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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家庭阵线》起风波

  当第一夫人看到她女儿在小说里把她描绘得一无是处时,深感刺痛。她说:“这是成心跟我作对。”至于那位拥有的马似乎比书还要多的总统,只不过认为《家庭战线》是一本趣味低级的小说,不值得一看。他说:“我只希望她能赚很多钱。”

  帕蒂·戴维斯过去的个人经理人多勒雷斯·鲁宾逊说:“我曾试图劝说帕蒂不要写这本书,但她怎么也不肯听我的话。我们曾在文学经纪人欧文。‘斯威夫特’·拉扎尔家里碰过一次头,他也劝过她。他还说:‘等你父母卸任以后再写吧。’斯威夫特和我都知道那本书的内容会和帕蒂真实的生活经历多么相近,这对她的父母会造成多大的难堪,但是她还是坚持要写。她太恨她的母亲了。”

  帕蒂·戴维斯梦寐以求的演员生涯始终未能如愿。在她父亲当选总统之后,她以为时机已到,可以大展鸿图了,于是雇佣了杰伊·伯恩斯坦。他过去曾经经管过法拉·福西特和苏珊娜·萨默斯的演出事务。他告诉记者说:“我有本事造就明星。而且认为帕蒂·戴维斯在年内就会成为超级明星。”后来他承认,他是看在她父母的一个朋友的面子上才答应当帕蒂的代理人的。

  1981年伯恩斯坦安排帕蒂与全国广播公司电视娱乐节目签定了一项10万美元的专有合同。她在。内罗·伍尔夫,的一段戏里出现过,主持过《午夜特别节目》游艺会的广播,还主演了一部关于男脱衣舞演员的电视片。她的合同没有续订。

  伯恩斯坦说:“那个时候帕蒂已经把我辞退了,又雇了一个很有教养的黑人女经理人,名叫多勒雷斯·鲁宾逊。她代表像勒·瓦·伯顿、玛格特·吉德和爱米利欧·爱斯特维兹等社会活动家。”

  在鲁宾逊的指导下,帕蒂找到了工作。她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电视剧。午夜伙伴。中扮演了一个遭强奸的受害者,后来又在故事片《粉红豹的咒骂》中扮演了一个小角色。她是在给她的教父威廉·霍尔登做追思礼拜时遇到了这部故事片的制片人之后才得到这后一个角色的。她曾经想让弗兰克·西纳特拉演唱她所谱写的一些歌曲,可是他不感兴趣。后来她又决定自己来唱。跑到伦敦会录制了一套摇滚歌曲唱片集,但始终未能发行。回到美国以后,她在密执安州特拉弗斯城切里希尔剧场上演的《名利场》一剧中首次登台。此后又在亚拉巴马州伯明翰市主演了音乐剧《睡衣游戏》,在电视节目《韦加斯》中扮演拉皮条的帮手。此外,还曾在电视系列剧《幻想之岛》、《爱情之舟》,以及《走运人》中扮演过一些小角色。但她从未成为一名真正的女演员。然而,作为一种辛辣的讽刺,她却出了名:她是个左翼分子、素食主义者、“我爱简·方达”式的人物;父亲却是右翼人士、肉食者、“我不能忍受简·方达”的总统。帕蒂承认她的演出事业不派出色,但她把这归咎于新闻界。

  她说:“我没有得到当专职演员的机会。这主要得怪新闻界,都是他们的错……我本来以为人们一开始会因为我是罗纳德·里根的女儿而对我感兴趣,等到这种兴趣消失了的时候,他们会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显一下身手。我这样想真是太傻了。我永远只不过是罗纳德·里根的女儿罢了。”

  到1986年,她终于想出了如何靠这种关系赚钱的办法。多勒雷斯·鲁宾逊想劝阻她,被她辞退了。之后,她接受了一笔为数10万美元的预付稿酬,与人合作写一本关于某个电视明星的女儿的小说,这位电视明星先担任加利福尼亚州州长,后来又当上了美国总统。在这个过程中,他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而牺牲了自己的孩子。他那热衷于服饰衣着的夫人对他着了迷,但对自己的孩子们却丝毫不感兴趣。除了一有机会就向她们灌输贞节观之外,什么都不管。这本书的情节是以一个有叛逆性格的十几岁的女儿为中心而展开的。她对她父母所珍爱的一切都表示反对,以显示其日益增长的独立性。

  这部暴露文学作品是以“自传体小说”作广告招揽读者的。其中揭示了帕蒂的大部分生活经历:她在亚利桑那州私立学校中的那一段生活、她的诗歌写作、与她同居的情人、她的违法流产,以及她与双亲的关系。她说:“《家庭战线》中几乎每件事都是以某个真实事件为原型而写成的,但是我不想挑明了说。我希望读者读这本书时,会感到就像是通过锁眼观看一个人的生活,这个人经历了某些极不寻常的冲突。”

  评论家们认为,这本书就像一个不顾一切的孩子手中握着的一件致命武器。多勒雷斯·鲁宾逊说:“我不知道帕蒂为什么对她的母亲那么愤恨,但她的确如此。我不会说南希·里根是个伟大的母亲,可是在帕蒂成长的时候我还不认识她,也不可能了解一切。我是在她长大成人之后才认识她的,但我确实喜欢她的母亲。她是个强人。属于真正的女战士那种类型。我喜欢这种倔强、有主见的女人,她们意志坚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能想方设法搞到手。南希‘里根为她自己创造了生活,我很敬佩她这一点。她扶持她丈夫,让他当上了美国总统,然后为他主持一切。她把权接过来,把罗纳德·里根控制得牢牢的,自己简直变成了真正的美国总统。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过去在办公室里我常能听到秘书说:‘白宫打电话来了。他们说第一夫人要和你通话。’那可真是一件极大的乐事。我赶快拿起话筒,一听,原来南希来电话只是想问一下帕蒂的情况。‘她有工作了吗?你认为她还能干点什么别的工作吗?你是否认为她还应该继续干她目前正在做的工作?她会从中取得什么成就吗?’她实在很关心她的女儿和她女儿的事业。她和总统都希望帕蒂的事业能够得到成功。这是他们最后闭翻之前的情况。

  “我记得有一次我给里根牧场打电话找帕蒂。当时她已经走了,是南希接的电话。几天前南希曾在洛杉矶参加迈克尔·杰克逊广播节目的演出,迈克尔整了她一下。她知道帕蒂已经被安排在第二天参加同一节目的演出,就问我能不能加以控制。然后她说:‘噢,多勒雷斯,我丈夫想和你说几句话,’就让总统接着和我通话。他说:‘我真担心杰克逊会像对待我妻子一样地对待帕蒂。你能保证不发生这样的情况吗?’我说我试试看。他说:‘好极了,多勒雷斯。’我的政治观点与里根夫妇是完全对立的,这一点他们一向很清楚。但是这丝毫也没有影响他们对待我的友好态度。有一年,帕蒂曾带我去她家的牧场参加南希的盛大生日聚会,我和所有的那些阔人们在一起玩得很高兴。你可以在白宫照片上看到我,我是照片上惟一的一个小黑脸,在一大群白人中隐约可见。

  “我想当好帕蒂的朋友,并告诉她不该再责备自己的父母了,应该好好去追求自己的生活。我对她说,一旦你到了18岁,就不该再指责你的父母了,应当设法原谅父母,或者理解他们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待你,然后继续前进,寻求自己的生活。帕蒂会听我说完,然后又去干她自己的那一套……我这样做是因为她对父母怀有如此深的仇恨实在使我感到吃惊。如果考虑到我们是在什么情况下认识的,我本来就不该去劝她。”

  在1980年的总统竞选活动中,鲁宾逊和几位朋友恰好和帕蒂·戴维斯合用一部豪华轿车,但这位文娱界代理人对此并不知情,她不知道后座上那位留着棕褐色长发的女子就是共和党候选人的女儿。“我记得当时我开始议论起罗纳德·里根来,说:‘要是那个狗娘养的竟然获胜,我就离开这个国家。我决不在这儿待下去。我要抱起孩子拔脚就跑。’听了我的话,大家一言不发,一片沉默、令人很不舒服。然后有人指着帕蒂说:‘嘿,多勒雷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那狗娘养的人的女儿。’噢,上帝,我当时真感到无地自容了。可是帕蒂很了不起。她说:‘不必担心,我也有同感。’”

  帕蒂从来不隐瞒她对她父亲政治主张的反感。有时她会说:“我并不是反对我的父亲,我只是反对他的政治信仰。”她对她的母亲可没那么客气,常常直截了当地进行攻击。她告诉朋友们说,她无法容忍她母亲那种独断专行的做法。

  她的一个朋友说:“她曾告诉过我,当她正在成长时期,有一次她走进一个房间,恰好看见她母亲在向罗纳德,里根下达指示,就像对待一个傀儡一样。她唠叨着‘然后你就告诉帕蒂你为什么对这件事感到不快,然后你就说你对那件事感到很烦恼,然后……’他们不知道当时帕蒂已经进了屋,并且还听见了这些话。”

  看到她母亲控制她父亲,帕蒂的幻想破灭了,因为她曾一度崇拜过罗纳德·里根。到她长大之后,才意识到她父亲实在是太被动了,绝对不可能强硬地对抗他的妻子。因此,当帕蒂与一个留大胡子的摇滚乐吉他手“罪恶地同居”期间,她母亲禁止全家与她来往之后,她的父亲居然还好几次偷偷地跑到机场去接她,使她深受感动。但此后,父女之间的亲密关系却因双方政见的尖锐对立而破裂。因此,在她的小说里,把那位总统描写成了一个头脑简单的呆子,他对政治的兴趣远远超过了他对子女们的关心,所以很少和他的孩子们在一起,也很少过问他们的事。

  这个论断对许多人来说似乎都是十分苛刻的,但对罗纳德·里根却并非如此。

  他说:“我在这本书里认不出任何人,而且能够肯定书中所讲的事情从来也没有发生过。”

  在公众的眼里,南希·里根的女儿对生孩子的态度使南希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谴责。当帕蒂向一位好莱坞导演吐露出她在20多岁时就“为了消灭基因库”而摘除了子宫时,那位导演都惊得瞠目结舌了。但在公开场合,她对此却持较慎重的态度,只说生孩子对她并不重要。“生孩子在我所要做的五件最重要的事情中排不上号。”

  全国广播公司在拍摄赞扬她母亲的电视记录片时,曾想对帕蒂进行采访,她拒绝了。她不愿意被描写成一个温暖的、有教养的家庭中的一员,因为这个家根本不存在。帕蒂的丈夫保罗·格里莱也拒绝为这种欺骗性的温情宣传出力,而且还不肯出席他岳父的第二次就职典礼。但是帕蒂总算在这个场合露了面。第一夫人工作班子的一个成员就此评论说:“她在柏正式的全家合影时穿着蓝色牛仔裤,因此里根夫人让她站在后排。此后,帕蒂就写了那本糟糕透顶的书。我们都深感遗憾,很为里根夫人抱不平。”

  在里根夫妇的女儿发表了那本不加掩饰的自传后,公众舆论都倒向了他们一边,连他们的政治对手也对他们表示同情。1984年民主党总统候选人蒙代尔的26岁的女儿埃莉诺·蒙代尔说:“我无法相信有人竟会对自己的父母做出这种事来。我生长在一个亲密无间的家庭里。连会使他们难堪的念头都从来没有过,更不要说去付诸行动了。”

  帕蒂的兄弟姐妹都同意这个观点,他们都竭力想争得父母的欢心。

  莫林·里根说:“我认为这太讨人嫌了。”

  迈克尔·里根说:“我正等着爸爸和南希接着写《最可爱的孩子们》呢。”

  罗恩·里根说:“我不认为她干的是什么最高尚的事。我认为那是错误的破烂货。总有一天她会后悔的。”

  这本小说成了畅销书,平装版权就卖了40万美元。帕蒂希望把电影版权也卖出去,她好去扮演主角,可是好莱坞对此不感兴趣。她还把这本书寄给了她的父母,而且几个星期以后还打电话给他的弟弟,问他为什么家里一直没有反应。

  罗恩说:“你还想要什么?你巳经把我们全都写进一本乌七八糟的书里会糟蹋够了。你把妈妈和爸爸都给描成了漫画人物!居然还想让他们给你打电话,告诉你那是一本伟大的著作?”帕蒂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从此姐弟二人就互不理睬了。

  《家庭战线》破坏了帕蒂和她家庭的最后一线关系。她的父母在全国广播节目中对主持美国广播公司新闻节目的巴巴拉·沃尔特斯达说了这本书如何使他们“伤透了心”。

  总统说:“我一向认为我是个好父亲。”他又说,因为他从事演员行业,使他有比较多的时间可以和孩子们在一起,如果干的是9点上班5点下班的工作,就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时间照顾孩子了。“也许有的时候我应该更严厉一点才对。”

  第一夫人说:“我一直试图做一个好母亲。我不认为天下有完美无缺的人。但是,你也清楚,世上没有完美的父母,也没有完美的子女。”她的回答和她的不安使一些观众想起了李尔王的名言:“一个忘恩负义的孩子真比一条毒蛇的牙齿还要锋利。”

  第一夫人对家里哺育出的毒蛇进行了反击,她破坏了她女儿旅行推销她这本书的计划。这本书的广告员朱迪·希尔辛格说:“作为礼节,我们事先送给里根夫人一份宣传计划。我们原以为她和总统可能想看看他们的女儿帕蒂被邀请参加演出的电视节目。我做梦也没有想到里根夫人会做出这种事来,即在帕蒂约好要接受琼·里弗斯采访录制《今晚节目》前两小时,采访突然被取消了。借口是琼已经看过了这本书,而且感到帕蒂对她母亲的所作所为是不正确的。白宫否认与此事有任何关系,但我后来得知,里根夫人曾打电话给琼·里弗斯,说琼竟然要对帕蒂进行采访,使她十分震怒。她要求取消这次采访节目。琼大吃一惊,她说:‘好吧,天哪,我们可以不谈那本书嘛,谈点别的还不行吗?’但是南希不同意。她非常明确地说,希望砍掉帕蒂接受采访的节目。琼并不傻。她不想得罪她这位第一夫人好朋友,因为第一夫人曾邀请她参加过一次白宫国宴,并请她参加过共和党全国大会期间的演出。所以她同意取消帕蒂的节目。默福·格里芬也照此办理了。菲尔·多纳休没这么屈从,可是他私下告诉我们说,他也受到了白宫很大的压力,叫他把帕蒂的节目砍掉。”

  里根夫妇在白宫的最后几年中,帕蒂成了家里的贱民。她变成了一个被排除在外的人,一个幻影式的人物。在有关圣诞节、感恩节和生日聚会的报道中,报章上都专门点名说她缺席,其实总统和第一夫人常常是和朋友们共度节日而并不一定经常和家庭成员们团聚的。

  南希·里根被她女儿帕蒂公开羞辱了一场之后,就又不理她了。所以帕蒂只有通过新闻媒介作为传声筒去了解她母亲的观点。南希从来没有意识到,让她的女儿在报纸上看到母亲对自己的评论会感到多么伤心。她从1966年起就开始这么做了。当时她告诉《妇女服装日报》说:“帕蒂腿长,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她长得挺高,我真希望自己也是个高个子。但是现在我们正处于母女关系的危机时刻。凡是我说喜欢的东西,她马上就不喜欢,就反感。”

  在以后的20年中,南希常和记者们议论她的女儿。她又是竖眉毛,又是唉声叹气,表示对她女儿的不满。然后还说不知道为什么帕蒂总是躲着她。1984年,第一夫人告诉社交专栏作家贝蒂·比尔说,她不理解她的女儿,也没法解释她的感情。她说:“帕蒂已经是个成年妇女了,结了婚,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不能再为她操心了。为了庆祝母亲节,我为我的母亲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在《家庭周报》上。正像我在文中所写的那样,为帕蒂着想,最糟的事就是变成一个只会说‘要是’的孩子。等到已经太晚了的时候还只管说‘要是当初我这么做了,要是当初我那么做了……就好了”可实在是太悲惨了。我为她着想,真不希望她这样。可是我也没办法。这是帕蒂所必须面对的一个问题,而且必须由她自己去解决。”

  那位专栏作家问道:“难道她没意识到她失去了什么吗?”

  “不,她没有。我有个好儿子,真的……罗恩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他可以弥补一切。还有莫林,她现在管我叫‘妈’了。”

  1987年里根夫人批评帕蒂,怪罪她没参加她外祖母的葬礼,并对美联社说,她不知道如何才能与她女儿和解。她说:“她竟然不来参加我母亲的葬礼,这实在令人难以容忍。母亲生前一直对帕蒂很好。我认为在帕蒂所有的不端行为中最令我失望的就是她对我母亲的这次大不敬。”南希对《华盛顿邮报》说,她女儿不去参加外祖母的葬礼充分说明了她的“自私和以自我为中心”。

  帕蒂没有为她的行为作公开的辩解。她所了解并热爱的外祖母在死前很久就已经老迈不堪了。她晚年受到老年痴呆病的折磨,常常因帕蒂与她父亲的政见不同而训斥她。帕蒂说:“她时常侮辱我,譬如有时候说我:‘你又公开批评你父亲了,你应该赶快给我闭嘴。’”在她外祖父子1982年去世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去探望过她的外祖母。她宁愿把伊迪丝·戴维斯当作一个现实中的代理母亲来回忆,那正是她在亚利桑那州上学时她外婆的形象。她还知道,尽管白宫常发表南希这位充满孺慕之情的女儿和她那悲惨衰老的母亲在一起的经过精心安排的照片,但南希和伊迪丝之间的感情却并不亲密。帕蒂不愿意以参加葬礼的行动会为这种伪善行为捧场。她认为,驻白宫的新闻记者们热衷于采访这个葬礼,是为了在新闻媒介中歌颂她的母亲,而并不是为了赞美她外祖母光辉的一生。然而由于没作公开辩解,使公众认为,是帕蒂冷酷无情,她的母亲并没有责任。“这是对一颗破碎的心的又一次打击”,这就是第一夫人的新闻秘书对帕蒂不和她全家一起去参加葬礼一事所作的描述与评论。

  南希和她母亲之间的关系一直是疏远而紧张的,这和里根夫人自己所声称的情况恰好相反。她最多只承认她们之间有感情隔阂,而实际上二人之间却存在着深深的鸿沟。她曾告诉《华盛顿邮报》的多尼·拉德克利夫说:“当然,我崇拜她,但使我深感遗憾的是我和她老是离得那么远,又不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她在一起。”

  但是里根夫人的一个老朋友说:“她真正爱的是洛耶·戴维斯。他去世后,直到现在南希还没有摆脱对他的思念。”

  戴维斯夫妇的一个医生说:“在里根当上总统之前,南希从来也不给她父母打电话。有的时候一年到头伊迪丝也听不到她的一点消息……我知道这个情况,因为当时我在他们那里。”

  在斯科茨代尔,住在伊迪丝和洛耶·戴维斯隔壁的雪莉·辛格说:“据他们的管家马乔里说,南希和她母亲就像猫狗一样地打架。”

  第一夫人工作班子的一个成员说:“我以前常常陪里根夫人到斯科茨代尔去探望她的母亲,当时她已经坐在轮椅上了。真太惨了。当南希要走的时候,她母亲总要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而南希却退出房间,并不以同样的方式作答。”

  南希·里根并不是个非要为各项政治原则的核心思想去奋斗的人,她不理解她的女儿为什么非得在某些政治问题上反对她父亲,例如核能源问题。第一夫人告诉记者说:“显然我们不同意她的观点。”然后,像往常一样地补上一句:“她只不过是被那些有政治野心、有政治目的的人利用了。”尽管发生了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事故,总统仍说帕蒂的反对是以会出危险的“神话”为根据的,其实那种危险并不存在。

  帕蒂说:“我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后,给他们写了一封长信。我想他们仍旧认为我是被人利用了或是听信了谣言,但是我还想继续努力让他们理解我。”不久以后,她终于认识到已经没有讨论的余地了。

  帕蒂相信,世界所面临的最大威胁是对环境的破坏。她不明白她父亲怎么能支持近海钻探,砍伐森林,并解散环境保护局。

  她积极促进《海洋哺乳动物保护法》的制定,这个法案将制止金枪鱼渔民杀死海豚,但她没有和她父亲提起过这件事。她说:“我不想再伤一次心了。我不能等他再给我一些《读者文摘》式的论据来说明必须一切照旧地干下去是合理的一类话了,我实在无法忍受这一切了。”

  她的第二本小说《陷阱》,严厉地批评了里根政府在尼加拉瓜发动的战争,但那时她父亲已离任,没什么人关心他的女儿了。这本书销售情况极差,因此她未能与一个略有名气的出版商签订一项出版第三本书的合同。她还申请离婚,而一旦一个人单独生活后,就只能勉强归还购房的抵押贷款了。她住在圣莫尼卡市的一所小房子里,离她父母居住的贝莱尔庄园只有5英里远。他们拥有上千万美元的家产,但她不能向他们求助,因为他们巳经取消了她的继承权。

  因为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当一个作家并完成她的下一木书,她决定卖掉她父亲过去写给她的一封长达4页的亲笔信,信中告诫她“不论对多小的事,也不应歪曲真理”。这封信对她来说一直是很珍贵的,因为她已经选定了这句话作为生活的指导方针。这封信原估价为4万到4.5万美元,可她只卖了8000美元。

  迈克尔·里根也把家庭隐私奥秘送到文学市场上去待价而沽。1987年1月他宣称已经出售了他的自传体小说《局外人所见》的版权,并在书中揭露了他个人生活中一次“骇人听闻”的事件。这件事连他的父亲、母亲和继母都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的文学代理人斯科特·梅雷迪斯说:“迈克尔没有和里根夫妇或者他的母亲简·怀曼讨论过这件事,因为他预料他们不会赞成他把这写进书里去。这将是一本直言不讳的书……对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作了不偏不倚的描写,虽然贬略多于褒,但基本上还是持平的。”

  听到这件新闻之后,第一夫人打电话给迈克尔进行质问。

  他答复说:“有人要我写一本关于爸爸的书,并答应给我一大笔钱。”

  她说:“那当然了,我要是光着身子在宾夕法尼亚大道上走来走去,也能得到大笔的钱。这是个趣味高低的问题。”

  南希·里根完全有理由被迈克尔的自传吓一跳,因为在他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里,南希都把他当成传染病对待。经过一次公开的争吵和几年互相不理睬之后,最近他们之间的争议才刚刚有所缓解。现在她对他仅仅是礼貌相待而已。她从来也没有把迈克尔和他的妻子,以及他们的两个孩子看成是真正的家庭成员。

  第一夫人的一位助手回忆说:“我记得在我们少有的一次工作人员会议上,有人提出了孙儿孙女这个话题,并问里根夫人有关她孙儿孙女的情况。她说:‘我没有孙儿孙女。’什么话也没了。话题就此结束。”

  然而现在,为了美化、软化她的形象,她的工作班子却又宣传说她多么喜欢当祖母。第一夫人告诉《麦考尔》杂志的记者说:“当你既能享受到祖孙之间的挚爱之情,而又不必尽为人父母的烦琐义务时,那可真是人生的极乐时光了。我们和我们的孙子卡梅伦和孙女阿什利·玛丽都喜欢在一起度假和进行特别节日的庆祝活动。由于我们和他们分居东西海岸,不允许经常聚会,因此,每次聚会时他们都显得更可爱,更讨人喜欢。所以我们大家都期待着珍借着这些聚会。”

  第一夫人工作班子中的另一个成员说:“我想是迈克尔在感情上的强烈需求使她反感。他是如此坦率而真诚地希望得到里根夫妇的赞赏。他知道无论他什么时候打电话来都无法直接和总统或第一夫人通上话。他只得和我们当中的一个人谈,这种事他已习以为常,但他仍是那么高兴,那么愉快。他甚至都不愿意放下电话,总是谈个没完。我们可是通向他父母亲的生命线啊。”

  在迈克尔写他那本书的那几个月里,第一夫人运转来想讨他的好了。因为她以为那本书的手稿一定有报复性,所以想缓解一下迈克尔的情绪。她邀请他和他的全家到牧场去过感恩节,还邀请他们到白宫去。她专门安排摄影师拍下她和总统与他们共庆阿什利4岁生日的照片,这些照片后来还见了报。

  在他的书即将出版之前不久,迈克尔到牧场去拜访他的父母,向他们讲述了他那骇人听闻的秘密。他说,他8岁那年,一个夏令营的领队对他进行了性猥亵,还给他拍了一些裸体照片。他说,从此以后他一直非常害怕那些照片会被发表。他又说最近他开始接受一位精神病医疗专家的心理治疗,并已决定不写对里根夫妇进行攻击的书。却打算写一本帮助性虐待的受害者恢复信心的书。

  南希说:“罗尼和我绝对不知道竟然曾经发生过这种事情。我不知道如果迈克尔当时和我们住在一起的话,我们是否会发现这个问题。我倒愿意这么想,可是没有把握。我知道迈克尔有一些问题,但是这件事?我可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

  第一夫人在与她的丈夫讨论过这件事之后,就指示白宫新闻秘书发表一份公开声明,表示里根夫妇完全支持迈克尔,并赞成出版他的那本书。她之所以以高姿态容忍书中对她的一些贬抑之词,是因为这些批评与他为简·怀曼所绘的令人生厌的肖像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的了。他把后者描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母亲,为了追求她自己的事业、她多次的婚姻以及她的那些长毛狗而把亲生的孩子们弃之不顾。

  迈克尔为南希所一向鄙视的女人画了这样一幅肖像,使他与他继母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得热乎起来。他曾告诉电视台记者说,他一直梦想能在他父亲当总统期间,被邀请到白宫去参加一次国宴,并能乘坐一次“空军一号”飞机。所以有一次当南希在加利福尼亚州时,她就邀请迈克尔到白宫会和他父亲共度一个夜晚,并于次日与他一起乘“空军一号”飞往他们在加州的牧场。迈克尔受宠若惊,简直乐坏了。

  他告诉记者们说:“我从来还没乘坐过‘空军一号’呢。也从来没有和爸爸单独在一起待过这么长的时间。在整个飞行期间都能坐在他的身旁真太好了。这样,我在空中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将比我过去在地面上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呢。”

  里根家的几个孩子似乎总是喜欢做一些会引起争议的事情,以吸引自己父母的注意。这方面搞得最露骨的要算最受宠的罗恩了。他毫不掩饰地承认,自己是在利用父亲的总统地位捞钱。他说:“我要是不这样干就是个大傻瓜了。如果人们坚持说这样得利来头不正,那么到时候你就得说:‘谁管它呢?’”

  在里根首次当选后的就职典礼前夕,他和他妻子请了乔弗莱芭蕾舞团的一位摄影师给自己拍照。这位摄影师后来找到《纽约,杂志社,向他们兜售这些照片,并打算根据这些照片写一篇文章,与照片一同发表,以赚取一笔稿酬。

  当时在《纽约》杂志社工作的撰稿人玛丽·布伦纳回忆说:“你真该看一看那两个故意引人注目的傻瓜的照片。他们身上裹着豹皮,两个人在床上紧紧缠在一起,摆出种种极其性感、极富刺激性的姿势。编辑把这些照片拿来给我看,还对我说罗恩和多丽亚希望我们发表这些照片。我让他告诉他们,如果不让我本人去对他们进行面对面采访,我们就不发表这些照片。我根本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同意。半个小时以后,我的电话铃响了。打电话来的是多丽亚·里根。她说:‘如果你肯到我们公寓来采访我们,我们会非常高兴的。’你能相信吗?”

  罗恩·里根是个没皮没脸,喜爱自我宣传的家伙。1983年,他放弃了在乔弗莱芭蕾舞团年薪1.3万美元的舞蹈演员职业。随后,他马上就和威廉·莫里斯文学代理人事务所签订了合同。总统知道以后说:“感谢上帝,他不会再去领取失业救济金了。”他的儿子在没有演出任务的时候,曾申请领取联邦政府发放的失业救济金,这件事让他感到很丢脸。

  这以后,罗恩开始了一个自由作家的生涯。他为《花花公子》杂志撰写文章,每篇拿到1万美元的稿酬。这件事也使他的父亲感到尴尬。总统说:“我认为他本来是能够挑选一个更好的场合来发表他的短篇小说的。我想他不会放肆地热衷于写些色情的东西,但我还是希望他能找点更高尚的工作做。”罗恩还为《游行》、《妇女杂志》、《新闻周刊》以及《华盛顿邮报》等报刊杂志撰写文章。他还从事电视表演事业,参与拍摄了一段美国运通公司的广告片。片中有一个他在公共电话亭里向白宫挂电话的镜头,为此他得到了该公司的20万美元酬金。他与《早安·美利坚》电视节目摄制组签了3年的合同,充当电视制片人,每年制作45部幽默电视剧,获报酬25万美元。他这项工作的差旅费和娱乐费没有限制。在“星期六夜晚直播”电视节目中,他穿着衬裤做主持人,模仿汤姆·克鲁斯在影片《冒险事业》中的作法。从前是电视界重要人物的亨利·摩根就此事专门给全国广播公司的总裁写信,谴责这种镜头“从头到尾都令人触目惊心,以致于一想到在我的国家,居然会在电视台上播放这种东西,我就感到十分害臊。”通过电视传教的福音教士吉米·斯瓦戈特宣称,这种演出“令人极其厌恶”。但是,里根夫妇却为罗恩的表演热烈鼓掌。当有人向总统解释了这场节目的滑稽之处何在之后,他评论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罗恩接着与影片《黑人男人》的制片商签订了合同,在该片中出演角色。这是他首次步入影坛。他在付款有线电视的“星汉马克斯喜剧实验”节目中担任主角,并主持了一部讽刺活报剧,剧中有制成他父母形状的木偶。他还当模特儿让《名利场》杂志拍照。该杂志社的摄影师安妮·雷伯威兹拍下了他只穿内衣的照片。

  “趁机赚钱吗?”他问道,“那当然了,为什么不赚呢?当总统的儿子太让人振奋了。你能够见到许多人。而如果你不是总统儿子的话,这些人你根本就别想见到。你还能获得最高级绝密情报。距离权力中心这样近,真令人心醉。”

  雪莉·沃特金斯说:“里根夫人对于罗恩所有这一切出头露面的举动都很喜欢,只有一件事是个例外。那是他干的那件有关艾滋病的事。她的确为了那件事生过气。”

  第一家庭的这位儿子对于自己父母不关注艾滋病正在大规模传播这一灾难而很不高兴。他在1986年同意为一部促进安全性交的纪录片出面讲片头引言。他出现在电视摄像机前,一只手拿着避孕套,另一只手拿着避孕药膏,宣布说:“这是避孕套,这是杀精子剂。把这些东西弄到手,还要学会怎样使用它们。”他把这次拍电视片所得的400美元的酬金捐献给艾滋病的研究工作,并在该片的画外音中提到他和他妻子已经有12位朋友死于这种病。他批评自己的父亲和他的政府在这件事上不负责任的领导。他说:“美国政府在阻止艾滋病传播方面,行动还不够迅速。我们需要在这种病的科研上投入更多的资金,以找到一种治疗的方法。我们需要对公众进行更加词语明白的教育,告诉他们如何保证安全。告诉你在华盛顿的某个熟人,就说你不认为政府为这件事已经做了充分的工作。写信给你的国会议员,或者写信给某个职位更高的人。”

  罗恩还批评了教育部长威廉·贝内特,因为他有意阻挠在学校里充分宣传有关艾滋病的情况。他说:“我们的教育部长发行了一本小册子,据说是讨论这个问题的。但是他的工作并没有产生多少效果。他并没有真正提到吸毒问题、同性恋问题或是各种预防措施,比如使用避孕套等等。在华盛顿,人们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明显地对这个问题缺乏重视。他妈的,重视起来吧!得有多少人死了你们才会站出来说两句话?”

  那天晚上总统给教育部长贝内特打电话,专门为自己儿子所说的话表示歉意。尽管已经有2.1万人死于艾滋病,罗纳德·里根还是拒绝讨论这种病,他甚至不肯在公开场合提到“艾滋病”这个词。公共卫生署长埃弗雷特·库普曾提出建议,要把对艾滋病的警告与总统的反吸毒运动结合起来以教育全国人民,但是里根否决了这项建议。事实上,里根从来也没有和他的公共卫生署长讨论过这种病。而且,按照一个白宫官员的说法,他甚至没有费心去读一读库普的报告。库普在这份报告中估计到1991年死于艾滋病的总人数将达到18万。

  直到1985年7月,总统和第一夫人才开始注意到艾滋病广泛传播的严重性。契机是他们听说他们夫妇的朋友洛克·赫德森正在巴黎找医生为自己治疗艾滋病。就在不久前,赫德森还参加了在白宫举行的一次国宴。总统当时刚做完癌症手术后不久,正在恢复期间,听说赫德森的事情后,就向自己的医生询问有关这种病的情况。那时,医疗界确认艾滋病巳经5年多了。在这一期间,艾滋病横行肆虐,已经有成千上万的美国人染上了这种病。

  曾任里根私人医生的约翰·赫顿准将回忆说:“他还以为那是一种像麻疹一样的病,会不治自愈的,因而用不着采取什么措施。谈到这种病的时候,他往往会说:‘这件事里头是不是有什么意思?’诸如是说人们应该调整一下自己的行为了。”

  里根一向喜欢模仿同性恋者的言语动作来取乐。现在,在他茶余饭后插科打诨的保留节目中,又加上了有关艾滋病的各种笑话。他的一位助手回忆说:“他最喜欢给人讲的一个笑话,是关于两个医生在一次医疗学术会议上谈论为艾滋病病人治疗的事。一个医生对另一个医生说:‘我找到解决的办法了。我为他们准备的晚餐是特制的:有油煎薄讲和比目鱼片。’

  “‘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它们又不能彻底治好艾滋病。’

  “第一位医生解释说:‘是的,它们不是灵丹妙药。但是它们另有好处:它们都是薄片,我可以在晚餐时把它们从门缝里塞进去,这样就可以避免与病人直接接触了。’

  “每当讲到这个笑话时,里根总是兴高采烈地仰天大笑。”

  在一次内阁会议上,里根总统开玩笑地问道:“为什么不邀请卡扎菲到旧金山来呢?他总是那么喜欢打扮。”这个问题一下子使会议的气氛活跃起来了。

  国务卿舒尔茨接口讥讽说:“我们为什么不想个办法让他染上艾滋病呢?”听了这话,总统又一次仰面朝天开怀大笑。

  白宫的工作人员中有一些稳健派人物,他们认为艾滋病是一种内科疾病,应当予以正视。他们担心罗纳德·里根在花太多的时间和他的朋友小威廉·巴克利讨论这个问题,因而会受到后者的观点影响。巴克利积极提倡由政府出面给那些“免疫缺损病毒”试验阳性的人在上臂和臀部刺花以资识别。总统曾说:“如果某人得了一种病,而他又可以以这种病伤害别的人,那么我们就应该对此采取点措施。”保守派人士一贯把艾滋病看作是一种道德问题,他们都同意总统的这一看法。白宫负责防止滥用药物的顾问卡尔顿·特纳说,他认为吸食大麻叶会导致同性恋行为,而且,吸食大麻叶的同性恋者至少是在使自己冒着免疫系统受损的危险,因而更容易染上艾滋病。他没有提供任何科学的数据来证明自己的这种说法,只是说这是他通过多次视察滥用药物者防治中心后得出的结论。白宫工作人员之间就艾滋病问题进行的内战越来越白热化,以致于里根总统在一次内阁会议上最后宣布:“我再也不想听到关于艾滋病的话了!”

  从个人观点来说,里根夫人暗地里是站在同性恋组织的头头们一边的,并反对她丈夫所支持的进行强制性病毒人体检测的主张。但是,她总是下不了决心,让自己在公开场合站出来就此发表见解。在1987年以前,她总是拒绝以任何方式把自己的名字与艾滋病问题联系起来。

  1985年,伊丽莎白·泰勒希望里根夫人出面赞成一个有关设立旨在寻求艾滋病治疗方法的新的全国性研究基金会的计划。南希给泰勒写信,对此举表示支持,但是却不肯出席该基金的筹款会。第二年,由于她积极反对吸毒,因而得到了亚利桑那州艾滋病基金筹款者所颁发的人文主义奖的荣誉。发奖者们再次希望南希能亲临筹款会,而她又一次拒绝了,只是派了一位朋友前去代领了奖状。几个月后,出版《社会名人录》的社交界权威人士厄尔·布莱克韦尔专门为一次慈善募捐舞会印制、发放了请帖。这次舞会筹集的捐款将用于艾滋病治疗的研究。布莱克韦尔的请帖装饰着一个银色印章和红、白、蓝三色的飘带,上面并有文字宣称,他此次所举办的1000美元一张门票的舞会,得到了“尊贵的罗纳德·里根夫人的赞助”。虽然第一夫人的确曾在事先表示要支持布莱克韦尔,后来她还是很快就从这件事中脱身出来了。

  她的新闻秘书就此事向新闻界发表谈话说:“她与艾滋病毫无关系,也绝对不是此次舞会的赞助人之一。”

  同性恋社团的成员们知道里根夫人的那个小集团的情况;他们不理解为什么她不肯站出来公开支持艾滋病的研究,特别是考虑到到了80年代末,可能会有数以十万计的同性恋者染上此病。1984年,一台称作《未完成的事业:艾滋病新节目演出》的话剧节目在旧金山举行首演式。在这场演出中,同性恋者们对南希的不满情绪首次流露了出来。

  这是一次由一系列专出洋相的滑稽小品剧组成的演出,描述的是人们如何对付艾滋病。在其中一个小品剧中,一个演员谈到,当他实在不能忍受眼瞧着自己的朋友备受病痛的折磨时,他仰面向天祈求道:“不要让他死!让我替他去死吧!”

  他那奄奄一息的朋友说:“你知道你自己并不真正这样想。”

  “你说的对,”那位演员说,接着又一次把祈求的眼睛抬向天空。“那就让南希·里根替他去死吧!”

  雪莉·沃特金斯回忆说:“我记得,当伊丽莎白·泰勒于1987年给第一夫人再度写信,请她参加专为艾滋病研究募捐举行的晚宴后,工作班子为此进行了大量的讨论和商议。这都是因为里根夫人觉得如果亲自出席这种活动对她来说会带来政治上的尴尬局面。她说,艾滋病不是一种应该让人一提起她就会想到的事物。但是,由于她和泰勒之间的友谊很深,在处理此事时必须慎之又慎。后来工作班子终于拟好了回信并发了出去。信中谢绝了对方的邀请但恭祝对方顺利。”

  伊丽莎白·泰勒是此次为非赢利组织美国艾滋病研究基金会募捐的宴会主持人。她不顾第一夫人对自己邀请的回绝,还是直接给白宫打电话,并提出要和南希本人通话。

  她对南希说:“你和总统都必须认真对待艾滋病这件事。在我举行那个募捐宴会的时候,我要你们夫妇到场。这次宴会的地点是在华盛顿,时间是一个星期天的晚上,你们从戴维营度周末回来,足能赶上参加。如果到时候你们不出席,那么你们就会使自己的形象受到损害。”

  南希很不情愿地同意了。然后她就打电话招来自己最喜欢的讲话稿撰写人兰登·帕文,请他为总统准备此次宴会上用的发言稿。这次是总统在艾滋病问题上沉默了6年之后第一次准备公开谈论这个问题。她决定,罗纳德·里根不能在这种场合建议进行强制性体检和病毒化验,因为这样做当场就会激发出严重的抗议行为。但是,她还是允许她丈夫号召为联邦监狱中服刑的罪犯、入境移民和申请结婚登记的人进行常规化验检查。就是这种说法,在那天的晚宴上还是招来了一些赴宴的同性恋活动分子发出的一串串令人极不舒服的起哄声和嘘声。这种不友好的举动使里根夫妇提前退场。总统退场途中,一个记者向他提问说,他能给十几岁的孩子提出的用于避免染上艾滋病的最佳策略,是否就是对性交“只要说不”。

  “这是个很不错的办法,”总统回答说,“是的。”

  在这次终于公开承认了艾滋病以后,里根同意组建一个由他任命成员、直接受总统领导的委员会。该委员会的职责是就这种病给医学、法律、道德、社会以及经济等诸多方面带来的影响提出对策建议。为了使那些吵吵闹闹的同性恋社团的头头们满意,南希坚持要总统在13个委员会成员中任命一位同性恋者。她告诉他说:“如果你不这样做,你的形象就很糟糕了。”虽然他的保守派顾问们劝告他不要这样做,里根还是接受了夫人的建议。这种做法的直接结果是里根得以使自己免于遭受同性恋社团的严重抗议。

  一旦看到支持有关艾滋病问题的活动从政治上说是明智的,甚至是时髦的,第一夫人马上就允许她的上流社会朋友们安·巴斯和南·肯普纳利用自己的名字做宣传。这两位女士在纽约城组;织了一场义演,为艾滋病募捐,并把南希列为该次义演会的名誉主席。但是,南希本人还是没有去参加这次活动。

  雪莉·沃特金斯说:“她想把自己的精力集中在反对滥用毒品的工作中。因为她从‘只要说不’运动中所能获得的公开好处,比起从艾滋病问题中获得的好处要多。”

  由于热衷于参与许多为社会关注的滥用毒品问题的有关活动,第一夫人已经获得了相当大的好处。自从1982年她倡导的反毒品运动开展以来,每年的盖洛普民意测验结果都把她列入全世界“10位最受人崇拜的妇女”的名单。她就此问题在联合国大会上发表演说,并由于努力使这个问题受到全国公众的重视而获得了爱戴和荣誉。她还因此获得了乔治敦大学授予的一个荣誉博士学位。大量的金钱源源不断地从急于向她的事业提供资助的个人、团体和外国人那里涌来。事实上,流入白宫的这类捐款总额非常大,以致于第一夫人当时的办公室主任詹姆斯·罗斯布什在1985年提出建议,专门建立一个“南希·里根毒品滥用问题基金”组织来处理这些捐款。他还建议这项基金作为一种永久性的赞助全由大华盛顿社团基金会出面管理。

  社团基金会的一位官员回忆说:“里根夫人当时想以她自己的名义建立一项私人基金。但是,法律上禁止现任总统夫人建立私人基金。于是,他们就来找我们帮忙。我们当时不希望里根夫人本人直接控制、管理这笔钱,于是我们就建议她任命一个顾问委员会,并由该委员会负责记录收到的捐款以及对如何分配这些捐款提出建议。”

  第一夫人挑选了下列人士做她这项基金的顾问委员会委员:华盛顿利格斯国家银行的总裁兼首席行政官员约瑟夫·奥尔布里顿;威廉斯和康诺利律师事务所的辩护律师约翰·凯斯特;来自萨克拉门托的她以前的助手南希·雷诺兹;报刊专栏作家乔治·威尔;最后还有中央情报局的前任局长理查德·赫尔姆斯。赫尔姆斯以前还曾经担任过美国驻伊朗大使,并且曾经向参议院外交委员会就中央情报局在智利进行的活动提供过不实的证词,为此他最终被正式确认犯有伪证罪。但是,他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并且他还以享有“能保密的人”的声望而自诩。所有这些都给南希·里根以非常深刻的印象,所以这次她任命赫尔姆斯做她基金顾问委员会的主任。

  南希从一搬进白宫开始,就一直在讨好掌握阿拉伯石油权力的大亨们。现在该轮到他们出点血了。当时,中东国家正在对她的丈夫施加压力,希望他能迫使以色列在签定和平条约的问题上做出让步。利用这种形势,她可以毫不费力地从这些国家手中捞到大量的金钱。1985年2月,当里根政府正在考虑沙特阿拉伯提出的向美国购买先进的早期预警监视飞机的要求时,沙特阿拉伯国王法赫德向南希的毒品滥用问题基金会捐助了100万美元。20个月以后,一个与沙特阿拉伯有联系的埃及商人给她的基金捐了10万美元。紧接着,第二个月里一位沙特阿拉伯实业界巨头送来了法赫德国王储的第二张面额100万美元的支票。这些石油美元,再加上通过第一夫人每年在白宫举办的名人网球赛所筹集的资金,使得她基金的总资产迅速膨胀到380万美元。

  甚至连文莱的苏丹,这个据说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也向南希·里根毒品滥用问题基金会捐赠了50万美元(一年以后,这位苏丹又向里根总统的另外一个心爱的事业——奥利弗·诺思中校的伊朗一尼加拉瓜反政府武装基金捐赠了1000万美元。)。

  作为她反对毒品滥用运动的一项活动,第一夫人于1986年秋天专程去参观了设在曼哈顿以北属纽约州的威斯彻斯特县的菲尼克斯学院。这所学院的院长米切尔·罗森塔尔博士陪着她在占地面积很大的一片红砖建筑群中走了一圈,这些房子是250个正在恢复健康的曾经吸毒成瘾的年轻人居住和学习的地方。菲尼克斯之家是全国最大的非赢利性的吸毒者康复项目。由于这一重要地位,里根夫人对它很感兴趣。罗森塔尔博士是位精神病医生,又是菲尼克斯之家的中心支柱。他向里根夫人建议说,他们两人应该联合起来,共同努力在洛杉矶建立一个类似的机构,并以她的名字命名。

  她说,“让我想想。”几个星期以后,她派遣理查德·赫尔姆斯,还有她的新任办公室主任杰克·库特芒希,以及《家庭生活,杂志的最高行政官员乔治·沙尔芬伯格到菲尼克斯学院实地考察并提出建议。夏芬伯格在里根任总统期间负责全权管理他们夫妇的财产事宜。她本人十分希望能够有一个重要的、以她的名字命名的机构,而她的顾问们也非常想为她去把这件事情办成。

  讨论拟议中的“南希·里根戒毒中心”的信件在赫尔姆斯和罗森塔尔之间往来飞驰。他们都同意,这个中心要为孩子们提供广阔的空间;在中心内要为第一夫人留一套办公室,以便当她搬出白宫后可以在那里办公;另外,中心应该选在与贝莱尔之间交通方便的地点,因为第一夫人打算在总统最终卸任后定居在贝莱尔区。罗森塔尔博士花了整整两年时间寻找这样一处理想的地点,最后,当圣费尔南多河谷的“湖景”医疗中心破产后,他总算找到了。他初步估计,买下这块地方,再加上改造装修现有的中心,最终总计要花费1000万美元。赫尔姆斯特意飞往洛杉矶去”谈判这笔交易的细节,并最终商定由菲尼克斯之家出资770万美元将整个“湖景”中心的全部现有资产买下。他还授权从南希·里根毒品滥用问题基金中提取20万美元做为订金。破产法庭的法官最后又给了菲尼克斯之家总共6个半月的期限去筹集其余的钱。

  当时担任菲尼克斯之家洛杉矶地区发展事务主任的朱·安·伯顿说:“有了南希·里根毒品滥用问题基金的380万美元(这是她保证给我们的)我们觉得我们的事情巳经有了一些眉目,可以开始工作了。虽说米奇对于让自己和自己所领导的组织与第一夫人结成同盟这一点并没有感到丝毫不安,但其他人对她到底对这一计划关心到什么程度、会尽多大的义务还是有所怀疑。她说,在她还住在白宫里时,联邦法律禁止她公开进行任何募捐活动。另外,她也不允许我们为了戒毒中心去向她的私人朋友们筹集资金。因为她希望他们所有人都去向拟议中的罗纳德·里根总统图书馆捐款。与其他的项目比起来,这个图书馆享有至高无上的优先权。”

  尽管如此,在里根夫人公开表示她要与毒品滥用的行为奋战一生以后,菲尼克斯之家的董事会还是相信了她的诚意。她请来了默福·格里芬出面领导戒毒中心的集资运动。此举打消了董事们对于她为中心募捐活动到底承担多大义务的疑虑。一位董事会成员说:“她之所以选中默福作集资领导人,是因为他很有钱,而且他们两人都雇用同一个占星术士。”

  格里芬声称,他自己的财产在“帐面上超过10亿美元”,并且其中还可能有“2亿美元的现金”。他在贝弗利山有一所占地面积达4英亩的房产。他同意在这里的网球场凉亭上举行一次募捐早餐会。第一夫人说她打算参加这次早餐会,还要做一次简短的发言。然后,为了绕过禁止她进行集资活动的有关法律规定,她会在格里芬开始做征求捐资的发言前离开。

  菲尼克斯之家的一位行政主管人员说:“默福推荐洛杉矶的一位医生的夫人苏珊娜·马克斯做志愿募捐人。她是一个极佳的人选,因为她好像有使不完的能量,并且对里根夫人无比敬畏。这就是说她完全能忍受第一夫人那种高傲态度而决不会因之而感到不快。在她们两人首次会面、讨论这项计划时,苏珊娜随身带去了有关贝蒂·福特诊所的所有统计资料作为参考。贝蒂·福特诊所拥有960万美元的资产。这些资产全是由私人捐赠的。该诊所至今还不断向私人募集资金,以支持各种特别项目与计划的进行。当提到贝蒂·福特的名字时,里根夫人做出十分狡黠的样子,并且说道:‘我不想知道任何有关福特夫人这个小项目的事。’后来米奇告诉我们,贝蒂·福特是一个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当着南希·里根提到的名字。

  “我们草拟了一份包括200多位有影响有势力的人物花名册,不管谁看到它,都会留下深刻的印象。我们打算去向这些人筹集资金。我们本来认为,名单上应该包括共和与民主两党的人物,因为滥用毒品的行为会影响到所育的人。但是很显然,里根夫人对此有不同的看法,因为她从名单上砍掉了迪斯尼电影制片公司总裁迈克尔·艾斯诺和制片商诺曼·利尔的名字。这两个人都是自由派的民主党人。她还想要划掉马文·戴维斯的名字,因为她说他总是吵吵闹闹的,十分粗俗,但是经过我们力劝,她总算保留了这个人的名字。她亲自给名单中加上了弗兰克·西纳特拉的名字,但是西纳特拉拒绝了参加早餐会的邀请。随后他送来了一封信,声称他在今后三年中所承担的钱财义务已经太重了。他从未给这项计划出过一分钱。”

  这次参加格里芬早餐会的客人们全都是腰缠万贯的大富豪,其中包括“金世界”的总裁迈克尔·金;亿万富豪地产开发商戴维·默多克;赛马场主玛琪·埃弗雷特;希尔顿联营酒店的老板巴伦·希尔顿;允诺克尔公司董事会主席弗雷德·哈特利;亨通药品联营店董事会主席伦纳德·斯特劳斯,美通公司的戴维·卡彭特;电影制片商格兰特·丁克和杰里·温特劳普;乔治欧服装公司的弗雷德·海曼;建筑师查尔斯·拉克曼;考恩与费利国际公司的董事长理查德·费利;《亲爱的阿比》报刊专栏作家阿比盖尔·范·布伦;还有著名律师约翰·安德森,他最近刚为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研究生院提供了总共高达1500万美元的赞助金。

  早餐后,第一夫人向到场的客人发表了简短讲话。她说:“有那么一种说法我今天想彻底澄清一下,那就是说有些人认为我的反毒品运动完全是为我创造的一种手段,目的是通过这方面的宣传活动来改善我的公共关系。”她引用了在他丈夫当加州州长期间她在萨克拉门托对报刊记者的一次谈话,来证明这种说法之荒谬。那次她就曾谈到对滥用毒品行为开战的必要性。她说,在过去整整5年的时间里,她一直在努力劝说文艺界停止制作美化毒品的电影。她接着说:“但是,现在仍然迫切需要做大量的教育工作,迫切需要建立大量的设施来帮助年轻人戒毒。解决这个问题的最终关键,在于使毒品的顾客们停止使用毒品……我们一定要做到这一点,为了做到这一点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然后她就告辞出去了。接下来是由默福·格里芬讲话,他告诉大家,第一夫人计划积极参加南希·里根戒毒中心的活动。他引用了她的话说:“‘我不能离开白宫后回到社区就这么天天在家里为客人倒茶。这么干我会发疯的。’”

  他要求到会的每个人都慷慨解囊,提供大量的赞助以使第一夫人的名字为菲尼克斯之家增光。随后,苏珊娜·马克斯和到场客人中每一位有可能提供资助的人都一一做了接触。约翰·安德森对她说,他不会为南希·里根夫人的中心捐助一分钱,因为每次她见到他时,总是直直地向前看,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似的。这话可真让苏珊娜大大地下不来台。

  提到此事时,菲尼克斯之家的一位高级工作人员说:“那个人(指安德森)刚给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捐助了1500万美元,他本来完全有能力照样给菲尼克斯之家也捐上那么多钱。但是,由于第一夫人的无礼行为,我们根本不能指望吸收他或是他那些有钱有势的朋友们加入我们的事业。这件事本来应该是一个警告的信号,从中我们应该能看出南希·里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不幸的是,我们都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尽快开办戒毒中心的事情上了,因而对于这次以及后来出现的多次警告的信号全都视而不见。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预想到了即将发生的灾难。尽管一开始我们中间就有一些人对南希·里根这个人持相当强烈的否定态度,但是我们绝对想不到她会像后来那样对待我们。”

  人们估计,这次由默福·格里芬举行的早餐会,大概能够筹集到500万美元(他们需要1000万美元)。格里芬自己保证捐助50万美元。但是,虽说到场的客人们全都属于南加利福尼亚最有钱的人,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肯保证捐赠一分钱。

  那位菲尼克斯之家的高级工作人员接着说:“这次早餐会之所以一败涂地,是因为南希坐在那里扮演女王的角色。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本来应该到处走走,亲自向人们打打招呼,感谢他们前来参加这次活动,可是她没有这样做。整个早餐会上她一直坐在那里,就好像别人都该到她面前去朝拜一番似的。一个人怎么可以采取这种方式募捐呢?”

  1988年4月,第一夫人与组织者们约好,由她充当一次盛大晚宴的名誉主席,向洛杉矶的公司企业社团介绍菲尼克斯之家。经董事会集体表决,决定将首次颁发的公众服务奖授予时报镜报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员罗伯特·厄布鲁。厄布鲁的公司拥有《洛杉矶时报》。当他听说这项奖将由第一夫人亲手颁发时,厄布鲁接受了邀请。这时菲尼克斯之家也马上着手向表示愿意派员参加的各大公司团体出售晚宴的席位。

  一位董事说:“为了这次晚宴,我们包租了世纪广场宴会厅,并聘请了一个专业公司来组织。为了印刷和分发请柬、为了准备节目,我们不惜花费了数千美元,希望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得尽善尽美。这将是我们的一次难得的机会,可以在社会上打出旗号,站稳脚跟,向社会证明我们的合法身份。由于市政当局的建筑物有分区规划的规定,我们在兴建拟议中的设施问题上正遇到一些麻烦。不仅如此,湖景别墅地区的邻居们也都群起而攻之,所以这次晚宴的意义非常重大,绝非一顿晚餐而已。这等于是严正地向整个社区宣布:我们是一个实力雄厚的公益组织,在防治滥用毒品方面正在做严肃的值得信赖的工作。取得当地最重要的也是最有影响和最强有力的报纸的认可,对于像我们这样的一个组织来说,决不是一件小事,因为经验告诉我们,一个社区对待某项工作的态度如何,常决定于当地最重要的报纸对它的态度如何。这一次晚会对于我们这个戒毒组织和对于她的戒毒中心是多么重要,里根夫人是心中有数的。但是她却认为《洛杉矶时报》曾经侮辱过她而对此耿耿于怀。当然,我们后来才发现,还有个著名社交界权威布鲁克·阿斯特请她赴宴的那个小问题。”

  就在菲尼克斯之家积极准备这次晚宴前6周,第一夫人的办公室主任忽然打电话给罗森塔尔博士,说总统夫人不出席了。杰克·库特芒希主任在电话里说:“我们的日程计划中发生了重大改变,我是无能为力的了。”罗森塔尔博士心急如焚,赶忙打电话到白宫直接向南希提出恳求。但她不为所动,轻轻一句话就把他打发掉了。她说:“对不起,米奇,但这是日程安排的问题,我也没有办法。”这是她诿言推辞时惯用的借口。

  第一夫人将不能惠然莅临宴会的消息不胜而走,宴会原来恭请的那位主要客人马上就退回了请帖。许多人之所以重金购买宴会的席位原是为了对这位主要贵宾表示敬意,现在也纷纷打电话来表示遗憾,退掉席位。事情发展到最后,菲尼克斯之家被迫取消了这一次晚宴。已经花出去的钱也就只好白赔了。为此,一位董事说:“在我们最急切需要建立信誉的城市里,我们于一夜之间被搞得灰溜溜的,就好像我们是一个靠不住的,可疑的组织。这件事对我们的破坏性极大,而其根本原因在于里根夫人接到了布鲁克·阿斯特举办小型晚宴招待会的请柬,而她不能拒绝。自从和里根夫人打交道以来,我们本该早就看到我们的伙伴是个很难共处的人。现在经过这次拆台,我们应该脑子清醒一些了。但是,还有一件重大灾难即将降临到我们头上,而我们直到此时还未能预见到。”

  这次灾难的降临是以如下的方式开始的:第一夫人的顾问们打电话给罗森塔尔博士,查问菲尼克斯之家共有多少工作人员,并且还问为她安排的办公室面积有多大。罗森塔尔博士原来的计划是在南希·里根戒毒中心里给南希提供一间办公室。但是后来才搞清楚,赫尔姆斯和库特芒希二人心目中所想的绝不止此而已。总统在福克斯广场有一套屋顶花园公寓当作办公室,他们想在隔壁的“世纪城”区为南希建一套豪华房间。这两个办事人员解释说,南希·里根住在白宫巳久,习惯于身边有许多白宫工作人员为她服务,这些人的工资每年要花200多万美元,全由政府支出。但总统退职之后,她也要回到加州来居住,那时身边连一名秘书也不会有。既然她不想自己花钱雇用职员,而联邦政府也没有为卸任总统的夫人提供资助的规定,她就希望菲尼克斯之家将这一笔开销负担起来。她估计这笔费用每年至少需要30万美元。

  罗森塔尔博士听到这一建议后,尽职尽责地同董事会其他成员们磋商,但他们无不为之愤慨。保罗·(米基)齐夫伦夫人极力反对为这个非营利性组织承担此项开支,她说如果他们赞成承担此项费用,她就辞职不干。她说:“这样做是绝对不正当的。”菲尼克斯之家的章程要求它把资全用于对治疗滥用毒品者作出贡献,而不是给超级特权阶层享用。

  由于董事们均持否定态度,董事会拒绝了里根夫人的要求,她视之为董事会对她个人的侮辱。她感到菲尼克斯之家每年至少应该给她负担开销30万美元。不管怎么说,她为这组织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她把数目众多的豪富人物吸引到菲尼克斯之家这边来了,其中包括巴伦·希尔顿。仅仅在一次劝说后,他就签字向某次集资晚宴保证了向吸毒者康复计划提供100万美元。

  大华盛顿社区基金会的主持人们听说里根夫人对洛杉矶的戒毒组织提出了过奢的要求,不免兔死狐悲,优心仲仲。他们正负责管理着约400万美元的南希·里根戒毒基全。董事会建议,劳伦斯·斯廷奇科姆查事长应更好地去了解一下里根夫人的意图——她离开华盛顿后,希望这笔钱如何使用。斯廷奇科姆为此打电话给赫尔姆斯,问他是否安排一次午餐会来讨论这件事。随后便决定组织一次午餐会,当然里根夫人也包括在内。

  基全会的一位高级负责人员后来说:“我们把董事会的人全部找来了,但是南希一直保持着虚伪矜持的假面貌,拉里虽尽力以坦诚相见,也始终未能和她谈上实心话。”

  这位高级负责人详述了事情的经过:

  “午餐会是在赫尔姆斯的家里举行的。我们全体出席了。午宴间,拉里直截了当地问里根夫人,她想用我们管理的这些钱做些什么事。她笑了笑,转身向着赫尔姆斯(或称“大使先生”,他喜欢别人这样称呼他),问他:

  “‘你认为这笔钱应该怎样使用呢,迪克?’

  “‘人们建议成立一个加利福尼亚南希·里根戒毒中心。我认为这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继续进行你在华盛顿巳经开始的卓越工作,戒毒中心为我们提供的机会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再说,它离那牧场非常近。’

  “南希·雷诺兹当即表示同意。但南希·里根又笑了笑。她说:‘我真需要对这个想法考虑考虑。乔,你呢?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奥尔布里顿被问到了,就说出自己的看法:‘我想应该建立一所医院。这样我们就可以研究人们为什么会吸毒成瘾。’

  “南希·雷诺兹对这一建议也表示同意。随后南希·里根转向乔治·威尔。在这些事情上,他总是一支可以左右南希的力量。在智力上他比她优越许多——超然事外、能言善辩、令人望而生畏。他这时说:‘我肯定认为,你应当表示希望把钱用于医学研究,南希,因为你父亲毕竟是个医生,他曾经对医学做出了伟大的贡献。’

  “南希·雷诺兹同意别人提出的每一项建议。对这一建议她也鼓掌赞成,南希·里根也鼓了掌。她说:‘噢,乔治,对了,这是个非常好的主意。’

  “在那次的午餐会上没有得出任何肯定的结论。但是随后里根夫人转向斯廷奇科姆说:‘哎呀,拉里,我真的有许多事情要考虑,不是吗?’说着,她穿上那件红色的阿道弗小外套,就离开了。直到下一次消息传来,我们才知道她要在加利福尼亚建立自己的私人基金会,并且希望我们把在南希·里根戒毒基金会中管理的资金全部转让出去,交给加州的基金会。我们的基金会是作为一笔永久性的捐赠而建立的。根据法律,我们是能够保留它的。但如果为了此事而争吵不休,那会造成极为不利的舆论宣传,进而会影响人们未来的捐赠。因此我们同意了转让。就在里根夫妇离职后的那一天,赫尔姆斯为基金的事同我们进行了联系。我们用电汇把这笔款项全部转给了他们,存入了里根夫人的私人基全会名下。上帝才知道她现在想用这笔钱干什么。我一想到这件事就心寒。”

  南希建立了她自己的非营利性的基金会。此事使米切尔·罗森塔尔博士很伤脑筋。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位第一夫人需要把这笔捐赠款项抓到自己手里。这笔钱可用之处很多。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对南希·里根戒毒中心负担着责任,承担了义务的。她曾保证为菲尼克斯之家建造新的中心捐赠500万美元。菲尼克斯之家以此为基础已经支出了60万美元。他们雇用律师处理市政当局对于建筑物分区规定所引起的纠纷,并向有关方面申请许可证。他们希望能于1988年末使戒毒中心开始工作。罗森塔尔博士毕生致力于使吸毒者康复的工作。对于他来说,洛杉矶的戒毒中心将成为他27年事业的顶峰。但时至今日,他的最重要的捐款赞助者却使他感到不安。他惶惑不安是可以理解的。因此他向赫尔姆斯处寻求保证。赫尔姆斯对他解释说,关于南希·里根私人基金会的创立,罗森塔尔博士尽可不必担心,因为南希想要维持一个工作人员班子,基金会只不过是为此提供经费的一个办法而巳。

  但是连“大使先生”也不免失算。他对第一夫人的心思并来了解透彻。她处心积虑地想要维持在白宫时的生活标准。她很明白,有了她自己的基金后,首先她就可以给她自己开支一份优厚的薪金;其次,她可以用基金雇用一个工作人员班子;再次,她可以为自己租用一个装饰得豪华富丽的办公室,里面摆满她所喜爱的各种鲜花。只要属于同基金会事业有关的活动,基金会将承担其所有支出,因而她外出时的头等舱旅行、旅馆套房、宴请等等费用均可在基全会的帐上报销。甚至于剪报服务,订阅杂志、邮电费用、文具纸张等款项,也都无所不包,一律由基金会支付。这些花销在过去的8年中则是由美国的纳税人代为承担了。

  有了她自己的基金会之后,她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在电视上露面,宣布各种公益活动。实际上她便可以为自己进行宣传,求得报刊上连篇累牍的有利报道,以使自己的名字在公众心目中永驻。她现在也可以像布鲁克·阿斯特这样的真正慈善家一样行事了,可以以任意数目的款项向任何一个戒毒项目提供赞助,而不必把自己局限在菲尼克斯之家这单二的项目上。她可以维持自己的致力于戒毒康复工作的公开姿态,使之历久而不衰;她还可以继续举办慈善名人网球赛,一方面借此与电影界的明星人物交往,另一方面又可以每年至少获得45万美元的收益。那么从基金里她需要捐出多大一部分呢?她并不需要作出过多的捐赠,“只要被认为合理即可”——加州的法律对此种基金会的捐赠有规定,而萨克拉门托的首席检查官办公室对这方面的规定也是如此解释的。①最有利的一点是,由她所筹集而来的这一笔资金是处于她一个人的绝对控制之下,其分配亦由她一个人独擅其事,无需对任何人负责。菲尼克斯之家的设立,曾在湖景别墅区的居民中激起强烈反响。他们因为竟有人想在他们的安宁美丽的住宅区中设立戒毒中心而气急败坏,大喊大叫,并且威胁说要到里根在贝莱尔的府邸旁设立纠察岗哨,以示抗议。

  ①迄至1989年12月,南希·里根基金会已积累了价值486.8221万美元的资产,但仅捐出了约10%的款项。

  这种威胁虽然令人气恼,但也被南希巧妙地抓住,加以利用。她以这次威胁为借口,断然中止了她长久以来对菲尼克斯之家所承担的义务。她说她巳无意以自己的名字设立这一戒毒中心,因为倘若在她的新居所在的优雅高尚的住宅区里,因为她的一些公益事业而引起抗议活动,致使居民的和平安宁受到破坏,这是她于心不忍的。她告诉米基·齐夫伦说:“我过我的私人生活,并不希图有人来给我设立纠察岗哨。对于这种岗哨的粗暴行为,我是无法应付的。”关于她的决定,她连罗森塔尔博士都没有打电话告诉。他是从报纸上才得知她的决定的。

  罗森塔尔博士毕生孜孜以求的梦想,在那一瞬间完全破灭了。没有了里根夫人,他就失去了经济支持,他的计划也就成为泡影。原拟建造戒毒中心的场地,现在被人遗弃,成为一片废墟。他望着这片空地叹息道:“多大的浪费啊!”这块地方本来可以使成百上千的嗜毒青年医好毒瘾,重返健康生活。他又叹道:“真是浪费!”

  由于里根夫人过河拆桥,从原计划中撤走,菲尼克斯之家计划遭受了重大的损失。但是里根夫人自己从这件事上遭受的损失,可能更为惨重。过去曾经对她赞不绝口的主张戒毒的社团,现在于失望之余,转而对她大张挞伐。她过去口口声声说要“终身承担”责任,为戒毒而进行战斗,现在突然露出了欺骗的狐狸尾巴。过去有多少仁人志士对她盲目信仰,现在他们痛感自已被人出卖。她一时陷入了众目所视,众手所指的被谴责的巨浪中。但她似乎确实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会受到如此对待。她抱怨别人对她不理解,说:“我可能认为我所做的事太多了,因而决定从菲尼克斯之家在洛杉矶建造康复中心一事中退出,但我认为菲尼克斯之家的支持者们和舆论界因此就把我攻击得体无完肤,那是不公正的。我一直为这事业辛勤工作,现在不应该获得这么多反面宣传。”

  南希的辛勤工作肯定是有收获的——对她本人而言。价值380万美元的南希·里根戒毒基金从首都华盛顿转到了洛杉矶市的南希·里根基金会。后者设在世纪城的南希·里根的办公室套房里。基金会是由南希·里根自己管理、自己监督,也是为了南希·里根的利益而操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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