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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奥斯特里茨的第一声丧钟

  尽管被塔列朗称为“欧洲最强有力的君主”的拿破仑声称“和平是我最大的心愿”,可是实际上他却热衷于领土的扩张。为了粉饰历史记录,使自己的行为合法化,拿破仑不得不在历史上留下一些和平的言论,这些言论显然是言不由衷的。因为,与此同时他在继续进行更大规模的扩张计划。拿破仑同时朝东朝西两个方向渗透,由于法国和美国在1802年10月签订的路易斯安那条约,加之勒克莱尔将军的军队在圣多明各遭到惨败,他才不得已而放弃了入侵美洲的计划。

  法国对美洲的入侵行动突然停止,使美国总统杰斐逊大大地松了口气,但拿破仑对欧洲的控制却加强了。他不仅拒绝从巴塔维亚(荷兰)和赫尔维提亚(瑞士)撤军,而且侵占了德意志的领土,甚至绑架了英国驻汉堡的外交官朗博尔德,不远千里将他押回巴黎监禁。为了彻底激怒奥地利人(这样法兰西可以找到自卫的理由),1805年5月26日,拿破仑建立了意大利王国,他自己在米兰加冕为意大利国王,他还兼并了热那亚、皮德蒙特和萨瓦。很难相信一个真心要建立欧洲和平的人会做出这样一些举动。

  拿破仑的对手在其米兰加冕以前就做出了迅速而激烈的反应。1805年4月,英国和俄国为恢复“欧洲和平”签订了军事同盟条约,形成了第三次反法联盟。8月,瑞典和奥地利加入了同盟(6个月前俄国和奥地利秘密签订了防御条约,规定如果拿破仑侵略意大利或是威胁土耳其帝国,两国将联手向法国开战)。由于拿破仑占领了英属汉诺威并四处扩张,英国在组织新的同盟过程中十分积极。虽然英国人不会从仍然受到威胁的海峡对岸的本土派出一兵一卒,但在经济上积极支持组织联军,同时在波罗的海也部署了海军舰队。而奥地利是在拿破仑占领了古老的伦巴第并于5月在米兰大教堂加冕意大利国王继而于6月4日兼并了利古里亚共和国后,才被彻底激怒而加入同盟的。

  原则上奥地利、俄国、瑞典和大不列颠要求法国军队立即从汉诺威、荷兰、比利时和意大利撤军(萨丁王要求退还他的北方领土)并采取措施防止拿破仑的军队进一步入侵。“这个人是贪得无厌的,”沙皇亚历山大在得知拿破仑加冕为意大利国王后这样评论拿破仑,“他的野心是没有止境的;他是这个世界的灾星。他要战争,不是吗?那好,他迟早会遇到战争的。”

  拿破仑这才发现他煽动战争的行为有些过火了。拿破仑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1805年8月中旬,他还在布伦等待维尔纳夫的法西联合舰队归来和康沃利斯的海峡舰队作战并护卫法军对英国海岸的入侵。他对英国作战的声势造得太大,很难收场,长时间的渡海作战准备工作已经使他丢了面子;如果现在就这样不了了之,他将成为全欧洲的笑柄。另一方面,他的欧洲邻国对他虎视眈眈,也不可轻视。如果他们果真像情报所表示的那样准备西进攻打法国,那么一旦维尔纳夫的法西舰队到达,法国倾全力调动整个法国大军发起对英国的进攻的话,联军就可以从完全没有自卫能力的法国后方长驱直入,法国很快就会被占领,拿破仑也将被废黜。在拿破仑过于夸大的图谋中,他恰恰没有预料到这一点,退一步说,即使他入侵英国的行动在几个月内及早完成,他的手也伸得过长了,他最近对一系列异国的兼并就是个例子。

  到8月29日为止,仍然没有维尔纳夫的消息,拿破仑只得命令他的舰队转入防御,部队转移前进。事实上直到9月2日海军部长德克里斯才得到消息说维尔纳夫并没有按照命令驶向布伦而是朝南向卡地兹逃跑了。可以肯定地说,当拿破仑看到他庞大的远征军不得不从西掉头向东时,他的心情肯定是复杂的。可是,当大军向法国边境移动时,拿破仑也无暇考虑他和整个法国因他自己的失算而陷入的苦境了。

  危机到来得实在不是时候。过去两年里法国的大部分财政资源源源不断地耗费在布伦侵略军的缔造上了,拿破仑没有能力支付造船商的钱,也没有能力支付他的海军和陆军,更没有能力偿还银行的贷款,法国出现了经济危机的恐慌。巴黎的主要金融家对拿破仑对法国和邻国的强令性的贷款要求是刻骨铭心的。一开始法国金融圈对拿破仑政变后采取的治理法国商业界的腐败、破坏并重建欧洲和平的做法是十分欢迎的。但是自从撕毁亚眠和约、与英国重启战端之后,又变得忧心忡忡了;因为英国的舰队控制着大海,法国的海上贸易大大受阻。更有甚者,尽管国外的黄金源源流入法国国库,法国的财政仍然不堪重负,只剩下1,800万法郎了。如果现在向第三次反法同盟国发动战争,拿破仑一方面要还债一方面要维持庞大的军队,将更加捉襟见肘。法国军队的军饷已经拖欠了数月之久,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拿破仑是不可能得到军队的全力支持的。

  总而言之,到1805年8月时,拿破仑和他的帝国政府在国内外都丧失了信誉。没有人愿意步那些银行家的后尘——他们为拿破仑筹措了巨额的资金,现在不但要苦苦哀求偿还,而且遭到警察的袭击;并受到将被逮捕下狱的威胁,如果他们继续讨债。拿破仑的攻击性言辞使股票交易所谈虎色变,科洛、瓦布德伯格、德斯普雷斯或乌尔拉夫①之流的命运可为商人之鉴,他们不但被强迫“偿还”上千万法郎,而且面临长期铁窗之苦。

  拿破仑的新帝国政府处于内外交困的境地:他不仅面临着英国在海峡进行报复性登陆打击的可能性,而且缺乏采取军事行动所必不可少的资金。财务大臣戈丹和首相康巴塞雷斯都对拿破仑提出了这一类的警告。

  拿破仑还面临着自相矛盾的最后通牒:要么立即和英国、奥地利和俄国进行谈判以缓和国际紧张局势,恢复欧洲的持久和平(将法国军队从荷兰、比利时、莱茵河岸以及瑞士和意大利撤走);撤销他准备入侵英国的计划,还清他拖欠各国银行和商人的贷款。要么他必须对威胁法国的奥地利和俄国军队展开一场闪电般的攻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打败,粉碎第三次反法联盟,恢复以法国为主的欧洲和平。无论是哪种情况,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法国人民是强烈要求和平的,如果拿破仑要发动战争,那必须是迅雷不及掩耳的、胜利辉煌赢得的战争。

  8月26日,在拿破仑得知维尔纳夫违抗命令之前,他就已经考虑放弃入侵英国的计划了。29日,他命令他的3个主要的军团拔营向莱茵河开进。“我务必绝密地告诉你,”他于9月1日通知康巴塞雷斯,“现在布伦除了留下几个海港守备队之外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拿破仑又一次单方面地放弃了和平解决问题的可能,因此战争就成了解决问题的惟一方法。这将是改变他一生事业的一个重要分水岭,这将使法国和他自己都不可避免地走向毁灭。

  9月5日回到圣克鲁之后,拿破仑发现巴黎正在为国际局势而焦虑万分。几天之后,得到消息说,奥地利军队已经向慕尼黑进发,拿破仑开始认真对待这个问题,起草了作战计划。在和贝尔蒂埃一起召开的会议上,他坚持用7个军团参战。10月初,越过莱茵河发动进攻的密令传到了各个军团司令指挥官的手里。

  经过3个星期的紧张工作,一切准备就绪。9月23日,拿破仑前往卢森堡宫向参议院和国会发表讲话。“皇帝,”他以第三人称开始道,“……不得不奋起击退奥地利、俄国、英国强加于我们的侵略战争,这场战争,他力图避免而未能成功,他不得不暂时推迟原有的入侵英国的计划。他……将带领着他的军队前进,不获全胜绝不收兵,务必确保他的国土和自己的同盟国的安全。”

  最后拿破仑肯定地说:“我保证我们会取得胜利并迅速恢复和平。”

  在奥斯特里茨战役的前夕,约瑟芬坚持要求拿破仑将她带上一起去。她为了保住自己头上的皇后冠冕已经付出了极其沉重的代价,牺牲了自己心爱女儿奥坦斯的利益和幸福;为了保住拿破仑夫人的地位,她将不惜一切代价,虽然她现在对拿破仑的爱已经越来越少,而且对拿破仑日益加强的暴虐也越来越害怕了。

  9月24日,拿破仑乘坐着他的轻便四轮马车带着约瑟芬一起出发到莱茵河。他们于26日抵达斯特拉斯堡,在那里一直待到月底。10月1日,拿破仑和约瑟芬、他的首席侍从官雷米扎伯爵和外交大臣塔列朗一起共进晚餐,当他和约瑟芬拥抱告别的时候,突然倒地癫痫发作……几个星期来的紧张使他不堪重负,他将他的整个帝国作为这次战役的赌注。如果他现在所做的决定是错误的话……他在地上痉挛和抽搐着、艰难地呼吸着、嘴里吐着白沫。过去几年里多次目睹拿破仑发病的约瑟芬虽不像塔列朗和雷米扎那么惊异,但仍然非常痛苦。对于塔列朗,也许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真正被眼前发生的事情震惊了。他曾经听说过拿破仑有癫痫病的传闻,但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他发作。约瑟芬如同以往一样,用许愿和重金要求仆役和朋友对此保守秘密。但现在就是黄金也不能打消塔列朗的恐惧了,他意识到了这个新帝国是何等的脆弱。他迅速地跛行到躺在地上的拿破仑身边,替他解开了领结,将约瑟芬递过来的葡萄烧酒灌进拿破仑的嘴里——拿破仑的呼吸渐渐恢复了正常,塔列朗和雷米扎才松了一口气。拿破仑发作了整整15分钟,比以前任何一次发病的时间都长。喝了几口烈性白兰地之后,拿破仑站了起来;嘱咐大家对发生的事情要严守秘密之后,便独自乘坐着四轮马车连夜赶到卡尔斯鲁厄和大军会合。

  拿破仑可以堵住他的外交大臣和首席侍从官的嘴,但是,他却无法平息笼罩在新建立的股票交易所内的恐慌:股票证券交易不稳定,由于法国财政危机的市场传言,股市暴跌,法郎贬值。  

  1805年6月10日,随着巴黎第一家外汇交易所的垮台,政治不稳定和可能打仗的传闻便引起了法国金融市场的混乱。“股票交易所的成交量很小。”8月27日,康巴塞雷斯告诉在布伦的拿破仑。“资金变得越来越匮乏。”康巴塞雷斯在9月28日和29日的信中这样说。大臣们的这些信在10月1日晚饭前送到了在斯特拉斯堡的拿破仑手里,信中指出巴黎的形势越来越糟,谣言四起,法国银行已经没有现金储备,并要将货币从流通领域里撤走。焦虑的人群拥挤在银行外面,要求撤回所购的政府债券。谣言传来,说法国银行将对证券打折兑现并严格限制对几百法郎的小投资者的补偿。这个谣言进一步加剧了人们的恐慌情绪。加上人们谈论着为今后的战争可能要进行的大规模征兵活动以及银行将宣布现有货币作废的传言使巴黎又陷入了类似大革命时期的恐慌之中。“这一类措施是灾难性的,”焦虑的康巴塞雷斯认为,“它会导致商业毁灭,使皇帝陛下的政府丧失资金。”拿破仑当日接到了这则消息,他瘫坐在靠椅上。

  事实上,法兰西银行的保险柜里只剩下了几百万的资金(而按照要求,该银行应该有上亿法郎的储备),在没有任何资金来源的情况下被迫宣布取消债券,后来又按照拿破仑的命令宣布现行货币作废。但是,当10月初法国军队占领乌尔姆的消息传来后,股票市场恢复了平静。“陛下军队所取得的胜利使股票市场比陛下军队失利时要平静了许多,”康巴塞雷斯告诉拿破仑道,“货币重新开始流通;昨日聚集在银行门前的人群减少了许多。”可是那年的秋天既没有和平的迹象也没有决定性胜利的迹象,不安的谣言仍然得不到平息。人们忙于将手中的股票兑现,换成银行新印制的纸币。“危机将会过去的。”大臣们这样宽慰拿破仑。

  可是到了11月初,法国的金融市场仍然没有稳定,特别是法国海军在特拉法加惨败的消息传到巴黎之后更是引起了新一轮的恐慌。“银行门前的人群越来越多。那里的秩序已经难以维持……早已非常匮乏的现金变得更加匮乏,政府债券的价值一落千丈。”康巴塞雷斯于11月7日写道,“巴黎的形势令人不安。”两天后,派出了军队维持愤怒的投资者和股东的秩序,然后“即使军队也无法维持要求将手中的债券兑现的人群的秩序”。

  当拿破仑命令弟弟路易将巴黎的军队开到安特卫普以抵抗可能登陆的俄国和瑞典军队时,通常都是很好说话的康巴塞雷斯也忍不住发火了,他指出:“光凭警务大臣是无法维护首都的安全的。如果任形势发展下去,陛下将巴黎剩下的军队撤走,首都的动乱将是难以避免的了。”

  尽管10月17日到20日拿破仑在乌尔姆取得了胜利,11月4日法国军队胜利进入维也纳,巴黎仍然处于动荡之中。银行不断倒闭,连极有信誉的雷卡米耶银行也难逃厄运,而许多大臣、政府官员、眼下和拿破仑一起在前线作战的将军,也许包括约瑟夫·波拿巴都在这家银行中投有巨资。更糟糕的是,当雷卡米耶银行向政府借贷区区100万法郎的贷款时,政府居然拿不出来。雷卡米耶银行的垮台引起了一系列银行的倒闭,包括首都最有实力的4家商业银行。

  11月20日,亲王约瑟夫·波拿巴在拿破仑不在场的情况下,召集财政大臣巴贝·马比翁开紧急会议商量对策。“财政大臣强调了目前的困难,特别是眼下政府的巨大开支。”拿破仑为了准备对英国的入侵耗尽了政府的财政收入,现在法国面临着这一行为的恶果。“我无法在陛下面前装聋作哑,这次会议……的确是令人痛苦的会议。”通常乐观而老练的康巴塞雷斯说,“法国财政遭到的破坏是可怕的,要挽回法国经济还需要走过漫长艰难的旅途。”

  11月底,资金匮乏到了对社会上每一个普通老百姓也产生了影响,连济贫院的老人都要为自己的住房交付房租。法国大军也受到波及,陆军部的让·弗朗索瓦·蒂让甚至没有钱为缪拉的骑兵购买粮草。有消息说巴黎、里昂和日内瓦的大商人为了安全,偷偷将资金转移到英格兰。这个消息一旦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有趣的是,11月26日,康巴塞雷斯高兴地向拿破仑的总部报告,耗资巨大的杜伊勒里宫的翻修工程已经提前完成,拿破仑和约瑟芬的私人居室和音乐厅已经竣工。通向国会的走廊和办公室马上可以投入使用。工人本周将开始镶木地板,全部脚手架很快就能拆除。但缺乏粮草的骑兵仍然无钱购买粮草。

  拿破仑此时深知,要挽救法国的股票市场、法国银行、巴黎的金融市场—— 一句话,要挽救法国,他必须在军事上取得引人注目的胜利。正如1月29日康巴塞雷斯提醒他的那样:“政府在财政上已经捉襟见肘。”有谣传说财政大臣马比翁的弟弟已经“刎颈自杀”,康巴塞雷斯沮丧地报告道:“约瑟夫亲王正在召开内阁会议解决这些棘手的问题。”康巴塞雷斯说这些话的时间是1805年12月2日,而这一天正是拿破仑扭转乾坤,挽救了他和他的帝国的日子②。

  直到奥斯特里茨战役大捷的消息在12月11日传到巴黎时,巴黎、瑞士和荷兰的金融市场才开始缓慢回升,勉强挽救了拿破仑和他才建立了12个月的帝国。但是,这场战役是早在9周以前就开始了的。拿破仑命令道:

  1805年9月25日的早上,拉纳元帅的第五军团在卡尔渡过莱茵河,在拉斯塔德和艾特林根之间扎营。缪拉亲王以及在斯特拉斯堡的后备骑兵、铁甲骑兵和龙骑兵紧随其后……苏尔特③元帅的第四军团在施佩耶尔渡过莱茵河……内伊④元帅的第六军团在杜拉赫渡过莱茵河……达武元帅的第三军团占领曼海姆……

  马尔蒙的第二军团在美因兹渡过莱茵河,现在占领英属汉诺威的贝纳多特的第一军团向德意志南部与大军集结。最后,奥热罗的第七军团经过29天的强制急行军,从布雷斯特赶来参战。“各位元帅已得到授权,从他们各自的占领国征集他们部队所需要的军粮和军需物资……”

  该作战计划既是气势恢弘也是铤而走险的。除了布吕内元帅的3万人留在法国守卫英吉利海峡之外,拿破仑几乎将所有的军队全部调离了法国,无论是路易十六、路易十五还是路易十四时代都从来没有过如此大胆的举措。英国人只要派几个师就能轻而易举地攻占法国巴黎而不会遇到任何反抗。但是,要感谢拿破仑严密的审查制度,报纸上没有透露任何这类消息,也没有刊登任何批评政府的文章。

  拿破仑的军队号称20万实际上只有10万,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军队有9.8万人,奥地利国王的3支西进的军队共计19.8万人。因此,拿破仑必须迅速地将敌人分割开来各个击破而不能让他们联合起来之后再动手。拿破仑在巴登公国的艾特林根的临时指挥部里运筹帷幄,在一张很大的军事地图上标志着他调遣的千军万马的位置。

  实际上拿破仑是在离开巴黎前不久才定下打这场战役的计划的。忠诚而受到拿破仑强大压力的贝尔蒂埃在为这场大规模战役执行复杂的部署过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拿破仑对军队做了许多调整,包括将所有骑兵归缪拉一人指挥,将炮兵归多马丁指挥。

  大军的各个军团分兵从不同的路径向战场挺进以避免道路堵塞和发生后勤支援的问题,大炮、弹药和军粮随大队同行。原来一心打算进攻英国的拿破仑,忽视了在欧洲大陆作战所必需的后勤准备,从一开始就付出了代价:军队缺乏大的四轮马车,不得不临时征用3,500辆马车和14,000匹拉车的马匹,还是由贝尔蒂埃负责对军中尚缺乏的武器装备进行了紧急补充。冬衣姗姗来迟,由于使用得过分频繁而陈旧不堪的老式枪械也急需更换成新式装备。军中食物常常缺乏,导致开始几个星期沿途出现大量的掉队者和逃亡者。寒冷、饥饿和缺乏军饷仍然是展开这场战役的障碍。

  这场战役和埃及远征以及拿破仑此后所进行的所有战役一样,都是完全不必要的,如果拿破仑从荷兰、德意志、瑞士和意大利撤走法国的军队,这场战役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不会有一个人战死沙场。但是,拿破仑是个征服者,这意味着战争,而且这才刚刚开始。这场战争又会引发新的战争,从而连年战火不断。“据说一个天才往往毁于自己之手。”一位有名的历史学家曾经这样说过。眼下,拿破仑就是在逼迫奥地利和它的俄国同盟军向自己进攻,特别是他在意大利称王之后。

  尽管拿破仑在海峡地带培养了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但是面临雪崩般的大军压境,要纵横欧洲战场为保卫法兰西免遭联军入侵而进行大战,他仍然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他甚至不惜让他的副手贝特朗将军和帝国元帅缪拉亲王担任越过莱茵河深入到了敌人腹地的最危险的任务,这完全可以由比他们军衔低得多的人担当。只有拿破仑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拿破仑的目标是打击兵力强大但却分散的奥地利的军队,但是首先要保住自己的后方。因此,他在10月1日迫使巴登公爵签订了防务条约,作为交换条件,拿破仑承诺不破坏和抢劫海德堡大学以及将来会对公爵本人进行补偿。4天后他又写信给巴伐利亚和符登堡的选侯,要求他们和法国结成同盟,这些小诸侯在战战兢兢中不得不接受了拿破仑的要求。特别是巴伐利亚,不仅和法国签订了条约,而且意大利总督欧仁·博阿尔内还娶了巴伐利亚国王的长女为妻。俄皇亚历山大一世极力拉拢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⑤,怂恿他加入第三次反法联盟。结果,11月3日,普鲁士和俄国、奥地利签订波茨坦条约。

  拿破仑的大军就像一张巨大的撒开的渔网,在敌军后面开始了包围运动,10月6日在蒙斯特收网,切断在纽堡的基恩麦尔(Kienmaier)将军的16,000人和跨多瑙河和伊勒河的费迪南大公的奥军主力的联系。这个战略是如此成功,3天后,基恩麦尔将军被彻底孤立,向慕尼黑溃逃;而达武军、苏尔特军、拉纳军和缪拉军则封锁了剩下的由费迪南大公的参谋长麦克指挥的军队,结果麦克军40,000人急速转移到多瑙河下游的乌尔姆,另外11,300人则逃往南方。同时,内伊军团的24,500人赶往乌尔姆的北面,堵截敌人退路。  

  10月13日,缪拉、内伊、拉纳在贝西埃尔和马尔蒙的配合下将麦克军压缩到了乌尔姆的城墙之下。在东南的另一个战场上,尽管基恩麦尔将军回避作战,力图从东面逃跑,贝纳多特军团还是封锁了慕尼黑。

  10月16日,由于拿破仑的出色战略部署和麦克的指挥无能,麦克的军队被困乌尔姆城。麦克原以为拿破仑将挥师意大利而不是巴伐利亚,因此对这突如其来的形势毫无招架之力。内伊的第六军团和拉纳的第五军团堵住了多瑙河西岸乌尔姆的退路,而马尔蒙的第二军团从东岸向乌尔姆发动进攻,苏尔特的第四军团从南面封锁了其他退路。10月17日,无望的麦克与塞居将军签署了8天的休战协议。

  10月20日,麦克将军意识到库图佐夫率领的俄军已不可能及时赶来援救,遂率领在乌尔姆的整个部队(除已经突围的1万人以外)投降。约27,000名奥军排着长队,从站在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旁的拿破仑身边走过,并将身上的枪械卸下,堆成一堆。此外,法军还缴获了60门大炮、40面军旗。法军以最小的损失攻克了多瑙河边的军事重镇并获得了食物和弹药。“与第三次反法同盟的战争开始了!”10月23日,得胜的拿破仑在奥格斯堡对法国大军发表演说:

  奥地利军已经渡过了莱茵河,撕毁了条约,攻击我们的盟国(巴伐利亚)占领了他们的首都(慕尼黑)……因此,保卫我国边境的重任就自然落到了你们的身上。你们已经渡过了莱茵河。我们将连续作战直到德意志人民的独立得到保障、安全受到威胁的盟国得到救援并使骄傲的非正义的侵略者蒙受耻辱为止。我们在没有得到可靠的保证之前绝不会答应和平……但是,士兵们,我们面前还有漫长的征程,还有各种各样的困难;无论遇到什么障碍,我们都能克服,在敌人的领土上插上我们的鹰旗之前,我们绝不收兵。

  麦克在乌尔姆投降之后,在当天的另一道命令中,拿破仑赞扬了缪拉元帅、内伊元帅、苏尔特元帅和马尔蒙元帅以及法军。“我们取得了光辉的战绩,10万奥军被歼灭,5万奥军被俘获。”他这样宣布,但这并不完全是事实,因为查理大公的军队正在前进并严重威胁着他的南翼。

  的确,现在远不是欢庆胜利的时候。在法军面前还有一场真正的战争,而且从拿破仑的人数来看,要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费迪南大公的一半人马在企图接近法军时已被击溃,但其余奥军包括约翰大公的22,000人和查理大公的80,000人仍然完好无损。同时,马塞纳的35,000意大利军在西南策应,内伊和马尔蒙军仍然竭力拦截查理大公的军队。令拿破仑担心的是,库图佐夫的38,000俄军现在已经到了100英里之外,在他的身后是整个俄国大军总计约226,000人,而拿破仑最多只有152,000人。在乌尔姆留下守军并给内伊和马尔蒙派出分遣团后,拿破仑实际只有不到100,000人了。

  此时,拿破仑最担心的就是俄军。他命令缪拉、苏尔特、达武、莫蒂埃⑥(新建军团)和拉纳追踪库图佐夫和残余的奥军以防他们和沙皇亚历山大的军队会合。同时,如果沙皇军队和200,000人的普鲁士军(根据亚历山大和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10月25日在柏林签订的新防御条约)会合,法军将受到俄普奥三军的围攻。拿破仑冷静地判断了形势:即使普军会同俄军作战,调动庞大的军队也不是朝夕能成之事;也就是说,可以在俄军和奥军或普军会合之前先吃掉俄军。拿破仑准备将俄、奥、普三军一个一个吃掉,因此他当机立断,力求赶在普鲁士参战前占领维也纳,切断俄军退路——在查理大公率领奥军赶回奥地利之前,把这支俄军包围并消灭在多瑙河以南地区。

  位于巴伐利亚的奥格斯堡现在成了法军的主要后方供给地,拿破仑命令贝尔蒂埃将慕尼黑变成战争指挥中心。奥热罗元帅率领少部分人马驻守新近攻克的乌尔姆,并袭扰福拉尔贝格的敌人,同时,内伊和巴伐利亚军团出征蒂罗尔的因斯布鲁克与约翰大公对垒。正是在这个时候,拿破仑组建了急需的第八军团,由莫蒂埃将军指挥。初冬的暴风雪和严寒已经降临,但是法国军人身上穿的仍然是8月从英吉利海峡转移时穿的衣服。

  俄军统帅库图佐夫的军团是离查理大公和维也纳最近的军团,出乎拿破仑的预料,他拒绝和他的奥军盟友一起保卫奥国的首都维也纳。在法军还来不及展开行动之前,库图佐夫指挥俄军迅速撤离,在克雷姆斯渡过多瑙河,向北实行退却。俄军撤退时几乎炸掉了多瑙河上所有的桥梁,以阻止法军的追击。拿破仑命令缪拉、拉纳和达武军追击库图佐夫军。同时,查理大公军10月29日在卡尔蒂罗几乎击败马塞纳之后,继续向奥地利和驻有强大奥地利军的威尼斯前进,沿途他弟弟约翰大公的军队和他会合。两位大公的军队对拿破仑的右翼形成了极大的威胁,特别是如果俄军同时袭击其左翼的话。拿破仑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俄军北撤之后,多瑙河南岸地区的奥军兵力更加单薄,法军因而得以长驱直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11月8日,达武重创俄军后卫军团(由奥军分遣队组成),库图佐夫仍然未回头给予救援。而缪拉,没有和达武一起乘胜追击库图佐夫,而是擅自决定攻打抢占胜利嘉奖的珍宝——维也纳。拿破仑在林茨得知了缪拉的严重错误——事实上该错误导致库图佐夫得以沿多瑙河撤至俄军主力所在的摩拉维亚,怒不可遏的拿破仑不敢相信此事,立即给这位妹夫发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大骂缪拉鲁莽得像个疯子,由于他的擅自行动使法军在追击库图佐夫的过程中丧失了两天宝贵的时间。缪拉不理解法军的战略目标是摧毁敌军的有生力量,而不是攻占城池。由于他没有执行拿破仑的与达武“密切配合”的命令,使得本来可以大获全胜的战役变得疑云重重——如果联军杀回马枪,也许还会使法军一败涂地。

  为了抢占头功,缪拉和拉纳军越过横跨在宽阔多瑙河上的维也纳大桥攻进了维也纳城。在这场战役以及以后的战役中,法军暴露的一个影响战斗力的弱点是:法兰西皇帝的高级指挥官之间的嫉恨和敌意。这自然使拿破仑战略战术的成功实施受到阻碍。

  早在10月11日,拿破仑就曾命令由缪拉临时指挥的达武以及拉纳的军团共50,000人“紧密配合前进……粉碎敌军”,命令明确要求他们在库图佐夫到达伊萨尔河之前切断其后路。但在逼近乌尔姆时,缪拉命令内伊3个军团中的杜邦将军率领的军团离开大部队留在多瑙河边。杜邦将军和他的4,000人马立刻发现,自己面对着的是25,000奥军并处于完全孤立无援的境地。他在阿尔贝克勇敢地和奥军展开了整整一天的血战后,撤到了布雷兹。拿破仑后来命令缪拉和内伊军向北移动,以援救杜邦将军,10月14日,在多瑙河的艾尔岑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内伊在战斗中表现英勇过人,夺取了多瑙河上被毁坏的桥梁并冒着奥军的枪林弹雨将大桥修复,然后成功地攻克了艾尔岑根(为此,他后来被封为艾尔岑根公爵)。由于他控制了桥头堡,缪拉得以在当日率领大军渡过多瑙河到达靠近阿尔贝克的地点;那里战斗仍在继续,缪拉来得正是时候,使杜邦免于全军覆没。

  两军会合后,他们直取乌尔姆。内伊现在激烈地攻击缪拉,责骂他是个无能的指挥官,白白地让他的1/3的军团遭到损失。如果语言能杀人的话,缪拉和内伊在这场争吵中必定已经死过多次了。最后拿破仑亲自出面干涉,才将事态平息。但两个人从此互不理睬了,在战场上更无携手合作可言。接着贝纳多特和参谋长贝尔蒂埃以及达武元帅也发生了严重的分歧。

  在奥斯特里茨战役中也许最严重的不和,要算冷漠、高傲、无情的苏尔特和鲁莽的拉纳之间的矛盾了。在布尔诺,好心但容易冲动的拉纳甚至向苏尔特提出决斗,仍然是被拿破仑拦了下来。在战役结束后,拉纳激烈地攻击拿破仑没有充分肯定他对这次大捷的重要贡献。拉纳是对的;拿破仑的确没有表扬他,没有在《陆军公报》上给他以应有的评价,拿破仑历来对别人的贡献是视而不见的。后来,拿破仑和拉纳之间甚至发生了更加严重的失和,给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留下了永久的创痕。

  换句话说,在这次战役中,身在维也纳及其附近的5名战地元帅,在他们即将北渡多瑙河、在摩拉维亚平原的奥斯特里茨村和俄军决战之前,相互已经或即将成为充满敌意的对头,从而使他们不能同心协力对付外国军队。在将来的战役中,这些敌意仍然不会消失,结果导致一次次悲剧的结局。

  然而,说到底,拿破仑本来就对缪拉不满,深层的原因无疑是缪拉曾经和约瑟芬睡过觉;加上他在这次战役中屡屡违背拿破仑的意图、放跑库图佐夫,贻误了战机,拿破仑对他自然更加不满。几天之后,法军向沙皇亚历山大的军队逼近,内伊全力追击库图佐夫;巴格拉吉昂⑦亲王顽强据守奥博霍拉布鲁恩,掩护库图佐夫撤退。俄国将军维茨格罗德向缪拉提出了休战的要求,缪拉竟愚蠢地同意了;这样不仅使库图佐夫得以顺利逃脱,而且和沙皇亚历山大的兵力会合,这正是拿破仑竭尽全力想要避免发生的事。“我完全无话可说了!”11月16日,拿破仑对缪拉嚷道,“立即撕毁休战协议,去进攻敌人!前进!摧毁俄军!”但此时已经太晚了。缪拉违背了拿破仑的战略目标和命令,使俄军在奥洛穆茨附近占领了有利于防卫的阵地。

  到了11月28日,乌尔姆战役之后5个星期,拿破仑仍然没能够和俄军正面交锋,法军已经非常疲惫。拿破仑不知道缪拉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他总是能够按照拿破仑的命令行事的,并常常能使战役发生转机。现在,他似乎成了障碍物,成了法军的拖累。不过,这是他被册封元帅并且在为王位的继承权发生争论之后首次出征,在这次战役中他明显地表现出他作为一个军团司令的不可靠性。

  眼前的当务之急仍然是追上并歼灭敌人。11月28日早上,亚历山大一世指挥的俄奥联军靠近了法军的战线,巴格拉吉昂和基恩麦尔的骑兵和步兵开始向法军冲锋。拿破仑和奥地利以及普鲁士外交大臣豪威茨的谈判已经破裂,豪威茨空手回到了维也纳。

  那天晚上9点,拿破仑和迪洛克骑马来到缪拉位于奥斯特里茨村2英里之外的指挥部。天寒地冻,不过没有下雪。拿破仑跺着脚搓着手。怕冷的拿破仑甚至在7月的杜伊勒里宫都会感到寒意,别人身着单薄的夏衣,他却需要烤火。现在他径直走到壁炉前,发现缪拉和苏尔特舒服地坐在那里烤火,而拉纳则坐在桌旁匆匆地写着一封信。

  “怎么啦,先生们,这里一切都顺利吗?”拿破仑一边在炉子上烤火一边问道,目光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我们不认为这里顺利。”拉纳走到拿破仑身边时说道,“我正在给陛下写信,告诉你这个消息。”拿破仑迅速地看了一眼拉纳的报告,然后以一种大惑不解的神情抬起头来。迪洛克仍然小心翼翼地立在门边。“这是什么,拉纳主张撤退!这还是他第一次提出这类主张呢!你呢,苏尔特元帅?”他突然转身冲着苏尔特问道。

  拉纳实际上只比拿破仑早到一会儿,他发现缪拉和苏尔特看上去情绪十分低落,面对人数大大超过自己的俄奥联军和正在从维也南面向这里逼近的查理大公以及普鲁士参战的威胁,他们主张撤退。

  拉纳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与缪拉和苏尔特取得看法一致后才起草报告的。苏尔特这个被拿破仑首批册封的元帅本来主张撤退,见到拿破仑后却出尔反尔予以否认,惊异的拉纳不禁大呼上当:“苏尔特愚弄了我们!”不料,拿破仑却说:“我也感到有撤退的必要。”

  这里比他在离开戈尔德巴赫几英里之外占用的谷仓要暖和得多。就在这间屋子里拿破仑开始对迪洛克口授命令,不是他刚才说的撤退,而是部署一个完全不同性质的战役。事实上,拿破仑在想什么或他的计划是什么,没有人确切地知道。早在11月21日,他就研究了奥斯特里茨和布尔诺之间的地形,在奥斯特里茨西面五六英里左右的布尔诺-奥洛穆茨大道上,他找到了一个地点,他说可以在这里使联军全军覆没。这个地点位于戈尔德巴赫的陡岸边。

  虽然后来有人多认为,拿破仑的用意是“愚弄”俄军,给他们造成法军要撤退逃跑的假象,但是,事实是拿破仑很可能在一段时间里的确是处于举棋不定的矛盾之中,仅仅只有拉纳、苏尔特和缪拉的部队,加上贝西埃尔的帝国卫队,他不认为自己能够打败由沙皇亲自率领的、无论在人数还是装备上都比法军强大的俄奥联军。因此,他急令贝纳多特的10,500人和达武的16,300人火速从维也纳赶来会合。

  同时拿破仑命令他的大军从南到北占领戈尔德巴赫的沿河地带,而以拉纳的19,200人为左翼,加上大部分的火炮和缪拉的骑兵,截断布尔诺-奥洛穆茨大道。苏尔特23,600人的军团分布在中央和右翼,在科贝尼茨和拉纳军团之间是兵力最集中的地方,右翼朝南延伸到索科尔尼兹和狄尔尼兹。拿破仑则沿戈尔德巴赫以西一线布阵。在拉纳的身后是5,500人的帝国卫队。尽管拿破仑后来虚张声势,实际上他只有57,000人、139门火炮和不到8,000骑兵,要面对的是85,000敌军、278门加农炮和3倍于自己的骑兵。如果敌军现在就发动进攻,拿破仑可能已经溃败于维也纳了。但是,俄军一如既往地动作缓慢、谨慎小心;查理大公则愚蠢地错过了从后面包抄法军,使法军陷于奥军和从东面赶来的沙皇军队的包围之中的机会。拿破仑的运气总是好的,他逃过了全军覆没的可能。接着,贝纳多特军赶来了,法军人数增加到67,500,仍然处于劣势。

  作为拿破仑的“诱敌深入”计划的一部分,他放弃了普拉岑高地,诱使敌军前来作战,这是极其冒险的决定。这是拿破仑事后说明的情况,事实上他当时很可能是没有足够的兵力占领高地——占领并守住高地需要另外40,000人和一定比例的大炮才行。查理大公仍然没有从拿破仑的后面进攻以切断他和维也纳的联系,直到12月1日俄军才赶到奥斯特里茨。拿破仑现在只是等待达武军团的到来了,估计晚上可以赶到。

  俄奥联军来势凶猛:巴格拉吉昂军团13,700人部署在布尔诺-奥洛穆茨大道,面对拉纳军;利赫特尔斯登的59,000人占领普拉岑高地威逼苏尔特,在他们的右翼是后援16,200人的克罗拉特军团和康斯坦丁大公爵10,500人的后备军团。苏尔特的23,600人的军团面临的是59,000人的敌军,而且敌军兵力密集部署在苏尔特的两个弱点:中央和右翼处,兵力相差异常悬殊。

  拿破仑仍然声称这是他布下的陷阱。他加强左翼兵力并将其暴露在敌人面前是为了诱使敌人主力进攻左翼,同时将苏尔特的中央和右翼暴露是为了诱使侧翼运动的俄军上钩。但是,为了完成这样的运动,联军要将他们的59,000人从普拉岑高地运动到苏尔特两翼形成包围,同时,他们其余的兵力要对付拉纳军。拿破仑的计划是突破空虚的中央占领普拉岑高地,和苏尔特、达武军一起对利赫特尔斯登军形成反包围。这在多大程度上是事后的推理,我们不得而知。拿破仑的真正危险在于:如果联军没有进攻法军右翼,而是突破苏尔特薄弱的中路,则法军将被分割为二并被联军各个击破。

  大战前夜,拿破仑骑马沿全线视察野营中的部队,士兵们热情高涨,手持松明火把,一遍又一遍齐声高呼“皇帝万岁!”(士兵们都知道明天是拿破仑加冕一周年纪念日。)这声音飘过法军和敌方营盘之间(敌军全部集中在普拉岑高地和利塔瓦河谷中)数百码的地带。拿破仑直到凌晨才回去休息,此时浓雾已经弥漫大地。

  天蒙蒙亮,浓雾掩盖了法军的位置,278门俄奥联军的大炮突然向法军开火。从理论上说,联军是由沙皇亚历山大和弗朗西斯国王设在克勒茨诺维兹(Krzenowitz)村的总司令部联合指挥;但实际上则上由奥地利军参谋长威罗德于12月2日凌晨一点将作战计划交给了高级指挥官。当时,在军事会议上,俄奥联军司令部出现了分歧:库图佐夫主张俄军应继续撤退,而沙皇亚历山大和奥军主张进攻,库图佐夫的建议被否决,所以他干脆回去睡觉去了。

  8点左右,掩盖着谷地的浓雾刚刚散去,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可以看到普拉岑高地上的俄奥联军开始离开高地,向看上去似乎十分薄弱的法军右翼移动。拿破仑看到普拉岑高地几乎已经没有俄军防守,他立即命令苏尔特军团前去强占高地。

  正是在库图佐夫和米罗拉多维奇率领南面的联军包围法军右翼,对索科尔尼兹和狄尔尼兹发起全面进攻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俄军犯了放弃中央高地的严重错误——但已经晚了。

  负责为苏尔特助攻的贝纳多特遇到了俄国近卫军的强大火力,在北段拉纳成功地击退了巴格拉吉昂军13,700人的攻击。到中午时分,拉纳在缪拉骑兵师的配合下成功地将整个巴格拉吉昂军与其余的联军割裂开来,联军开始沿布尔诺-奥洛穆茨大道向奥洛穆茨退却。此时,苏尔特军已经控制了战场上的主动权,特别是英勇善战的旺达姆师团牢牢地守住了对于法军是至关重要的普拉岑高地。至于苏尔特元帅本人,在一天的战斗中都没有见到他的人影,由于“眼疾”(他总能为自己的懦弱寻找借口)而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

  到下午2点,拉纳军团和缪拉的骑兵师开始追击向豪斯尼茨溃逃的巴格拉吉昂师团,贝纳多特的第一军团越过已经被法军占领的普拉岑高地追击利赫特尔斯登军团和康斯坦丁大公的军队。

  同时,在拿破仑的右翼,战局发生了变化。“俄国人不再是为胜利而战,而是为求生而战。”蒂博将军这样说道。苏尔特军已经控制了从中路到南路柯贝尼茨的全线,兵力集中在索科尔尼兹一带与布克斯盖弗登军团拼杀,而达武的第三军团和贝西埃尔的帝国卫队对布克斯盖弗登军团形成了巨大的新月形包围圈,布克斯盖弗登受到苏尔特和达武两支兵力的夹击,多克托罗夫的步兵团和基恩麦尔将军的骑兵团向南逃跑,很快被压缩到往狄尔尼兹和察特卡尼之间结冰的湖泊上。骁勇的旺达姆军虽然曾经几乎被精锐的俄国近卫军团压倒, 但他仍然坚持到贝西埃尔的骑兵团和德鲁埃军团到来之后,对联军展开了新月形夹击。指挥部设在战场中心的拿破仑派出可靠的拉普军、几个骑兵营以及马姆鲁克骑兵粉碎了精锐的俄国骑兵团。下午2点半,俄奥联军已经被法军完全分割成3个分散的阵营,各自慌不择路地逃命:巴格拉吉昂军位于奥洛穆茨大道的中段;利赫特尔斯登军团和康斯坦丁大公的军队被包围在奥斯特里茨村;布克斯盖弗登军团沿拿破仑的右翼(南段)被压缩在结冰的湖泊和沼泽地。战斗打得异常惨烈,法军得到命令:不留战俘,无论投降与否,都不留下任何还能站立的敌人;直到战斗结束时,拿破仑才动了恻隐之心。可是达武却喊道:“不要让一个敌人跑掉!”3点,俄奥联军败局已定,联军的整个军团将武器朝天扔去,而多克托罗夫军残存的几千人试图从结冰的湖面逃跑。拿破仑见状立即命令25门大炮向湖面射击,湖泊的冰被法军的炮火击碎,敌骑兵整团整团地掉进湖里——身着冬装、脚登厚军靴的俄军淹死达2,000人之多,同时掉进湖里的还有38门大炮和至少130匹战马——拿破仑很少表现得如此邪恶。奥斯特里茨战役的结果:15,000名俄国和普鲁士士兵死亡,12,000被俘,其中包括270名下级军官、10名校官和8名将军;50面战旗和180门大炮(大炮立即送到了巴黎铸造成纪念碑“旺达姆圆柱”)。

  奥斯特里茨战役拿破仑大获全胜,俄皇和奥王眼看全军覆没,慌忙逃窜。俄皇亚历山大的侍从自顾逃命,丢下了沙皇差点儿被俘。史称“三皇大会战”的奥斯特里茨战役以法军的辉煌胜利告终。法军仅死1,350人、伤6,940人。

  在拿破仑于巴黎圣母院加冕登基后一周年时展开的奥斯特里茨战役以拿破仑大获全胜而告终,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他不仅将联军打得下跪求饶(俄奥联军实际上已经不复存在),而且扭转了威胁法国生存的经济危机。“我击败了由两位皇帝率领的俄奥联军,”拿破仑骄傲地通知焦虑地等待着战报的约瑟芬,“奥斯特里茨战役是我打过的最漂亮的一仗。”

  没有人能对此表示怀疑。但是,拿破仑和任何其他人此时都没有意识到,由于拿破仑在这次“成功”之前拒绝了采取和平手段解决欧洲问题,他已经种下了导致他自己最终灭亡的种子。奥斯特里茨战役实际上为拿破仑王朝敲响了第一声丧钟,他已经将整个欧洲树为自己的敌人,从此欧洲将无宁日,直到拿破仑一世退位。奥斯特里茨战役将被证明是拿破仑一生事业中最大的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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