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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覆瓿》、《犁眉》:从济世拯民到叹老伤怀之变

  明人李时勉在《犁眉公集序》中说:"伤今悼古,牢笼百态,可以超迈当世者,则于《覆瓿集》见之,若夫优游闲雅、托兴微婉,而有以尽其自得之趣者则于是编(《犁眉公集》)见之。"刘基前期沉于下僚,筹策龃龉,哀时愤世,仕途坎壈,几欲草野自居。但虽身处艰危之世,发为歌诗往往魁垒顿挫,读之有愤张兴起之感,佐命之后,列爵五等,蔚为宗臣,看似得志遂情,但时常悲穷叹老,咨嗟优游,当年的飞扬情采澌然无存。这与其晚年称颂明太祖朱元璋"统坤握乾"、"混一**"、"树德佑贤"、"文治大洽"的应制之文不同,诗词之中往往更易透示出作者的一瓣心香。因此,剖析其诗同,可以窥见其心海微澜,有助于更全面地揭示其思想、情愫。

  (一)《覆瓿集》--前期"为拯斯民涂炭忧"的感怀之制

  前期诗作主要正面反映了元末干戈抢攘之世,诗人忧国忧民的襟怀,这① [明]叶蕃:《写情集序》,《文集》卷首。

  ② [清]朱彝尊:《明诗综》卷二,清康熙四十四年(1705)刻本。

  ③ [清]朱彝尊:《明诗综》卷二。

  在叙述生平、分析思想时已有引录,兹仅举一例略述其概。

  路傍古庙壁半斜,两滴香案积泥沙。槎牙死树当道卧,树上纸钱犹未化。春秋祭祀知几时,乌鸦得食号相随。人人欢喜得好珓,低昂拜跪山花飞。宁知祸发在旦夕,空村无烟唯瓦砾。庙傍乌鸦亦不来,独留土偶眠苍苔。①诗人巧妙地摄取了村祭时今昔不同的镜头。往日人喧鸟鸣,而今但见瓦砾棒荆、庙宇倾圯、香案尘土、阒寂荒凉。往日相随啄食的乌鸦,也因荒落无人而不来觅食。诗歌寄寓了作者对乱离之世生灵涂炭的悲慨。

  诗人对百姓同情和悲悯的情感是深广的。他体察戍卒怨妇之苦,委婉致讽曰:"何人倡此戍边策,千载以贻中国忧???愿得驰光照明主,莫遣边人望乡苦。"①他感喟于豪门的奢靡与黎民的困顿,曰:"高堂一笑粲,白屋千眉颦。""谁见田里间,悲啼杂吟呻。"②他期望"明主"爱惜民力"顺天行号令"③,实行王道政治。他又忧时痛国,曰:"一自中原万马奔,江淮今有几州存?""江湖愁绝无家客,佇立看天泪眼昏。"④当他忠而见弃,政治理想难以实现时,他的忧国忧民情怀又象屈原、贾谊一样"愁懑山泽",借诗歌以倾吐心志难酬的悲哀。

  诗人关注现实的情怀不但见诸于沉郁质朴风格的作品,即便是飞扬恣肆、掣碧海、戈苍旻,追慕仙道与缁衣赠答的作品,也折射出了诗人不忘世情的心志。

  如,对于佛教。虽然与别峰和尚、竺西和尚、用章上人、新罗严上人等有方外之契,但其步韵唱和之诗仅是游览佛寺禅院时的应景之作,并无佛理禅机,更无礼佛的内容。如《宗上人溪山亭》:湖上清溪溪上山,山亭结构俯人寰,窗中树色宜晴雨,门外滩声自往还。炼药井寒玄鹤近,采莲舟去碧波闲。春兰秋桂年年好,憔悴风尘漫厚颜。⑤虽然尾联有人生苦闷的嗟叹,但全诗主要是描摹了自然物象,字里行间并无禅光佛影。相反,刘基还有时劝示方外之入关注天道人事,充盈着执著的入世情怀。如《复用韵答严上人》其二:西风吹树夕阳微,斥暥鷃鹪鹩各自依。幕府三年双短鬓,乡关千里一沾衣。江淮渺渺人烟少,梁楚茫茫鬼磷飞。诛暴保民黄石略,将军莫自失戎机。①即如登临古寺名刹,也难得忘情于山水丘壑之中。不是体悟目前一机一境中的佛理禅趣,而是即景思奋、即景抒怀。如,《普济寺遣怀》:江上西风一叶黄,莎鸡络纬满丛重。物华乘兴看都好,时序逢愁速不妨。露下星河光潋滟,月明岩谷气清凉。愿闻四海销兵甲,早种梧桐待凤凰。②在星光潋滟的秋夜,月华如水,万籁俱寂,诗人在古刹之中想到的不是佛理空灵,而是战乱频仍,人才困厄。他虽然与僧侣酬唱甚多,但究其实,仍是一个"俗性"难泯的"外道"。

  诗人受道教的影响远甚于佛教。他不但与高士羽流一起登临唱和,还有① 《神祠曲》,《文集》卷十。

  ① 《关山月》,《文集》卷十。

  ② 《悦茂堂诗》,《文集》卷五。

  ③ 《得令字》,《文集》卷十三。

  ④ 《次韵和谦上人秋兴七首》其一,《全明诗》卷五五。上海古籍出版社,第562 页。① 《文集》卷十六。

  ② 《文集》卷十六。

  一些以道教符箓谶仪、黄白修炼为题材的作品。如,他赋诗吟咏喜好神仙道教的淮南王刘安:淮南王,好神仙,澄心炼炁守自然。收拾真一归中圆,化为五色黄金九,乘风驾景飞上天。飞上天,逍遥游。八鸾捧毂龙翼辀,虹霓缤纷夹彩斿,上窥九阳下六幽。回头大笑武皇帝,柏梁桂馆空清秋。①道教是在神仙方术、鬼神崇拜,及黄老学说等原始宗教意识的基础上衍化而来的。淮南王刘安曾招揽宾客方术之士数千人,"言神仙黄白之术。"②刘基赋侍描写"乘飞驾景"的飞腾景观、"澄心炼炁"冥契自然之道。显然,诗人对此是心仪而神往的。

  他在仕途困顿时,常有逍遥自得、归慕神仙世界的一时之想。如在元末论御史失职而被台臣所阻、投劾而归时所作的《气出唱》:今日不乐,振策远游。东上泰山,巍何修修。道逢仙人,要我同仇。蒸霞为粮,烹玉为羞。玄英素蕤,光华蔓流。日观菡萏,葩华九州。令我从之,身轻若浮。道以五鸾,翼以两虬。朝翔玄圃,夕止蓬丘。谒见王母,云眉月眸。青娥三千,或舞或讴。风吹琅玕,声如鸣球。杂花并开,莫知春秋。①这种神仙世界的奇幻境界,在其歌行体的诗作《钧天乐》中得到了更加淋漓尽致的展示,取得了与大诗人李白轩轾难分的成就。诗人同样在"梦境"中直与天仙神灵相往来,纵笔挥洒,一泻如注:君不见天穆之山二千仞,天帝所以觞百灵,三嫔不下两龙去,九歌九辩归杏冥。我忽乘云梦轻举,身骑二虹臂六羽。指挥开明辟帝关,环佩泠泠曳风雨。明月照我足,倒影摇云端。参差紫鸾笙,响震瑶台寒。我欲听之未敢前,空中接引皆神仙。烟挥雾霍不可测,翠葩金叶光相射。鲸钟虎铿鸿,撼昆仑兮殷空同。扬天桴兮伐河鼓,咸池波兮析木风。遂升泰阶朝玉帝,侧身俯伏当琼陛。②既便是在如此缥缈奇幻的情境之中,仍然透露出诗人的济世情怀。奇幻的仙境毕竟不是诗人的归宿,对神仙世界的迷恋憧憬也仅是对现实苦闷的暂时解脱。但"仙凡只在隔沦溟"③并无本质的区别。与《气出唱》中的委婉讽谏不同,诗人紧接着的便是对玉帝言辞愷切的陈讯:讯曰:太极析裂为乾坤,纷纷枝叶皆同根。胡为妄生水火金木土,自使激搏相熬煎?臣闻三皇前,群物咸熙熙。众子戴一父,皥皥无偏私。忽然元气自荡潏,变换白黑分贤痴。蚩尤与黄帝,从此兴戈矛。流毒万万古,争夺无时休。骨肉自残贼,帝心至仁能不忧?帝不答,臣心迷。风师咆哮虎豹怒,银汉汹涌天鸡啼。飚轮撇捩三岛过,海水尽是青玻璃。神奔鬼怪惕惊起,遗音讽讽犹在耳。梦耶游那不可知,但见愁云漠漠横九疑。①玉帝对人世间戈矛相向、骨肉自残的局面漠视无衷,诗人更加迷惘、更加苦闷。"翠葩金叶光相射"的瑰丽仙境顿成"风师咆哮虎豹怒"的恐怖境界,神仙境界再无美妙可言。诗人受惊而起,仅见"愁云漠漠横九疑"的惨然图景。

  而另一首雄奇伟丽的诗作《二鬼》,则寄托了诗人重振乾坤的理想。诗① 《淮南王》,《文集》卷十。

  ② [汉]班固:《汉书》卷四十四《淮南衡山济北王传》,中华书局1962 年版。① 《文集》卷十。魏源认为此诗是讥刺朝政之作。曰:"'青娥三千'云云,时上下方务荒乐也。'杂花并开,莫知春秋'二句,小人盈朝不知时艰也。"(见《刘文成公诗钞》评语,魏氏清夜斋抄本。)② 《文集》卷十。

  ① 《钧天乐》,《文集》卷十。

  中的天帝同样慵弱昏愦,是非莫辨。全诗较长,其梗概为:盘古开天辟地之初,以日月为两眼。天帝憨其劳逸不调,即命结璘、郁仪二鬼为守护日月之神,二鬼辛勤劳作,对宇宙人事贡献很大,天帝爱怜二鬼,暂时将其放在人间游嬉。忽然宇宙发生变乱:六月冰天、蓬莱水没,蛇头生角、鳄鱼掉尾,天帝无人扶持,一筹莫展,筋解眼,不辨妍媸。二鬼得知后,讨药治癒了天帝的伤病,又重整乾坤。"命鲁般,诏工倕,使丰隆,役黔赢。""伐材尾箕,修理南极北极枢。""履正直,屏邪欹,引顽嚣,入规矩。雍雍熙熙,不冻不饥,避刑远罪趋祥祺。"但天帝错怪二鬼,将其囚在银丝铁栅里面。二鬼则等待天帝息怒,猜惑消解之时,再重回天上游戏。

  诗中的二鬼比喻诗人自己和贴里帖木耳①,天帝则是元顺帝的象征,值得注意的是,诗中虽然充满着天帝列仙的形象,但二鬼再造的天地秩序则是这样的一幅图景:"启迪天下蠢蠢氓,悉蹈礼义尊父师。奉事周文公、鲁仲尼、曾子舆孔子思,敬习书易礼乐春秋诗。"显然,这是儒家政治理想的再现。诗人等待着"天帝息怒解猜惑,"企盼着再度用事,正如他另一首里所表现的"漫说汉庭思李牧,未闻郎署遣冯唐"②情愫一样,刘基的遊仙访道的诗作大多充盈着诗人的济世情怀。

  当然,由于屡遭顿挫,刘基也曾归隐自守,"松柏守孤直,不争桃李色。"③归慕道家逍遥丘壑、枕石漱流的生活曾经使刘基心灵的痛楚得到慰籍。但是,刘基此时的诗歌毕竟与"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①的王维所创造的"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②的空灵意境不同,与陶渊明诗作中悠然南山的境界也有区别,他的作品中始终难以摆脱深沉的忧患情绪。如《寄题偰世本东溪渔唱亭》:落日去曾峦,清溪澹轻浪。呕哑戢柔橹,软乃发孤唱。初随飘风起,复逐行云扬。月色照未阑,滩声杂逾壮。恐有濯缨人,一听一惆怅。③这些山水诗作与一般诗人笔下的清丽俊爽,天然意趣的风格有所不同,而往往带有一抹凄清凝重的色彩。根本的原因是乱离板荡之世、坎坷多艰的仕途在他心头形成了难解的愁结。

  (二)《犁眉公集》--后期咨嗟幽忧的遣兴之作

  陈田曰:"文成《覆瓿集》元时作,《犁眉公集》则入明后诗也。"④① 游国恩等主编《中国文学史》则认为《二鬼》"表现了他们受朱元璋牢笼豢养,抱负无法充分施展的苦闷"(《中国文学史》第4 册第54 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 年版)。此说值得商榷。《二鬼》在今见最早的成化六年(1470)戴用张僖刻本《诚意伯刘先生文集》中列于卷之十四,《覆瓿拾遗》之中,与《夜坐有怀呈石末公》同卷,(石末卒于元末。)而明初刻《犁眉公集》中并无此诗。(以上两书均藏于北京图书馆善本室)《覆瓿集》作于元末,《犁眉公集》作于明初,为学界公认,文献也载之甚详,不赘。因此,《二鬼》不可能为明初所作,当为元末刘基羁管于绍兴时所作。

  ② 《感兴七首》其六,《文集》卷十六。

  ③ 《次韵和脱因宗道感兴三首》其二,《文集》卷十三。

  ① [唐]王维:《酬张少府》,《全唐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年版第,292 页。② [唐]王维:《鸟鸣涧》.《全唐诗》,第299 页。

  ③ 《文集》卷十三。

  ④ [清]陈田辑,《明诗纪事》卷三,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 年版。

  《犁眉公集》中的诗歌内容和风格与《覆瓿集》明显不同。在内容方面突出地表现为前期"为拯斯民涂炭忧"的抱负难以寻觅,而嗟衰叹老,成为复沓出现的诗歌题旨。

  刘基早年雄心勃发,但仕途屡屡受阻。明朝肇兴后,朱元璋曾有以刘基为相的想法,结果被刘基辞却。对此,史书仅载有刘基这样的托辞:"是如易柱,须得大木。若束小木为之,旦立覆。""臣疾恶太甚,又不耐繁剧,为之且孤上恩。"①而在抒怀自遣的诗歌中则真实地透露出了其复杂的心态:春夜迢迢,微风不兴。**无氛,银河欲冰。月流素波,星回玉绳。孤坐不寐,忧思相仍。壮年己谢,昔非莫惩。如彼老马,心念超腾。道路崎岖;劢不可能。俯拨红炉,仰剔青灯。欲与晤语,谁其我应?②儌福非所希,避祸敢不慎?富贵实祸枢,寡欲自鲜吝。蔬食可以饱,肥甘乃锋刃。探珠入龙堂,生死在一瞬。何如坐蓬荜,默默观大运。③显然,晚年任运自适,消极颓萎情绪的产生,并非由衷。是其对明初政治进行冷峻默察后采取的全身避祸之策。虽然有老骥思腾跃的念头,但"欲与晤语,谁其我应"?朝中朋党比附,刘基峻洁刚正,不思苟合。更由于对朱元璋猜忌心态洞悉无遗,"富贵实祸枢","探珠入龙堂,生死在一瞬。"这才是固辞不受的真实心愫。因此在全部《犁眉公集》中,我们仅可看到极少数诗篇中有关注现实政治的内容。①大部分诗歌都是抒写"保己遗世事"②的主题。虽然同样吐发悲愁。但前期于忧患中见郁勃,后期则于忧闷中见颓唐。原因虽燃很复杂,但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刘基在元末虽然与朝廷政见有件,受羁管之苦,但并无身家性命之虞。但明初的情况则明显有别,加之确实年老身倦。因此,晚年皈依老庄的倾向较为明显,仙游乐化的题材也比较多见。如刘基寄赠挚友宋濂的诗作:《寄宋景濂》、《青萝山房歌寄宋景濂》、《潜溪图歌为宋景濂赋》竟无一不语及神仙境界、老庄观念。现录《青萝山房歌寄宋景濂》一首以见其志:若有人兮,乃在大江之南,浙河之东。连山椅拔瀛海上,上与河鼓天津通。忆音四女下天来,遗鬟堕髢根庞鸿。仙华杰出最怪异,望之如云浮太空。嵚崟峛崺啮不可上,荟蔚杂树昏肿胧。虎龙咆号猿鹤叫,山鬼呵欻生悲风。嗟哉若人兮,胡为乎其中?梁檀柟兮柱桂枫,结青萝兮以帡幪。不翦不伐兮,不盬以攻。晨岚暮霭滴晴雨,烟条雾叶相蒙茏。兮,菶菶兮蓬蓬。缭纠要绍兮,若苍龙垂胡降玄穹。梦丽披离兮,若翠鸾振迅飞。鹂黄和鸣桑扈应,仿佛牙旷之丝桐。幽泉发窦锵玲珑,六月赤日收蕴隆。阳林凌阴蓄春融,岩花涧划纷白红。有时皇初平,清夜骑羊朝帝官。琼蕤羽盖冰玉佩,华月闪烁光成虹。松吹笙兮竹舞,影旆旆兮声沨沨。娱目悦耳兮乐不可言,世间尘土何梦梦。山有芝,隰有,石凿凿兮水漴漴。猗若人兮美且充,饥食倦息兮可以保我躬。逍遥兮栖迟,又何必访广成千崆峒。①① 《明史》卷一百二十八《刘基传》。

  ② 《春夜一首》,《文集》卷十二。

  ③ 《旅兴五十首》其五,《文集》卷十三。

  ① 这些一般都是应制称颂之作。如兰州奏捷后,刘基作《待宴钟山应制》:清和天气雨晴时,翠麦黄花夹路歧。万里玉关驰露布,九霄金阙绚云旗。龙文騕褭骖鸾辂,马乳蒲萄入羽卮。衰老自惭无补报,叨陪仪凤侍瑶池。

  ② 《旅兴五十首》其二十二,《文集》卷十三。

  ① 《文集》卷十一。

  心契神交的友朋赠答,一扫叹老愁暮的情绪,尽情描绘了奇幻美妙的境界。松吹竹舞、影旆声讽,悦目娱耳,其乐无穷。人耶仙耶,仰或兼而有之。"世间尘土何梦梦",是对前期入世精神的否定,是对现实政治的惊悸而产生的归避心理。因此,这时的遊仙论道与前期借此以得到暂时解脱不同,而有几分心悦诚服了。宋濂同样也是"已矣复何言,荣名本非觊"②,并直接受到了刘基的影响,有归故隐居之意。③由于冥会老庄、归返自然,刘基心情多了几许恬淡,"人生覆载间,与物共推迁"。④写景状物,前期的凄清格调也被优游闲雅的自得之趣所取代。如:春雨和风细细来,园林取次发枯荄。古墙芳草无生处,一滴还成一点苔。翠麦黄花烂谩春,苍颜皓首别离人。相看一笑浑成梦,又见汀洲老白苹。一雨如膏五日泥,长烟不散草萋萋。殷勤分付墙边柳,为挽流莺自在啼。①这些诗一般都不着痕迹,天然意趣。晚年刘基企盼着过平静自适的生活,"壮心萧索尽"②,对政治的厌倦、对现实归避的人生态度固然不足取,但动辄得咎、朋党比附的明初政坛也是诗人以期肥遁自保的不可忽视的客观原因。即便如此韬光晦迹,还是难免谈洋诬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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