小不等的两层楼房子,它们或者年久失修,或者已经修复。奎帕区是年轻的专业人员居住的地方,是小石城为数不多的种族合居的地区之一,这自然十分适合自由派民主党的克林顿夫妇的口味。至于里面的陈设,可就古旧多了,但官邸的服务管理人员还是带给了年轻的州长夫人诸多的方便,正是因为他们的勤劳奉献,才使希拉里在做一名州长夫人的同时,依然能够兼顾自己在罗斯事务所的事业。

  州长官邸建于40年代末。它有一些华丽的和古怪的设施摆设,如早先从法国拆成一件件运来的已有两百年历史的一盏枝形吊灯,一只18世纪的餐具柜,一只19世纪的落地式大摆钟,由已故州长温思罗普·洛克菲勒赠送的两条古代东方地毯,还有一套银餐具。这套银餐具中有一只潘趣酒银碗,上面刻有一幅阿肯色州地图,并着重标明了该州的主要农产品。

  他们住在希尔克雷斯特近郊的时候已经培养起了收集古董的兴趣,去欧洲旅行时总会经心选一些有趣的艺术品、古董和纪念品带回来,用来装饰他们的房间。自然,州长官邸室内的古老器具很让希拉里喜欢,喜悦之情不时显露在她年轻而自信的脸上,但是,也有令她烦恼的事情,最让她怵头的大概还是如何说服阿肯色人民接受她这个第一个有职业的州长夫人。

  她既要努力好好与罗斯事务所的同事共事,又要尽到州第一夫人的职责。如何把这种双重身份统一起来是她不得不面对的新的挑战。一切都是全新的开端,没有人教给她怎样做好一个有自己独立的事业追求的州第一夫人,在她之前没有可以模仿的经验,在她之后倒是不乏众多的追随者,但那无疑是若干年以后的事情了。

  在她之前的前任州长夫人芭芭拉·普赖尔表现出了一定的政治上的独立性,但她迎来的也是铺天盖地的尖刻的评论,希拉里曾经为了给予她道义上的支持而专门烫了头发,但自己真的要面对的时候,她才能够切实体会到改变一种传统的艰难。

  公众确实在试着接受新州长夫人的独立自主性。

  希拉里除了从事律师工作和主持州长官邸举办的各种社交礼仪活动外,还有更多的社会头衔,她是阿肯色州儿童家庭保护基金会的创始人、州政府农村健康顾问委员会主席、法律服务公司主席,以及儿童保护基金会的董事会成员。最后两个机构的总部设在华盛顿特区。

  同时,她依然把自己的大量时间投放到为公共事业服务当中去,尤其是作为一位影响与日俱增的儿童和穷人利益的保护者,她要切割出许多时间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

  按理说,希拉里的付出应该被公众看到眼里。对于不相识的人而言,也许会羡慕甚至嫉妒她,因为她因自己的丈夫而一夜成名,但那些熟悉内情甚至与她有过一两次接触的人都知道,希拉里从未想过凭借丈夫的权力而一劳永逸,她不放弃自己的事业追求,她在罗斯法律事务所是人所共知的出色的女律师,同时她还要充当比尔竞选中的幕后策划者,在任时政策的重要参与者。所有这一切都耗费了她大量的心力,但还是会有人仅仅因一个姓氏的问题而故意与她过不去。

  虽然希拉里在首次参加比尔的州长竞选中保留原来的姓不是一个多么大的问题,但它使阿肯色的一些人感到不安。在这次选举之后,人们第一次要求希拉里解释她的决定。她对《民主主义者报》说:“我以希拉里·罗德姆的姓名发表讲话,以这个姓名教法律课。我结婚时,毕竟已经28岁。我已得到充分的确认。”

  她的这项宣布为她带来的将是一大箩筐的麻烦。虽然此时的公众尚未公开发表什么过激的反对言论,但已经在心中认定了这位新州长夫人更像是一位女权主义者。希拉里在维护妇女权利方面的呼吁的确能让她对女权主义者的称呼当之无愧,但她属于戴袖箍挥标语牌而不是焚烧胸罩的女权主义者。阿肯色州的小城镇作风在希拉里的姓氏问题上暴露无疑。

  多年以后,希拉里回头去看自己的“姓氏事件”依然保持着一种困惑的态度,但她已经逐渐学会了审时度势,而不再像当初那样固执己见了。

  这姓氏的烦恼终究要给做母亲的喜悦抵消了,很快,她的几乎是完美的女儿就要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了。

  

六、“切尔西的早晨”(1)

  1980年2月27日晚上7时45分,希拉里分娩了。她是早产,这肚里的孩子提前三周来到了人世,可能与她繁忙的永不停歇的工作有直接的关系。在巴普蒂斯特医院里经过了三四个小时的阵痛之后,他们作出了一项决定:部腹产。

  当时,比尔坚决要求留在她的身边,他和希拉里曾为了婴儿的顺利出生而参加了心理助产法学习班,他争论说他必须在场。身为州长,他当然还会有许多公务需要处理,但他希望陪在自己深爱着的为他付出了很多很多的妻子身边,看着自己的孩子降生。

  他们互相安慰彼此不必担心。不久以后,浸礼会教友医疗中心的工作人员接生了一个婴儿———切尔西·维多利亚·克林顿。她体重6磅134盎司,非常健康。当比尔穿着绿色的杂工服,终于走出分娩室时,他把新生的女儿抱在怀里,声称他开始有了父女的“亲密关系”。他们一直希望要个孩子,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比尔自六个月的时候便失去了父亲,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可以看着自己的女儿慢慢长大,正是这种复杂微妙的心理使克林顿虽未做成一个合格的丈夫,却大致能够称得上是一位称职的父亲。

  早在女儿出生的前一年,比尔·克林顿在伦敦时就想到给女儿起名字。1979年夏,希拉里和比尔前往英格兰,以罗德学者的身份访问牛津并旧地重游,同时在伦敦附近观光。“我们那时正试图要个孩子,并正在办这件事。”希拉里1992年告诉《新闻周刊》的埃利诺·克利夫特,“那是一个灿烂的早晨,我们正要去吃早午饭。我们步行穿过一个叫切尔西的地方,你知道,花盆都摆了出来,一切是这么美好。比尔唱起了‘这是个切尔西的早晨’。还记得那首老歌吗?朱迪·科林斯的歌曲?”切尔西是伦敦西南部的一处住宅区,为艺术家和作家的聚居地。

  比尔给女儿取这个名字,包含了对她的期望,对当年那首最心爱的歌曲的深情致意,更是对他自己雄心勃勃的政治生涯中那一次在切尔西短暂的浪漫所作的永久纪念。

  一切都是美好的———有那么几天的时间。他们一家三口一起住在医院里,切尔西往返于父母和育婴室之间。初为母亲的希拉里对当时的情境既充满了好奇,又享用了与恋爱不同的另一种甜蜜。在希拉里产后复原的那段时间比尔经常把切尔西紧抱在怀里,以父女相依的姿态在院中闲逛。他对着女儿唱歌,同她说悄悄话,并抱着她四处炫耀,仿佛父亲这一身份是他发明出来的。

  希拉里发誓,她要把切尔西置于她生活中的其他一切事情之上。她知道,她的母亲已在为她创造条件,对此,她将永远感激不尽。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将呆在家中。不过,她对此感到担心。

  因此,阿肯色州的第一夫人、罗斯律师事务所160年历史上第一位女合伙人在切尔西·维多利亚·克林顿出生之后所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告假四个月。她有其他妇女所不具备的有利条件:

  希拉里不仅可以享用为当选的官员们免费提供的官邸以及厨师、管家、花匠和保安人员,她还有幸属于一家颇有声望的律师事务所。该事务所非常重视希拉里的社交圈子,竟然鼓励她按个人需要安排工作时间。她完全承认,比起其他大多数有家累的工作妇女,她的情况很特殊。她是幸运的。

  英国作家伊丽莎白·格里麦斯顿(1563—1603)在1603年留给她的儿子伯尔尼·格里麦斯顿的信中写道:没有什么比爱的力量强大;没有哪种爱可以比母亲对她的孩子的爱更强烈。希拉里·罗德姆在做了母亲之后也发表了世界上几乎所有母亲都会发表的肺腑之言———做母亲的快乐是任何事物都不可替代的。在婚后一直想要孩子长达五年再加上后来从理论和法律的角度为孩子们操心了十年之后,希拉里开始了解哺育子女的实际问题了。

  她像所有初为人母的妇女一样,动不动就惊慌失措。当她还在医院时,她有一次给孩子喂奶,看到婴儿鼻子溢奶便以为要把孩子弄死了。然后,医院里的护士小姐告诉希拉里:“如果你把她抱高一点,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希拉里常说的另外一个有关切尔西的故事是,虽然她不停地哄,婴儿还是不停地哭。希拉里为了使双方都安静下来便对宝宝说:“切尔西,这是咱们俩共同的事。你从没做过婴儿,我也从没当过妈妈。我们得互相帮助对方明白这一点。”

  四个月的产假使希拉里的收入减少了很多。作为罗斯事务所的合伙人,她可以领固定底薪,但其他收入就得靠接案子分账了。不去上班,这部分收入自然就没有了。但她还是为自己能够休产假而感到比其他妇女幸运得多。7月里,希拉里延长了产假,把延长的这两个月用来半日工作、半日照看女儿。到9月,她自行安排工作时间,必要时还叫人把工作送到家里来,这样逐渐地恢复了在罗斯事务所的全工作量。她后来告诉玛丽安·伯罗斯,她成为“父母假的一个坚定信奉者”,原因之一就是她能够和孩子待在一起。

  此时的希拉里可谓诸事皆顺,她的所有艰苦工作得到了酬报。她有了孩子,又有了合伙关系。她正在交好运。与此同时,比尔·克林顿却似乎在走背运。女儿的到来给他带来了个人生活的欣喜,却不能阻挡他在公众面前所遭遇的挫折。

  1980年,克林顿竞选州长连任,但这次竞选成了一次非常棘手的竞选,并最终使他经受了生命中第二次的竞选失败,差点使这颗政治明星毁于一旦。

  此时,“切尔西的早晨”弥漫着消散不尽的阴影。

  作为自由派的民主党领导人,克林顿在第一次任州长期间大胆地作出努力,接管了该州的一些大工业和公用事业,这就激怒了阿肯色州不少的重要人物。现在那些企业支持克林顿的对手、共和党的弗兰克·怀特。但如若只是这部分保守派人士的支持倒也不会产生致命的影响,关键是原先支持过克林顿的那帮民众也要反戈一击了。问题出在汽车牌照费上。

  他们对克林顿大大提高汽车牌照费感到愤怒。对大多数人来说,这项收费从一年15美元猛增到30美元是不能接受的。他们并不关心提高这项收费的目的是要修复该州严重失修的公路。克林顿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会有这么一场“农村造反”。他的想法与目的是要通过提高收费以修路,在极其恶劣的气候下,或在偏僻的农村地区,这些公路很难承受交通负荷,以致紧急车辆不能通行。但没有多少人对此事感兴趣,他们更多关注的是自己腰包里的钱将会一下子流到政府那里去,何况,他们对于这个“娃娃州长”的意志多少也产生了厌倦之感,看他任用的那些“长头发的”年轻顾问吧,这样的人怎么有能力处理好公务呢?因此他们已设想要对这个州指手画脚。在老成持重的弗兰克·怀特和“乳臭未干”的比尔·克林顿之间,民意变得扑朔迷离,弗兰克·怀特最终获得了多达3*9郾1万的选票,尽管其中有不少人只是出于“教训克林顿”的目的而投怀特一票的。

六、“切尔西的早晨”(2)

  克林顿的落选当然不只这一个原因,吉米·卡特总统“送”给他的古巴难民更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接也接不得,掷也掷不得。

  因伊朗人质危机困扰而陷于白宫玫瑰园中不能自拔的吉米·卡特总统在自己危难之际想起了他在阿肯色州的朋友———比尔·克林顿州长。他下令把大约一万九千名偷渡的古巴难民安置到阿肯色州西北部查菲堡联邦的隔离营地。虽然克林顿同卡特激烈争辩,要求派较多的联邦军队士兵并减少难民人数,但是总统说他已束手无策。据当时的新闻报道说,菲德尔·卡斯特罗已使古巴监狱和精神病院中的人倾巢而出。阿肯色人对此感到担心,他们不愿承受这种负担。屋漏又逢连夜雨,当时,阿肯色州又遭遇近年来最严重的干旱。鸡群奄奄一息,牛在忍饥挨饿,人们的忍受能力日益下降。而那些搭船逃离古巴的难民也同样不满。6月1日,愤怒的古巴人爆发骚乱,因为他们从来不想来偏僻的阿肯色州,几百人冲出难民营,沿着22号公路逃往很远的地方,有可能对阿肯色州的巴林形成包围,这时厄运预言者所担心的最坏的事似乎已成事实。发狂的古巴人在阿肯色的街道上奔走,差点在附近的史密斯堡郊外引发同当地居民的流血冲突。这无疑给了克林顿的竞选对手以可乘之机,他们充分利用了“古巴难民奔走”这一宣传材料,把克林顿的形象涂抹得乌七八糟,起到了使选民离心的作用。

  弗兰克·怀特在阿肯色州到处放出风声说,比尔·克林顿基本上倾向于古巴,他挑选了曾经是卡斯特罗监狱中最凶暴和最腐化的罪犯,出于他的违反常情的善心,请他们来到阿肯色州。怀特为了迎合选民中的种族主义情绪,在传媒上大做商业广告,展示被拘留者的骚乱情况,并批评克林顿没有勇敢地抵制总统。

  比尔于10月底才在州长官邸第一次看到这则商业广告,当时在他的周围还有温泉城和费耶特维尔的一些老朋友,自然,还有刚做了母亲的希拉里。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电视画面是真实的,但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告诫克林顿:阿肯色州的普通民众会相信的,他们没有更多的渠道获取真实信息,他们只能相信这些可以接触到的材料。

  克林顿和他的朋友们差不多被激怒了,尤其是希拉里,她从座位上跳起来,说:“瞧!比尔!人们相信他们耳闻目睹的情况。你不能只是坐在那儿,忍受这种情况。”

  正在忙于照料女儿切尔西的希拉里这次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全州游说,但她却没有想到,即使全心哺育婴儿的母亲也同样会遭受到反对者的攻击,即使那些一般民众也不想宽容她的做法,即她在他们的孩子出生后还继续使用娘家的姓。

  信件像雪片似地飞入州长官邸,询问:“你的夫人爱你吗?”“你们的婚姻出了什么毛病?”看来有8%的选民坚决表示:只要希拉里保留她原来的姓,就不投比尔·克林顿的票。

  这使克林顿的支持者感到震惊。当时,在美国全国各地,也有为竞选政治职位而保留原来的姓的妇女。克林顿的支持者后来认识到,问题在于希拉里是一名候选人的妻子。在阿肯色州人民的心目中,每一对夫妻中,非得有一个处于做主的地位,既然希拉里保留自己原来的姓,那她就很可能是一家之主,而比尔就会是弱者,不够男子气,或者缺乏某种气质。然而实际上,希拉里尽管毫无疑问地是她丈夫竞选中的高级助手,但她并不是政策的决定者。克林顿在很大程度上是个盲目的乐观者,因而他需要希拉里在某些时候给他提出忠告,但希拉里没有代替克林顿的独立思考。

  据克林顿第一任期内三人顾问小组的那位梳卷发、蓄胡须的年轻办公室主任小鲁迪·莫尔在1993年由阿肯色大学出版了一本名为《克林顿夫妇在阿肯色》的纪念文集书中说:“比尔和希拉里都没有全力以赴地投入1980年的竞选。”的确,他们都太大意了。在希拉里的姓氏问题上大作文章显示了克林顿政敌们的虚弱、无能,却也反照出希拉里和其丈夫的过分自信。这件极其微妙却也极具杀伤力的姓氏争端成了克林顿竞选连任中的五个C之一,其他的则是古巴问题(Cubans)、汽车税(Cartags)、总统提携问题(Coattails)和卡特(Carter)。夫姓克林顿(Clinton)不过是诸多因素之一,但它加速了第一届克林顿州政府的终结。

  希拉里的姓氏仅仅是露在外面的冰山的尖角,但它却是非常尖锐的、能使船沉没的尖角。

  接下来的一件小事或许在他的失败中算不上什么非说不可的原因,但它确实发生过,在克林顿最倒霉的那段时光中。所谓祸不单行大概也就是此种状况吧。

  一切事情都不如意。比尔·克林顿为了去基督教青年会的一家图书馆作献辞,驾车在一条公路上以每小时80英里的速度行驶时被阻止了,这事发生在全州公路安全运动中。人们被激怒了。比尔开玩笑说,他和希拉里应该为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起名为“愤怒的罗德姆”。但谁也不能够开怀大笑了,生活中正在面临一个又一个接踵而至的难题。

  11月,弗兰克·怀特以比克林顿多得32000张选票而赢得了这次选举。他称这次选举是“上帝的胜利”。

  也许,在1980年的竞选中,干扰克林顿夫妇的诸多因素中,确实包括切尔西这么一个尤物,无论是比尔,还是希拉里,对于这个初降人世的婴儿投入了过多的关注,影响了他们对于政治的注意力,但在他们的生活中,在他们初为人父母的喜悦中,却抵挡不住外人的猜测。人们私下流传着一种说法,说希拉里的婚姻出了问题,这的确也不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的诽谤之辞,细数根源,要从一个叫格尼弗·弗劳尔斯的女人说起。

七、化解桃色危机

  在克林顿竞选连任的当口上,他的私生活成为了人们频频攻击的另一个缺口。

  阿肯色的谣言自克林顿第一次竞选州长以来,就一直在制造有关他的私生活的报告。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他与小石城电视记者和娱乐厅歌女格尼弗·弗劳尔斯之间的传闻。当然,这次危机要到1992年才正式上演,但此时的初露端倪已经给希拉里的生活造成了不良影响。作为克林顿遭逢的第一次桃色危机,也给他们的婚姻带来了第一次伤害,此后,这种伤害就不曾停止过,希拉里的坚强与她出于对丈夫和女儿的爱而作出的每一个实际的应对措施都应该赢得女人的尊重。

  在婚姻面临危机的时候,究竟该选择离婚还是“抱残守缺”,选择只有当事人去做,任何外界的非议都不过是隔靴搔痒,触得到当事人的痛处,却无法替他们分担。婚姻是双鞋子,合适与否只有穿上这双鞋的人最有体味,甘苦自知。

  希拉里的选择是帮丈夫化解桃色危机,而不是弃之不顾。

  选举的失败使克林顿的自信一落千丈,面对失败,他公开流泪。选举日之夜,他沉默寡言,让希拉里去对付记者和给予良好祝愿的人,让她向即将接任的怀特及其夫人有礼地致辞。

  但他不能总躲在幕后不出现,失败伤害了他的自尊,他却要学会勇敢地面对,他出现在拥挤不堪的众议院会议厅里,面对出席州参众两院联席会议的议员们,发表告别演说。相信此时的人群中,一定还会有人小声议论着他的“风流韵事”,但希拉里站在克林顿的身旁,抱着才十个月的切尔西。面对别人的攻击,夫人抱着孩子切切实实地站在身边的事实,比什么反驳都要有力,在以后的每次桃色危机面前,希拉里都抑制住了内心的愤怒,坚定地站在这个容易出轨、犯错误自己却一直爱着的男人身边。这根本没什么道理可言,或许只简单到她爱他。

  失败后的克林顿依然是那个风度翩翩、爱好交际的美男子,加上此时的他处于一种漫无目的、情绪抑郁的状态下,处在众多女人的包围与追逐之中,犯一些错误也许是在所难免的。

  比尔·克林顿很快找到了新的职业,他开始在赖特、林赛和詹宁斯法律事务所任职。它是小石城最著名的法律事务所之一。克林顿的家也迁到小石城希尔克雷斯特区的一幢有四间卧室的住房内。

  新家是一幢在本世纪初建造的漂亮房屋,黄色的外墙带有白色的饰条,还有“L”形走廊,走廊绕着这幢位于希尔路的宏伟石头住宅的一角。这幢房屋有漂亮的硬木地板,还有一个图书室,室内的书架从地板一直顶到天花板。这幢房屋本该给烦恼的克林顿一家一些安慰。不过,克林顿需要有比嵌入墙内的书架所能给予的更多的安慰。当时,希拉里的事业正在蒸蒸日上,而比尔认为自己现在成了一名职业律师,是每况愈下。有点常识的人都容易理解,这样的时候,是婚姻最脆弱的时候,最容易爆发意想不到的婚姻危机,这是比尔与希拉里的婚姻关系出现问题的一个开端。

  这是一个苦恼的时期,一个深刻反思的时期,甚至有些人可能会说这是自我放纵的时期。他心情沮丧,精神失落,这使他对爱情感到乏味,对促使他每天早晨起床的事情感到无聊,而操持律师事务却并不是为他自己。

  1981年的下半年,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向人民表示歉意上面,他周游了整个州。贝特西赖特把他的这种行为看做是一种受虐狂的行为,他说那时候的克林顿要求每一个人来批评他。从早晨起床,直到晚上就寝,他总是这样。

  希拉里也受到了他的那种自我批评情绪的感染,但她还能凭借自己的理智,保持一贯的平静。她或许给予丈夫的安慰少了点,但她从不干预他的行为,甚至还容忍他的一些难以令人接受的做法。只是,比尔想要更多的宽容和安慰,他向能够提供宽容和安慰的任何人去寻求,他背叛爱情的不忠行为正是从这时候开始的。这个时期观察比尔的人都认为,他首先对自己的行为举止非常随便。

  比尔·克林顿的此次出轨不过是此后诸次家庭危机的一个序幕,之所以频繁地爆发这样的危机大概跟他的家世有不可分离的关系。

  弗吉妮亚在比尔的生父去世四年后,嫁给了温泉镇的汽车商罗杰·克林顿,于是,比尔随母亲从霍普搬到温泉镇一起生活。

  温泉镇是一个只有3万人口的小镇。这里以温泉多和泉水清冽而闻名全国,建有许多温泉疗养院,好莱坞的明星和纽约的阔佬大款常来这里度假玩乐,既给该镇带来了繁荣,也使这里滋生了吃喝嫖赌之风。小比尔听到的故事已不是富于哲理的童话,而是吃角子机、轮盘赌和温泉浴场的风情,感受到的已不是霍普镇那样朴实和真诚的情感,而是尔虞我诈,金钱第一。

  温泉镇无数的妓院、赛马场、酒吧、赌场的腐败风气对幼小的比尔一定形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只不过这种潜在的负面因素要到他长大之后才见出威力。

  社会环境如此糟糕,家庭环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弗吉妮亚与罗杰·克林顿结婚后经常争吵不断,家里很少平静过。继父酗酒,每次喝得酩酊大醉后回到家里,便发酒疯,摔东西,打妻骂子,常常把他在生意场上的失意和烦恼,全都发泄到妻儿身上。

  几乎不言自明的是,嗜酒如命的人的成年孩子,会到处寻找确认和支持。他们缺乏能使自己自然地保持良好感觉并有自知之明的内在心理调节机制。在失败或个人处境困难之时,内心的折腾就需要来自外部的、所有比他坚强的人的积极援助和支持。此时的希拉里,作为他的另一半,他的最亲密的朋友,他的地球上最了解他的人的确处于比克林顿更强的地位,她的事业正值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阶段,看着消沉的、一蹶不振的丈夫,她难以控制自己的批评,甚至是尖刻的批评。她是一个新的职业女姓,她无法容忍自己的丈夫那种无限消沉、颓废的状态,此时,家庭争吵的不断升级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克林顿在这种内心万分痛苦,而又得不到足够理解的情况下,便不由自主地到婚姻之外寻求他非常需要的无条件的爱和支持———对缺乏自尊心的人来说,这种爱往往不是配偶所能提供的。

  希拉里慢慢地看出了这种苗头,她知道自己一味纵容或者一味批评都难以使这个走得越来越远的男人恢复他的自信,更不要说重新成为一个有抱负的人。她得想办法使他振作起来。

  一个在桃色新闻中浮沉的家庭,想要继续维系下去并回复到正常轨道,确实需要其中的女主角迅速地采取有效行动。

  

八、随夫君东山再起(1)

  1981年4月对希拉里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

  希拉里说服长期沮丧中的克林顿,为大胆地东山再起采取第一个行动。阿肯色地方新闻界每年度都要推出的一种“白莓讽刺剧”的演出,刚好在克林顿落选后几个月举行。这种讽刺剧的特色是,通常把一位著名的人士当做一位“神秘的宾客”,让他发表有趣的独白,然后在表演结束时亮出他的身份。这一年演出的主题是“古巴人和汽车牌照”。人们邀请克林顿参加,但他作了否定的回答,这并不令人感到意外。因为这不仅会勾起他对失败的记忆,也会引起别人新一轮的嘲笑。于是,希拉里率先敦促他进行表演,让他们发笑。希拉里对克林顿说,让他们发笑,你将看到他们会再次喜欢你。

  希拉里不是不知道让正处于万念俱灰的情况下的丈夫去做这样一种演出并担任噱头是对丈夫的伤害,她并不想把他置于这种难堪的境地,但为了促使他的政治生涯重新出现转机,她不得不狠心地把丈夫献给公众,让他们尽情地去笑吧,凭借着克林顿的幽默感和表演天才,这次演出一定能够使他博得观者的好感。

  于是,克林顿出现在一群人中,那是一批笨拙的古巴劫持者试图劫持一架小型的短途班机。克林顿戴着一顶皮制的飞行员头盔,盖住他的脸。最后他拿掉头盔,发表了一通引人发笑的讲话。他在讲话中取笑了自己,也取笑了坐在他前面正中的弗兰克·怀特。群众对他的做法感到欣喜。

  这次演出的主办者,《阿肯色日报》的商业主编勒鲁瓦·唐纳德后来这样描述这场成功的演出说:“人们可以看见克林顿变了,他满脸放光,下面的观众被他逗得乐不可支,长时间对他高声欢呼。弗兰克·怀特自己也高兴得大笑。”

  当比尔·克林顿宣布参加1982年州长竞选时,他的名人地位再次上升。希拉里在帮助他照亮前进的道路。她决心使丈夫东山再起的第一步行动产生了明显的效果。

  然而,希拉里也仍然有自己的困难需要克服,那便是在她当上州长夫人后便一直阴魂不散的姓氏问题。

  她发现,当她到全州各地,面对观众,继续用希拉里·罗德姆的姓名替她的丈夫竞选时,她博得的掌声有点冷淡。现在,选民们看到盖伊·怀特是又一位令人比较中意的传统式的第一夫人。正如她的丈夫所喜欢夸耀的,她的确是一位“全职第一夫人”,几乎从未离家外出工作过。于是,选民们就难免对希拉里有那种狭隘的但又是可以理解的不满情绪,他们自然会把这种反感发泄到克林顿的再次竞选中。

  希拉里为自己的姓氏问题深感不安,她需要搞清楚究竟是用娘家的姓重要还是比尔能连任州长更为重要。

  她不断地向周围的朋友谈论到这个令她头疼的问题,朋友们听着希拉里对于烦恼的倾诉,有些人认真对待,也有些人打着哈哈。苏珊·托马西斯是位律师,也是希拉里的女权主义坚强同盟,她说:“我记得她告诉我她正考虑这么做(改名字)时,我说:‘嘿,重要的是你自己感觉如何,其他人的感觉与此无关。’”

  其他的朋友则逐渐意识到了姓氏问题的严重性,但他们又不愿刺伤希拉里的心,毕竟,她一直保留结婚前的姓无非是出于职业原因,她不想介入丈夫的政治生涯,何况采用娘家姓是比尔从来就不曾反对的。所以,他们采用委婉的方式使希拉里明白民众的倾向与要求。

  黛安娜·布莱尔记得一场开玩笑的谈话。她的丈夫詹姆斯·布莱尔律师对希拉里和比尔说:“如果这是个问题,那咱们得正确对待。咱们在州议会大厦的台阶上举行个仪式,比尔用穿靴子的脚牢牢踩住希拉里的脖子,再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提起来,说:‘女人,你将采用我的姓氏。就这么办。’然后,挥舞着旗帜,唱几首赞美诗,把这个问题了结。”

  弗农·乔丹则在一次来镇上演讲时,再次给希拉里讲了改姓的重要性。此时,希拉里似乎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她不想再与民意继续对抗下去,那样只会没完没了,两败俱伤,于比尔和自己都没有益处。于是,在1982年2月27日切尔西两岁生日、克林顿再次竞选州长时,她发表了一个简短的让众人吃惊的讲话:她将更改姓氏。

  在这次记者招待会上,她说自己继续以希拉里·罗德姆的名义,从事法律事务;并“以非专业的身份”,以比尔·克林顿夫人的名义协助克林顿竞选和介绍自己。

  1982年5月3日,距民主党初选还有几周时间,希拉里正式改了姓名:她填写新的选民登记表时用了“希拉里·罗德姆·克林顿”。

  希拉里的改姓虽然也引起了一些争议并招来了一些歪曲的报道,但它的确产生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阿肯色开始转变对她的看法,认为她是一个为了全局不怕牺牲局部利益的女人。

  为了把自己造成一个符合阿肯色选民喜欢的贤妻良母形象,她还在自己的外形上下足了功夫。人们惊奇地发现,她以前蓬乱的头发已梳理得平整,整齐地卷曲着,而且发亮。这使她显得温柔多了。她还物色到了适合她的某种隐形眼镜,并开始把它们戴上。她还开始注意自己的服饰,做了满满一衣橱的时装。她深藏起自己的个性,默默地,一点一滴地改变着人们对她的看法。甚至,人们发现不仅她的外表发生了惊人的改变,连比尔的形象都和先前不一样了。

  他剪短了头发,于是他的耳朵在现在拍的照片上显露出来,这一点对阿肯色州选民来说是重要的。他还改变了他的工作人员班子的面貌,把留胡子的年轻助手换成了胡须刮得光光的中年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教训太深刻了,他得学会迎合持老派观点的民众的心意。

  1983年1月,比尔·克林顿来到这个他曾分别发表过一次就职演说和一次告别演说的州议会大厅,发表他第二次担任州长的就职演说。悲痛的往事已经过去,眼前是鲜花和荣誉,是遥遥在望的美好愿望。姓氏风波、发型风波都将随着克林顿的再次登上州长宝座而烟消云散,惟一不顺的年份是1984年,那一年比尔的弟弟罗杰·克林顿被捕入狱,使他们的婚姻关系出现了第二次的摇摇欲坠,好在他们所想的解决办法是共同承担,希拉里依然站在丈夫身边,她为爱而宽容。

  虽然像克林顿夫妇这样一对政治伙伴之间的关系深不可测,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确切地说出相互间的影响,外界的任何一种推测都难以探测到他们婚姻之井的深处,也抓不到什么本质的东西,但比尔是在有缺陷的家庭中长大成人的,他所有的行为都有一个童年时期的创伤作为开脱。从小在酗酒环境中长大的人都是一群爱流眼泪的懦夫,尽管比尔对他的童年创伤已尽力地做了调节与适应,他像许多优秀人物一样,已经做得很成功了,但无法否认的是曾经历过的阴影在若干年后会化成一头怪兽做出它不经意的袭击,他尽力抵挡,也会有盔甲都无法保护的时候———特别是在遭遇不幸时,在他的心灵格外脆弱时,1984年就是这样一个年份。

八、随夫君东山再起(2)

  1984年本是一个大好之年,再次登上州长宝座的克林顿与希拉里一样对前途踌躇满志,既吸收了失败的教训,又大刀阔斧地进行了种种改革,因而到了1984年,他们的付出已获得了某些回报:克林顿夫妇列入《老爷》杂志的一份272人的名单,这些人被该杂志称为“新一代的佼佼者”。同年3月,希拉里还接受了全国社会工作者协会阿肯色分会颁发的本年度大众公民奖。5月,她又在《阿肯色民主党人报》举办的读者民意测验中,当选为“本年度妇女”。

  生活向这对经历过失败的家庭展开了笑脸,希拉里的笑容本应该比往日更加灿烂,但几乎是毫无兆头的,另一桩麻烦又找上门来。

  这一天像往常一样平静,克林顿在认真地处理州里的各种公务,但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这种平静。州警察局的一名警官到克林顿的办公室拜访,说州长的同母异父兄弟、27岁的罗杰·克林顿被人看到在出售可卡因,现在正被置于监视中。警方打算逮捕他,不过,希望得到州长的同意。比尔同意了。这也许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决定。

  罗杰·克林顿最终以“五次散布可卡因,一次图谋散布可卡因”的罪名被捕入狱,他在一个联邦监狱中服刑一年多。他在停止服用可卡因后,发觉自己像其父亲一样,真正的问题是酗酒。比尔、罗杰、他们的母亲,有时候还有希拉里,被召去强化家庭治疗法。他们讨论了共同信任的问题。希拉里在讨论中起了指导作用。她十分敏锐地指出凑在一起的家庭的类型及其弱点。

  希拉里尽力在这种治疗中发挥她的作用,若干年后,当比尔和罗杰兄弟俩回顾那一段岁月时,都把它看做是自我认识和成长过程中的一个大飞跃阶段。不过,这在当时是痛苦的,常常是不愉快的。虽然克林顿最终学会了感激妻子的耐心引导,但在当时,她的参与并不总是引起他的高兴。这段岁月对于希拉里而言同样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她既不得不告诉比尔的家人一些令他们不高兴的事实又要努力不去冒犯太多的人,这中间哪里有什么捷径可走?

  初次接触到精神疗法时,往事的幽灵有可能激起心灵的极度震荡。精神疗法迫使比尔探查自己的心灵深处,探查常常威胁他去犯错误的心灵中的黑暗面。人的潜意识中的那些东西总是希望能永远遮盖起来,害怕别人的窥视,但在家庭治疗法的面前,比尔无从逃避,往日的创痛伤疤被揭开的滋味是万分痛苦的,他非常不习惯于这种反省。克林顿夫妇的朋友们说,他们认为,心灵探索使克林顿受到相当的震动,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他的婚姻。

  克林顿的事后声明颇耐人寻味,他曾多次说过:“我只有16岁时就已经是40岁的人了。”当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决心把那个由嗜酒成性的可怕的继父造成的一团糟的状态调整好,把年幼的弟弟照顾好。但罗杰·克林顿的被捕却似乎引发了他全部自信的崩溃,他开始怀疑自己,尽管他曾为保持自信竭尽了自己的精力。他为1984年的那段痛苦记忆所作的声明是:“我已年过40岁,但当时犹如16岁。”

  这也许是指,他的同母异父兄弟的被捕使得家丑外扬,从而揭开了旧伤疤。也许是指,他面临生活上的麻烦事因而退却。总而言之,比尔在那段时间里开始失态,开始自暴自弃。他把自己看成是一个失败者。

  1984年又是一个大选年。

  克林顿的反对者们又瞅到一个攻击他的良机。阿肯色州的谣言机器开始散布关于他私通之类的婚外恋情的传闻。从上次竞选到现在,比尔·克林顿一家的风平浪静让一些记者们觉得不习惯,他们总在伺机而动,希求能够抓住克林顿私生活的一些把柄。在美国,所有的媒体都是完全市场化的,所有的报纸电台都是民间的。媒体必须服从在市场中生存的法则,媒体的主要收入是广告收入,而广告的多寡取决于收视率、收听率、发行量,为了获得有卖点的新闻,他们会进行无孔不入的全方位调查。此时,克林顿的私生活再次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记者们跟踪拍摄克林顿的业余活动,但没有发现可靠的证据。据说,比尔的家人和至友尽可能包围住、挡住他,不让公众看清,也不让那些能很快看出他弱点的人看清。直到1992年他竞选总统时仍是如此,媒体自在那里你方唱罢我登场地大肆贩卖有关他私生活的种种丑闻,但以希拉里为核心的“亲友团”永远都把一切包裹起来,对任何疑问保持缄默的态度。

  克林顿确实不像他曾对希拉里表白的那样清白,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即他认为隐瞒有时候可以减少伤害。但作为一个妻子,希拉里对丈夫的不检点还是感到痛苦万分。所谓克林顿因为1980年选战失败才不得不在别的女人身上寻找慰藉的说法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也更像一种借口,一种开脱,当1992年冒出弗劳尔斯的控告时,一切都变得可疑起来。

  看上去现在的生活与恋爱时设计的有些大相径庭———那时候希拉里既没有想到她要嫁给一位州长,也没有料到这位痴情少年从开始步入政坛就有绯闻供传媒取笑。

  但她情愿掩藏自己的苦涩,因为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比尔刚刚重新站立起来她不能对置身于危难中的他甩手不管,她曾经爱他,现在依然如此,何况,作为女人,她有任何一个普通女人所具有的宽容、忍让的美德,个性再强,也难免不生出保护一个正在受伤的心灵的怜爱来。她还相信自己的丈夫即使在外面拈花惹草,最爱的还是她一个,别的女人是不能与她相提并论的,她们替代不了她在比尔心目中的位置。

  所以,她把眼泪咽到肚里,在选举风暴再次来临,在克林顿最易堕落最易被媒体抓住小辫子的时候,她与众亲友团结成一个草木皆兵的圈子,全力以赴地保护他,使他免于被自己毁掉。新闻记者们在这道坚固的防线面前无隙可钻,只好怀抱着失望的心情撤退了。但或许此时的希拉里,痛苦正在心中翻江倒海,但她既然坚定了要与比尔共渡难关的信念,便不会抽身而退、扬长而去。

  况且,她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恪守着“民主党是穷人的党”这一原则,她的教育委员会主席的头衔使她肩负着更多的责任。

九、教育制度改革(1)

  比尔于1982年重任州长时,他已经是更谦虚、更理性了,但仍决心利用两年任期有所作为。阿肯色州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作为一个穷州,阿肯色在很多经济指标上都处于最末或接近最末,从大学毕业生比例到居民平均收入都是如此。

  在比尔的第一个任期内,因经验不足和年轻人的一般冲劲,他渴望在短期内改天换地,让家乡来个大变样,以为有了年轻人的魄力和胆识,必能无往而不胜。为此,他不惜从邻州聘请一些具有极强改革意识的异乡同龄人来充实州政府的工作班底,这一切,都给人一种自命不凡、华而不实的感觉。

  第一个任期中的医疗保健改革看似风风火火,但事实上却未取得突出的成效,许多改革措施都因受抵制而落了个泡汤的命运,其他的关于振兴全州工业上的措施不力、管理不善等问题都招致了新闻媒体的评头论足。他虽然有很好的愿望,但一些想法脱离阿肯色州的实际。在1980年竞选失败后的两年之内,他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诚心反省,他决心克服自己那种浮躁和易失误、易轻信的毛病。因而,他在重任州长时谨小慎微多了,他不能让自己再失败。

  在他的第二任州情咨文演说中,他列举了有关工业、教育和消费者福利等项目的立法变革,改革的根本目的在于加速州的经济发展,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他立下雄心壮志要使阿肯色州摆脱经济困境,变成全国的最佳州之一。在所有的改革中,他认为彻底改革教育制度也许比以往做过的任何事都要重要。

  但关键在于谁来担任主席,他已经从第一任期的医疗保健改革的用人不淑中尝到了苦头,他必须选择一个既清楚担任主席所需要承担的风险又能够对由此产生的后果毫不畏惧的合适人选。这个主席可以不具备教育方面的专门知识,但一定要有熟练的政治技巧,能使不同的团体赞同某些并不完全合乎自己口胃的事情。在他硬行推销自己的主张时,公开演讲和使用策略是至关重要的手段。那么,该任命谁来当主席呢?

  比尔的视线落在了助自己东山再起的希拉里身上,她是个非凡的女人,此时,她不但在罗斯法律事务所站稳了脚跟,她从事法律工作的年薪和担任董事的酬金要比克林顿作为阿肯色州州长的年薪高出五倍还多。更重要的还在于希拉里有为公众服务的热情,早在韦尔斯利学院学习甚至更早一些的时候她便决定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公众事业了。她知道丈夫所需要的帮手正是一个如她这样理智成熟的人,没有人能够否认希拉里是个卓越的人才。

  “我想我愿意当这个主席,”希拉里说,“也许我会干。”

  她下了决心干,而且必须干到底,她会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1983年,比尔·克林顿任命她领导他新成立的阿肯色州教育标准委员会。她依然保持了她一贯的精明强干的作风,但不再给人以苛刻、刻板的印象,竞选中的外形改变部分地影响了她的性情,她的变化使一些朋友吃了一惊,因为他们眼前的希拉里是那么的光彩照人,而不再是先前的那个对着装毫不在乎的女权主义者了。即使这样,克林顿的助手们还是小心翼翼地向他提出了警告,他们担心州长的这项任命会被人们指责为搞裙带风。幸运的是这项任命及时得到通过,没有引起反对。

  在教育标准委员会成立之初时,阿肯色州学生在标准阅读和数学测试中得到的分数远低于全国的平均成绩。所以,克林顿夫妇为阿肯色州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更新陈旧的公立学校体制。希拉里和她的委员会成员默念着比尔的“要实现任何长期的复苏计划,只有把教育当做关键问题来抓”的就职宣言开始披挂上阵了。

  希拉里和她的委员会用了四个月遍访全州,听取家长、学生、老师、行政管理人员以及任何一个关心提高公民文化程度的人的意见。他们鼓励大家进行讨论,并将人们的意见综合起来。达成共识之后,他们起草了建议书,希拉里则成了全州各地他们这些建议的倡导者。希拉里的演讲天赋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她敦促她的听众们,要像重视体育质量那样去关心教育质量。她讲话时,人们耐心地倾听着,她对普拉斯基县的家长与教师联合会说,教育需要“守纪律、协调合作、有准则”,“我们在体育运动方面有期望有准则,我希望我们能把期望和准则同样带进教室。我们要给予教孩子们读书识字的老师以支持和鼓励,就像我们支持和鼓励那些训练孩子们把球投进篮圈的老师一样”。因为小石城对体育的重视程度向来都享有盛名,所以希拉里的讲话起到了很好的鼓动作用。

  改变人们的观念非常重要,作为全国倒数第二的阿肯色州,它的民众普遍有一种极其严重的自卑感———“幸亏还有一个密西西比州”的综合症,它的学生也难逃这种感觉,因而他们普遍降低了对于自己的期望。

  希拉里强烈地呼吁:“我们有责任使学生接受挑战,对他们寄予厚望。我们不应该规定最低标准,而应该寄予厚望,并敦促各个学校和各个区争取实现这种厚望而不应该对达到人为的某种最低标准感到满足。”但她同时又学会了收敛自己的锋芒,为了教育改革,她不惜抹去带给人的那种直率、有控制力的印象。在教育标准委员会的讨论会上,她变成了温和派,她坐在并不显要的位置上,小心谨慎地发表她的见解,而不是把她的主张强加给别人,她需要的是众人的协调与配合,而不是单枪匹马,教育制度改革是个复杂的问题,需要人们的长期作战。她的协调能力增长使她大受裨益。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成为一种愈来愈强大的力量,赢得越来越多的关注与支持,当然,其中也不乏争议与反对意见。

  教育标准委员会的目标是,到1983—1984学年拟订一套新标准,以便向公众征求意见,加以修改补充后提出最后稿。希拉里开始举行县听证会,为此,她走访了一个个城镇。简直可以说她创造了辉煌的业绩———她走遍了75个县。在走访的过程中,她反复地向一些家长指明,改进教育也是消费者关心的一个问题。家长既然为教育缴钱纳税,就有权要求使其子女得到尽可能最佳的教育。

九、教育制度改革(2)

  教育标准委员会提出的主要建议包括:把班级人数限制在20—25人之间;到1989—1990学年,每学年授课天数从175天延长至180天;要求所有中学开设外语、数学、化学、物理、艺术和器乐课程;提高毕业要求;为中小学生提供更多的顾问;制定一套由州政府管理的最低编班考试制度,分别在三年级、六年级和八年级使用,及格率必须达到85%。

  这些建议还是容易被接受的。至于其他的一些建议,比如要求对全州的教师进行资格考试的建议则显然不太受欢迎。它使克林顿遭到了阿肯色教育联合会的激烈反对,他们称此为“政治迫害”。有一位学校图书馆职员甚至骂希拉里“心如蛇蝎”。一位校长对希拉里说,他不希望他的地区内的孩子们去接受一次测试所决定的教育。

  1985年,全国教育联合会把测试之事诉之法院,希望阿肯色州法院能够把教师资格考试判为违犯宪法规定,几天以后,法院驳回了教师们的起诉。

  法院裁决后的第二天,全州2*9郾5万名教师参加了资格考试,大约10%的人不及格,其中大多数是黑人。

  黑人教师测试不及格的百分率远远高于白人教师。阿肯色州的某些评论家指责这种测试带有明显的种族偏见,指责这是贬低、排挤黑人教师,迫使他们离开学校的一种手段。

  尽管断断续续地受到过批评,甚至还受到过全国教育联合会向法院起诉的威胁,阿肯色州的教师能力测试还是得到了佐治亚州和得克萨斯州的仿效。当初不赞同希拉里的教师工会终于降低姿态,开始支持她提出的教师“在职进修”的教育计划。

  关于种族歧视的批评没有产生太多的反响,批评者们又开始把矛头指向希拉里,他们批评克林顿挑选希拉里当领导。1984年春,费耶特维尔的一名共和党人士欧文·戴维斯指控比尔·克林顿任命其妻子领导教育标准委员会违反了州的有关反对任人唯亲的法律。但这个选举对手的如意算盘最终落了空。1984年,希拉里、克林顿被评为年度新闻人物,其中很大一部分便是因为她为教育改革作出的努力。她终于受到了公正的评判。

  教师测试虽则受到教师们的抵制与反对,却受到了学生家长的欢迎。这是一种使阿肯色州的人民感到,他们把来之不易的钱用于纳税之后,能“得到”某种补偿的办法。因为在克林顿提出的一揽子立法议案中的一项就是通过提高销售税来增加教育经费,为此要增加1800万美元税收,他以教师测试的方式使这种愿望得以实现。

  与此同时,希拉里还成功地争取到公众同意她提出的对学生实行标准测试的建议。她的理由是学生们有权得到良好的教育,也有责任以良好的表现回报州提供的学校教育。这种论述是有说服力的。

  希拉里·克林顿在教育标准委员会的工作最终还派生出一项重大的倡议,即阿肯色州制定了该州第一个学龄前儿童的家庭教育规划。学龄前儿童的家庭教育规划就是向所有的母亲提供一条与其孩子沟通的安排合理的途径,因为每一位做母亲的人都会在知道一些合理建议后便付诸行动的。

  教育计划的普及产生的效果是非凡的,它使阿肯色人民主动要求提高税收以用来增加教育经费的投入。

  希拉里的成功还不止这些。

  她领导的教育标准委员会完成工作后,几年内,阿肯色州处处可以感觉到教育改革的影响。学龄前儿童的家庭教育规划发展了,扩大了。到1990年,它扩大到2000名学生。最为重要的是,该州对教育的看法出现了真正的、持久的变化。

  她的律师事业几年来也获得迅速发展,她开拓了罗斯法律事务所的知识产权业务和侵犯专利权业务。1989年,阿肯色州最佳律师调查把希拉里提名为该州最佳的经济诉讼律师之一。其实早在1987年,在她因罗杰·克林顿的入狱而与克林顿处在最为严重的婚恋危机中时,她仍因才能卓越、劲头十足而被权威的《合同律师学报》评为全美100名最有影响的律师之一,并在1989年再度获此殊荣。

  这个备受关注又颇有争议的州第一夫人,自丈夫1983年再度登上州长宝座后便20年如一日地站在他身旁,为他付出再多也甘心情愿。她的事业尽管也取得了突出的成就,但每个人都应该知道:她已将生命深深地融进了丈夫的事业。

  1986年,又逢州长大选年。选民们于1984年推出的一项宪法修正案,将州长的任期由两年改为四年。这就意味着,假如他这一次得以连任,而且任满一届的话,那他就将连续执掌州长权柄整整10年。这是一百多年以来阿肯色州关于州长任期的重大变革,比尔·克林顿成了这个修正案的第一名受益者。他最后以64%的选票当选州长,共和党前任州长弗兰克·怀特则以36%的劣势败北。

  1987年1月13日,比尔·克林顿就任阿肯色州第四届四年期州长(1987—1990)。4月,他对新闻记者们坦称他有问鼎白宫宝座的打算。他会吗?是什么促使他最终放弃了,并一推就是五年之久?希拉里在向白宫进发中究竟充当了何种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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