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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批判佛道之谬

  李觏以他的宇宙观、礼本论为思想指导,从他的政治、经济、道德观点出发,对佛教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严厉的批判。他用儒家的思想去批判佛教的学说,主张以儒家的礼教来代替佛教的仪式。他从政治、经济上揭露佛教的危害性,从伦理道德上揭露佛教的不合乎人性、人伦的破坏性,说明佛教是祸国殃民的病根毒瘤,从而提示了根除佛教及其思想影响的必要性。

  李觏指出,佛教叫人出家,身居名山,修身养性,脱离尘世,远离亲人,不与家中亲人共同生活,不对父母、妻儿承担任何义务,这是违反"人之大伦"的行为。一个人从小就出家当和尚,不事君亲,不识父母。幼小时不知其害,长大了才知后悔,年老后不知所终,这既不符合人的伦理道德,义对自己百害无一益,因此是十分可悲的。李觏从儒家的伦理道德观,对佛教进行了批判。

  ① 《恩格斯致马克思的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十七卷,人民出版社1972 丰版,第65 页。孟子有言曰:"男女居室,人之大伦也。"虽圣人未之有异,而浮屠何其介哉?彼此尽能泊然以循其法者也。

  惟人之愚父母,徒惑其富厚安闲,捐孺子而奴之。厥初未有知也,既长而悔,盍归乎?无业以衣食也,不得已而终焉。其心岂异人哉?是钟梵不足以乐怨旷,奈何其欲阴阳之和也?事亲以孝,事君以礼,圣人以是师天下也。佛之法曰:必绝而亲,去而君,剔发而胡衣,捐生以事我,其获福不知所尽。此独何欣?受亲之体而不养于其侧,食君之田而无一拜之谒,家有叛子而族人爱之,邦有做民而吏不肯诛,以佛之主其上也。纣为诸侯逋逃主,而诸侯伐之;佛为天子速逃主,而天子未尝怒。哀哉!儒家的伦理道德观念主张,夫妇和,父子亲,君臣义,兄弟友,朋友信。人之发肤,受之父母,一个人在家为父要慈,为子要孝,为弟要梯,这为人成仁之根本和要义;入朝为君要仁,为臣要忠。忠、孝是紧密相联的,忠臣出于孝子之门,这便是移孝行忠之义。所以要"事亲以孝,事君以礼",这便是儒家师法之道。人自幼至老都在家庭和社会伦常中生活,做到幼有所养,壮有所用,老有所归,这才是一个人的正常生活。然而佛教却不然,它愚弄人们,叫人们"必绝而亲,上而君",捐子而奴佛,捐生以事佛,使人子不孝亲、不礼君,幼而不知,长而后悔,老而无归,这是对家、对国不负责任,不尽义务,祸及身、家、国的不道德的行为。

  李觏揭露了佛教宣扬的不杀生的伪善性和危害性。他指出,由于佛教主张不害生、不杀生,结果造成"家有叛子而族人爱之,邦有做民而吏不肯诛"的局面,佛教成了坏人的保护伞。世人以佛教不杀生而称其仁,其实非也。李觏说:浮屠以不杀为道,水饮而蔬食,举世称其仁。夫鸡豚狗彘,待人而后生者也,食人之粟,以滋其种类,一日无人,则饥而死。然而天下之民所以不爱其资,豢而畜之者,用于其家故也。神灵之祭,宾客之奉,于是乎取之。今且使民无摇手于其间,则阿侍而粒之哉?吾见其无遗种矣。抑将不杀其身而绝其类乎?仁者不为也。抑将夺人之食以饱无用之禽乎?仁者不为也。呜呼!浮屠之仁钦,止于是而已矣!李觏指出,佛教所宣扬的不杀生之仁道,在事实上是不可能的。如人们饲养鸡、猪、狗等家畜、家禽,是为了食用。正因为这样,人们才个惜其资、耗费精力,去喂养这些禽畜,禽畜正是有了人们的饲养才得以生存、成长、繁衍,不然则会绝种。佛教以不杀生为道、为仁的说教,究其实则是"夺人之食以饱无用之禽","不杀其身而绝其类",这才是真正的不道、不仁。

  李觏对佛教宣扬的鬼神论,灵魂转世论等进行了批判。佛教认为,人死之后为鬼,**腐朽了,灵魂是不死的,而转到他人之体;前世的因,种下今世的果,今世的因,种下来世的果。他们宣扬"灵魂不灭","三世轮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神不灭论和因果报应论等有神论观点。

  李觏继承了中国古代唯物主义无神论,尤其是吸取了苟子的"形具而神生";①桓谭的"精神居形体,犹火之燃烛矣。??烛无,火亦不能独行于虚① 《广潜书》,《李觏集》卷二十,第224 页。

  ② 《潜书》,《李觏集》卷二十,第218 页。

  ① 《潜书》,《李觏集》卷二十,第215 页。

  ① 《荀子·天论》。

  空,又不能后燃其灺",②"以烛火喻形神";王充的"天下无独燃之火,世间安有无体独知之精"。③人死不能为鬼,亦不能害人;范填的"形存则神存,形谢则神灭","形神相即","形质神用"④等唯物主义形神观,驳斥了佛教的神不灭论、灵魂转世论等。李觏说:今浮屠之言曰:"人死则为鬼,善有美报,恶有无极苦。"其于训愚,盖少咐于理。若继之曰:"侈我字,严我像,衣食我徒,虽弑君父,亡所恤。"而王公大人反朋而和之,何也?佛教所宣扬的人死为鬼,因果报应,是培养人们愚昧无知,不符合事理,毫无道理。佛教徒告诉人们:如果礼佛、事佛,即使作恶多端、拭君弑父之人,亦可成佛,死后亦受优待,这显然是欺骗说教。李觏在这里,揭露了佛教的不合理性、欺骗性、虚伪性。

  李觏教人们要面对活生生的人伦世界,不要相信根本不存在的虚幻的鬼神世界。所以说:"鬼事无形尚可疑,人伦有验众皆知。武夷山路几百里,归去西风落叶时。"①由于李觏在理论上和实践上对佛教的本质和危害有深刻的认识,所以在他的一生中,用很大的精力去反佛、排佛,随着阅历的增加,知识的增长,理论的成熟,对佛教的本质认识愈深刻,其批判就愈有力。当黄汉杰等人曲解、歪曲李觏的反佛、排佛之意,诬他崇佛、尊佛时,李靓在庆历七年(公元1047 年),三十九岁时,写了一篇《答黄著作书》,说明自己批判、反佛已久,有事实在,有著作在,人皆见之,人皆知之,你黄汉杰不熟读书,故歪曲本旨。李觏说:觏排浮屠固久,于《潜书》、于《富国策》人皆见之矣。岂期年近四十,气志益坚之时而辄渝哉?惟汉杰观厥二记(按:指《景德寺新院记》、《邵式军学置庄田记》)不甚熟耳。吾于此言乃责儒者之深,非尊浮屠也。李觏从二十二岁著第一本书《潜书》,就开始反佛,到年近四十的一系列著作,都着意于反佛,其思想旨意是一贯而明确的,而真正尊佛的是黄汉杰自己。"汉杰两执亲丧矣,亦尝礼佛饭僧矣。"③李觏排佛的理论根据是儒家思想。他认为,佛教的思想主张与儒家的经典思想不相符合,故他用儒家的礼教排斥佛教的仪式。在李觏看来,由于儒家学者对儒家的思想宣传不力,而使佛教思想乘虚而入,结果使传统儒学受到排斥。因此,他深责儒者的失职、失礼,而自己则奋起反对佛教的流行、泛滥。他说:民之欲善,盖其天性。古之儒者用于世,必有以教导之。民之耳、目、鼻、口、心知、百体皆有所主,其于异端何暇及哉?后之儒者用于世,则无以教导之,民之耳、目、鼻、口、心知、百体皆无所主,将舍浮屠何适哉???吾故曰:儒失其守,教化坠于地。② 《新论·形神》。

  ③ 《论衡·论死》。

  ④ 《神灭论》。

  ⑤ 《潜书》,《李觏集)眷二十,和219 页。

  ① 《近体诗·送周山人》,《李觏集》卷三十六,第434 页。

  ② 《答黄著作书》,《李觏集》卷二十八,第322 页。

  ③ 《答黄著作书》,《李觏集》卷二十八,第322 页。

  凡所以修身正心,养生送死,举无其柄。天下之人若饥渴之于饮食,苟得而已。当是时也,释之徒以其道鼓行之,焉往而不利云云。由于儒者失其职守,使教化不兴,人民百姓感官、心知、百体皆无所主、无所适,修身正心,养生送死,举无其柄,正当人们如饥似渴地寻找精神依托时,佛教乘机而入,鼓噪而行,大讲佛法,致使人们纷纷信之。如果儒家学者能够宣传《周礼》、《周易》、《乐记》、《中庸》等儒家经典的思想内容,使人们精神有所主,使《周礼》流行,人民百姓"日月时岁皆有礼以行之","凡所以修身正心,养生送死"等一切社会生活,都以儒家之礼行之,那么,人们就无暇顾及佛教,佛教也就没有地盘了,这样佛教就可以被完全排除了。为此,李靓极力论证"礼"的重要性,说明"礼"是顺乎人情,养人之欲,给人之求,合乎需要的,并主张儒家学者要与佛教之徒针锋相对,争夺阵地,处处不让,时时必争。他说:觏闻命窃商之曰:儒者垢释氏,为其笼于世也, 而不解其所以然。释氏之徒善自大其法,内虽不韪而外强焉。童而老,约而泰,无日不在乎佛。民用是信,事用是立。儒者则不然,其未得之,借儒以干上;既得之,则谓政事与文学异。孳革唯府史之师,顾其旧如蝉蜕。及其困于淫辟,恤乎罪疾,欲闻性命之趣,不知吾儒自有至要,反从释氏而求之。吾游江淮而南不一日,有库序者不一邦,踵其地而问之:"栋字修欤?"或日:"为去官之舍馆矣。""委积完欤?"曰:"充郡府之庖厨矣。""刺史在欤?"曰:"某院参禅,某寺听讲矣。"噫!释氏之行固久,始吾闻之疑,及味其言,有可爱者,盖不出吾《易·系辞》、《乐记》、《中庸》数句间。苟不得己,犹有老子、庄周书在,何速冕弁匍匐于戎人前邪?李觏指出,由于佛教徒们善于"自大其法",广为宣扬,使许多人信之、用之、行之,天天斋佛。其实佛教所宣扬的东西,并没有什么新鲜货色,儒家经典中古已有之。如果儒家学者亦能善于"自大其法",与佛教徒一样宣传儒术,便会使人们无日不入儒,那么人们也就不会拜倒在戎人面前而匍匐前进了。因此,李觏发誓要使儒者自大其学,自大其法,不仅要使"孔于之言满天地",而且要使"孔子之道"行天下。他的教学旨意就在于倡行儒学,排斥佛教。因此,他力主立学兴教,以礼乐敦民化俗,排除佛教之害。他在《袁州学记》中说:今代遭圣神,尔袁得贤君,傅尔由库序践古人之迹。天下治,则禅礼乐以陶吾民,一有不幸,犹当伏大节。为臣死忠,为子死孝。使人有所法,且有所赖。是惟朝家教学之意。①礼职于儒,儒微而礼不宗,故释、老夺之。孝子念亲必归于寺观,而宗庙不迹矣,夫祭祀,岂徒自尽其心以交神明而已。盖有君臣、父子、夫妇、亲疏、长幼、贵贱、上下、爵贵、政事之义,是谓教之本也。彼寺观何义哉?呜呼!释、老不存,则寺观不屋,非宗庙何适?儒之强则礼可复,虽释、老其若我何?李觏以儒家的伦理道德、礼仪制度为根据,以排斥佛、道。他认为,宣传礼论是儒者的职责,由于儒者宣传不力,而使儒学式微,且不宗礼,所以被"释、老夺之"。伦理纲常① 《答黄著作书》,《李觏集》卷二十八,第322 页。

  ① 《邵武甲学置庄田记》,《李觏集》卷二十三,第252 页。

  ① 《李靓集》卷二十三,第248 页。

  ② 《庆历民言·孝原》,《李觏集》卷二十二,第246 页。

  被破坏了,孝子念亲、追思先祖的宗庙毁坏了,结果使人们必然"归于寺观"了。李觏申明他施教之本,就是要人们明确君臣、父子、夫妇、亲疏、长幼、贵贱、上下、爵赏、政事之义,指明寺观非礼无义可言。他施教的宗旨目的是明儒学,排佛、道。他终身之志是要使"释、老不存,则寺观不屋",要人们归儒复礼,适之宗庙。

  李觏之所以如此排佛,是因为佛教在当时的盛行和流传,给社会带来了严重危害,故引起一些有识之士、有见地的思想家的重视。如李觏的同时代的大文学家、思想家欧阳修就是其中的一位。欧阳修在《本论》中所阐发的反佛教的无神论思想,与李觏基本相近;其写作时间亦与李觏的《景德寺新院记》相近。欧阳修说:"礼义者,胜佛之本也。今一介之士知礼义者,尚能不为之屈,使天下皆知礼义,则胜之矣。此自然之势也。"①又说:"今尧、舜三代之政,其说尚传,其具皆在。诚能讲而修之,行之以勤而浸之以渐,使民皆乐而趋焉,则充行乎天下,而佛无所施矣。"②可见欧阳修与李觏的排佛思想是相同的,这显然是智者相见略同。

  李觏在《礼论》、《富国策》、《潜书》等一系列著作中,从不同的方面、角度,对佛、道进行了批判。在批判中,李觏提示了佛教、道教流行的原因。

  李觏指出,佛教、道教之所以能够流行,除了儒者失职、失守之外,还在于佛教、道教的欺骗性,给人以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和追求长生不老、得道成仙和死后进入虚无飘缈的来世天堂,即宗教的欺骗说教和人们的无知上当,使佛教、道教泛滥盛行。他说:三代之英既往,礼教不竞,人欲大胜。欲莫甚乎生,恶莫甚乎死。而道家流诵秘书,称不死法以啖之。故秦、汉之际,神仙之学入于王公,而方士甚尊宠。然或云延年,或云轻举,皆人耳目间事,久而未验,众则非之矣。佛之徒后出,而言愈幽远。其称天宫之乐,地狱之苦,鬼神之为,非人可见,虽明者犹或疑焉。是故浮屠之居,货贿竭天下,宫室僭王者,而黄冠师穷智役辩,终弗能及。自非当世好事慕方外之游者,孰克回面于真灵之境哉?李觏从佛、道流行的历史中,窥察出其流行的原因。人们都喜欢生,害怕死,这是人之**,道教根据人们的这种心理**,便以其秘传的长生不老、返老还童、得道成仙等神仙之学骗人,这种学说传到王公贵族那里,投其所好,而使方术道士受宠,道教便流行起来,充塞人间,久而未验,众人非之。佛教传入中国,其说更是玄妙幽远,大讲天堂之乐,地狱之苦,皆鬼神所为,这些玄远之论,在现实人间看不到、不可验,虽有明智者表示怀疑,但愚者却信之不疑。人们为了追求来世进入天堂的极乐世界,而不惜竭财以趋佛。这便是佛教、道教泛滥的原因。李觏明确指出,所谓长生不死、得道成仙、天堂地狱之说,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根本不存在,究其实是由"诈权"和"贪欲"所造的。他说:"流俗好仙方学道,至人乐道自成仙。飞升若也由贪欲,紫府还应用权诈。尘里笙歌千古梦,洞中星斗几家天?无心便是归真日,姹女河车总谩传。"①不要白日做梦去追求仙境佛国,而要立足现实而返朴归真,过真正人世间的生活。

  ① 《本论》中。

  ② 《本论》下。

  ① 《重修麻姑殿记》,《李觏集》卷二十三,第255 页。

  ① 《七言四韻诗·朽麻姑庙》,《李觏集》卷三十六,第445 页。

  李觏以他的富国安民、治国救民的经济。政治思想,着重揭露了佛教的危害性。他说:浮屠法其有功于兹乎,何也?曰:天生民而胙之畎亩,其库则手于工,足于商,为有益于人而后食其报,不然,父母不得私其子,放诸饿享而已矣。今夫闲民,童其首而衣之继,所之饱暖而安肆。是有功于情也。古之教者曰:"天道福善祸淫。"令夫大猾阴贼, 恤其谪之及,乃美僧饭,大佛屋,谓之忏悔,因施施无复色忧。是有功于恶也。宫室之度,非财不侈,巨木丹碧庶人鲜,或用淫巧,无所弹其绳。惟宅浮屠,无艺不惮,穷山裂石必致之,淫巧日富矣。是有功于未作且宠奇货也。苟去浮屠氏,是使情者苦,恶者惧,未作穷,奇货贱。是天下不可一日而无浮屠也。宜乎其排之而不见听也!佛教为害很大、很多,主要是培养懒惰,造就罪恶,弃本逐未,崇尚奇货,浪费财物,耗尽人力。最终使国弱民贫,国乱民危。李觏分析道:佛教对于闲民来说,只顾饱暖安逸,不管劳动生产,故造成懒惰;对于奸猾阴贼来说,他们对自己的亲属都悯恤所及,而对佛教之徒既美僧饭,又修佛堂,说什么这是忏悔,故造成罪恶;佛教事业浪费大量的金钱,建筑阔气的殿堂,这使人们追求奇技淫巧,崇尚奇货,而使农业荒芜,故废本逐未。虽然危害如此之多、之大,可是要废除佛教,却是非常困难的事。因为除却佛教"是使情者苦,恶者惧,未作穷,奇货贱",所以许多人都不愿意,以至造成"天下不可一日无浮屠"的局面,由此人们便对反佛理论不听不见。

  李觏认为,必须采取果断而有效的措施去除掉佛教的危害。其根本办法是发展农业生产,惩办阴贼,禁止未作,贬抑奇货。李觏之所以如此极力排佛,就在于他关心国家人民利益。他看到,由于佛教的泛滥,广修庙字,大建寺院,不仅占据名山胜地,而且耗尽民财,弹尽民力,尤其是他们欺世惑民,祸国殃民。他十分痛恨"浮屠扫民家而召之,且赞之谒佛,尽坐诵累译之言,谓之加持"①的可耻行径。这种欺骗而能猖狂得势,就在于人们不知礼义廉耻,而唯利是图,使嚣嚣之人以奇货收买人心,以妄言惑众得逞。佛教乘机兴风作浪,使人怀疑天地的真实存在,而耗财竭力去事佛。李觏说:予曰:浮屠人尽心于塔庙,固其职耳。能不以祸福诱胁,殚吾民之力者,盖未之见。②天下名山水域,为佛坠者什有**。其次一泉一石,含清吐寒,粗远尘俗处,靡不为桑门所蹈籍。盖佛之威灵赫赫于世,僧之辩慧有以得之。故国不爱其土,民不爱其财,以割以裂,奉事之弗暇。佛教之徒,占去天下十分之**的名山大川,胡说这是佛灵威赫,僧徒有慧的结果,其恶果是使国家不爱惜土地,人民不爱惜财富,国土割裂,奉事不暇。李觏指出,由于佛教兴建寺院,广占良田利宅,霸占名山大川,并驱民为役,竭财奉佛,造成媺衣饱食,坐谈空虚,诳耀愚俗,因此佛教是天下最大的祸害。李觏在揭露佛教之害的同时,对道教亦进行了揭露。由此他把佛、道之徒列在四民之外,皆在排斥之列。

  李觏在《富国策》第五中,详细地列举了佛教和道教的十大害处,他认为,排斥佛教、道教,是使"民人乐业,国家富强"的"万世之策"。他批判得淋漓尽致,慷慨激昂。他说:佛教叫人们弃家违亲,对鸟兽鱼鳖等都不② 《广潜书》,《李觏集》卷二十,第222--223 页。

  ① 《广潜书》,《李觏集》卷二十,第225 页。

  ① 《修梓山寺殿记》,《李觏集》卷二十四,第267 页。

  得杀害,这不是兼爱了吗?但为我是无君,兼爱是无父,无父无君,不忠不孝,是一种极大的罪过。他指出,保存佛、道有十害,排除佛、道有十利。十害是:男人不知耕种而农夫供给他们粮食,女人不知养蚕而织女供给他们衣服,是一害;男人旷走在外,女人无家生怨,上感阴阳,下长淫滥,是二害;幼小时不为黄童,成人后不为壮丁,坐逃谣役,不为国家尽义务,是三害;造成社会风俗是不怕贫穷而怕不施舍,不怕作恶而怕不斋佛,民财蝉尽,国用大耗,是四害;欺骗诱惑人家子弟,披衣削发,不养亲老,不救家贫,是五害;不改易田地,不种果圃,大山深泽,尽被占据,是六害;营建修缮寺庙之功,岁月不断,驱使贫民,夺去农时,是七害;材木瓦石,兼收并采,市价腾跃,民无居室,是八害;门堂修饰,器用奢华,刻画雕漆,未作炽兴,是九害;情农之子,避吏之猾,逃避佣役,所至如归,是十害。如果排除佛、道,就可以变十害为十利。十利是:男人使之耕种,农夫不缺粮食,女人使之养蚕,织妇不缺衣服,是一利;男人有妻室,女人有家庭,和气以臻,风俗日正,是二利;家家增人,户户增丁,谣役平均,民力不困,是三利;财无所施,食无所斋,民有余财,国家充实,是四利;父保其子,兄保其弟,冠带相连,不去出家,是五利;修整土地,有助经费,山泽之富,一归衡虞,是六利;营缮劳费,一律禁止,不驱贫民,不夺农时,是七利;良材密室,亦既亡用,民得住房,官得缮完,是八利;淫巧之工,无措手足,弃未反本,尽归田亩,是九利;宫寺毁坏,不使佣役,情猾之人,不可逃避,是十利。去掉十害而换取十利,便是使百姓乐业,国家富强的万世之策,为什么而不为之呢?李觏的见解是大胆而深刻的。

  从李觏的排佛、道的言论中,我们看到,他把批判的锋芒主要指向佛教,而对道教则有所缓和,有时是避而不论,不得不论时则是佛道并论,他很少有单独排斥道教之论。这大概是因为其母梦见二道士弈棋,往观之,一个道士取一棋子送之,而怀孕生李觏所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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