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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传记文学 > 皇太后的心腹:李莲英 > 第二部分 22、驱逐“魔鬼”

22、驱逐“魔鬼”

  李莲英在慈禧那儿说小六子又馋又懒又不懂规律,正值慈禧心情不好,迁怒于小六子,命“杖责八十”。那些掌刑太监在行刑时,是有手段的,打通了关节的人,杖责一百也死不了残不了,没有用钱打通关节的,五十杖也熬不过去。

  张权是个打杂的三等太监,小六子又是才进宫的,哪有什么钱来打通关节,加上慈禧、李莲英的连声怒喝,这些掌刑的太监,手头子更重了。结果,小六子被一顿乱杖,只打得皮开肉绽,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七窍出血,一个无辜的孩子就因李莲英一句话,而惨死于乱杖之下。

  在开始打这小太监时,慈禧觉得很好玩,很有意思,因而留心欣赏这个小太监的辗转哀嚎。可是,当她看到这个孩子被活活打死以后,浑身血淋淋的,瞪着一双可怕的眼,张大嘴巴,像要吃她似的,形状十分可怕,不觉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扑通扑通”地乱跳,连忙挥了挥手,让抬了出去。

  晚上睡下工夫不大,朦胧之中觉得那个浑身上下是血,瞪着双眼,张着大口的小六子向她猛扑过来,要她偿命。吓得她大叫一声,昏了过去,多亏值夜的宫女们,又请太医,又灌姜汤方才醒了过来。

  从此,她一合眼就见小六子向她讨命,尽管经过御医的精心调治,用了许多镇静安神的药,但仍然不见好,而且日重一日。

  每到晚上,窗外风刮得窗纸响,或者树叶响,她都说是小六子来了,吓得宫女们晚上都不敢值班。李莲英便把太监分成三班,日夜轮流守护,小德张夜间给慈禧值班,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夜间值班是个苦差使,尤其是在寝室外值班,必须直直地立着,不能坐下,就是打盹也得立着打盹。别人都以此为苦,可偏偏小德张以此为乐,轮到别人值班,如若推给他,他也欣然答应。这么一来,几乎夜夜都是小德张值班。而且什么时候叫,什么时候应,从不误事,伺候得十分周到。因此,慈禧对小德张非常满意。

  而李莲英呢?他对小德张也很满意。为什么呢?一是李莲英年岁大了,已经五十多岁了,伺候慈禧一天,已经精疲力尽,很想休息休息;二是他的权势日盛,走他的门路的人越来越多,他也需要抽出一些时间进行应酬;三是他积蓄财富不少了,也想落得轻闲轻闲,只不过慈禧一刻也离不开他,他没有办法。如今小德张值夜班,第二天早晨,把慈禧一夜的情形,喝了几次水,解了几次手,问了些什么话,都一五一十地向李莲英禀报了,就像李莲英自己在慈禧的跟前一样,所以他十分满意。

  而小德张呢?在夜间伺候慈禧时,比李莲英伺候得还周到,说出话来十分中听,而且从来不说李莲英的坏话,这是慈禧满意的地方。

  小德张为什么甘愿吃这个苦呢?他有他的打算,他看准了,摸透了,这大清国的天下,就是慈禧的天下;大清国的一切,就是慈禧说了算,而慈禧的心又让李莲英占据着,李莲英就是慈禧的主宰。他小德张要想出人头地,只有在李莲英下台或者死去之后。他想过,如果李莲英再活20年,我就得眼巴巴地等20年;他再活30年,我就得等30年;他若要老不死,我得跟他熬一辈子?不行!我要在慈禧心目之中,占据一席之地,让她的心目中除了李莲英之外,就是我小德张。

  可是用什么法子呢?机会终于来了,小德张说什么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这就是小德张愿意值夜班的原因。

  再说,慈禧的病一天比一天重,吃了药就像泼在石头上,太医院的御医们束手无策。一天夜里,又是小德张值班,慈禧睡不着觉。把小德张叫到床前,一来说话解闷,二来可以仗胆。闲聊当中,小德张说:

  “老佛爷,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慈禧这会儿心里高兴,骂道:

  “你个猴儿崽子,跟小李子一样,和老娘来这一套,动不动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嘛。”

  其实小德张是看准了慈禧心里高兴才说这话的,这话他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机会不对,他不能说,于是嘻嘻一笑说道:

  “老佛爷,您老人家的福都是神佛保佑得来的,所以逢凶化吉,遇难呈样。依奴才之见,不如把西便门外白云观老道长高云溪请来,让他驱妖避邪,你老人家的病,就会很快好的。”

  小德张这话可说到了慈禧的心坎上,一来慈禧最迷信,她既信有神佛,也相信有鬼,她这病就是小六子的鬼魂作崇;再则她急于把病治好,太医院的御医都传到了,也无济于事。只差向天下下诏广求名医了。如今,小德张给她想出了驱鬼祛邪的法子,她认为小德张比李莲英还关心她,于是夸奖道:

  “好,好得很,就这么办。明天就叫高云溪来驱鬼,我的病好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地赏你。”

  “多谢老佛爷,奴才谢恩啦!”小德张接着叩了个响头。

  慈禧更高兴了,这一夜慈禧睡得很好。

  第二天,李莲英来了,小德张告诉他老佛爷要让白云观的高云溪来降妖。李莲英一听,暗骂自己浑蛋,怎么漏了这一空呢?便问道:

  “是老佛爷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小德张一听,暗说不好,李大总管要吃醋,这可不得了。便嘻嘻一笑说道:

  “不是老佛爷的主意,也不是我的主意。是我对老佛爷说,你老人家出宫时留下话,让我请示一下老佛爷。师父,这么说好吗?”

  李莲英一听眉头才舒展开了,便点头道:

  “很好,你到白云观去请高道长吧!要他立刻进宫。”

  “嗻!我立刻就去。”

  小德张出了一口气走了。

  小德张到了白云观,见了高云溪、刘诚印(即刘多生),说明来意,慈禧太后要高道长进宫降妖。

  其实,颐和园里闹鬼的事,整个北京都知道了,不过都不了解内情。当下高云溪、刘诚印二人详细询问了经过。高云溪道:

  “张公公,请您先回宫,贫道收拾收拾随后就到。不过咱们这儿说的话,你对谁也别说,那样咱们都没好处,对吧?”

  小德张一想可不是吗?对外妄谈宫中之事,这是最大的禁忌。经过高云溪提醒,他立即连连点头,说道:

  “那是自然,我不会对外人讲。”说罢告辞走了。

  其实,高云溪这样嘱咐,则是另有打算。小德张走后,高云溪对刘诚印说:

  “师弟,依我看这趟差使还是我去为要,你以为怎样?”

  刘诚印点头道:

  “好,就是你去,可是你打算怎么办呢?”

  高云溪低声说道:

  “我想……你以为如何?”

  刘诚印笑道:

  “好,好,就这么办。师兄果然高明,无怪人称你赛诸葛,果然料事如神,有先见之明。”二人相与抚掌大笑。

  高云溪带了12个道童,以及法衣、法器、令牌、宝剑等一切降妖之物,便来到了颐和园。

  到了侧门,守门的侍卫早已接到李莲英传来的口谕。所以高云溪直接到了乐寿堂,小道童们也有人接待。

  高云溪行过大礼之后,慈禧吩咐赐座,有小太监搬来紫檀矮凳,高云溪又谢过恩,方才坐了。然后欠身说道:

  “小道闻听老佛爷圣体欠安,如今可大安了?”

  “是呢,几天来总是不好,可是太医们又看不出什么病来,吃了药也不见效,所以让你来看看。”

  高云溪稽首道:

  “善哉,善哉。小道人园之时,即见有一种妖气,但不明显。及至到了这乐寿堂方才看清了,不是什么妖气,而是一种鬼气。”

  慈禧听了之后,不由脊梁骨有些发凉,好在是大白天,又有许多太监和高云溪在这里,虽然心里怦怦乱跳,但还支持得住。她问道:

  “是个什么鬼?”

  高云溪欠身道:

  “启奏老佛爷,小道虽然能分出妖气与鬼气,但要查清,必须作起法来,方能看个明白。小道乞求老佛爷搭一法台,今夜三更以后,小道登台作法,把鬼魂拘来,问明情由,看是何方邪鬼,敢闯入宫闱之中搅闹,那时是斩、是驱再为定夺,老佛爷以为如何?乞等圣裁。”

  多日以来,慈禧被小六子夜夜前来索命吓怕了,当下说道:

  “把那死鬼斩了,岂不干净?”

  “老佛爷,自太上老君兴起道以来,以慈悲为本,善念为怀,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沙罩灯。人鬼虽则殊途,于道则然,倘若是恶鬼、邪鬼,无故搅乱阳世人间,神将自应将其诛死。倘若另有它因,神将便不肯下手了。况且人死为鬼,鬼死为魔,老佛爷乃至明慈善之人,每逢万寿之日,泽及鸟兽,小道以为还是据情而定方妥,方不致冤冤相报。”

  慈禧听了高云溪这一番议论,一是恭维她慈善,再则她怕冤冤相报,于是点头道:

  “你说的也是,但不知在哪儿降鬼?什么时间?用什么东西?”

  “小道以为这乐寿堂鬼气最重,法台就搭在这乐寿堂前,今夜三更降鬼,所需法物,小道观中都有,只消预备白芨、朱砂、新笔、无根水、香茱、黄纸也就够了。老佛爷就在这乐寿堂中休息,看小道的法术。”

  李莲英对高云溪的话是半信半疑,不过他和高云溪的交情甚厚,当下对慈禧说道:

  “高道长道行高深,法力无边,老佛爷就依高道长之言好了。”

  慈禧点头,吩咐外边赐宴。

  且说高云溪到了外边与李莲英密谈了一阵。李莲英点头,当下命人高搭法台,台上放八仙桌子一张、太师椅子一把,桌上供着太上老君牌位,放着令牌、令旗、宝剑、黄纸、朱砂、香炉、高香、新笔、白芨、无根水、香茱、砚台、4支儿臂粗的红烛高烧等应用物品。高云溪身穿绛紫八卦仙衣,前心后心是太极图,头戴新道冠,白袜云鞋,手执拂尘,口中念念有词,缓步登台,真有一副神仙之态。

  12个道童,分立两旁,手执五色旗幡号带,按五行金木水火土,青、白、红、黑旗各两面,独黄旗四面。

  法台下边站满侍卫、护卫、太监,还有一些胆大的宫女,他们都想看看这位法师如何捉鬼,那鬼是个什么样的。李莲英陪侍慈禧在乐寿堂中。

  众人只见高云溪缓步到了台上,向四下看了看点了点头,然后来到八仙桌前,先点起高香,插于香炉之中,然后向着太上老君的牌位下拜,口中念念有词,那些离得较近,耳音又好的人听出他念的是:

  “弟子白云观26代方丈高云溪,恭请祖师爷临凡,皆因皇宫不靖,有碍太后圣躬,请祖师爷大显灵威,扫除鬼魅,以靖皇宇。弟子高云溪顿首百拜。”

  祷祝已毕,只见他立起身来,绕法台转了三周,然后坐到太师椅上,用香茱蘸了无根水,滴在砚台之中,又取过朱砂,用白芨研开,打开新笔,在黄纸上画了3道符。然后用宝剑挑着,口中念念有词,在蜡烛上点着,用宝剑一晃,越晃那火光越大,只听高云溪叫道:

  “金甲力士速来!”

  台下众人见台上毫无动静,可是,谁也不敢咳嗽一声,生怕触怒了神将,所以台上台下都静悄悄地鸦雀无声,恐怕这时在地上掉根针也能听得见。

  过了一会儿,只见高云溪拱手说道:

  “今烦神将到此,非为别故,皆因颐和园内逆鬼作乱,有碍太后圣躬休养,敬烦尊神搜查捉拿逆鬼,以靖皇宫,保佑皇太后、皇上健康长寿,洪福齐天。”说完又拱首、低头,作听法旨之状。过了一会儿,只见高云溪抬头说道:

  “谨遵法旨广说罢,抓起第二道符在蜡烛上点着,又晃出了斗大的一团火光,并把令牌敲得当当山响。”

  只见那12个道童各个晃动旗幡号带,左旋右转,走得十分整齐,口中也念起了似歌非歌,似经非经的词来。

  高云溪也念念有词,取下道冠,披发仗剑,在台上左一剑、右一剑地乱劈一通。

  过了一会,只听令牌“当”地一响,众道童分成四方站立。东面两面青旗,西面两面白旗,南面两面红旗,北面两面黑旗,都高高举起,只有四面黄旗在中分成四角,黄旗指向八仙桌前。

  不知怎地,竟然起了一阵风,刮得颐和园中的树叶“沙沙”作响,法台上的蜡烛摇摇晃晃,忽明忽暗,照得高云溪的脸一阵儿青,一阵儿黄。

  若在平时,颐和园夜间刮风是常有的事,谁也不会在意,也不往神鬼方面去想。今天夜里就不同了,本来这些天来,慈禧说看见屈死鬼了,就弄得人们惊惊诧诧的。如今高云溪这一装神弄鬼,令人越发觉得头发根子直乍,脊背发凉,身上起鸡皮疙瘩,这会儿又一起风,人们更觉得毛骨悚然了。

  只见高云溪坐到椅子上,手执宝剑喝道:

  “何方逆鬼,敢进宫闱,捣乱太后圣躬,快讲!”高云溪说完之后,做侧耳细听之状。过了一会儿,声调缓和了许多。说道:

  “就是这样你也不该到这儿来搅闹啊?”他侧耳又听了一回,想了想说道:

  “这样吧!我给你令符一道,无论到哪儿都通行无阻,还是早生善地。你欠下的债,我让人焚化纸钱,你到宫门外去等候,听懂了吗?”说完,提起笔来,画了一道符烧了。喝道:

  “去吧!不许再来,如若不听,叫你剑下为魔!”然后又画符一道烧了。喝道:

  “金甲力士可将守护皇宫的神将唤来。”又过了一会,只见高云溪敲响了令牌,喝道:

  “尔等身为护宫神将,为何放逆鬼进入,惊扰太后圣躬,岂非失职,该当何罪?”只见高云溪又做侧耳静听之状,过了一会儿,点点头道:

  “原来如此,可是这鬼魂已被我送走,如若再放他进来,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去吧!”说完,又焚化了第三道符,把神送了。

  这时天交五鼓,高云溪理好头发,戴上道冠,来到乐寿堂,见了慈禧太后进行复旨。

  不知小六子这冤鬼是让高云溪送走了,还是慈禧一心一意在听高云溪如何捉鬼,还是她的疑心病去了。反正这一夜小六子竟然没有前来索命。

  高云溪进了乐寿堂,参拜已毕,高云溪奏道:

  “启奏老佛爷,这鬼是一个13岁的小太监,因为家乡闹灾,来到北京,净身进宫,因不懂规矩,在受管时,误中要害致死。他不敢怨老佛爷,只是因为无钱,过不去奈何桥,大庙不收,小庙不留,无处安身。我已给他发了令符,可以过桥,只是他在阴司欠了一些债,无力偿还,我已许他明天夜里焚化一些纸钱,叫他还了债,早日脱生。小道也责了守护宫院的神将,他们说这鬼是宫里人,不是外鬼,故而未曾驱逐,今后他们便不放这鬼魂进来了。”

  慈禧见高云溪说得活灵活现,不由不信。李莲英连忙跪下叩头道:

  “老佛爷洪福齐天,高道长把鬼驱走,从此平安无事,多亏太上老君保佑,理应挂袍上供,谢太上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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