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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知、仁、勇“三达德”新解(读陈伯达《孔子的哲学思想》)

  孔子曾很完满地提到人类三种伟大的德性:“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孔子认为具有知、仁、勇三种德性,才是完全的人格,而事实上这三种德性的养成,就是在于人能对于一定的历史事业、一定的历史真理,见其大,见其远,不偏不倚,至死不变。然而孔子所提出的这些德性,完全是有其历史上的大限制的。如我们所知道的孔子的“知”,不是从客观事物出发的,不是根据于客观事实的理解的,他的“仁”是不及“庶人”的,他的所谓“勇”,如在一切事实所表现了的,也是勇于守卫封建制度,勇于为君,勇于谋禄求官

  ——摘自陈伯达《孔子的哲学思想》

  [毛泽东读书的笔记和谈话]

  关于孔子的道德论,应给以唯物论的观察,加以更多的批判,以便与国民党的道德观(国民党在这方面最喜引孔子)有原则的区别。例如“知仁勇”,孔子的知(理论)既是不根于客观事实的,是独断的,观念论的,则其见之仁勇(实践),也必是仁于统治老一阶级而不仁于大众的;勇于压迫人民,勇于守卫封建制度,而不勇于为人民服务的。知仁勇被称为“三达德”,是历来的糊涂观念,知是理论,是思想,是计划,方案,政策,仁勇是拿理论、政策等见之实践时候应取的一二种态度,仁象现在说的“亲爱团结”,勇象现在说的“克服困难”(现在我们说亲爱团结,克服困难,都是唯物论的,而孔子的知仁勇则一概是主观的),但还有别的更重要的态度如象“忠实”,如果做事不忠实,那“知”只是言而不信,仁只是假仁,勇只是白勇。还有仁义对举,“义者事之宜”,可说是“知”的范畴内事,而“仁”不过是实践时的态度之一,却放在“义”之上,成为观念论的昏乱思想。“仁”这个东西在孔子以后几千年来,为观念论的昏乱思想家所利用,闹得一塌糊涂,真是害人不浅。我觉孔子的这类道德范畴,应给以历史的唯物论的批判,将其放在恰当的位置。

  ——摘自毛泽东1939年2月20日致张闻天信

  (见《毛泽东书信选集》第147—148页)

  [解析]

  以知(智)、仁、勇为核心的道德论,是孔子思想的基本内容之一,也是几千年儒家文化传统的重要内容。其基本目的是为了培养和规范一种理想的、符合封建社会礼教秩序的主体人格。故称“三达德”。语出《礼记·中庸》:“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达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三德之中,仁为根本。孔子的社会理想是“天下归仁”;孔子所要求的最根本的做人原则,是“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人,有杀身以成仁。”“仁”有许多解释,在《论语》中,“仁”字出现达109次之多。其较为基本的意思是“仁者爱人”,由此引申出来的被孔子推崇的人格内容和道德规范,如忠、恕、孝、信、义、慈、智、勇、刚、毅等,似乎都可以用“仁”来解释。但有一条明显的界限,“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就是说只有少数君子才可能具有仁德品格。

  孔子提出的以仁为核心的“三达德”,是有一定的阶级限制的。因此,毛泽东强调要“加以更多的批判”,并从认识和实践两个方面指出了其主观唯心主义(知)和维护封建统治阶级的实质(仁、勇)。其基本论断,如“知”是“不根于客观事实的,是独断的”,“仁”“必是仁于统治者一阶级而不仁于大众”,“勇”是“勇于守卫封建制度”,都被陈伯达加写进发表稿中。

  以仁为核心的“三达德”后来衍变和固定为仁、义、礼、智、信五个方面。汉代的董仲舒称之为“五常”,唐代的韩愈称之为“五德”,宋代的程朱理学称之为“五性”、“五论”,总之是越来越成为做人的根本法则,并各有纷繁复杂的解释和发挥。所以,毛泽东说:“‘仁’这个东西在孔予以后几千年来,为观念论的昏乱思想家所利用,闹得一塌糊涂,真是害人不浅。”

  仅仅指出孔子提出的知、仁、勇“三达德”的错误实质和后人的昏乱解释是不够的。毛泽东并不满足于此。在他看来,对这三个概念重新作出唯物论的改造,拿来为无产阶级所从事的现实斗争服务,也是有必要的。于是,他以制定正确的理论政策释“知”,以“亲爱团结”释“仁”,以“克服困难”释“勇”,又加上做事“忠实”等,遂成别具一格的一家之言,也可视为无产阶级道德品格中的应有之义。此外,毛泽东还反对传统的仁义对举的做法,信中所说的“义者事之宜”,语出朱熹的《四书集注·孟子·梁惠王章句上》,原文为:“仁者心之德爱之理。义者心之制事之宜也。”“制事之宜”,即认识和处理事情正确得当。故毛泽东认为“义”属于知的范畴。

  毛泽东注重对知、仁、勇、义这些传统的道德概念进行改造,并非只此一例。在青年时代,毛泽东曾孜孜于建构能够济时救民的理想人格,孔儒的道德论便是他思考这个问题的基本素材。他把自己心目中的理想人格也称为圣贤仁人,同样包括知、仁、勇三个方面。关于“知”,他说:圣人由于探得了作为“宇宙之真理”的“大本大源”,所以能’通达天地,明贯过去现在未来,洞悉三界现象,如孔子之‘百世可知’,孟子之‘圣人复起,不易吾言”。孔孟对答弟子之问,曾不能难,惟在得一大本而已”(《1917年8月23日致黎锦熙信》)。关于“仁”,他说:“彼仁人者,以天下万世为身,而以一身一家为腕。惟其爱天下万世之诚也,是以不敢爱其身家。身家虽死,天下万世固生,仁人之心安矣。”(讲堂录》)关于“勇”,他说:在“三达德”之中,“智、仁体也,非勇无以为用”(《1916年12月9日致黎锦熙信》)。青年毛泽东所说的“勇”,主要是强健的体魄,如果说智(知)、仁(德)是本休内容的话,那么,强壮勇武的体魄便如“载知识之本而寓道德之舍”,故而,毛泽东特别强调体育锻炼的重要性,认为它可以“强筋骨、“增知识”、“调感情”、“强意志”,这些反过来都可以加强和推进知、仁的实现。否则,“一旦身不存,德智则从之而隳矣。”(《体育之研究》)青年毛泽东对知、仁、勇的叙述,特别是对勇的发挥,显然已扑传统的“三达德”的重复,更不用说它有着强烈的现实背景了。1916年12月9日,给当时任北京政府教育部教科书编纂处主持人的黎锦熙的信中,毛泽东说,“古称三达德,智、仁与勇并举,今之教育学者以为可配德智体之三言。”

  值得一提的是,在读了陈伯达《孔子的哲学思想》两个月后,即1939年4月29日,毛泽东在延安活动分子会议上作关于国民精神总动员的报告中,对忠、孝、仁、义等传统道德概念作了更通俗的发挥。他说:“对国家尽忠,对民族尽孝,我们赞成。忠孝是古代封建道德,我们要改变它,发扬它。就是要特别忠于大多数人民,孝于大多数人民,而不是忠于少数人,教于少数人。至于仁义,同情大多数人,拥护大多数人,对大多数人有益处的,叫仁;对大多数人利益有关的事情,处理得当,叫义。如农民的土地问题,工人们的吃饭问题,处理得当,才算是真正的行义者。”这种发挥,与当时的国民党政府为抗战发出的国民精神总动员号召中所抽象谈论的忠孝仁义,确实“有原则的区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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