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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战争是政治以特殊手段的继续(读克劳塞维茨《战争论》)

  由此可见,战争不仅是一种政治行为,而且是一种真正的政治工具,是政治交往的继续,是政治交往通过另一种手段的实现。如果说战争有特殊的地方,那只是它的手段特殊而已政治意图是目的,战争是手段,没有目的的手段永远是不可想象的。——摘自克劳塞维茨《战争论》第一篇“论战

  争的性质”第一章“什么是战争”第24节战争的政治目的本来就不包含在战争领域内。因为战争既然是迫使对方服从我们意志的一种暴力行为,它所追求的就必然始终是而且只能是打垮敌人

  所以说,消灭敌人军队始终是达到战斗目的的手段。总之,在战争所能追求的目的中,消灭敌人军队永远是最高的目的。——摘自克劳塞维茨《战争论》第一篇“论战争的性质”第二章“战争中的目的和手段”

  [毛泽东读书的笔记和谈话]

  十八日

  开始看克劳塞维资(茨——引者注)的《战争论》,P1—19序言及目录,第一篇论战争之本质,从P24起,本日看完第一章,至P55止。

  十九日

  没有看书。

  二十日

  P57——91。

  二十一日

  P92—102。

  二十二日

  没有看。

  二十三日

  P103—111。

  二十八日

  战争论Pil2—122。

  二十九日

  没有看。

  三十日

  没有看。

  三十一日

  P123—167。

  四月一日

  P168—

  ——摘自毛泽东1938年2月1日至4月1日《读书日记》(见《毛泽东哲学批注集》第282、283页)

  (六三)“故争是政治的继续”,在这点上说,战争就是政治,战争本身就是政治性质的行动,从古以来没有不带政治性的战争。抗日战争是全民族的革命战争,它的胜利,离不开战争的政治目的——驱逐日本帝国主义、建立自由平等的新中国,离不开坚持杭故和坚持统一战线的总方针,离不开一句话,战争一刻也离不了政治,杭日军人中,如有轻视政治的倾向,把战争孤立起来,蛮为战争绝对主义者,那是错误的,应加纠正。

  (六四)但是战争有其特殊性,在这点上说,战争不即等于一般的政治。“战争是政治的特殊手段的继续”。政治发展到一定的阶段,再也不能照旧前进,于是爆发了故争,用以扫除政治道路上的障碍。例如中国的半独立地位,是日本帝国主义政治发展的障碍,日本要扫除它,所以发动了侵略战争,中国呢?帝国主义压迫,早就是中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障碍,所以有了很多次的解放战争,企图扫除这个障碍因此可以说,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战争是流血的政治。

  战争的目的不是别的,就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消灭敌人,就是解除敌人的武装,也就是所谓“剥夺敌人的抵抗力”,不是要完全消灭其肉体)。古代战争,用矛用盾:矛是进攻的,为了消灭敌人;盾是防御的,为了保存自己战争目的中,消灭敌人是主要的,保存自己是第二位的,因为只有大量地消灭敌人,才能有效地保存自己。因此,作为消灭敌人之主要手段的进攻是主要的,而作为消灭敌人之辅助手段和作为保存自己之一种手段的防御,是第二位的。

  ——摘自毛泽东1938年5月《论持久战》(见《毛泽东选集》第2版,第2卷,第479、480、482页)

  蒙哥马利:我读过你关于军事的著作,写得很好。

  毛泽东:我不觉得有什么好。我是从你们那儿学来的。你学过克劳塞维茨,我也学过。他说战争是政治的另一种形式的继续。——摘自毛泽东1960年5月27日同英国元帅蒙哥马利的谈话(见《毛泽东外交文选》第425页)

  [解析]

  卡尔·冯·克劳塞维茨(CarlVonClaus-ewitz,1780—1831),出生于普鲁士的一个小贵族家庭。12岁便入伍充当士官生。曹入柏林军官学校,毕业后为奥古斯特亲王的副官。多次参加对法国的战争。1818年任柏林军官学校校长,升为将军。此后致力于《战争论》的写作。该书是在他死后由其妻子整理出版,成为西方军事理论的经典著作。全书共分八篇,依次为:论战争的性质、论战争理论、战略概论、战斗、军队、防御、进攻、战争计划,后两篇作者留下的是草稿,译成中文达731万字。作者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思想上还受到德国古典哲学的很大影响,这就为他研究战争理论提供了有利条件。书中聚集了大量的材料,力图用辩证的方法研究战争理论,提出了一些至今看来仍属正确的论断。恩格斯和列宁对这本书都有过好评。恩格斯1858年1月7日在致马克思的信中说:“目前我正在读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哲理推究的方法很奇特,但书本身是很好的。”列宁在反对第二国际社会沙文主义者的论争中,曾多次引用作者的一句名言:“战争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即暴力)的继续”;同时还指出:“马克思主义者始终把这一原理公正地看作考察每一战争的意义的理论基础。马克思和恩格斯一向就是从这个观点出发来考察各种战争的。”(《列宁选集》第2卷第673页)

  抗日战争爆发,毛泽东便着手研究抗日战争的战略方针。在1937年12月28日给郭化若的信中,他希望“把军事理论问题弄出个头绪来”,并提到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等中外战略书籍。原信为:化若同志:

  你写战略,应找些必要的参考书看看,如黄埔的战略讲义,日本人的论内外线作战(在莫主任处),德国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鲁登道失的《全体性战争论》,蒋百里的《国防论》,苏联的野战条令等,其他可能找到的战略书,报纸上发表的抗战以来论战争的文章、通讯亦须搜集研究。先就延安城有的搜集(商借)来看。你不担任何的事,专注于战略问题的研究及编辑部事务,务把军事理论问题弄出个头绪来。

  《战争论》较早的中译本是1911年出的,当时被译为《大战学理》。据有人考证,毛泽东1938年读的《战争论》,很可能是柳若水根据马噫健之助的日译木转译的横排白话文本,该书由上海辛垦书店1934车5月出版。不过,该书当时只有上卷。到1940年11月,学术出版社又出版了傅大庆根据俄译本转译的《战争论》,分上、下两册,译者托人把这套书送往延安。

  从毛泽东留下的写在一横格本上的共七页的《读书日记》来看,他是在1938年3月18日读到克劳塞维茨《战争论》的中文译本的,到4月1日便读到第168页后面的内容。中间有几天没有读书,同时还插读完了潘梓年的《逻辑与逻辑学》。他当时读的是谁译的哪家出版社出版的《战争论》,尚不清楚,是不是读完了,也不知道。也可能读完了,《读书日记》没有记,因4月1日以后整个日记便中断了,也可能读到第168页以后,便没有继续读下去。但可以肯定的是,《战争论》第一篇“论战争的性质”和第二篇“论战争理论”,他是读了的。特别是第一篇,给他的印象较深,其中的一些观点,在他1938年5月撰写的《论持久战》中便有所反映,可以说是批判的继承和结合中国革命战争实际的发挥引申。这从我们前面的引述对比中即可看出。

  毛泽东在《论持久战》里对《战争论》的批判继承主要表现在这样两个方面:

  (一)关于战争与政治的关系。克劳塞维茨在战争思想史上第一次基本正确和全面深刻地阐明了战争与政治的关系问题。他一方面认为,战争产生于,从属于、服务于政治,政治对战争具有决定性的影响;另一方面还认为,政治又必须同战争相适应,战争虽然就其主要方面来说就是政治本身,但它不是外交文书式的政治,而是打仗的政治,是以剑代笔的政治,并由此作出了“战争无非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继续”的著名论断。毛泽东批判地吸取了克劳塞维茨关于“战争是政治的继续”论断的合理成分,提出“战争是流血的政治”。同时,继承发挥了列宁关于“战争是这个或那个阶级的政治的继续”的观点,指出战争的政治性具有阶级革命和民族解放的特点。毛泽东还通过论述战争与政治的一致性和差别性问题,进一步深化了战争与政治的辩证关系,同时,他还把马克思主义关于“战争是政治的继续”的基本观点,创造性地运用于中国革命战争的实践,具体化为无产阶级革命军队的一系列的政治建军原则。

  (二)关于战争目的。毛泽东对《战争论》关于战争目的问题的批判改造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克劳塞维茨对战争目的作了“战争行为目的(即军事上的目标)”和“战争的政治目的(即通过战争所要达到的目的)”的区分,毛泽东是采纳了这种区分的。在《论持久战》中“战争的目的”一节中,开始便说:“这里不是说战争的政治目的这里说的,是作为人类流血的政治的所谓战争,两军相杀的战争。”但克劳塞维茨把二者完全割裂开来,唯心地阐述了二者的关系。毛泽东则结合中国革命战争的实际,唯物地阐发了战争的政治目的和根本目的的关系,并把战争目的上升到战争本质的高度来认识,揭示了战争本质的多层次性,从而提出:“战争的目的,就是战争的本质,就是一切战争行动的根据是战争的基本原则”。第二,克劳塞维茨强调消灭敌人军队是战争的最高目的,而没有把保存自己也作为战争目的来看待。他认为,在消灭敌人军队和保存自己军队的相互影响中,前者具有积极的目的,后者则只具有消极的目的。毛泽东则改造了克劳塞维茨把消灭敌人、军队作为战争唯一目的的思想,把战争目的规定为保存自己和消灭敌人两个方面,把保存自己作为重要的内容上升到了战争目的的地位,构成了战争目的自身的矛盾运动,并由此深入探讨了保存自己与消灭敌人的辩证关系。

  在写完《论持久战》以后,毛泽东仍然注意阅读克劳塞维茨的军事著作。

  1938年9月间,毛泽东约了10来个人,在他自己的窑洞里开哲学座谈会,每周一次,参加的有许光达、陈伯钧、郭化若,后来又有肖劲光、肖克等将军,文化人有何思敬、艾思奇、任白戈、徐懋庸等。在这期间的座谈会上,专门请何思敬讲克劳塞维茨的《战略学》的内容,何思敬因为懂德文,照着本子随译随讲。毛泽东听得很认真,拿一支红铅笔,在一个本子上不时地记录。

  以上是郭化若的回忆。

  当时参加这个学习小组的莫文弊的回忆更具体,他说:

  为了正确领导革命,在新的征途上胜利前进,毛泽东同志致力于理论研究工作。他到“红大”、“抗大”讲授的课程,及先后发表的许多重要的理论著作,都是他学习研究的丰硕成果。他还经常组织有关同志进行研究讨论,借以教育和推动干部学习,尤其对身边工作人员更注意。仅我参加过的就有他先后组织的克劳塞维茨《战争论》研究会和哲学问题研究会。采取的方式是每周讨论一次,晚上七八点钟开始,讨论到深夜十一二点钟。八路军留守兵团司令员肖劲光和我(留守兵团政治部主任)被吸收参加了。《战争论》的学习讨论采用边读边议的方法,当时只有一本书,是国民党陆军大学出版的文言文译本,译文又很粗劣,读起来很不好懂。后来由何思敬同志直接从德文原版译出来,译一章介绍研究一章,并发了讲义。记得当时讨论得最多最热烈的是集中兵力问题。毛泽东同志说:“克劳塞维茨的作战指挥实践不多,但集中兵力问题讲得好。拿破仑用兵重要的一条也是集中乓力。我们以少胜多也是在战术上集中比敌人多5倍到10倍的兵力。当然,这里也有个政治问题。我们是正义战争,得到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援。凡是非正义战争就不得不分兵把口。”他还用秦始皇先后派李信和王翦领兵灭楚一败一胜的故事,来说明这个问题。参加哲学研究会的合起来不到10人(与后来延安正式成立的新哲学研究会是两回事)。每次讨论都是由哲学家艾思奇和培元等先讲,然后讨论。毛泽东同志除了插话,都是在最后讲自己的看法。议论的中心围绕军事辩证法问题较多。实际上是对红军在10年土地革命战争中的经验教训进行理论上的探讨。毛泽东同志还曾经就这个题目作过一个报告。(莫文骅:《终生难忘的怀念》,《中共党史资料》第41辑)

  从这个回忆中可知,毛泽东很重视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中有关集中兵力的论述。

  在毛泽东的倡导下,延安学术界掀起了翻译和评价克氏《战争论》的高潮。1939年7月,八路军《军政杂志》第7期刊载焦敏之译《克劳塞维茨〈战争论〉俄文版序言》,第12期和次年第1、2两期连载了何思敬的《列宁与克劳塞维茨》;该杂志社1939年10月出版杨作材译《列宁读〈战争论〉的笔记》,1940年11月出版夏光伟译《克劳塞维茨〈战争论〉附录》。这个时期,《群众周刊》3卷22期、4卷9、15期连载傅大庆译“战争的重要原则”、“胜利的顶点”、“战争政治的工具”等章节。1941年8月,八路浑军政杂志社重印了瞿寿娟译《战争论》的全译本。这些文章,不能说毛泽东没有关注到,说不定他从中也会获得有益的东西。当时,正处于国内战争转变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民族战争,也是毛泽东军事思想进一步走向成熟的时期。主观和客观形势的需要,迫使毛泽东深入研究和学习古今中外的军事理论,并将学习和研究的成果及时用来指导战争的实践,是很自然的事情。据有关史料记载,蒋介石也曾专心研读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但经过三年解放战争的较量,最后终于被中国共产党指挥的人民军队打败。

  建国后,毛泽东也多次谈到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

  毛泽东于1960年同英国的蒙哥马利元帅谈话时说,你读过克劳塞维茨的书,我也读过。他(指克劳塞维茨——笔者注)说,战争是政治用另一种手段的继续。对此,毛泽东研究国际问题的秘书林克曾回忆说,毛泽东熟谙中外军事理论,“60年代初,他在上海会见英国元帅蒙哥马利时,谈起克劳塞维茨的军事著作,其熟悉的程度令人惊讶。同时,他还向蒙哥马利介绍了中国的孙子兵法。”毛泽东还于1975年秋会见联邦德国总理施密特时说过:“在我看来,你是一位康德信徒,但理想主义并不好。我自己是马克思的学生,我并不看重理想主义,我对黑格尔、费尔巴哈感兴趣。克劳塞维茨曾讲过很有道理的话。”遗憾的是,施密特打断了毛泽东的这个谈话。

  毛泽东在批评斯大林对资产阶级的东西采取全盘否定的错误作法时,也特别提到了《战争论》。他说,斯大林把德国古典唯心主义哲学说成是德国贵族对于法国革命的一种反动,从而把德国古典唯心主义哲学全盘否定了。并据此“否定德国的军事学,说德国人打了败仗,那个军事学也用不得了,克劳塞维茨的书也不应当读了。”

  有些国外的学者认为,“毛泽东作为列宁主义者也是一位非常谙熟克劳塞维茨的人和其军事哲学的爱好者。”认为“毛泽东的共产主义理论是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同样也是继承和发展了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这说明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对毛泽东军事思想具有较大的影响。(夏征难《毛泽东与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中共党史研究》199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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