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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9 别听他们胡说(1976-1977)(1)

  我们第一个想签的乐队是“可怕的海峡”。 一个星期天中午,帮西蒙搜寻乐队的亚瑟?佛娄思正在洗澡,他听见电台播放《摇滚乐的苏丹》,“可怕的海峡”的新单曲。这首歌让奋得跳出浴缸,打电话给电台要到乐队的联系方式。这支乐队还没有在录音棚里录过音乐,这首歌是被电台主持人查理?吉利特特别邀请现场录制的。

  虽然维珍不是唯一对“可怕的海峡”有兴趣的唱片公司,但是由于我们动作敏捷,所以

  机会非常好。西蒙和肯也发现他们不同寻常:他们和律师一直反复讨论合同的每个细节。

  在签约前一晚,我们带着这支乐队去我们最喜爱的希腊餐馆庆祝。这是一顿愉快的饭局,所有的细节都安排好了,我们只要期待唱片出来。饭局结束时,餐厅的希腊老板拿来两个盘,一个盖在另一个上,变魔术般揭开上面的盘子露出里面的大麻。在那次游艇上吃过迷幻药后,我很少用药物,但是那时看起来是结束晚餐的绝佳方式,同时也不会得罪餐厅老板,很显然他认为给了我们所有人一个惊喜。我拿了一根,每个人也都吞云吐雾,夜幕降临了。

  第二天早上“可怕的海峡”乐队打电话说他们要同宝丽金签约,没有给出任何理由。我和西蒙太惊骇了,不敢相信。“怎么回事?”西蒙问,“我们做好了每件事情,没有任何问题呀。”

  “没有理由。”他们说,从此中断了同我们所有的联系。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没改变主意,10年后,当我看到一本有关“可怕的海峡”乐队的书做出了解释:“这个乐队当初没有同维珍签约,因为他们觉得维珍在签约前用毒品迷惑他们。”

  希腊经理的美意让维珍唱片损失了5亿英镑,这支乐队后来成为世界性的顶级乐队,他们的专辑《手足情未了》销售了1千8百万张。

  1976年8月,维珍陷入了真正的困境。我们试图签下受到注意的某些朋克乐队,却总是受挫。我们签不到一支可以把我们拖出泥潭,或者改变公司形象的新乐队。

  逐渐一串新崛起的乐队占领了海报,取代了那些北方乐队和丹吉尔梦想什么的,他们的名字是“该死的”、“冲突”和“扼杀者”,最著名的是“性手枪”。

  11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我正在办公室里工作,听见下面西蒙的办公室里传来特别的歌声,从未听过的歌。

  “那是什么?”我问。

  “性手枪乐队的单曲,《英国的政治动乱》。”

  “它怎么样?”

  “非常好,”西蒙承认,“确实很好。”

  “他们和谁签约了?”

  “百代。我两个月前拒绝了他们,犯了个错误。”

  这首歌自然而充满力量,我决定试试能否让他们回来。几天后,我给百代唱片的总经理莱斯利?希尔打电话,他太忙,没有时间接我电话,所以我留了条消息给他的秘书,说如果他什想摆脱这个“麻烦”,可以联系我。半小时后,他的秘书回电说百代对性手枪乐队十分满意,多谢。

  当天傍晚,也就是11月1日5点30分,性手枪乐队引起全国震怒。他们在比尔?格伦蒂主持的下午档电视节目《今天》中参加访谈。比尔刚吃完午饭,醉醺醺地回来,发现录制间的这4个来宾也喝的差不多了,便开始捉弄他们,谈论莫扎特、巴赫和贝多芬等伟大音乐家。这多少有点愚蠢,直到约翰?若顿在角落里呕吐起来,悄悄地骂了一句:“狗屁!”

  “你说什么?”比尔问,“是不是说粗话?”

  “没什么。”约翰说。

  “胡说,到底说什么了?”

  “我说狗屁,”约翰受不住激将。

  接着比尔转向另一位女来宾苏西,问她是否以后愿意下节目后和他约会。性手枪乐队的另一个成员史蒂夫?琼斯笑起来,称比尔是个下流胚;接着比尔转向他,煽动他说了一堆骂人的话,琼斯又骂他是“他妈的无赖”、“孬种”,节目就此结束。

  第二天性手枪乐队的行为激怒了全国新闻界,但没人批评比尔的引诱行为。当我一边吃早饭一边阅读有士因为厌恶节目而砸坏电视机的文章时,电话响了,当时还不到7点。位置完全颠倒了,百代的总经理亲自给我打电话。

  “麻烦你来我这儿,”他说,“我想你会有兴趣和性手枪乐队签约。”

  我直接去了百代的办公室。莱斯利?希尔同意将性手枪乐队移交给维珍,但同时也要乐队的经理马尔科姆?麦克拉伦同意。我们握手言欢,然后马尔科姆?麦克拉伦从隔壁房间走出来。

  “维珍已经提出接纳性手枪乐队,”希尔说,掩饰不住的如释重负。

  “太好了,”麦克拉伦边说边朝我伸出手,“下午我就去你的办公室。”

  一般和人谈60秒钟,我就可以决定是否相信他们。当我看到马尔科姆?麦克拉伦的紧身黑裤和尖头鞋时,我怀疑同他做生意是否容易。那天下午他没有在维珍出现,第二天也没回电话,尝试四次后,我放弃了,他知道怎么联系我,但是他不打电话。

  1977年3月9日,麦克拉伦把性手枪乐队签给了A&M唱片,签约仪式就在白金汉宫外举行,这4个无赖排成一列,高声辱骂王室。这支乐队只是4个平常的小鬼,但是他们被马尔科姆?麦克拉伦玩于鼓掌。

  我坐在桌子边想着马尔科姆?麦克拉伦这人。他手上有张王牌——一支可以转变维珍嬉皮士形象的乐队。百代唱片嘲笑维珍,称我们是“伯爵庄园的嬉皮士”,且不说我们没有住在伯爵庄园旁边,这个名字就够损人了。我们受限于贡和迈克·奥德菲尔德,虽然他们带来的收入可观,但是如果我们只有这些嬉皮士乐队,任何朋克乐队都不愿与我们签约。维珍唱片必须改变,性手枪乐队能帮我们。

  “每个乐队都有风险,”A&M唱片的总经理德里克?格林故做轻松地告诉记者,“但是在我看来,性手枪乐队比绝大多数乐队的风险小。”

  A&M唱片公司举办了一个聚会庆祝同性手枪乐队签约,但性手枪讨厌他们,也讨厌任何其他唱片公司——至少他们假装如此,认为唱片公司是资本家,只会压榨他们赚钱。乐队的鼓手“邪恶西德”签约仪式后立刻放纵自己,砸坏了德里克?格林的办公室,到处呕吐。我一听到这些,立刻拿起电话尝试做最后的努力。果然,德里克?格林放弃他们。

  “我能同他们签约吗?”我问。

  “如果你能招架得住,我们实在没办法。”

  性手枪乐队收到了A&M唱片7万5千英镑的违约金,加上百代唱片5万英镑的违约金,除了说粗话和呕吐捣乱,他们什么都没做就赚了12万5千英镑。性手枪乐队再次寻找唱片公司。

  我开始对马尔科姆?麦克拉伦如此熟稔的商业手法很欣赏,现在性手枪成为国内最令人厌恶的乐队,在所有向物质化投降的朋克乐队中,性手枪依然不改本色。他们有首单曲叫做《上帝拯救女王》,我知道他们想在1977年7月的女王登基25周年纪念日发行。

  马尔科姆?麦克拉伦不喜欢我,觉得我是个嬉皮士出身的商人。但是好几个星期过去,纪念日越来越近,没人来同性手枪签约,维珍或许是唯一一家。1977年5月12日,马尔科姆?麦克拉伦终于来见我们,谈判双方的处境对换,维珍用1万5千英镑签下性手枪在英国的权利,外加5万英镑的海外发行权。

  “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麦克拉伦问我。

  “我知道,”我向他保证,“但问题是,你知道吗?”

  从签下性手枪的那刻起,麦克拉伦想方设法摆脱我们,诱使我们毁约。让他惊骇和困惑的是,我们不为所动,如期发行了《上帝拯救女王》。它被BBC禁止播放,但飞速上升到排行榜第二的位置。它本来应该是第一名,但是像维珍和“主人之声”等唱片店的销售数字被排除在排行榜的统计之外。

  1977年7月女王登基周年纪念日,马尔科姆?麦克拉伦租了艘泰晤士河的游乐船,沿河向下议院驶去。警察怕出事,派了两艘警察艇尾随而至。等到我们靠近下议院,乐队拿出吉他和鼓槌,吼出他们自己改编的国歌版本:

  上帝拯救女王,

  这个法西斯政权,

  把你变成笨蛋,

  成为潜在的氢弹。

  上帝拯救女王。

  她简直不是人,

  英格兰的梦想没有未来,

  没有未来!没有未来!

  警察驶进我们,要求乐队停止演奏,但我们的船有乐队演奏证,所以警告无效。这让人回想起当年甲壳虫乐队在“苹果”录音棚的屋顶上现场演奏时,警察也曾拔掉他们的插头。警察登上我们的船,把我们带回了码头,并逮捕了马尔科姆?麦克拉伦,因为他情绪激动地反抗,大叫,“法西斯猪!”

  那个星期《上帝拯救女王》的销量超过了10万,很显然它是最畅销的唱片,但是《冠军排行榜》和BBC宣布洛德?斯图尔特才是第一。《上帝拯救女王》被电视和电台禁放,在我们看来,这是笔好买卖:禁得越严,卖得越好。

  性手枪是维珍的转折点,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乐队。他们不但让维珍重新出名,而且让我们开始做朋克摇滚。性手枪成为全国焦点:上至达观贵人,下至市井小民,都听说过性手枪。就像奥斯卡?王尔德指出的那样,“比议论更糟的是没有批评。”1977年除了周年纪念本身,性手枪比任何事情更多的报纸版面,恶名成了他们的无形资产,绝大多数报道是负面的,但是15年前滚石乐队出道时也是如此。

  1977年11月,维珍发行了《别理会阉牛,性手枪在这》,唱片封面是天才的设计,从报纸标题上剪下,字体好像绑架者的恐吓信。维珍商店在窗户上贴好黄色大海报,为唱片做广告,不奇怪,这样会冒犯某些人。一天,我们在诺丁汉的商店经理由于违反1889下流广告法案被捕了。10年前我因为学生咨询中心为性病患者提供帮助而做广告,违反了同一个法案被捕过。我马上打电话给从前为我辩护的约翰?莫蒂默。

  “恐怕我们再次违反了下流广告法案,”我告诉他,“警察说我们不能用‘阉牛’这个词。

  “阉牛?”他问,“用阉牛究竟哪里错了?它是我的口头禅。”

  “他们要我们删除性手枪的海报中‘别理会阉牛,性手枪在这”这句话,他们威胁要禁止这张专辑。“他告诉我,我们需要一名英语教授作为语言学顾问,教授能够为我们定义’阉牛‘的准确定义。因为案子发生在诺丁汉,所以我就打电话给诺丁汉大学。

  “请问我能同你们的语言学教授交谈吗?”我问。

  “詹姆士?金斯利教授。”接线的女士说。

  我被接进来,解释了情况。

  “你的一位员工因为展示‘阉牛’而被捕?”金斯利教授说,“阉牛这么重要!事实上,‘阉牛’这个词是十八世纪时牧师的外号。然后,因为牧师一般看起来在布道中太多的废

  话,所以这个词渐渐有了‘垃圾’的含义。“

  “所以‘阉牛’这个词真正的意思要么是‘牧师’要么是‘垃圾’?”我确认了一次,保证没有遗漏任何东西。

  “对,”他说。

  “你愿意在法庭上作证吗?”我问。

  “十分乐意。”他说。

  我喜欢这个案子。警方检控官决心赢得显然有全国影响的案件,我们的商店经理被反复询问,承认他在商店橱窗上突出展示了性手枪的海报。警官书面陈述了由于他正在张贴这个攻击性的海报而怎么被捕的。这个警察自鸣得意认为自己为公众做了很好的服务,期望为此受到赞扬。

  “没有问题了。”约翰?莫蒂默说,此时他正被邀请盘问警察。

  不仅是失望,警察只好坐下。

  “我想传出我的证人,”约翰?莫蒂默站起来说,“詹姆士?金斯利教授,诺丁汉大学的语言学教授。”

  当詹姆士?金斯利教授又一次解释“阉牛”一词的由来和含义时,约翰?莫蒂默靠近看着他,象是努力加强他的想法。

  “所以,金斯利教授,你是说这次指控的基础,‘别理会阉牛,性手枪在这’这句话应该更准确地翻译为‘别理会牧师,性手枪在这’?” 约翰?莫蒂默问。

  “我是这个意思。或者它的意思是‘别理会垃圾,性手枪在这’。”

  约翰·莫蒂默让法庭安静了一下。

  “‘别理会牧师,性手枪在这’,”他沉思道,“这就是这句话的含义。嗯,我没什么补充了。听起来是个奇怪的唱片名,但是我不认为教会会在意。”

  金斯利教授也同意。

  然后,检控官在这点上给金斯利教授压力,问他怎么能确定没有牧师会受到伤害。金斯利教授接着亮出了王牌,他翻下马球衫衣领露出脖套。金斯利教授也被称作尊敬的金斯利。这以前是牧师的尊称。

  “够了,”法官猛拍惊堂木,他挺直腰,挺起胸,一本正经地宣布:“本案结束。”

  10.“我想搬进来。”琼说(1976-1978)(1)

  1976年的一个周末,我在庄园遇见了我未来的妻子琼?谭普曼。最多和人打30秒的交道,我就可以对他们做出判断,我对琼则是一见钟情。问题是她已经和别人结婚了,她的丈夫是一个唱片制作人和键盘手,他正在为维珍打造一支名叫“棚屋”的乐队。

  琼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苏格兰女人,她不会耐着性子与蠢人相处,我知道不能采取对付克里斯蒂方法来吸引琼的注意。我以前同女人的关系绝大多数建立在演技的基础上,但是头一次

  我觉得有个女人让我不想展示惯用的滑稽动作。

  琼在一家叫渡渡鸟的古玩店工作,那儿离我们在弗农院的办公室很近。一个星期一的早上,我忐忑不安地在店外徘徊,然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这家店出售旧告示和旧广告。当我问老板娘琼是否在时,她疑惑地看着我。

  “你是位顾客?”她看着我。

  “对,我对旧告示挺着迷。”我边说边四处张望。

  琼走了出来,她说,“莉斯,这是理查德。”

  “那你想买些什么?”莉斯步步紧逼。

  我无路可逃,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我同琼的会面让我买了一大堆手工绘制的锡制旧告示,我最喜爱的一个告示是一幅为丹麦熏肉和鸡蛋做广告的旧画,上面一头猪自然地靠在墙上听小鸡唱歌,小鸡正在庆祝新下了蛋,画面的广告语是“现在,我认为这就是音乐!”我把它送给了西蒙?德雷珀,因为他早上经常脾气暴躁,除非他吃了顿很好的午餐。他把画挂在桌子上方,这后来激发了我们年度最佳广告词:“现在,我认为这就是音乐”。自那以后,这句话每年排名第一。这段时间,我所有的圣诞礼物都是从“渡渡鸟”店买的,莉斯认为琼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一个店员。

  虽然琼和她的丈夫罗尼?莱希将近结婚8年了,但是他们还没有孩子。罗尼常常出差,这让我有机会,因为他和琼逐渐疏远。只要罗尼一离开,我就打电话给琼的朋友,问他们是否要去看望琼。

  “是否介意我一道去?”我会偶尔问道。

  于是他们叫我“跟屁虫”,我不在乎,只要跟随他们过去我就能抓住机会同琼坐得近些,和她说话。我的求爱过程不像我其他罗曼史那样可以尽在我的掌握中。琼是一个非常注意隐私的人,很难发现她婚姻的状况。当我发现我对她的感觉时,我一点不知道琼对我的印象,她或许被我的毅力激起了兴趣,但是除此之外我一片茫然。

  琼终于同意和我一起去怀特岛,在本布里的一家小旅馆度过了周末,我们开始恋爱了。由于琼结婚了,所以我们过着双重生活。工作日她不能见我,因为罗尼在家,一天清晨她给我一个惊喜,直接跑到我家,当她进来时,看见我的女佣玛撒正端着两杯茶送去我楼上的的卧室,琼知道别的女人正躺在我的床上,她拦下玛撒,往碟子放了一束花。

  “对理查德说琼向他问好,”她说,然后转身回店铺了。

  我觉得十分羞愧,冲到“渡渡鸟”去看她,拉她出来和我吃午饭。

  “那这就是所谓不朽的爱情?”琼挖苦道。

  “嗯,我很孤单,”我蹩脚地说,“我等不到周末。”

  “多么可怜的借口!”

  我努力想装作羞愧不安,懊悔不已,但是我们互相对视,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的私通持续了将近一年,不顾一切地在一起,只要空出5分钟就会给对方打电话。琼从“渡渡鸟”溜出来,我离开弗农院,我们在两地之间的地带会合。当我们午饭时偷出宝贵的20分钟,或者会议前留出一刻钟,或者“渡渡鸟”打烊后相聚的片刻时间时,我们试图抛开外面的世界。但是,伴随着激情,我们也清楚地意识到琼已经结婚了(实际在法律上,我自己也是已婚人士),我们会伤害罗尼。在某些方面,琼和罗尼的关系同克里斯蒂和我的关系类似,罗尼想尝试和别的女人上床,他觉得琼也要扩大她的眼界,琼无法习惯一连串的一夜情,所以她逐渐开始爱上了我。

  当克里斯蒂听说我和琼在恋爱,回到伦敦后,我们的关系更加复杂,这时我已经成功从凯文?埃也斯手中买回了“恶鬼”号,差不多同时,克里斯蒂离开了他,她想回来和我重新在一起,毕竟,我们仍然还有婚姻关系。我的父母主张无论怎样你都应该坚持你的婚姻,所以我觉得有责任尊重克里斯蒂的意见。但是我在同琼恋爱,对我们每个人,这个状况是场噩梦:琼在我和罗尼间挣扎着;克里斯蒂曾经在我和凯文间挣扎;而我现在正在克里斯蒂和琼之间挣扎。不久以前我同琼才开始梦幻般的恋爱,没想到现在这将毁掉5个人的生活。

  当我和琼、克里斯蒂一起参加一次聚会时,这个关系混乱不堪的状态终于结束了,琼最好的朋友琳达不留情面地逼问我:“你真正爱的是谁?不能再这样了。你们在自杀,你必须理清楚。”

  琼在和其他人说话。

  “我爱她,”我盯着琼说,“但是她不爱我。”

  “我告诉你,她爱你!”琳达随着我的目光说。

  第二天晚上,我独自一人呆在恶鬼号。那是一个漆黑的星期五的夜晚,下着滂沱大雨,当时我正在打电话,没有听见敲门声;门开了,我转过身,是琼。

  我放下电话,跑过去抱住她。

  “嗯,我想搬进来,”琼说。

  1977年春天,一个名叫理查德?埃利斯的人来找我,他宣称有个惊人的发明——“翼龙飞行器”,他给我展示了一张照片,一个男人正坐在有两个大翅膀的机器三轮车上飞越树林。理查德?埃利斯想让我试飞翼龙飞行器,然后销售。我邀请他来到庄园,这样我可以瞧瞧机器。这种飞行器看起来就像达芬奇和罗宾逊发明的综合体,三轮车外面装小发动机,飞行员

  的头顶上还掉着水平旋翼。埃利斯告诉我如果沿着马路或飞机跑道疯狂奔跑,那么发动机就会启动来带动起飞,然后,发动机让水平旋翼转起来,使我能在空中飞行。

  理查德·埃利斯奉承我是第二个试飞这机器的人,他听说过那年我为维珍的夏日聚会安排了热气球,我对任何事情都积极尝试的性格让我再一次陷入了大麻烦。

  “要花两个周末才能学会如何使用,”埃利斯说,“所以这次你不能起飞。”

  他把发动机接上一些尾部带开关的电缆,接着把开关放在我嘴里。

  “当发动机运转良好,你正要从跑道上起飞时,咬它,它就会切断发动机。

  琼和一些朋友站在当地机场跑道的尽头观察,我绑上降落伞的带子,把橡皮塞进嘴里,看起来,会带来很多乐趣。“

  “好!走!”埃利斯吼叫着。

  我在跑道上开始尽可能地全速蹬腿,发动机启动了,脚踏车开始嗡嗡直响,虽然发动机的噪音让我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但是我能看见他们的脸。跑得够快了,可以结束试验,所以我使劲咬塞子——什么也没停,发动机甚至更快了,我拼命再咬,没用。我正以每小时30多英里的速度掠过,难以置信地快,突然三轮车倾斜在空中,整个装置腾空而起。虽然我继续又啃又咬,但是发动机继续轰鸣。我向下张望,看见每个人都抬头注视我,只有琼看来没什么兴致。我在空中摇摇晃晃飞行,几秒钟内我掠过机场旁的山毛榉林。怎么办?我在100英尺高的空中,没人告诉我怎么驾驶这飞行器。

  我用空出来的手伸向发动机,开始扯能摸到的线路。虽然发动机热得发烫,灼伤了我的手,但是我一根根地猛拽线路,将任何附带的东西扯开,我必须让发动机停下来。当经过树林,在另一块田地上空时,发动机终于停止轰鸣,安静下来。我飞转而下,冲向地面,最后时刻我迎风使机器转过来,它摔碎在小道上,我躺在田里,摔得动弹不了。

  “我们认为你驾驶得挺好。”我听见琼说。

  “我没准备要起飞,”我说,“太恐怖了!”

  当我从她头上飞过,疯狂地扭着发动机,几乎快死去时,琼仅仅在地上震惊于我如此迅速掌握了飞行器的诀窍。第二个星期理查德?埃利斯用同一个飞行器试飞,摔在地上,死掉了。

  “我们又收到尼日利亚的一张订单,”克里斯告诉我,“他们喜欢U-Roy这家伙。”

  克里斯现在是维珍出口部经理。在1977年后几个月里,他接到了从尼日利亚发来的数千英镑的生意。

  尼日利亚人喜欢瑞格舞曲。事实上那时在英国唱片公司中,只有克里斯?布莱克威尔小岛唱片公司销售瑞格舞曲。1976年我跟随克里斯?布莱克威尔的脚步去了牙买加,准备签下一些瑞格舞乐队。连续几天坐在彼得?托什的阳台上后,我终于同他签约,他和鲍勃?马里,以及叫U-Roy的演奏者一起演唱。彼得?托什在维珍的首张专辑《让它合法》卖得不错。但是现在有了新的声音:牙买加的流行音乐DJ和无线电唱片音乐节目DJ剪掉自己的唱片,在打击声的伴奏下反复吟唱许多押韵的俚语和政治口号,这是打击乐的早期形式,他们被称为“祝酒人”。一个喜欢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嬉皮士U-Roy在尼日利亚就很受欢迎,我猜想在牙买加一定有更多的祝酒人,我们应该去那里垄断这个市场。

  我喜欢在冬天离开伦敦,阳光和长距离的旅行常常让我对伦敦生活有更清楚的认识。这次我多了两个理由离开:我想要带上约翰?若顿,因为他同性手枪、马尔科姆?麦克拉伦相处得不好;我也希望遇上琼,她和罗尼要去洛杉矶想最后一次挽救他们的婚姻。约翰?若顿很高兴去是因为他喜欢瑞格舞;琼和我则达成协议,无论如何要在她解决掉婚姻后我们才说话。

  最后一刻西蒙突然有事,我和肯一道走了。这样,1978年开始时,一个朋克摇滚乐手、一个会计和一个革新过的嬉皮士一起飞往牙买加首都金斯顿,签下了一些瑞格舞乐队,寻找祝酒人。知道牙买加人不相信书写的合同,我们带了一箱子3万英镑的现金,还在金斯顿开了家店铺。不久城里就传开有3个外国佬在找乐手,一群群乐队开始在旅馆进进出出。肯拿着箱子坐在床上,约翰和我听乐队的磁带,同他们谈天。约翰决定我们应该签下谁,然后肯打开箱子取钱。美元在牙买加是硬通货,那里正遭禁运,所有的东西必须到黑市上去买。一些乐队太想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他们带来了自己的鼓和吉他,不久我们的房间里到处都是高大的牙买加塔法里教教徒,他们戴着大大的绒球帽,还有红黄绿相间的斑纹。一个高个子歌手屹立在我面前,亲切地歌唱着他的精神家园——埃塞俄比亚。

  我看见约翰坐在沙发上,随着音乐轻轻地点头。很难相信,这个憔悴、消瘦得像电线杆的人曾经尖声辱骂每个人、朝女王画像吐痰,激发了一代人的怒火。

  经过一个星期,我们签下了大约20个瑞格舞乐队,也和“远方王子一世”和塔帕?祖克等几个祝酒人达成协议。我试图说服约翰?若顿继续呆在性手枪乐队里,但是没有成功,他说乐队与马尔科姆?麦克拉伦、以及乐队内部已经分裂:邪恶西德完全失控,他吸毒,粗暴地对待女友南希;约翰想单飞,他找到两个乐手,准备组成一支新乐队叫“限制公众形象”。我感到很难过,因为我想把性手枪打造成继滚石乐队之后下一个经典摇滚乐队。毕竟,在米克?贾格尔由于藏毒和冒犯公众舆论而被捕后,滚石乐队开始成为世界上最有震撼力的乐队。

  到1978年,滚石乐队已经风行了15年,已经成为摇滚圣殿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且看起来不会走下坡路。

  对于摇滚乐队,成功必然伴随着困难,想把名字留在人们的脑海中相当困难。性手枪当然已经进入了世界级乐队的花名册——不过是被当作让人厌恶的笑柄收列其中——但是我始终觉得放弃这种既得成绩简直太浪费。我劝约翰改变一下其极端朋克的形象,希望把他们推向海外:《别理会胡说》在海外仅仅售出了30万张,同英国国内的销量几乎一样,我肯定他们后续的专辑应该卖得更好。迈克?奥德菲尔德取得短暂成功就令我遗憾地从公众视野中退出了,性手枪绝不能重蹈覆辙。他们是维珍的王牌乐队,是维珍唱片迈向更广阔的成功和全新摇滚音乐的催化剂——只是约翰听不进去。

  最后一个傍晚,我们在金斯顿的河岸上的塔法里酒吧一边喝啤酒,一边听鲍勃?马里的歌。虽然迈克?奥德菲尔德和性手枪差别很大,但是他们都发现自己无法应付成名带来的压力。作为他们唱片公司的老板,在我看来更大的区别在于迈克?奥德菲尔德让维珍唱片赚了很多钱,使我们能建立公司和签约新的乐队;虽然性手枪有头名单曲《上帝拯救女王》和名列榜首的专辑《别理会胡说》,但是维珍并未从他们身上挣到很多钱。

  马尔科姆?麦克拉伦安排性手枪演出一部叫《伟大的摇滚舞诈骗》的影片,也许我们可以发行里面的配乐,但是另一方面,西蒙、肯和我我不得不接受维珍将不再能从性手枪身上赚取更多的钱这一现实。

  他们解散十分令人灰心,幸好还是有些安慰,我们签下性手枪后,维珍成为朋克和新浪潮乐队签约的时髦品牌。音乐界看到我们对性手枪所作的促销,一群全新的令人振奋的乐队正向我们走来。西蒙已经签下了一些,比如“发动机”、“XTC”、“刹车扎制”、“渗透”和“成员”,都卖得很好;另一支叫“人民联盟”,也有一批支持者;维珍还签下了一位叫戈登?萨姆纳的学校老师,来自纽卡斯尔,艺名是“刺针”。戈登和一支叫“最后出口”的乐队演唱,被认为可能具有某些成功的征兆。

  我回到旅馆,谋划失去性手枪后维珍的未来,听到琼留下的消息,让我打电话给她。

  “我们能在纽约会面吗?”她问。

  第二天一早我就离开了牙买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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