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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慕尼黑的悲剧

  “绥靖大公”迷心窍,降尊纤贵行鬼道;丘氏劝阻无济事,牺牲捷克罪难饶。

  事实证明,慕尼黑协定给人们带来的不是“时代的和平”,而是时代的灾难。如今,它已作为人类最卑鄙的阴谋而载人史册甲其实,丘吉尔早就清楚,慕尼黑协定使欧洲力量对比的变化多么不利于英国。他十分公正地把幕尼黑协定看成是英国和法国的失败。为此,丘吉尔对张伯伦政府的对外政策提出了尖锐的公开批评。他说:“我们未经战争就遭到了一次失败,其后果将对我们有着深远的影响。我们在历史上经历过欧洲均势遭到破坏时的一个可怕阶段……如果我国被纳粹德国控制,落入它的势力范围,受它的指使,或者我们的生存变得非仰赖它的善心和恩典不可,那我就无法忍受了。”他在结束讲话时提出严厉的警告:“不要以为这件事会就此结束。这不过是惩罚的一个开端。”的确,慕尼黑事件后希特勒用十分挑衅的口气同英国对话。他扬言,他不喜欢丘吉尔或某些英国政治家参与政权。希特勒声称:“如果英国人逐渐丢弃他们从凡尔赛和约时代承袭下来的那种神气,那就算是一件好事情了。

  我们不能再忍受女管家的管教了。”事后证明,希特勒侵略捷克斯洛伐克是蓄谋已久的。他在兵不血刃地占领奥地利后,就在着手实施他的绿色方案了。希特勒侵捷,仍然是玩弄“特洛伊木马”的诡计。在开始时,他并不直接出面,而是唆使他在这个国家的代理人、苏台德区日耳曼人的头目康拉德·汉莱困出面闹事。

  1938 年3   月28 日,希特勒把汉莱因叫到柏林,密令他在捷克斯洛伐克制造事端,让他提出捷政府“所不能接受的要求”。因此,所谓捷克斯洛伐克境内日耳曼少数民族的困境,对希特勒来说,就像1   年以后但泽之于波兰一样,不过是一个借口,以便让他用来在自己所垂涎的土地上制造纠纷,进行颠覆,用来迷惑其友邦,掩饰他的真实意图。至于这种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从希特勒在1938 年5   月28 日向总参谋部的高级将领们下达的命令中表示得清清楚楚了:

  “看到这个不可容忍的挑衅……我决定把苏台德日耳曼问题加以彻底的、一劳永逸的解决。5   月28 日,我命令:在10 月2   日以前做好对这个国家采取军事行动的准备;立即加速扩大我们在西线的防御工事。”消灭捷克斯洛伐克,攫取它的领土与人民,使之归属第三帝国,这就是希特勒的目的。但他的军事顾问们并不全都和他?   样信心十足。德国的将军们不相信法国和英国会对“元首”的挑战表示屈服,因为他们考虑到协约国的实力除空军外仍然比德国强大得多。要击败捷克斯洛伐克军队,突破或包抄波希米亚防线,就必须出动整整35 个师。德国参谋部的将领告诉希特勒,要考虑到捷克斯洛伐克军队是有效率的,而且拥有最新式的武器和装备。“西墙”或称“齐格菲防线”虽然已经构筑好了野战工事,但距全部完成还很远。

  而在进攻捷克斯洛伐克时,德国只能抽出5   个正规师和8 个后备师来保护西线,以防御可能动员100   个师的法**队的进攻。将领们听到要冒这个危险,不禁大吃一惊。而如果能再等几年,德**队是可以重占优势的。由于协约国的和平主义和软弱性,使德国在实行征兵、进占莱因地区和强夺奥地利这几件事中,证明了希特勒的政治判断非常正确,然而德国最高统帅部却不能相信希特勒的虚张声势的恫吓,会获得第四次成功。

  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希特勒深信只有他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于是,他在6   月18 日宣布了向捷克斯洛伐克发动进攻的最后命令。在这中间,他曾经一再向那些感到焦虑的将领们保证:“只有在我坚信法国一定正像我们重占莱因非军事区以及侵占奥地利时那样不会进军,因而英国也不致于进行干预,我才决定进攻捷克斯洛伐克。”尽管有了奥地利的先例,法国和英国的领导人仍然没有憬悟到这一点。

  由于他们政治上短视,惧怕战争和战后可能爆发的布尔什维克革命,仇视当时的社会主义苏联,所以准备把捷克斯洛代克奉送给希特勒,作为推动德国法西斯向东反苏的礼物。

  法国和捷克斯洛伐克本来订有同盟条约,当捷克斯洛伐克的独立和领土完整受到威胁时,法国有义务给予援助。可是,一纸条约从来不能保证帝国主义者说话算数。达拉第政府虽然口头上多次声明恪守对捷的条约义务,背后却同张伯伦搞出卖捷克斯洛伐克的勾当。1938 年4   月底,达拉第前往英国与张伯伦磋商。张伯伦对达拉第说,英国是不会为捷克斯洛伐克作战的,劝法国也这样做。张伯伦和达拉第说什么希特勒的全部要求只不过是要为他在捷克斯洛伐克境内的同胞“申张正义”而已。张伯伦说:“希特勒要求的是民族自决,而不是征服。”英法会谈后,法国通过外交途径密告希特勒,法国尽力摆脱对捷克斯洛伐克的条约义务。英法表示,在任何情况下他们都不会卷人军事冲突。

  事实上,当春天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的时候,英国和法国政府就开始对捷政府施加压力,要它给予苏台德日耳曼人以范围极广的让步。5   月3   日,德国新任驻伦敦大使赫伯特·冯·狄克森向柏林报告说,哈利法克斯勋爵曾告诉他,英国政府不久将在布拉格采取一项步骤,其目的在于劝说捷总统贝奈斯对苏台德日耳曼人表示最大限度的和解。四天以后,德国公使向柏林报告说,驻布拉格的英、法公使就在5   月7   日采取了这一外交步骤,敦促捷政府“尽最大限度”来满足苏台德人的要求。希特勒和外长里宾特洛甫看到英法政府如此热心帮助,甚为高兴。

  为了加速这一出卖工作的进行,8   月3   日,张伯伦又派伦西曼勋爵,带着一项奇怪的使命到捷克斯洛伐克去充当苏台德危机的“调解人”。所谓调解只不过是个骗局。从伦西曼到达捷克斯洛伐克的当天晚上以及此后几天的活动看,捷克斯洛伐克人完全知道伦西曼是张伯伦派来为把苏台德区转交希特勒而铺平道路的。这是一个卑鄙的外交花招。

  现在,1938 年的夏天已经几乎过去了。伦西曼风尘仆仆地往返于苏台德区和布拉格之间。对苏台德日耳曼人的友好姿态越来越多,对捷克斯洛代克政府的要求也越来越苛刻,苏台德人要什么,就要捷政府给什么。伦西曼扮演的为泛日耳曼主义服务的角色,纳粹头目是很欣赏的。他们非常了解伦西曼使命的真正意义。所以捷克斯洛伐克的政治活动家费林格指出,伦西曼的使命是,“遮盖英国公民的眼睛,使之看不到苏台德区被割让的情况,苏台德区的命运预先在伦敦就决定了。”当伦西曼对捷克斯洛伐克政府拼命施加压力时,希特勒便以战争相威胁。在8   月里,德国动员数十万军队参加军事演习,德国飞机经常到捷克斯洛伐克领空骚扰。8 月23   日,希特勒还到基尔湾检阅德国的海军演习,并邀请外国驻德武官参观,以炫耀武力。9   月10 日,戈林在纽伦堡纳粹党大会上发表了一篇好战演说。他说:“欧罗巴的一块小小的地方在折磨着全人类……

  这个可怜的侏儒般的民族(指捷克人),在压迫着一个文明的民族,站在他们背后的是莫斯科和犹太鬼。”当时的形势正是:希特勒,如癫如狂;侵捷克,剑拔弯张。

  正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英国首相张伯伦却被希特勒的威胁吓破了胆。9   月13 日当天晚上11 点,他急电纳粹头子希特勒,愿前赴柏林屈尊求见。电报说,“鉴于局势日益严重,我提议立即前来见你,以寻求和平解决办法。

  我提议乘飞机前来,并且准备在明天启程。请赐告你最早能在什么时候接见我,并请赐告会面地点。盼尽早赐复为感。”就这样,这位掌握着大英帝国命运的人,这位已经是69 岁高龄而且又从来没有坐过飞机的人,不顾丘吉尔等人的劝阻,居然肯降尊纡贵,不惮作七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到德国最偏远的伯希特斯加登,去向希特勒央求,这真使纳粹头子喜出望外,“啊,我的天哪!”希特勒在看到张伯伦的电报时这样叫了起来。

  张伯伦的飞机是9   月15 日中午在慕尼黑机场着陆的,然后他乘火车前往伯希特斯加登。正在这时,德国所有的电台都转播汉莱因要求苏台德区归并德国的声明。这是张伯伦下飞机后听到的头条新闻。这显然是有计划地让他在会晤希特勒之前就知道这件事。纳粹头子十分肯定:张伯伦此次前来,等于进一步保证,英国和法国将如他一贯认为的那样,不会为捷克斯洛伐克而出兵干涉。张伯伦一到,希特勒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他没有到伯希特斯加登火车站去迎接,而是在伯格霍夫高高的台阶上等候他的贵宾,故意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大国元首的架子。

  希特勒对张伯伦如此了解并不是偶然的,是建立在长期的观察和调查研究基础上的。张伯伦是英国保守党的领袖,1937 年5   月上台执政。他出身于伯明翰的大资本家,是大军人制造商的董事,死硬的反苏**分子,而巨是一个“软骨病”患者,尤其害怕战争。他一上台就全面推行绥靖政策,姑息侵略。这正适合法西斯国家的愿望和需要。德国驻英大使写道:“张伯伦政府是战后英国历届内阁中第一个把谋求对德妥协作为自己政纲中最重大事项的政府。”张伯伦上台不久,同年11 月中,就派遣外交大臣哈利法克斯勋爵去德国拜见希特勒,举行了一次重要的秘密会谈。希特勒答应在六年内不会认真提出归还殖民地的问题,哈利法克斯则表示:不反对德国在中欧扩张,但德国必须避免公开使用武力。他还代表张伯伦恭维德国是“西方反布尔什维克的屏障”,暗示德国可向东欧方向进军。

  这次德英政府首脑会谈,希特勒除了吹嘘他的“丰功伟绩”外。就是对张伯伦进行敲诈恫吓。他说:“我现在下定决心,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解决一个问题,即捷克斯洛代克境内的300   万日耳曼人必须重返德国。”他警告张伯伦,不要对他的决心产生任何怀疑,他决心不容忍一个小小的二等国家,把有1000 年历史的强大的德国看作仿佛是次一等的国家。希特勒说,他今年49 岁,如果德国为捷克斯洛伐克问题而卷人一场世界大战的话,他希望他能以壮盛之年领导德国度过危难,他为此准备迎接任何战争,甚至世界大战。

  世界上其他各国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他决不会后退一步。

  接着,希特勒提出了他的建议:“英国是否愿意同意割让苏台德区?还是按民族自决的原则作出割让?”这一建议并没有使张伯伦感到震惊。他回答说,在他同阁员和法国人商量以前还不能把话说死。不过,就他个人来说,他同意苏台德区脱离捷克斯洛伐克的原则。他希望回到英国向政府报告他的个人态度,并且取得政府的批准。

  9   月17 日,星期六,张伯伦返回伦敦,立即召集内阁会议。那时伦西曼勋爵已经回来,而他的报告当然也引起了英国政界人士的注意。这些日子这位特使的健康状况一直很不好,执行这项使命又使他精神极度紧张,人也消瘦了。他建议采取“一项直截了当的行动的政策”,即“把以日耳曼人占多数的地区移交给德国”。首相和伦西曼都深信,只有把苏台德区割让给德国才能劝住希特勒不下令侵犯捷克斯洛伐克。张伯伦在他和希特勒会谈时强烈地感到希特勒“充满斗志”。他的内阁也认为法国是毫无斗志的,因此根本谈下到抗拒希特勒向捷克斯洛代克提出的要求。

  在英国内阁会议上,张伯伦还特意介绍了他对希特勒的印象:“我想,尽管我从他的脸上看出他是一个残酷无情的人,但我所得到的印象却是:这个人在作了保证之后还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现在,当务之急是必须同法国政府取得一致后退的步骤。9   月18 日,法国总理达拉第和外交部长博内应邀来到伦敦。张伯伦已经决定在原则上接受希特勒在伯希特斯加登所提出的要求。剩下来的事情只是拟出建议,由英法两国驻布拉格代表向捷政府提出。法国内阁送来了一份确实想得比较周到的草案。他们不赞成公民投票,因为他们看到,这样一来,斯洛伐克和露西尼亚地区也可能会提出同样的要求。他们赞成直截了当地把苏台德区割让给德国。不过他们又说,英国政府应该和法国,加上苏联(但是,他们从来没有与之磋商过),共同保证这个支离破碎的捷克斯洛伐克的新国界。

  英国和法国政府将他们的决定以最后通牒的方式通知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并要贝奈斯总统尽快答复,以便“首相必须最迟在星期三同希特勒先生再举行会谈”。20 年来,贝奈斯总统始终是法国的忠实盟友,而且几乎是法国的附庸,在国际联盟和其他场合都支持法国的政策和利益。如果世上还有所谓神圣庄严的义务的话,那么现在的法、捷关系就是了。按照事先达成的协议,一旦战争爆发,捷克斯洛代克遭到入侵,法国一定会前来帮助,而英国也会立即同法国采取一致行动。而如今,捷克斯洛伐克却被他的英国和法国盟友出卖了。9   月20 日深夜,到21 日凌晨2   时,英法两国驻布拉格公使往访贝奈斯总统,告诉他已经没有希望根据1925 年德捷条约进行仲裁,并极力敦促他“在法国和英国不能承担责任的形势还没有出现以前”,要接受英法两国的建议。

  当时捷克斯洛伐克危机不仅引起了英国朝野的重视,而且引起了全世界进步力量的关注。9   月21 日,丘吉尔在向新闻界发表的声明中,一针见血地指出,捷克斯洛伐克在英法两国的压力下被分割,这无异是西方民主国家向纳粹武力威胁的彻底投降。“受到威胁的,不单是捷克斯洛伐克,还有一切国家的自由和民主。”他要求英国人民和全世界人民,对此要保持高度的警惕!

  在9   月21 日的国际联盟大会上,苏联外长李维诺夫奉命提出正式警告:

  “现在,捷克斯洛伐克内政正在受到其邻国的干涉,而且受到公开的咆哮的攻击恐吓,说什么要以武力相加。欧洲最古老、最文明、最勤劳的民族之一,经过了几个世纪的压迫之后才获得独立;在今天,或者在明天,也许就要决定拿起武器为保卫独立而进行战斗了……“对于奥地利被消灭这一重大事件,国际联盟竟然毫不在乎地放过去了。苏联政府深知这个事件对于欧洲尤其是对于捷克斯洛代克的命运的重要性,所以在德国侵占奥地利之后,就立即正式向欧洲各大国提出建议,应对这个事件可能产生的后果立即进行集体磋商,以便采取集体的预防措施。遗憾的是,我们的建议并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这个建议如果实行,可能我们不至于受到现在全世界为捷克斯洛伐克的命运而感到的震惊……”李维诺夫外长在谈到苏联政府对捷克斯洛伐克危机的态度时指出,如果法国恪守其条约义务,给予捷克斯洛代克以直接而有效的援助,那么“苏联将同法国一起,根据条约履行自己的义务,以苏联所能采取的方法来援助捷克斯洛伐克。苏联的国防部准备立即参加法国和捷克斯洛伐克的国防部代表举行的会议,商讨采取适时的措施。”奇怪的是,这样一个有关的大国所发表的公开的不附带任何条件的声明,竟然被奉行绥靖政策的张伯伦和达拉第粗暴地拒绝了。正如丘吉尔所说的:“事态的发展,好像世界上不存在苏联这个国家似的。为了这一点,使我们后来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最后,捷政府屈从于英法的联合建议,被迫辞职,另外成立了一个由赛洛维将军领导的无党派政府。赛洛维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是驻西伯利亚的捷克军团司令。9   月22 日,贝奈斯总统对全国广播,严肃地呼吁人民保持镇静。

  当贝奈斯准备广播时,张伯伦已飞往德国,和希特勒举行第二次会谈。这次会谈是在莱因地区的一个城市戈德斯堡举行的。英国首相带着已由捷政府接受的英法建议的细节,作为同“元首”进行最后讨论的根据。这两个人在戈德斯堡的旅馆中会晤。这个旅馆是四年前希特勒为了肃清罗姆而匆匆离开的那一家旅馆。会谈一开始,张伯伦就发现他自己面对着他所说的“一种完全意外的形势”。

  首先,希特勒以挑战的口气向张伯伦问道:“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英国、法国和捷政府已协议把苏台德区转交给德国?”“是的,元首。”首相微笑着回答道。

  “我极其抱歉,”希特勒说,“由于过去几天内形势的发展,这个计划已经再也没有什么用处了,苏台德区必须由德国武装占领。”张伯伦听了这话吓了一跳,他那猫头鹰似的脸因为又惊又气,胀得通红。

  张伯伦所惋惜、着急的只是,他牺牲捷克斯洛伐克人而如此吃力地建立起来的和平大厦,就像纸牌搭成的一样垮了下来。他告诉希恃勒,他“既感到失望,又感到奇怪”。他应当有理由说,希特勒已经从他那里得到他所要求的一切了。为了做到这一点,张伯伦把他的全部政治生命作了孤注一掷,英国的正直人士指责他出卖了捷克斯洛伐克,向希特勒屈膝投降,而且在那天早上离开英国的时候,确实还有人嘘他。

  但是,英国首相的个人不幸,并没有打断希特勒的铁石心肠。他仍然要求,苏台德区必须立即由德**队加以占领。这一问题至迟要在9   月28 日完全地最后地解决。这样,张伯伦心里“充满了凶事临头的预感”,只好退回到莱因河彼岸去考虑他该怎么办。那天晚上,他在电话中同自己的阁僚以及法国政府的大员们商量之后,几乎看不出有什么解决的希望,大家只好同意伦敦和巴黎应当在第二天通知捷政府:它们不能再继续承担建议捷政府不要动员的责任。

  显然,德国的独裁者并不愿张伯伦就此脱钧而去,因此提出了一项让步。

  把捷克斯洛代克人撤退的期限推迟在10 月1   日。希特勒卖乖地说,“张伯伦先生,买你的面子,我愿意在日期上作一个让步。我很少给别人做过这样的事,你是难得的一个。我可以同意规定10 月1   日为撤离期限。”说着,他拿起笔来,在备忘录上把日期改了一下。希特勒再次保证,捷克斯洛伐克问题是他在欧洲提出的“最后一次领土要求”。

  9   月24 日下午张伯伦回到伦敦后,就马上召开内阁会议,企图说服同僚接受希特勒的新要求。不过,这次他碰到了没有料到的反对。海军大臣达夫·古柏坚决反对他。令人惊讶的是哈利法克斯勋爵也提出了异议。张伯伦己控制不了他的内阁了。这时在丘吉尔等人的活动下,英国广泛开展要求张伯伦下台、反对出卖捷克斯洛伐克的运动。他同样也不能说服法国政府,后者在9   月24 日拒绝了戈德斯堡备忘录,并在同一天下令部分动员。捷克斯洛伐克政府愤然拒绝纳粹的要求,而且征召入伍的兵员总数达100   万人。

  面对这剑拔弩张的形势,张伯伦十分焦急。他要向德国独裁者作一次最后的呼吁,他急忙赶写了一封亲笔信给希特勒,并且在9   月26 日下午,由他的心腹霍拉斯·威尔逊爵士乘专机赶送到柏林。张伯伦在信中极力讨好希特勒,他说,由于捷克斯洛伐克人已经情愿把希特勒所要的苏台德区交给德国,捷克斯洛伐克和德国应立即各派代表举行会议,达成协议来解决移交这块领土的办法。希特勒的答复是,只有捷克斯洛伐克人先接受了戈德斯堡备忘录,并且同意德国在10 月1   日占领苏台德区,他才肯同他们谈判细节。希特勒说,他一定要在44 小时内,即9 月28 日下午2   时以前,得到肯定的答复。

  那天晚上,希特勒似乎已经破釜沉舟了。他在挤得满满的柏林体育馆发表的讲话中对贝奈斯总统进行了恶毒的人身攻击,并宣称无论如何他都要在10 月1   日拿下苏台德区。他在讲话中并没有忘记给英国首相一个甜头,他感谢张伯伦为争取和平所做的努力,还重申这是他在欧洲的最后一次领土要求。他鄙夷不屑地说:“我们不想要捷克人!”在9   月27 日下午,威尔逊刚走不久,希特勒就发出了向捷克斯洛伐克边境进击的“绝密”命令。这一下可把张伯伦吓破了胆。这位英国首相闻讯后,当晚就给贝奈斯发了一份紧急电报,警告他,如果明天(9   月28 日)下午两点,捷政府还不接受德国的条件的话,德**队马上就会得到越过捷克斯洛伐克边界的命令,波希米亚将受到德**队的蹂躏。这样,张伯伦就不是把战争的责任放在希特勒头上,而是把它放到了贝奈斯的头上。然而,贝奈斯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这份电报,第二份电报马上又来了。接着张伯伦又提出了进一步的警告。他威胁说,“这个计划如果不能实现,贵国除遭到武力侵略与武力肢解以外,将别无其他出路。而且,虽然这可能引起无数生命的冲突,但是不论这一冲突的结果如何,捷克斯洛伐克都将再也不能按原有疆界重建故园。”张伯伦办完了这件事情之后,就在当天晚上8   点30 分向全国发表广播演说。他说,“为了在一个遥远的国家里我们对之毫不了解的民族之间所发生的争吵,我们居然在这里挖战壕,试带防毒面具,这有多么奇怪,多么荒诞,多么不可思议!”为了争取“和平”,他决心到德国进行第三次访问。他讲道,“不论我们如何同情一个强邻压境下的小国,我们决不能不顾一切地使整个大英帝国仅仅为了它而陷入一场大战。”当晚10 点30 分,希特勒要张伯伦“继续努力”的信到了,这正是首相急切要抓住的一根救命的稻草。他马上答复“元首”说:

  “拜读来信,使我深信你可以不经战争立即得到你所有的基本要求,我愿立即亲自来柏林,同你以及捷政府代表讨论移交的问题,如果你愿意的话,法意两国的代表也可以参加。我深信,我们能在一个星期之内达成协议。我不能相信,你会为了在解决这个长期未决的问题方面有几天的拖延,就不惜承担发动使人类文明化为乌有的世界大战的责任。”与此同时,张伯伦还给墨索里尼发了一份电报,请他参加德、英、法拟议中的国际会议。这正中希特勒和墨索里尼的下怀。经过阴谋家们的精心策划,一个臭名昭著的牺牲捷克斯洛伐克的阴谋会议就这样开场了。苏联没有被邀请参加会议,美国虽然没有正式参加,但被认为是“未出席会议的参加国”。令人奇怪的是,捷克斯洛代克自己也没有获许出席会议。

  9   月29 日午后12 点30 分,希特勒在巴伐利亚的这个城市里,在这个他曾在破破烂烂的小咖啡馆的阴暗后室开始其卑微的政治生涯的城市里,俨然像征服者一样,欢迎英国、法国和意大利的政府首脑。

  那天一清早,他就前往德奥边境去迎接墨索里尼,并且为在会议上采取共同行动而打下了基础。在到慕尼黑的火车上,希特勒怀着好斗的情绪,指着地图向那位意大利的领袖解释,他打算怎样“清算”捷克斯洛伐克。他说,要是那天开始的谈判不能立即取得结果,他就要诉诸武力。据当时在场的意大利外交部长、墨索里尼的女婿齐亚诺引用希特勒的话说,“总有一日我们要并肩对英国和法国作战。”墨索里尼对此表示同意。但是,张伯伦并没有像希特勒迎接墨索里尼那样事先去看达拉第,为英国和法国制定一个共同战略,来同两个法西斯独裁者对垒。因此,会议很快就按着墨索里尼提出的方案达成了协议。在9   月30 日晨2 时,由“四巨头”签字的协议文本上,几乎全部接受了希特勒在戈德斯堡提出的最后通碟。苏台德区从10 月1   日起分五批撤退,在10 天内完成。最后的边界由一个国际委员会来决定。这个文件交给奉命专程前来慕尼黑听候发落的捷克斯洛伐克代表。

  9   月30 日,捷克斯洛伐克在敌人和“盟友”的压力下,向慕尼黑的决议屈服了。他们说:“希望把他们对他们不曾参与的决议所提出的抗议在全世界面前备案。”贝奈斯总统辞职了,因为“他可能已成为新国家必须去适应的发展的一个障碍”。他离开捷克斯洛伐克,寄居英国。捷克斯洛伐克这个国家就这样根据协定而解体了。但是抢吃死人肉的兀鹰还不限于德国。紧接着9   月30 日慕尼黑协定之后,波兰和匈牙利也趁火打劫,在他们盟主希特勒的号召下,“凡是要一起吃饭的人,就得一起下厨帮忙”。它们也各自分割了一块土地。但是,在希特勒收拾了捷克斯洛伐克不久,就又翻脸不认人,向他的小伙伴开刀了。真是绝妙的历史讽刺!

  慕尼黑事件的胜利,再一次提高了希特勒在将领中的成信。德国参谋部不胜惭愧。“元首”毕竟又是对了。他单靠了他的天才和直觉,准确地衡量了全部军事、政治形势。像在莱因地区一样,希特勒的“领袖才能”又再度战胜了德**事将领们的阻挠,这些将领们切望祖国能在世界上重新获得它的地位,他们日夜辛勤努力,用各种方法来加强德国的实力。当他们发现自己多么跟不上形势的发展时,心里感到十分痛苦;在许多情况下,他们对“元首”的憎恶和不信任常常敌不过他们对“元首”的“高瞻远瞩”的天才和神奇的幸运的赞美。毫无疑问,他成了一颗他们应该跟随的明星,应该服从的领导。就这样,希特勒终于成为不容非议的德国的主人。“鸿图大略的道路”已经打开了。

  且说张伯伦在牺牲捷克斯洛伐克的慕尼黑协定上签字之后,又奴颜婢膝地找希特勒会谈所谓世界和平问题。他说,“相信元首会在实施慕尼黑协定方面采取宽宏大度的态度”,并且再次表示希望捷克斯洛伐克人不会“不讲理到制造什么困难”的程度,而如果他们造成什么困难的话,希望希特勒不要轰炸布拉格,以免“在平民中造成可怕的损失”。这些话还只是张伯伦所要说的杂乱无章的长篇大论的开端。张伯伦还向希特勒建议,英德两国进一步合作来结束西班牙内战,建议促进裁军,促进世界经济繁荣,加强欧洲政治和平,甚至还建议解决俄国问题。然后,首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上面已经写好了他希望两个人能在上面签字并且立即发表的东西:

  “我们,德国元首兼总理和英国首相,今天再次举行会晤,双方一致认为英德两国关系的问题,对两国对整个欧洲都具有巨大的重要性。

  “我们把昨夜签字的协定和英德海军的协定,看成是我们两国人民再也不想彼此交战的愿望的象征。

  “我们决心以协商的办法来处理有关两国之间的任何其他问题,我们决定继续作出努力,来消除可能引起分歧的根源,从而为确保欧洲和平作出贡献。”希特勒看了一下这个宣言,很快就在上面签了字,使张伯伦大为满意。

  这位蒙在鼓里的英国首相当然不知道,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就在这次慕尼黑会议中已经商量好,时候一到,他们就并肩对英国作战。

  张伯伦一回到伦敦,就以“凯旋者”自居,洋洋自得,大肆宣传“一代人的和平有了保障”。《泰晤士报》也为其大唱赞歌。但是,慕尼黑协定的签订却在英国议会内外引起大哗。海军大臣达夫·古柏宣布辞职。古柏在40分钟的发言中阐述了自己不同的看法。他说:

  “在所有这些日子里,张伯伦首相一直认为应该用委婉动听、委屈求全的话来同希特勒打交道。我则认为暴力的语言更能打动他。这就是我们之间的深刻分歧。

  “首相对希特勒先生的善意和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虽然希特勒在破坏凡尔赛和约时,保证要遵守洛迦诺公约;而在破坏洛迦诺公约时,又保证不再作进一步的干涉,或不再在欧洲提出领土要求;当希特勒用武力侵占奥地利时,曾授权他的党羽提出有权威的保证,说他不会再干涉捷克斯洛伐克的事。这还是不到六个月以前的事。然而首相到现在还相信希特勒的信义哩!”接着在下院发言的是丘吉尔。当他说到“我们已经遭到一次完全彻底的失败”时,引起了绥靖势力狂风暴雨般的抗议声,使他不得不稍停片刻,才能继续发言。他说:

  “在这一次长时间的辩论中,我们实在不必浪费时间去研究在伯希特斯加登、在戈德斯堡以及在慕尼黑所达成的协议之间的差别,如果本院允许我把一个比喻变动一下的话,那我就可以简明扼要予以说明。他先用手枪对着你,要你给他一英镑。等到如数照给之后,他又用枪口对着你,要求给两镑。

  最后,那个独裁者答应先收117   先令6   便士,剩余的部分要你保证随后付清。”“一切都过去了。缄默的、悲哀的、被抛弃的、支离破碎的捷克斯洛伐克,已在黑暗之中。长期以来,它追随法国的领导和政策,和法国站在一起,和英国站在一起,结果使它在各方面都吃了大亏……”“现在欧洲的平衡被打乱了。……不要认为这件事会从此结束,这不过是算帐的第一步。这不过是以后每年还要递给我们的苦杯的第一口,第一次尝尝味道罢了。除非我们振作精神,恢复我们的战斗活力,我们才能像往日一样重新站起来,为保卫自由而战。”丘吉尔的发言语重心长,一针见血,但在当时的下院却遭到光荣的孤立,响应者寥寥无几。但是形势正像丘吉尔所预料的,慕尼黑协定之后,张伯伦的绥靖政策连遭破产,灾难接踵而来。丘吉尔犹如风浪中的一支帆船,仍在奋力拼博。正是:千呼万呼鸣警钟,严酷事实催人醒。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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