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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牛校挂牌

  2001年6月1日。

  悠悠的风,悠悠的云。

  悠悠的风吹着悠悠的云,在蓝蓝的天空缓缓移动着。太阳的光芒穿过薄薄的云层,照得天地之间明亮而又耀眼。

  这是全世界孩子的节日。孩子的心空像天空一样亮堂。

  对于牛群特教学校的学生来说,这是完全属于他们的节日,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儿童节。就在这一天,牛群特教学校举行揭牌仪式。

  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无论走到什么地方,这些孩子只要想起6月1日,那一定是牛群特教学校揭牌仪式的那个6月1 日。这个完全改变他们命运的日子,已经永远镌刻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大脑上。

  孩子们的心里也洒满了阳光。六年来第一次升起的校旗,红得让人心醉。校旗在微风中飘扬,也在他们心中飘扬!当牛群特教学校第一次接受这浓浓的七彩光辉时,节日的气氛便从四面八方涌来,学校沸腾了!

  一小、二小、三小……六小、附小,县城内多所小学的歌舞队、仪仗队早早来了,他们代表着自己的学校来为牛群特教学校揭牌祝贺。喜庆的锣鼓、嘹亮的军号、甜美的歌声、欢快的舞蹈,他们捧起属于自己节日的欢乐,作为送给牛群特教学校学生的最好礼物。

  牛群特教学校学生听不见鼓点,更听不见歌声,但是在那特殊的氛围中,他们的心里一定能够强烈地感受到,欢乐的一切和一切的欢乐!

  他们的队伍走到了一起。

  他们蓝白相间的学生服汇合在一起。

  蓝天融入了白云。

  孩子们白净的小脸上描画出黑黑的眉、红红的唇,在旗帜、花束的辉映下,更显得天真烂漫。

  同样的天真、同样的活泼,此时此刻,谁能分清哪是无声的世界?谁,又忍心去区分呢?

  这里已经不是脏兮兮的鞋厂,一排两层的教学楼粉刷一新,洁白的墙壁上写着牛群的名言:“一切为了孩子,为了一切孩子,为了孩子的一切。”雕花护栏上的五彩旗,与楼下园圃中的花草争奇斗艳。东侧的足球场一片新绿,春天刚发芽的小草尽显勃勃生机。光洁的水泥道旁一排铝合金装饰的宣传栏内,张贴着学生们的书法、美术作品,孩子们的心声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宣泄。专栏背后便是特校最引以为自豪的“爱心室”和“牛眼看家影展室”。

  学校大门的右侧门柱上,镶有王光英题写的“牛群特教学校”大理石门牌。门牌上蒙着红红的盖头,增添了几分喜庆,也增添了几分神秘。

  一辆湖蓝色的轿车在校门口停了下来。当有人喊“牛校长来了”,聋哑孩子已经争相把车子围住,他们摇动着手中的花束,口中“啊、啊”地呼喊着。孩子们紧接着自觉排成两排,夹道欢迎自己的校长。他们举起半握的右手,把伸开的大拇指紧抵右额,小指挺直伸向上方;左手前伸,大拇指反复曲弯,手语的意思是:感谢牛校长,牛群真牛!

  牛群特校

  从他们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上,从一双双明亮的眸子中,我们似乎读懂了手语更深层的意思:他们所表现的不独是喜悦、尊崇和感谢,还有迫切靠近亲人的焦急,其中也蕴涵着曾经的一丝苦楚,充盈着对美好未来的浓浓期盼。

  牛群走下车,这位一向不修边幅的笑星,今天看上去大有变化,平时穿着的灰白马夹,今天才露出纯白的真相,马夹下的红T恤也是认真洗涤了的。他神采奕奕,眼睛里的光泽充满了亲和与慈善,他一个个摸着孩子的脸、亲着孩子的脸。“检阅”完毕,他也学着孩子举起双手打着感谢的手语,嘴里发出“啊、啊”的欢叫。场上顿时沸腾起来,孩子们又一次把他团团围住,一阵热闹把校门口整齐的队列打乱了……

  中国残联的领导来了;

  安徽省教育厅的领导来了;

  安徽省残联的领导来了;

  亳州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来了;

  蒙城县委、县政府的领导来了;

  香港、深圳、北京、上海等地各界捐赠、祝贺的贵宾来了;

  城区的热心群众和学生们的家长也主动赶来了……

  牛群亲自组织孩子们列队欢迎。

  在校园南侧的院墙上,挂起的巨大红布横幅上写着:“牛群特殊教育学校揭牌仪式”十二个大字。横幅前面两排桌椅是贵宾席,贵宾席对面摆放的数十排简易坐椅等待着本地外地的来宾。

  9点未到,会场已座无虚席,会场周围站立着重重学生和重重观众,会场被挤压得又窄又小。本县和外地爱心捐赠的电脑、电视、桌凳、图书、教学器材、文体用品、建筑材料,以及豆奶等物品全摆放在会场边上。

  时针指向9点,副县长杨玉萍宣布:牛群特殊教育学校揭牌典礼开始。

  乐队奏响雄壮的《国歌》……

  当牛群特教学校第一校长牛群走向话筒时,会场立即沸腾了,掌声、笑声和聋哑孩子们“啊,啊”的叫声,交汇在一起,热浪滚滚,经久不息。

  牛群激动地拿过话筒,他向到会捐赠的各界朋友深深鞠了一躬;向到会的各级领导深深鞠了一躬;向会场热情的观众和学校教职员工深深鞠了一躬。

  从他激动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一定有说不尽的言语在喉头涌动,他一定有无限的欢笑在面颊绽放。但是,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语音哽咽,手中的话筒颤颤巍巍,说了几句“感谢”之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止不住泪流满面,把头伏在了话筒上,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浙江一马先集团为牛群特校捐赠校服

  会场鸦雀无声,听到的只是隐约的啜泣。

  似乎这就是讲话,似乎在这无声的世界里,只有无语,只有哭泣,只有泪水才能宣泄一腔情感,万般思绪。

  一声支持太简单,

  一声感谢太肤浅,

  一声关爱太单薄。

  ……

  当一个人的经历太多、感受太多、体味太多时,他所吞咽的太多的酸、甜、苦、辣就会失去质的界限,哭与笑、悲与喜就会与它代表的情感颠倒或错位……

  那在春风中轻轻飘动的“大红盖头”被揭开了,王光英副委员长题写的“牛群特教学校”几个大字,遒劲有力,阳光下熠熠生辉。鼓乐声和鞭炮声顿时响成一片,聋哑孩子虽然听不见,他们知道欢庆的时候到了,一个个奋力地拍着巴掌,“啊!啊!”地欢呼着……整个揭牌仪式隆重而又热烈。孩子们所受到的礼遇和关爱是前所未有的,是铭心刻骨的。也就是从2001年6月1日开始,这些从小觉得比人矮半头的聋哑学生,忽然有了一种优越感,他们以自己是牛群特校的学子而感到无比自豪!

  让我们一同走进牛群特校的“爱心室”吧,这里是灿烂的星河,激荡着爱的波涛。孩子们在这里能见到崇拜的偶像,也在这里放飞着崇高的理想……

  这个名单是2001年6月1日前所作的记录,现在已经发展到三百多人了。后来题词的一些名家,包括一百多名中国科学院院士和中国工程院院士,以及航天英雄杨利伟等人还没来得及增补。仅就这个名单而言,其中肯定会有遗漏,使得一些星星被云(晕)遮雾(误)盖了。

  爱心室布置得十分讲究,既有明星的题词照片,也有明星的本人照片。对于从小在逆境中长大的孩子来说,每一个明星的题词对他们都是极大的教育和鼓舞。过去,他们距离这些明星太遥远了。现在,因为有了一个好校长,他们竟然能够聆听这么多名人名家的教诲,太幸福了。

  牛群,他是一颗“牵牛”星,也是一头“牵星”牛!

  为了这个爱心室,牛群和牛嫂付出了太多的心血。

  名家就是名家,题词如同他们的艺术风格或竞技风采,也是百花争艳,各具特色。其中有的是关爱,比如赵忠祥的题词:“我永远爱你们,相信你们会带给我希望。”有的是教诲,比如李霞的题词:“每个人生命中都有或多或少的残缺,但用心感受了,精彩、快乐就会与你同在,让我们将执着进行到底。”有的是激励,比如刘诗昆题词:“身残心不残,体残志不残。愿牛群特教学校的同学们在牛校长的带领下,自信自强,发挥人的才智和牛的干劲,成为中华优秀之才。”其中也不乏幽默,崔永元的题词说:“牛都可以成群,何况我们人乎!”斯琴高娃注意到了牛群特教学校坐落在蒙城,题词有点“道”家的思想:“望牛群特教学校做到无形、无相。”残疾名人的题词更直接,舟舟说:“我成功了,希望你们也成功。”……

  这里我要特别介绍的是著名电视节目主持人杨澜和台湾著名歌星孟庭苇的题词,因为她俩的题词引起了牛群特教学校老师们的注意。杨澜的题词是:“命运关上一扇门,一定会打开一扇窗。”

  孟庭苇的题词是:“牛群特教学校的同学们,上天关上一扇窗,必定为你另开一道门,永远不要放弃追求梦想。你们永远的大姐姐。”

  这两副题词是同一个意思,在《圣经》中能找到出处。但是这句“经典”出自她俩之口,不仅意义深邃,也亲切感人。正是她们的题词,引起了牛群本人和部分老师深层次的思考,作为特教学校,用什么办法能帮助那些不幸的孩子,推开生命的另一扇窗呢?当然,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话题。破解生命之“谜”,既有几分深奥,也有几分神秘……

  晴儿姊妹三个都是残疾人,她是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她和弟弟聋哑,小妹妹虽会说话,却是弱智。晴儿和两个弟弟都在牛群特教学校,学校在养活他们。晴儿的父亲外出打工三年多了,至今音信全无,晴儿的母亲一气之下,也离家出走,爹娘扔下“包袱”各自寻找新的生活去了,牛群是说相声的,又在蒙城当县长,这一个个“包袱”留给他去“抖”。

  父母可以不管,牛群不能不管。晴儿今年才十二岁,在特教学校读四年级。她给牛群写了一封亲笔信,请求牛县长为她和弟弟找回妈妈和爸爸。

  牛群看了晴儿的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水哗地涌出眼眶。为了这些孩子,牛群不知流了多少眼泪,这个笑的使者,劝慰别人要天天笑,可他很多时候怎么也笑不起来,以泪洗面也是常有的事。这么多苦命的孩子,哪个不揪着他的心呵!他到哪儿去找晴儿的爸爸、妈妈呢?他要求老师们一定要有慈爱之心,无论如何照顾好每一个孩子,尽可能多给他们一些爱,以弥补孩子心灵的缺憾。为了激励孩子们好好学习,他又聘请两个名誉校长,一个是国际影星巩俐,一个是著名画家韩美林。

  漂亮妈妈星光曲之二

  牛群老师:

  好!

  首先祝你将要开办的“牛群特教学校”一切顺利!开办成功!能为我国“希望工程”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是我们每一个人的义务和责任。“希望工程”开办了许多正常小学,给失学的孩子们带来了希望。开办这类“特教学校”目前在中国来说还是少见的。它的工作难度比一般的学校要大很多。当牛群老师兴奋地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感到很惊讶。之后我从心里感激你,因为这是崇高的奉献!

  我演过一部电影叫“漂亮妈妈”,演我儿子的高烁是一位真正的聋儿,他不是演员。他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能用眼睛和我交流。我们一起生活了五个多月,电影拍完了,我俩成为好朋友,我将永远做他另一个母亲,因为我知道他需要我的爱护、关心和支持!世上大多数人是幸运的,他们有着美好的童年,有着健全、健康的身体。但世上还有一部分人是不幸的,他们一生下来就听不到这个世界的任何声音,看不到这个应该属于他们的世界,他们不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学习。

  这些不幸不是他们的过错,他们多么渴望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学习、工作……

  我希望我们这些幸运、健康的人们能在有生之年多赚些钱,像牛群老师一样多建一些这样的学校;让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儿童都有读书识字的机会。贫穷不是罪过,愚昧才是死敌,我们这些生活“幸福”的人们应该不要忘记:世间,还有许多人需要别人的关怀!

  谢谢你牛群老师!

  我代表一位聋儿的家长感谢你!

  巩俐〖〗2001年5月25日于北京巩俐的信虽然是写给牛群的,但她的那颗爱心似乎是可以触摸到的。巩俐自从走出“红高粱”,经历过“秋菊打官司”,她留给人们的印象就是纯朴和正直,至于“漂亮妈妈”的漂亮,是仪表的更是心灵的。

  牛群和巩俐是很好的朋友,巩俐在写给牛群的信寄出后,时隔一个月,他们俩同去成都参加蓉城禁毒晚会,牛群是那台晚会的主持人,巩俐就是牛群邀请去的。成都方面开始也邀请过巩俐,因为拍片正忙,巩俐谢绝了。组委会请牛群从中“通融”一下,牛群慷慨允诺:“请巩俐没什么难的,得有一个感动她的理由!”当牛群拿出近年来成都警方的禁毒成果时,巩俐被深深打动了,她说:“牛哥,什么也不要说了,我去,带着拿手的节目去!”

  那天是端午节,在组委会的欢迎午餐上,牛群与巩俐同桌。席间,巩俐又关切地询问起牛群特教学校的情况,牛群认真地向面前这位全国政协委员作了“汇报”。巩俐听后笑道:“像你这样的官儿就是好官,就是清官,老百姓都喜欢!” “漂亮妈妈”表示以后有机会一定去蒙城看一看特校的孩子们。

  牛群从成都回蒙城后,向孩子们转告了巩俐的问候,牛群特教学校的孩子们都为有这样一位“漂亮妈妈”感到由衷的自豪。

  韩美林的信是直接写给牛群特教学校同学们的,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给孩子们上了生动一课。

  美林谈“道”星光曲之三

  亲爱的牛群特校的孩子们:

  可能你们不相信的是,我的成功大部分来自残疾人。我是个画家,画家里成功的人不是太多,但是画家中执着的追求者,却似繁星数不清。有一个日本女画家,四肢全无,就靠一张嘴,她叼着笔,滚到油画调色板上调色,然后又滚到画布用嘴一点一点地作画……她成功了,被称之为二十世纪的骄傲。

  文化大革命中,我右手的筋被挑断了,我所以画下去,就是因为我每天都看到这个疤。那时,不能看,就想;听不到,就看;出不了门,就去幻想。没有宣纸,我刷上水画,没有笔,就拿筷子画……后来,我也成功了。现在,我心脏已动了手术,死了三个半小时,醒了以后,仍然动手作画。今年,我将举办三千件作品的展览,到时候,我将请你们优秀的学生来北京看展览。你们可别悲观,悲观可不是汉子,上苍给我们什么条件,这就是我们的起点,不要埋怨,埋怨悲观的时间还不如多画几张画。

  我虽然已经六十五岁,谁都说我是个孩子,我们文艺界都叫我“铁蛋”,这个名字在一个老头身上,是不多见的。北京离你们不远,我会来看你们,到时候教上你们几招!

  还没见面就当校长的校长美林

  2001.7牛群与韩美林

  韩美林的信谈的是成功之道,秘诀只有两个字:勤奋。是的,天道酬勤,要想有所成就,只能以勤为径,除此以外,恐怕很难还有什么“便道”可走。韩美林谈的是画画,其实,学什么都是一样,所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是无数前人的成功之道,韩美林和那个日本女画家也不能例外,甚至他们吃的苦更多。韩美林的信充满了阳刚之气,他乐观进取的“铁蛋”精神,对牛群特校的孩子们无疑是很大的激励。

  韩美林设计的工艺美术作品不仅有很高的艺术价值,也有很高的实用价值,正是在韩美林“校长”的影响下,牛群特教学校的美术班才开设了工艺美术课,学生们的泥塑虽然没有离开“牛”这个单一的题材,但造型变化很大,且具有独特的韵味,韩美林看了以后,也称赞“这些孩子可塑可雕”,适当时候,他这位名誉校长将亲临牛群特校,手把手教给孩子几手。

  牛群在2002年的11月8日,亲自和河南濮阳一家陶瓷厂达成协议,那家工厂将免费提供一个炉子,将牛群特教学校孩子们的泥塑作品烧成瓷器,为孩子们将来的成长和就业开辟了一条崭新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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