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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拿破仑大传 > 第一卷 炮兵上尉:他的祖国需要一个救世主 第二章 听任天命

第二章 听任天命

  6月,船抵达土伦时,拿破仑一家所受到的热情欢迎使他们大吃一惊。当地雅各宾俱乐部的成员首先在拉瓦里特郊外、后来又在马赛给这些流亡者租到了房子,权作栖身之地。要为这次逃亡负责的最年轻的雅各宾党人吕西安,在圣马克西曼附近的一家仓库找到了守夜人的差使。这次约瑟夫采取了敏捷的行动,到巴黎去游说有影响的朋友,9月回来时他已经当上了军需官——一个年收入6,000法郎加上可观的贿赂和黑市交易收入在内的美差,后来他还当上了执行委员会科西嘉分部的行政长官,年薪又增加了2,400 里弗赫。此后,拿破仑一家不会再挨饿了。

  巴黎正在发生的重要事件使这个家庭和欧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路易十六于1793年1月21日在革命广场被处死。上一年的4月法国已经向奥地利宣战,1793年2月对英国和荷兰宣战,3月又对西班牙宣战。这个国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大动乱之中:巴黎饥民暴动;保王党在布列塔尼、旺代和韦斯特发生暴乱;里昂的保王党发生暴乱,在教会学校社监出身的富歇①的命令下旋即遭到平民的血腥屠杀。拿破仑家人此时尚未有幸和这个有特殊身份的人结交,但是不幸的是,最终难逃他的魔掌。

  5月底,在巴黎发生了一起不祥的起义,政治家马拉在浴缸里被夏洛特·柯戴刺杀身亡。随着6月24日新宪法的通过以及7月罗伯斯庇尔成为救国委员会的第10名成员,新的更加厉害的政治恐怖笼罩了法国。随后颁布了一系列有关调整物价以及允许邻里相互告发“奸细”的严格法令,人们往往因为嫉恨和世仇而相互告发。8月,英国舰队进攻法国,攻陷土伦港。

  这样一个乱世为名叫拿破仑·波拿巴的24岁年轻军官提供了大量的契机,他真正的军事生涯马上就要开始了。

  1793年11月30日,陆军少校拿破仑(他又得到了晋升)研究着地中海上法国良港土伦的13个炮兵连。他十分疲倦,几乎一刻不得休息,他于9月17日调到这里就任尚存的两个炮兵连的指挥官时,这里只有8到10门破烂的野炮,一半以上不是没有弹药就是炮径不对。他的长斗篷和高马靴上沾满了污泥,潮湿的军装皱巴巴的,但是他在不到两个半月的时间里创造了奇迹。

  当拿破仑离职22个月后于6月回到炮兵团时,弟弟在瓦朗斯当炮兵军团指挥官的让·杜·泰尔将军不愿接受他。但是,泰尔对这个年轻军官以及他反复无常、断断续续的军营生涯有所耳闻;将军还知道他的兄弟对拿破仑作为炮手的能力评价很高,于是接受了拿破仑,不过有所保留,指派拿破仑负责护送从阿维尼翁到尼斯的军需品,这常常要通过敌对的保王党领地。

  的确,那一年在法国普罗旺斯的反叛活动仍然十分猖獗,保王党的军队向南袭击了阿维尼翁和马赛,8月25日,革命军收复了马赛。8月27日到28日,土伦发生反叛,英国和西班牙联合舰队乘虚而入,在土伦登陆了约17,000名西班牙人、法国保王党分子、那不勒斯人、皮埃蒙特人②以及英国海军。英国海军是由威名远扬的海军上将塞缪尔·霍德指挥的,他因在美国革命时期击败法国舰队而声名远扬。霍德已经快59岁了,经过了30多年的海军生涯,他很快就要退休了。

  霍德只带来了2,000英国军队,显然不是来征服法国或土伦的。毫无疑问,这位海军将领是寄希望于法国发生反对以罗伯斯庇尔为首的颁布严厉法令和残酷行为的起义。尽管如此,霍德还是做好了打仗的准备,在分离大小停泊场的狭窄海峡西岸的马尔格雷夫堡(新建的)、巴尔奎炮台和埃格莱特都布置了强大的炮位。在东岸从埃格莱特一直到法隆山顶的克鲁瓦要塞,围绕土伦布置了一系列的炮位。

  起初法国人手足无措地眼看英国人步步紧逼,恐怖的消息传到了巴黎。只有几千法国军队可以调遣,他们的指挥官卡尔托是个艺术家出身的纨绔子弟,只有六七门可以打响的野炮做他们的后盾。更糟的是正当拿破仑奉命前往尼斯的炮兵团路过马赛时,土伦炮兵指挥官受了重伤。 在马赛停留期间,拿破仑拜访了由巴黎派来的两位没收保王党钱财的“特派员”,一个正是老乡萨利切蒂③,由于拿破仑的逃亡,萨利切蒂在科西嘉的使命也在灾难中结束了,另一个名叫加斯帕里。多亏了萨利切蒂,约瑟夫才获得了有利可图的美差,当上了军需官。事实上,拿破仑这次逗留就是要看看萨利切蒂并求他一件事,即让他的小弟路易当上候补军官。在这个关键时刻见到拿破仑,萨利切蒂十分高兴,反过来向拿破仑提出了要求,即要拿破仑临时调到他在土伦的炮兵团取代受伤的指挥官。只有不到半打野炮的兵团却要面对拥有数百门大炮的英军,派谁去都会耸耸肩膀,可是拿破仑却将它视为一生难得的机遇。

  正是在这个时候,拿破仑遇到了加斯帕里和巴拉斯④,他们也是由国民公会派来清理普罗旺斯保王党的。巴拉斯作为一名职业军官支持萨利切蒂的要求,于是拿破仑就走上了对于一个炮手来说非常富有挑战性的岗位。巴拉斯这个1793年1月投票赞成对他的国王执行死刑的变节的“红色子爵”,现在又在和弗雷隆一道为屠杀他的贵族同伴,特别是为了从马赛富有的布尔乔亚城堡和府第搜刮大量金银、首饰和名画忙得不可开交。自从军开始他就是个道德败坏的人,因侮辱陆军大臣,曾被军队除名。巴拉斯残酷无情,诡计多端,但被古雅、高尚的风度和温文尔雅的微笑所掩饰。他和粗鲁、残忍的弗雷隆是天生的一对,后者后来曾试图成为拿破仑的妹夫而未能成功。

  拿破仑对弗雷隆并无好感,但是和巴拉斯却一拍即合。这将会给他带来出乎意料的好处,因为巴拉斯是个正在风头上的人物,而且他很快就会成为取代公安委员会的“五人执政团”⑤中的一个成员。的确,多亏了这个道德败坏的酒色之徒,拿破仑的事业才有了平步青云的可能;同样感谢这个巴拉斯,拿破仑才得以遇到巴拉斯以前的情妇约瑟芬。

  于是,1793年,杜·泰尔将军得到通知,拿破仑临时调任围攻土伦的法国军团。拿破仑仔细勘察了土伦地区的复杂地形,又花了几个星期时间从阿维尼翁、尼斯和马赛收集各种火炮。巴拉斯和萨利切蒂看到这个24岁的年轻炮手每天从四面八方弄来了下级炮兵军官、弹药、火炮、崭新的大炮炮筒、以及300匹马、骡子和牛将那些军需品驮到工事上时,不能不流露出惊异而赞美的神色。数周以后,11月底,新晋升的少校军官弄来了90多门火炮,其中包括用来对付英军要塞和军舰的巨大的24磅重炮。“在这个星期结束之前,土伦就会回到你们手里。”拿破仑这样对总指挥官说。

  收复土伦比拿破仑预言的要复杂一点儿,因为不仅需要数百名的新炮手来编成13个炮兵连,同样需要一个新的炮兵指挥官。卡尔托因不称职已被调离。他的继任者多佩将军原来的职业是医生,也是个半路出家的,比他的前任更加糟糕。多佩也被撤职,换来了一个很好的职业军官杜戈米埃,他于11月16日正式接任指挥。

  杜戈米埃是第一位完全赞赏拿破仑的全部价值的指挥官,包括他的目的。当然,当时是一场围城攻坚战,炮兵是王,步兵的作用在其次。拿破仑的作战计划是切断土伦与海路和陆路的联系。为此,他仔细地针对英国和西班牙舰队的目标布置炮位,用强大的火力迫使他们撤出港口。

  自拿破仑到来之后所发生的戏剧性的变化,加之霍德上将发现他不但得不到法国的内应,反而,愈来愈多的大炮正在瞄准他和他的军舰,他意识到撤退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因此他在几个星期之前就向他的军官签发了撤退计划的命令。

  为了迫使英军撤离海港,拿破仑计划首先打掉位于内港入口处的埃格莱特要塞上的强大的炮兵阵地。一旦攻下要塞,他会将这些英国人的大炮调过头来打击敌人的舰队。下一步他要攻下马尔格雷夫要塞,然后是马尔波斯奎要塞。

  12月初,新装备的炮兵连已准备就绪,一共有38门火炮对马尔格雷夫要塞构成了致命的交叉火力。11月25日,杜戈米埃上将举行了一次正式的军事会议,会上正式采纳了拿破仑的作战计划,决定付诸实施,只等马塞纳旅长带着援军赶来进行最后决战。拿破仑一刻也不离开大炮,尽管下着大雨,他整天站在大炮旁,晚上就睡在炮兵连。

  一切就绪,12月17日,杜戈米埃发出了总攻的命令,发动攻击用的是最具杀伤力的新式大炮。炮轰之后,缪龙将军率领的军队冲进了强大的马尔格雷夫要塞,马塞纳攻陷了德阿里鸠斯要塞,而拿破仑则攻陷了埃格莱特要塞和另一个要塞(英军火力很猛,他的战马被炮弹击毙,他的小腿也被击伤)。霍德的军舰拥塞在土伦狭窄的内港,仓皇撤离,由威廉·西德尼·史密斯——这个人拿破仑在此后的军事生涯中还会一再遇到——负责摧毁巨大的法国军火库、仓库和船只。虽然军火库连同10艘法国船被摧毁了,但由于西班牙海军没有执行命令,其余的都得以免遭浩劫。

  12月19日上午9点,杜戈米埃将军的革命军最终收复了土伦。拿破仑上校(10月18日晋升),这位当今的英雄,将大炮调头对准了被围困在土伦大广场的成千上万个“通敌者”(保王党),屠杀他们。这个海港城市的主要公共市政建筑被夷为平地,以此警告全国的保王党。拿破仑在9月中旬来到土伦时只不过是一个负责往尼斯运送军需辎重的少校,3个月后,1793年12月22日,他接到了进一步提升为旅长(准将衔)的命令。在拿破仑的军事生涯中,他的姓名第一次被人们在城乡广为传扬。“我难以用言辞表达拿破仑是多么值得赞扬,”在收复土伦后泰尔将军给作战部长写信道,“他对自己的职务具有扎实的科学知识,可以说是智勇双全。拙笔无法详细描绘这位少有的骁勇善战的军官。现在他在阁下您的麾下,为共和国的光荣奉献他的才华。”此时的拿破仑年将25岁。

  拿破仑在大败英军的战役中起到的关键作用现在四处传扬,甚至传到了专横的“特派员”耳朵里。这些的政治委员们是被派出来驯服和管理普罗旺斯的,从莱茵河到瓦尔,他们具有委任和更换高级军官的巨大权力。特派员弗雷隆和萨利切蒂写信给巴黎称“对公民拿破仑所表现出来的热忱和智慧深感满意”。 对于现在位于尼斯新总部的拿破仑来说,更加重要的是,里科尔和马克西姆·罗伯斯庇尔29岁的弟弟奥古斯丁是巴黎驻尼斯的最有影响和权威的代表,他们对当今的英雄有提携之意,奥古斯丁写信给他的哥哥马克西姆·罗伯斯庇尔,极力赞扬拿破仑,并称他“值得栽培提拔”。

  随着土伦的收复以及新的官衔得以确认,拿破仑奉命对法国从马赛到尼斯的整个地中海海岸的防务进行视察。他特别发现由迪马比翁将军领导的意大利方面军的士气低落,毫无戒备。这必须予以纠正,他报告了里科尔特派员和奥古斯丁。但是,更重要的是巴黎对这个地区所制定的军事政策。

  总部设在巴塞洛内蒂狭窄山谷里的阿尔卑斯方面军就在意大利方面军的北面驻扎着,两军对阿尔卑斯另一边的军事目标争执不下。原来的军事目标——尼斯和萨瓦公爵的领地——已经得到了巩固,只有皮埃蒙特是个例外。萨丁国王是奥地利的盟友,自然是法国的敌人。然后是热那亚共和国,必须使之保持中立。但是问题的复杂在于,不仅意大利和阿尔卑斯两军在巴黎人的权力走廊里争执不休,而且各个地区的妄自尊大的特派员也相互嫉恨。

  例如,萨利切蒂和弗雷隆就是危险的一对。对马赛的保王党进行搜捕并负责砍下了其中409人的头颅之后,他们的个人胜利因为推荐拿破仑而获得土伦大捷再添一笔。但是,由于拿破仑现在在尼斯,不属他们的管辖范围,尼斯是由他们的对手里科尔和奥古斯丁管辖的,因此就使形势出现了新的紧张的气氛。萨利切蒂和弗雷隆坚持拿破仑是“他们的人”,对这个新提拔的旅长过河拆桥表示愤然。“拿破仑几乎不愿屈尊看我们一眼,他现在真是高不可攀。” 萨利切蒂对巴黎方面抱怨道。拿破仑毫不觉察一个新的、无耻的敌人正在伺机对他的傲慢和蔑视态度进行报复。

  拿破仑焦虑地期待着新的军事行动,他鼓励年轻的奥古斯丁·罗伯斯庇尔整顿意大利军士气。“你有责任让救国委员会了解我们这样按兵不动是不光彩的!”他劝说道,“按我的计划只需要给我12,000到15,000人马,我便能征服整个意大利。”(当然,与此同时,萨利切蒂所在的阿尔卑斯军也有其征服意大利的计划,该计划没有给意大利军留下任何施展拳脚的余地。)

  1794年7月,奥古斯丁·罗伯斯庇尔终于被拿破仑说服,命令拿破仑独自一人到热那亚共和国摸清该政府对法国的态度。于是,7月11日,拿破仑动身到意大利去了,对于几乎同时在巴黎发生的叛乱一无所知——这是一次对雅各宾党人及其恐怖的大屠杀、毁灭性的法令的强大反叛。这一切都是由马克西姆·罗伯斯庇尔及其国民公会授权的。该新党派的领袖本身就是3个雅各宾党人,他们摆出一副寻求政治庇护的受害者的假象: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让·塔里昂、弗雷隆和巴拉斯(他们之中有两个要对普罗旺斯的一次以上的大屠杀负责)。就在拿破仑离开尼斯不久,马克西姆·罗伯斯庇尔紧急将奥古斯丁召回到巴黎,那里马克西姆急需一切可能的支持。已经为时过晚了。正当拿破仑在和热那亚人谈判并评估他们国家的军事防御能力的时候,1794年7月27日(热月9日),“热月党人⑥” 推翻了罗伯斯庇尔和奥古斯丁,罗伯斯庇尔在革命广场被斩首示众。国民公会的650名代表被分到13个委员会,包括弗雷隆、塔里昂和巴拉斯在内的、经过改组的国民公会解散了全法国的雅各宾俱乐部。

  7月29日,蒙在鼓里的拿破仑一回到尼斯即被捕,囚禁在面向宁静的昂蒂布港的卡雷要塞。实际上,他是被自己的同乡,报复心切的萨利切蒂出卖的,这位萨利切蒂宣称他获悉罗伯斯庇尔的死讯后“心中充满快乐”,而就是这个罗伯斯庇尔曾和他如此密切地工作过好几个月。他对拿破仑的告发也是一样的险恶:“这位军官在国外干什么?”他用天真无邪而又可怜无害的语气询问当局,他除了报复还有嫉妒,因为拿破仑的意大利作战计划比他的高出一筹。“他有通敌叛国和欺骗国家的巨大嫌疑。”萨利切蒂下结论道。

  然而在巴黎看来,最主要的罪名是拿破仑与恐怖的奥古斯丁过从甚密。当然,还有拿破仑的弟弟吕西安是个有名的狂热的雅各宾党人。在大革命时代的法国,执行死刑是件很普通的事。担心自己会丧命,拿破仑的指挥官本来对这位下属到热那亚的使命是一清二楚的,此时却为了避免引火烧身立即将拿破仑从军中除名了。  

  拿破仑最忠实的朋友朱诺热情地劝他逃跑。“我的良心是平静的,”拿破仑告诉朱诺,“不要为我采取任何鲁莽的行动,否则只会陷我于不义。”他相信无罪的事实自能证明一切,他知道他有真正的敌人弗雷隆,但他还有更加有影响力的朋友和盟友巴拉斯。在给另一位朋友的信中,拿破仑承认:“我有些为小罗伯斯庇尔的惨死而伤感,因为我喜欢他,我感觉到他是完全真诚的。但是……如果他当真要当独裁者,即使他是我父亲,我也会刺杀他的。”

  后来,和开始一样出乎意料,拿破仑的囚禁生活结束了。迪马比翁将军经过反复思考,下令释放了拿破仑,但他不能离开本地。他拒绝马上恢复拿破仑在意大利方面军中的职务,直到他“通过他对公众利益的热情和他的个人行动表示出他值得我们信任为止”。 因为,他的前上司说:“我们相信他的军事才能还能够为我们提供服务……特别现在像他这样有能力的人尚不多见。”

  事实上,拿破仑是罗伯斯庇尔倒台后遭到逮捕的74名军官之一。后来,由于无法解释的原因,最初要求逮捕拿破仑的萨利切蒂,也许是经过他的好友约瑟夫·波拿巴的调解,不但撤回了所有针对拿破仑的不实指控,而且推荐他做解放科西嘉的远征军统领!不管怎样,英国人控制着地中海,法国想从海上增援是不可能的,而拿破仑则想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地方,如果不能离开法国的话。于是1795年5月,他东山再起,又以旅长身份在西路军指挥炮兵部队了!

  尽管恢复军内的原职并获得新的任命,使他如释重负;但拿破仑对卷入法国内战并无兴趣,因为西路军的使命是消灭法国保王党以及一切敢于反叛法国政府的人。

  于是他和朱诺、军校同学马尔蒙以及他的弟弟路易一起动身去巴黎。一路上拿破仑尽可能地拖延,直到月底才到。此时发生了另一场革命(20日),雅各宾余党的暴动致使拿破仑有影响的朋友都逃离了首都。虽然拿破仑逃过了再次遭到囚禁的厄运,新政府竭尽全力激怒他,撤销了他在炮兵部队的一切职务,将他调到步兵旅,作为对他的羞辱……

  起初拿破仑很生气,然后他要求休假以便“恢复健康”, 与朱诺和马尔蒙一起闲居于巴黎拉丁区一家偏僻的旅馆。拿破仑甚至想到过在奥斯曼帝国军中申请一个职务。然而,过了不久,他就在巴黎找到了一件差使,在救国委员会地形测绘局任职。同时,他向政府提交了一份进攻意大利的计划。他们对这个计划发生了兴趣。

  至于说到拿破仑的私人生活,仍和以前一样一筹莫展。1794年8月1日,哥哥约瑟夫与朱莉·克勒里在马赛城外的居斯村结婚,家里没有其他人参加婚礼,连当时在距离那里不远的尼斯的莱蒂齐亚和拿破仑也没有去。只有新娘的母亲和两个妹妹欧仁妮·德西蕾和奥诺莱出席了婚礼。

  通过约瑟夫,拿破仑和这个家庭有过早期的接触,并达成了一种他将和欧仁妮·德西蕾成婚的默契。虽然有过多次幽会,克勒里一家人对于在家中再增加一个身无分文的波拿巴的前景并不是十分高兴,特别是这个不善交际的旅长。因此,拿破仑和德西蕾在走着瞧的情况下分开了。直到1795年夏天仍然没有做出决定。

  到了9月中旬,当拿破仑接到命令组织一个8人军事使团到土耳其帮助苏丹组建帝国炮兵的时候,他的这种不稳定的状态更加恶化了。拿破仑一直希望得到比这个任命更好的差使。获悉巴拉斯将军现在仍然在领导国防事务以及过去由于缺乏“共和精神”而被解职的军官又都官复原职的消息后,拿破仑仍然保持乐观,抓住这个机会在10月3日(葡月12日)到杜伊勒里宫去求见巴拉斯。

  同一天的午夜,成千上万的大多数属于工人阶级的巴黎人和保王党举着旗帜进军杜伊勒里宫。次日黎明时分,数万强壮的叛军已经就位,此时巴拉斯正在焦急地等待从郊区调来的援军。凌晨时分他召见了拿破仑,命令他调动炮兵保卫杜伊勒里宫。很明显,时间是非常紧迫的。拿破仑立即调遣身材魁伟、有着一头深黑卷发的27岁的骑兵军官缪拉来执行巴拉斯的命令。缪拉几乎像变魔术般地从郊区弄来了40门威力强大的火炮和弹药,拿破仑对这些兵力进行了精心部署,城边的街道上也由正规军筑起了街垒。但是,由于古老的街道过于拥塞,他将大部分重炮置于杜伊勒里宫的对面,构成了宽阔的火力网。

  叛军的第一次攻击击溃了在杜伊勒里还来不及部署的部队,但是正规军团用枪械守住了阵地,到下午两点双方仍僵持不下。到了3点,叛军发动了一次更加有力的进攻,突破了防御部队,威胁着国民会议的安全。防御兵团重新控制局面之后成功地将进逼的武装部队击退。正在守候的拿破仑下达了开炮的命令,于是几十门大炮将叛军炸得血肉横飞,对付他们仅用滑膛枪是不行的。叛军一片混乱、败下阵来。清理街上14,000具尸体用了数小时,正如拿破仑在给约瑟夫的信中所说的那样:“敌人在杜伊勒里向我们发起攻击。我们把他们消灭了不少。他们打死了我们30个人,另有60个人受伤……现在一切复归平静。如同以往一样,我没有伤到一根毫毛。我真是太高兴了。”

  战役结束,杜伊勒里宫,政府的宝座安全无恙,巴拉斯比任何时候更加安全,叛军的最后一个据点在次日,即10月5日被消灭。

  几天之后,巴拉斯和包括拿破仑在内的将领们出现在充满感激之情的国民会议面前,但是巴拉斯没有提及他们任何人的姓名。尚不为大多数人所知的拿破仑对此当然十分气恼。这时,以前的马赛特派员、同意萨利切蒂在尼斯逮捕拿破仑的弗雷隆突然登上讲坛,向成千上万的群众讲话。他不是指着面带微笑的巴拉斯而是指着拿破仑;“别忘了,公民,”他粗声粗气地说,“拿破仑将军……仅仅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如此巧妙地布置了炮位,其幸运的结果你们已经亲眼目睹了,所以他才是今天真正的英雄!”拿破仑惊愕得目瞪口呆——没有想到一年前要砍掉他头颅的弗雷隆,现在却非常需要他活下去,因为弗雷隆疯狂地爱上了拿破仑的妹妹波利娜。“拿破仑”和“巴拉斯”的名字在热烈欢呼的人群中回荡。

  两个星期之后,拿破仑被晋升为少将,10月25日,拿破仑接替巴拉斯内防军司令的职务。拿破仑的名字传遍了过去的王国如今的第一共和国。他去歌剧院看演出时必定会受到观众的热烈欢呼,他从此不再被人忘怀。正是在这时,他将他姓氏Buonaparte中的字母“u”去掉:Bonaparte(波拿巴)来啦。

  其间,尽管拿破仑的事业有着惊人的上下沉浮,他却享受着社交生活,特别是在佩尔蒙家。他每次到他们家拜访劳拉、她的弟弟和妹妹,特别是她的母亲时,都是苍白而消瘦,马靴上沾满污泥,头上戴着一顶滑稽的圆顶帽,身披一件灰色斗篷。除了布列纳的住处外,这是他在巴黎惟一感到有家庭温暖的地方。在科西嘉,家庭比什么都重要。

  在佩尔蒙先生病重弥留之际一家人离开了巴黎,葡月事件之后刚刚回来,正逢拿破仑被任命为内防军司令。当佩尔蒙一家离开巴黎时,拿破仑的前途还吉凶未卜呢。他和朱诺以及马尔蒙共同挤在一家廉价旅馆的房间里。他出门没有钱叫马车或是骑马,由于他在法国首都大部分都未加铺砌的泥泞道路上长途跋涉,他的马靴上总是沾满泥浆。但是,根据劳拉·佩尔蒙的回忆,现在:

  满是泥泞的马靴再也见不到了。除了在漂亮的马车里,别处是见不到拿破仑的;他住在非常体面的宅子里,就在卡皮西纳路(Rue des Capucines)。简而言之,他已经成了显贵要人,而这一切都像在变魔术。他每天都来看我们,和以前一样的和蔼、亲昵。有时,很少的几次,他也会带上他的好朋友朱诺或马尔蒙,有时是他的舅舅费舍——一个举止非常温和、性格十分平静的人一起来。

  此时巴黎的形势十分险恶。工人没有工作,人民在挨饿。拿破仑每天都要用他的马车运来大堆的面包让佩尔蒙家分发,但是严格规定。不能说出这赠物是他送的。

  佩尔蒙夫人仍然在为丧偶而伤心不已,但拿破仑通常对别人的感情并不在意。在怂恿佩尔蒙夫人为劳拉的弟弟和他的妹妹波利娜安排婚事未成之后,他又试图让劳拉和他的弟弟路易或热罗姆联姻。佩尔蒙夫人认为孩子都还年轻,双方家庭都不富有(曾经非常富有的佩尔蒙家在革命中丧失了一切)而拒绝了这些建议。

  “的确,我亲爱的拿破仑,”她这样答复道,“你简直成了当今最棒的牧师。你给所有的人,甚至最年轻的人举办婚事。”她为此大笑。

  拿破仑感到困窘。他承认当天清晨醒来时,有一股“婚姻的微风”吹拂着他。为了证实这一点, 他吻了吻佩尔蒙夫人的手,并建议“只要体面的礼仪允许”就由他和她成婚来实现两家联姻。佩尔蒙夫人先是一惊,后来就笑得前仰后合,连隔壁房间也能听到她的笑声。

  拿破仑继续看望佩尔蒙家,客厅里的谈话有时是尴尬的。终于有一天,一场真正的风暴永远摧毁了他和这个家庭维系了多年的密切关系。

  事情的起因实在非常平常,佩尔蒙夫人请求现在已经是重要人物的拿破仑为她在科西嘉堂弟的儿子狄莫在国民公会卫队谋个一官半职。拿破仑满口答应他会办理这件事。几周之后,佩尔蒙夫人问拿破仑是否考虑过她推荐的人?拿破仑回答说他已经得到陆军部长的许诺,还有一件细节要处理,他将在次日给她答复。

  第二日,当拿破仑来到时,才想起由于公务缠身,竟将自己的许诺忘得一干二净。“你这样对待我,太不应该啦!”佩尔蒙夫人对他大声斥责道。拿破仑则解释说周末所有的办公地点都关门。星期一早上,拿破仑将军照常来到佩尔蒙夫人家。他神态怡然地骑着高头大马,身边有大量的随从人员。而佩尔蒙夫人则气得发狂,因为她刚刚收到狄莫的信,关于为他安排卫队差使的事拿破仑什么工作也没有做。

  当拿破仑打算吻她的手时,她将手用力抽回,要拿破仑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拿破仑回答说他一直很忙,并再一次许诺“明天”。佩尔蒙夫人勃然大怒,训斥他一直在撒谎,更有甚者,骂他不知羞耻。“真该好好鞭打你一顿!”她怒斥道,“即使敌人也不会这样对待我!”

  他试图安抚她,但却徒劳。“已经做了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对于我来说,语言没有用,行动才能说明一切。”

  当拿破仑准备离去时,他向她伸出手。佩尔蒙夫人没有理睬,在他面前交叉着双手一言不发。

  拿破仑在自己随从面前受到了羞辱,就这样,他和这个他十分喜爱的家庭——这个将他当成自己成员的家庭的正常关系由此结束。“从此我们有几天都不见他的踪影,”劳拉说,“有一天晚上他知道我们去剧院了,到我家来过一次,此后就再没有来过。”

  在以后的日子里,拿破仑还将常常许下诺言而又常常将诺言忘得一干二净。当有人提醒他时,他只会矢口否认,绝不承认自己亏待了谁。他得到了一个“撒谎者”的坏名声。他曾当着证人答应给某某升官晋级,却数年没有下文。拿破仑在一生事业中将树敌无数,他毫不在意,因为他既不怕丢面子也没有负罪感。他的诺言一钱不值!他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态度使他失去了周围的人对他的尊敬——即使是那些对他的军事才能十分崇拜的人,直到有一天,会完全抛弃他而毫不感到内疚。

  拿破仑和佩尔蒙家的关系结束的同时,其另一个社会关系开始了。由于镇压葡月叛乱而一夜升任巴黎卫戍(内防军)司令的少将拿破仑遇到了一位他无疑经常听人提起的女人和她的有名的朋友,如塔里昂等。她和他们在巴黎郊区小屋的放浪形骸、饮酒狂欢的风流轶事是城里人谈论丑闻的话题。她现在是巴拉斯的正式情妇。1795年秋,她和前任情夫拉扎尔·奥什⑦的风流韵事随着奥什夫人怀孕、奥什拒绝和夫人离婚而几乎告终——尽管他仍然被这个情妇搞得神魂颠倒。这个女人就是约瑟芬。

  可以肯定的是,自从她的丈夫博阿尔内⑧在一年半以前被送上断头台之后,奥什并不是她的第一个情人。她还曾分别同一位爵士、一位伯爵和一位公爵以及一些军官有染,这些人像走马灯似的轮番登场。她和奥什的韵事延续到1795年,是年,奥什被任命为新建的西海岸军统领,准备进攻爱尔兰。巴拉斯对约瑟芬和拿破仑的生活和事业都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巴黎的每一个妇人都发现巴拉斯具有不可抗拒的魅力:“身材高大、肤色黝黑、举止高傲而活泼,有着与众不同、令人难以忘怀的气派!”贵妇们对他这样评论道。

  约瑟芬出嫁前不叫约瑟芬。1763年6月23日,她出生在西印度的马提尼克岛上一个甘蔗园主的家庭,在家里她叫伊薇特,读书之后叫罗丝。她父亲是卢瓦尔古老贵族的后裔,在她18岁时,任职王室侍从的父亲离开了路易十六的宫廷,到加勒比海西印度群岛的赐封领地寻求发展。她的父亲既不很聪明也没有多大理财能力,加之飓风的侵袭和他对赌博、酗酒和美色的嗜好,他的庄园日益衰败。他最大的梦想是离开囚禁他的热带牢笼回到花都巴黎。伊薇特的母亲独自经营庄园并扶养3个孩子——全是女孩,伊薇特下面还有两个妹妹。

  父母对此非常失望,他们需要儿子来管理庄园,也需要儿媳妇的嫁妆来恢复庄园、偿还债务。养育3个女儿不仅使这个家庭更加债台高筑,而且还得准备3份嫁妆而不是得到3份嫁妆。为此,罗丝的父亲终日酗酒,未老先衰。

  在殖民地家庭里,一般对女孩子的教育并不注重;但为了家族的声望,到10岁还目不识丁的伊薇特被送进了女修道会学校,那里舞蹈和音乐是主要课程。14岁时她回到家里。这个早熟的少女几乎像是一个妇人了,但是在知识方面却毫无长进,对数学、地理、历史、文学均一无所知。这个女孩是家庭的负担,务必将她早早嫁出去。

  这样,父亲和女儿(这时她叫罗丝)于1777年漂洋过海回到法国,在法国的姑姑同意照料这个孩子并为她找一个丈夫。罗丝和西印度群岛总督的儿子博阿尔内缔结了婚约——虽然博阿尔内最先看上的是她的大妹,但是由于大妹死于肺结核,所以由罗丝取而代之。1779年9月,父亲带着大女儿来到布雷斯特,一辆马车将他们送到了巴黎博阿尔内宅第。罗丝面前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她异常兴奋。

  经过数月的讨价还价,双方终于在婚约上签了字,罗丝的父亲同意筹备100,000里弗赫(直到1795年法郎才取代里弗赫)的嫁妆,并承担她结婚礼服的费用。就和他对付赌债一样,虽然身无分文,仍然签字画押。1779年12月,身材丰满的16岁的罗丝和自封的博阿尔内子爵结婚。事实证明这不是一桩匹配的婚姻。博阿尔内给他胸无点墨的妻子开列了一份长长的读书清单,劝她补习功课之后便去了布里塔尼军团——那里有他的许多贵族情妇在迫不及待地等他回来。与姻亲们留在家里独守空闺的罗丝过去是个懒孩子,现在也是个懒学生,并没有学到什么。她的丈夫也没有改邪归正,他的一个情妇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罗丝则为他生了两个孩子,1781年生下一个儿子欧仁,两年后又生下一个女儿奥坦斯。   

  夫妇俩的关系迅速恶化,两人很少见面。浮滑的年轻丈夫最后给她寄去了几封尖刻甚至带威胁的信,骂她是“在我眼中最无价值的人”,指责她与人有染,并给他生了一个“私生女儿”奥坦斯,这一切都是莫须有的罪名。接着士兵拐骗了他的儿子并将他们所有的家具和他给罗丝的首饰全都卖掉了,留下罗丝不知所措,一文不名。博阿尔内受到起诉,他同意分居。他每年给妻子5,000里弗赫,并撤回对她的所有指控。这段荒唐的姻缘到此算是告一段落。

  突然剩下自己一人照看两个孩子,罗丝开始致力于读书和学习社交,这是她进入法国上层社会所必不可少的。她还结识了几个比她年纪大得多的和蔼可亲的绅士,给她做伴并提供经济上的帮助。

  然而,她的经济状况终于到了无法维持的地步。1787年,她借了一笔钱回到了马提尼克,在那里待了两年,享受当地驻军军官和种植园主为她提供的一切社交机会。即使在那个无钱可花的海岛上,她也在当地商人那里欠下了一笔可观的债务。好花钱是她一生无法克服的弱点。

  同时,法国革命爆发,很快波及到法国的殖民地。1790年9月的第一周,白人得到警告说,法国暴徒和反叛的黑人将要袭击他们的住地,罗丝感到有必要逃离。随着事态的恶化,她终于登舟回到法国。

  1790年的巴黎从感情上来说比她离开的城市更加难以忍受。大多数没有移民的贵族支持革命的改良。与她分居的丈夫也被选进制宪议会,而罗丝在政治上仍然摇摆不定。但是,事态发展很快,1791年,路易十六企图逃离未成而被押回。制宪议会改为立法议会,贵族的一切世袭特权均被剥夺。1792年4月20日,法国向奥地利宣战。

  战时的法国的确与以往不同。1793年,罗丝的丈夫——现已被任命为莱茵军团的将军——被击溃逃离美因茨,为此被捕入狱,罗丝企图为他说情,结果也于1794年4月被捕。也许是因为她想救她的丈夫,也许是因为她也是个贵族,而当时的群众对贵族是有偏见的。

  她被监禁在卡摩修道院,发现她的丈夫博阿尔内也关在那里。7月22日,他被送上了断头台,罗丝被告知她也要步其后尘、必死无疑。她在拥挤、恶臭、阴湿的牢房里等死。由于塔里昂的干预和1794年7月27日罗伯斯庇尔的倒台,她终于获救出狱。

  至此她有了确定的政治观点,那是她和她的同狱难友奥什共同的观点,他们之间开始了长期的来往。获释数月之后,她就和包括巴拉斯在内的巴黎上层沙龙有了密切往来。

  1795年10月中旬,拿破仑第一次应邀来到罗丝位于僻静郊区的小屋。从此以后,应她的邀请,他们频繁见面。此时的拿破仑已是首都巴黎的知名人物。他不仅马靴锃亮、而且有一辆4匹马拉的马车定时送他去剧院,那里有他的私人包厢。这对于罗丝具有不可抗拒的诱惑力,她仍然继续和巴拉斯以及奥什睡觉,但又和科西嘉的将军开始了新的罗曼史。

  当时的拿破仑和巴拉斯关系十分密切,自督政府于11月5日从杜伊勒里宫搬到卢森堡宫之后,他几乎每天都要去看巴拉斯。巴拉斯在那里领导卫戍部队和警察部队……尽管他过着放浪的夜生活,却仍然设法保持这一种高贵的气派,他身着老式的长军装,脚蹬锃亮的马靴,浑身发出一种“尚武精神”。他还非常聪明,是政治上的幸存者……罗丝几乎每天晚上都和她的形影不离的朋友塔里昂到卢森堡宫来,这自然逃不过目光敏锐的拿破仑,包括她和革命英雄奥什的藕断丝连的关系在内。

  但是,是罗丝于10月20日首先写信给拿破仑的:“你好长时间没来看喜欢你的朋友了……明天来和我一起进午餐……晚安,我的爱,拥抱你。” 落款是“博阿尔内的遗孀”。

  “没有人比我更加需要得到你的友谊。”拿破仑当天答复道。但是在几个星期后,语气就改变了,他的回信中充满了激情:“我每天醒来脑海里只有你……甜蜜的无与伦比的约瑟芬哟,你对我有着多么神奇的作用啊!”拿破仑不喜欢罗丝这个名字——或者是与这个名字相连的过去的名声。他给她改了个名字。的确,拿破仑不顾这个女人的名声,很快就提出要娶她,但她对他的求婚没有当真。后来,当他得知她家虽在马提尼克拥有领地却深陷债务时不禁大吃一惊,决定每年给她提供2,000法郎。到了年底,拿破仑便开始和巴拉斯、奥什三人轮流分享她的夜晚。即使在法国,三人分享一个情妇也是令人头疼的事。

  与此同时,随着拿破仑的意大利作战计划在1796年得到陆军部长卡尔诺⑨的批准,他变得极其忙碌了。2月的最后一周,拿破仑被任命为意大利方面军总司令——这是巴拉斯给的嫁妆,幽默者这样说。长期踌躇不定的约瑟芬不顾亲友和自己子女的反对,终于同意了和拿破仑的婚事——她告诉她的朋友说,这仍然是个玩笑。

  3月6日下午7点不到,在巴黎一个行政区郡长办公室,约瑟芬身着白色婚纱(拿破仑最喜欢女人穿着的颜色)和三色饰带,细长的脖颈上带着项链,纪念章上刻着“听任天命”。塔里昂、塔里昂夫人、巴拉斯以及她的公证人为新娘证婚。拿破仑只派来了一个才18岁的上校军官。到了10点,新郎仍未露面,郡长起身离去。这时拿破仑才心神恍惚地赶来,所有的证婚文件都在仓促之间完成。约瑟芬的结婚年龄少写了4岁,而拿破仑则多写了1岁,并将出生地(阿雅克肖)写成了巴黎。

  当将军携带着夫人向他们在尚特雷纳街 6号的住所走去时, 圣罗克教堂的钟声仍在敲响。两天后,马车载着新郎离开首都前往尼斯,踏上了进军意大利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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