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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祸兮福兮

  许是管理苗木期间长期露宿地头,致使体内寒湿结聚,再加后来造房子时劳累过度,冠巨一下子病倒了,且病情来势汹汹,经省城一家权威医院诊断为溶血性贫血,按照当时的国内医学水平,治愈的希望极其渺茫,院方一般都只能采用大剂量的激素进行常规治疗,却也只能起到暂时缓解病情的作用。

  然而此时,家里哪还有钱再给冠巨治病,那幢新楼房不仅耗尽了他们所有的积蓄,还欠下了两万多块钱的债。祸不单行,传花所在的乡工厂早在他们造房子时就已越来越不景气,此刻也已濒临倒闭。这使传花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深切地感受到那种山穷水尽般的无望,和被焦灼所煎熬着的痛苦,也使他深深意识到要想摆脱眼前的困境,只有一条路还存着希望,那就是办厂!

  可这又谈何容易!曾经,他帮助别人办过许多厂:弹簧枕头厂、提矾厂、蜜饯厂、粉末冶金厂等等,可最终都失败了。他又幻想也许办家服装厂或是机械厂能有钱赚,可是这种厂一般工序都比较复杂,技术含量要求高,而最大的问题还是投资都很大,令他望而生畏。

  一切都像是天意幕式。就在他为此深感苦恼、焦灼之际,事情又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而这一转机的出现,再次源于传花的那个朋友圈子。在传花众多的朋友中,有一位叫“老沈”的人,是杭州火车站里的一名原料仓库管理员,传花是在一次去火车站托运一批硫酸时认识他的。那回已在乡化工厂上班的传花,让人把货送到杭州火车站后,才发现别人数天前送来的托运物资都还搁在站里,眼看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们的硫酸上火车,传花只得去找车站原料仓库管理员商量,允许让他们的硫酸先在仓库里放一放。

  仓管员老沈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因当天恰好是星期日,老沈又不值班,最初他不愿意帮这个忙,这可把传花给急坏了:若这些硫酸进不了仓库,就这样露天放着,遭人盗窃不说,要是突然下起雨来,岂不糟糕透顶?经再三恳求,老沈才同意让他们存放。安置好硫酸,已近中午,传花觉得过意不去,便邀请老沈去附近望海楼饭店喝两盅。这样一来二去,两人便交上了朋友。

  这日,两人又聚在一起喝酒。传花忍不住感叹道:“现在钱越来越难赚了,特别是干我们这一行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倒不如改了行,跟温州人一样自己做生意。前些日子,我去温州出差,看见那里许多人都成了个私企业老板,据说国家现在也允许私人办厂了——刚听到这话时,我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打’过去才多久啊?回来后去工商所里一问,果真!又让我站在那里傻了半天!”停停,传花又叹了口气道:“我小儿子得了重病,再加家里造房子时跟人借的,都已欠下两万多块钱的债了,还不管用,还得再给我儿子把病治下去。这些天,我一直寻思倘不办厂的话,这日子怕是再也没有翻身之日,可又拿不出那么多本钱,不知道该办什么厂好。”

  老沈说:“你不妨做些液体皂卖卖试试看,这东西现在俏得很,商店里都要凭票才买得着,又花不了多少本钱。”

  传花听说,一下子来了劲,可是又不知道什么叫液体皂。

  老沈解释说:“‘液体’就是跟水一样的东西,那些硬的能用手拿的就叫‘固体’。”

  传花又有些担忧地问:“这跟水一样的肥皂是怎么做出来的?难不难?我连看都还没看到过怎么做?”

  老沈说:“我妻弟在电化厂里是专搞化工研究的,怎么配方他会。你真拿定主意要搞,就花点钱聘他做技术顾问好了。”说罢便跟饭店里的服务员要来纸笔,将他妻弟洪师傅的姓名及家里的详细地址留给了传花。

  第二天一早,传花便径直按那地址找去了。凌晨四点钟就出门赶往七甲坐头渡。时虽已是早春,却仍冷得要命,地都冻得跟石头般坚硬。上了岸后再骑自行车过去,一路上风像刀子般一下一下地刮在脸上,把鼻子也给揉得酸酸的,一个劲儿地想流泪。到一个叫城头巷的地方,已是上午八点钟。洪家门还紧闭着,敲了半天仍无反应,停停,再敲,里面还是不见动静,一问邻居,才知道这一家人昨日一起出门后,一直都没有回来过,只得悻悻返回。

  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赶来,依然没人。直到第三天,才听见里面一阵踢踢拖拖的脚步声,门缝里露出一张女人的脸,告知洪师傅出差去上海了,要过几天才回来。过了几天,传花再去,这回总算跟洪师傅见上了面。洪师傅说:“这事儿姐夫已经跟我说过了,但最近这阵子恐怕还脱不出空,单位里组织我们出去旅游考察,等我回来了再说吧。”

  传花一听,心里好不失望,却还是跟着点头道:“不急不急,等你回来了再说。”

  好容易盼到洪师傅考察回来,传花再过去,却又听洪师傅说单位里新分了套房子,还得先把房子装修好再说。待房子装修完毕,都已入了秋,洪师傅这才答应过去帮他做液体皂,并开给了传花一张单子,上面写着所需的原料和设备,嘱咐他先配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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