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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天命姻缘

  在有关黄飞鸿的电影中,十三姨的形象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有人说“十三姨就是黄飞鸿的第四个妻子莫桂兰”,其实并非如此。飞鸿一直称莫桂兰为妾,他们的相识充满了戏剧性。1915年,时年59岁的飞鸿与小他整整40岁的莫桂兰喜结良缘。此后,这对志同道合的恩爱夫妇相依为命。超凡脱俗的莫桂兰事夫之余悉心学武,成为飞鸿的得力助手。

  在关德兴主演的77部黄飞鸿的电影中,飞鸿总是“寡佬”(光棍)一个。到了徐克导演的“黄飞鸿系列”中,忽然冒出个留过洋、貌美如花的十三姨来。她打着小洋伞,身穿洋装,还教飞鸿说“爱老虎油”(I love you)。有些人将黄飞鸿的第四任妻子莫桂兰当作十三姨,其实这是误会。历史上,十三姨查无此人。她与莫桂兰的许多情况也很不相符,完全是徐克等人的艺术虚构。

  也有人认为,十三姨就是救过飞鸿的陆阿宽。网上一篇题为《十三姨非黄飞鸿恋人》的文章说,陆阿宽因救过飞鸿被黄父认作义女,出嫁时黄飞鸿还赠送了500大洋作嫁妆。文章还说,黄飞鸿与十三姨的关系是被电影渲染的,两人并没有发生恋情。不管十三姨是以谁为原型,先来看看飞鸿与莫桂兰的这段姻缘。

  飞鸿“义救卖鱼灿”后,再次扬名广州城。很长一段时间,一些人几乎要忘记飞鸿了,因为他退隐于家,不问江湖之事。既然重出江湖,飞鸿也就自然而然地参加一些武林中的活动,与在广州的几位徒弟,交往比以前更加密切。开铺售药虽然日子过得比较平静,但孩子多了日子也变得拮据起来。辞职前,民团总教练一职的收入有限,为此飞鸿不得不参与一些其他活动。过了一年多,恰好佛山镇近郊的叠溶乡,在风调雨顺的年头开展酬神打醮的民间节日活动,久闻飞鸿大名的叠溶人,特意到广州来请飞鸿前往该乡表演助兴。

  飞鸿隐居多年,极少外出,很久没回佛山了,他想回老家去看看,会会那里的朋友。加上参加表演助兴有一些收入,于是便答应了下来。他迅速召集在广州的门徒,率团来到叠溶舞狮演武助兴。

  酬神庆典那天,飞鸿和他的弟子们穿戴整齐,盛服登场。多年未见飞鸿的一些老友,见年已五十多的飞鸿依旧精神抖擞,威风不减当年,不由得赞叹练武之功效。

  听说黄飞鸿师傅亲自率舞狮队来助兴,当地人奔走相告,所以当飞鸿等人到达叠溶时,到处都是围着他们看热闹的人。

  “擂鼓起狮!”

  飞鸿一声令下,弟子们立即行动起来。他们的醒狮一路狂舞,表演了踩梅花桩、过龙门以及拆蟹等技艺。这些高超的技艺,在当时很少能看到,令当地乡民大饱眼福。看过他们的舞狮表演后,乡民们言论纷纷:“舞得太妙了,真绝!”

  “黄飞鸿就是黄飞鸿啊,果然名不虚传!”

  “百闻不如一见,晚上再看他武功表演。”

  ……

  听到乡民们的议论,飞鸿的徒弟们心里乐滋滋的。按计划,晚上还要进行狮子上楼台和武术表演。武术表演时,飞鸿将亲自上阵。

  表演的中心会场搭起了一个戏台,戏台上布置了几幅色彩鲜艳的图画,四周吊着的一盏盏大灯,把戏台周围照得如同白昼一样亮。因为乡民早已听说飞鸿要上台表演,吃过晚饭后他们便成群结队来到这里看热闹。

  在这伙看热闹的乡民中,有一老一少两人也夹在其中。年少的村姑叫莫桂兰,当时年方十七八岁,年老的是莫桂兰邻家的二婶,她们结伴而行,为的是一睹黄飞鸿大侠的风采。

  这莫桂兰虽是个村姑,却也懂得几下拳脚,她来看飞鸿表演,不像二婶那样完全是看热闹,毕竟她对武术还有不小的兴趣。莫桂兰一个姑娘家为什么习武?说来就话长了,这还得从她的身世说起。

  中日甲午战争前后出生于高州的莫桂兰,自小生活在一个贫困的家庭。有材料说她因父母双亡后无依无靠,就辗转来到佛山叠溶投亲,平时做佣工为生。更多的报道说,她是因其伯父没儿女,小时候就过继到伯父家。她想学绣花,因此才从高州到佛山来学艺的。

  有一点可以肯定,莫桂兰从小跟伯父学习了莫家拳术和跌打医术。莫家拳也是广东有名的拳术之一,相传在清代嘉庆十五年(1810年)由广东海丰县莫蔗蛟传授给东莞县火岗村的莫达树、莫四季、莫定如、莫清骄等人,后来经过他们的完善和发展,在广东许多地方传播开来,练习莫家拳比较集中的地方有东莞、顺德、新会、广州等。

  莫桂兰的伯父对莫家拳情有独钟,在他看来,咱姓莫的不练莫家拳还练别的拳不成?先练好莫家拳,才练其他拳。小时候莫桂兰喜欢跟着伯父练功,莫家拳的练功方法分四步,循序渐进地练习:第一步练沙袋,主要是为增强臂力和站桩;第二步用穿石履一对(每只重6公斤)来练习拉马,结合两手抓沙袋练习,练指掌和拳力;第三步身上缠沙袋,练习弹跳力,增强下肢力量;第四步打大沙袋,以发展腿力为主,练习各种腿法。基本功练好了,才进入莫家拳的套路练习。

  两年前到叠溶投靠亲友的莫桂兰,平时在亲戚家学绣花,空闲时也练两下功夫。她虽然也略懂几下莫家拳的套路,但更擅长的是舞剑。她的长剑挥舞起来,虎虎生风,非常潇洒自如,因此村里人把她称为“侠女”。

  莫桂兰长得不太漂亮,但也还算可人。而天生性情泼辣,使她“年逾花讯,却还待字闺中”。邻家二婶与她很谈得来,也很喜欢这位能干的姑娘,多次替她做媒,不知为什么都被她婉言拒绝了。其实二婶不知道,莫桂兰心里有自己的择偶标准。一般的凡夫俗子,她不一定看得上。

  黄飞鸿的名字,莫桂兰早就听说过了,但她从未见过真人。她想看看人家当作大侠、充满传奇色彩的黄飞鸿到底是个啥样的人,更想看看大名鼎鼎的黄飞鸿到底有多高强的武艺。

  偏偏二婶是个好开玩笑的人,在去看演武的路上,二婶开玩笑说:“桂兰,一会儿到了戏台下看表演,黄飞鸿上台表演时,你敢不敢上台掴他一巴掌?”

  “为什么要掴人家一巴掌?”

  莫桂兰不解地问。二婶是个活得很快活的中年妇女,丈夫出洋谋生,不时有钱寄回给她,生活绰绰有余。所以平日无所忧虑,喜欢逗乐开心。她逗桂兰说:“别人是没胆量上台去掴黄飞鸿巴掌的,因为怕被黄飞鸿打扁。你不是被人称为侠女吗?我想看看你这侠女的胆量怎么样。”边说边暗自发笑,她估计姑娘会中计。

  二婶装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对莫桂兰说这事,莫桂兰不知是拿她逗乐,也认真地说:“我要是敢这么做,你又怎么样?”

  “你敢上台打他小小一巴掌,我奖赏给你100两银子!”

  莫桂兰回应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又有何难,你等着瞧吧!”说着,莫桂兰拉起二婶就往台前挤。

  当日飞鸿登台演技,不时博得满场喝彩。

  也是老天在作祟。黄飞鸿此时正在台上表演瑶家武艺中的“瑶家耙”,其中有一抬叫“鬼王拔扇”。在表演此招式时,只见他将耙一按,举脚一踢,竟将所穿布鞋踢飞了。由于他脚劲大,飞出的布鞋直奔台下的观众,竟不偏不倚打中莫桂兰的前额。

  正找不到机会上台的莫桂兰,乘机快步奔到台上。她一手拿着飞鸿踢飞的布鞋,另一只手一巴掌打在飞鸿脸上。

  莫桂兰这一巴掌,打得不重也不轻。飞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忙问:“姑娘为什么动怒打人?”

  莫桂兰“怒气冲冲”地说:“你算什么名拳师,表演如此不谨慎,将鞋打到别人头上。如果是手中的武器脱手,岂不要伤及人命?”

  徒弟们见师傅挨了巴掌,还遭一顿臭骂,气得和莫桂兰论理。黄飞鸿一世英名,被一村姑当众羞辱,免不了要闹出事端来。正当大家为莫桂兰担心时,却见飞鸿制止了徒弟们与莫桂兰舌战。

  只见飞鸿微笑着对莫桂兰说:“姑娘说得很对,这一巴掌掴得有道理。我一时不慎,姑娘用巴掌提醒我,也算是惩罚了我的过错。还望姑娘息怒。”

  飞鸿这么一说,大家松了口气。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莫桂兰大摇大摆地走下台来。

  目送莫桂兰下台,徒弟们依然心存怒气。飞鸿见这村姑胆识超群,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论理,使他佩服有加。莫桂兰下去后,飞鸿拱拳向观众道歉:“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在下向乡亲们有礼了:请多包涵!请大家不要哄吵,现在继续看我表演。”

  此时此刻,二婶已经没有心思再看表演了,她后悔自己玩笑开大了。天真纯洁的莫桂兰打赢了赌,开玩笑要二婶付她100两银子。二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打赌的钱她是不会要的,便认真地对她说:“咱们先回家再说吧!”

  二婶与莫桂兰回到家,她将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莫桂兰的亲戚,末了她还说:“黄飞鸿在台上表现出的大度,我有点担心他是装出来的,因为当着这么多的人他不好与一个女子计较。事后他会不会因受羞辱而报复,这是我担心的。”

  莫桂兰的亲戚对此也心有余悸,生怕黄飞鸿带人来寻仇。因此,亲友们都劝莫桂兰先回高州老家躲避几天。而莫桂兰却不这么认为,她说:“我料他是不会的,如果黄飞鸿在台上认了错,还要找我算账,那他还能算威镇江湖的侠义武师吗?”

  事后,莫桂兰也觉得自己当时确实冲动了些。她倒不是担心飞鸿报仇,而是觉得此举不像个姑娘家做的事,弄不好让人家觉得自己缺家教。当时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勇气,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鬼使神差!

  认识到自己有点过头了的莫桂兰,本想找飞鸿私下道个歉。但作为一个姑娘家,她又有点不太好意思。她犹豫了一下,当她下定决心想去找飞鸿时,飞鸿他们早已离开叠溶回广州去了。

  据说飞鸿回到广州后,对莫桂兰念念不忘,脑子里经常浮现出这个上台打了他一巴掌的姑娘的形象。他认为这个姑娘有胆有识,还能说会道,与一般的姑娘不同。因为念念不忘,他便四处打听这个姑娘的情况,甚至写信去问佛山的朋友,了解她的家庭情况。

  终于有一天,飞鸿忍不住了,亲自往叠溶找这个姑娘。那天他来到村头,二婶正好在村头的井旁洗衣服。飞鸿不认识二婶,彬彬有礼的向二婶打听莫桂兰的住处。二婶却认识他,仔细一看来人是黄飞鸿而且打听莫桂兰的住处,她心里不由得一惊:找上门来报复?

  看飞鸿一脸和气样,又不像是上门找茬的。二婶于是试探着问:“你好像是黄大侠黄飞鸿师傅吧?不知远道而来找一个村姑,为的是什么事情?”

  飞鸿坦言相告:“上次误伤她,心里过意不去,特意抽空来看她。我觉得这姑娘很不错,想和她交……交,交个朋友。”因为有点不好意思,平时说话一向很利索的飞鸿,竟也变得有点结结巴巴。

  二婶早已看透了飞鸿的心思,她故意不点破他。这位热心人对飞鸿说:“她就住我家隔壁,你先到我家坐坐,我帮你去找她。”于是,衣服还没洗完的二婶就将飞鸿带到自家客厅坐下,敬奉香茶后派人告知莫桂兰,说飞鸿来探望她。

  等莫桂兰准备好后,二婶带着飞鸿来到莫桂兰住的地方。刚进门,就见莫桂兰拱手相迎,满脸堆笑的她看上去非常可爱,与上次冲上台打飞鸿巴掌的姑娘,俨然是两个不同的人。

  “不知黄师傅到访,有失远迎,请多包涵。”

  飞鸿笑着说:“我们真是不打不相识。只可惜当时忙于表演,未来得及请教姑娘芳名,失敬之处,也请多包涵。”

  “在下名叫莫桂兰,请多多指教。”

  两人都练武,脾气都直来直去。飞鸿说:“姑娘的芳名我早已打听清楚了,所以才找上门来,否则找也找不到的。”

  这样一来二去的,飞鸿便和莫桂兰相识了。

  还有一种说法,称莫桂兰过继给伯父,而她伯父与飞鸿是好友。飞鸿常到莫的伯父家走动。《南海旧事》中有这么一段话:“正当她豆蔻年华时,黄飞鸿来访莫伯父,伯父留飞鸿吃饭,他一见桂兰就流露出爱慕的样子,常常逗桂兰打拳。有时故意让桂兰打倒在地,撒娇地叫她扶起,渐渐便有感情了。”

  不管是不是这样相识的,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当飞鸿与莫桂兰两心相悦,他托人为媒向莫伯父提亲时,却费了一番周折。飞鸿向莫伯父提出要娶莫桂兰为继室,伯父深知飞鸿的人品,一口答应。都知道飞鸿不但武艺高强,而且正直,对旧社会泛滥的黄、赌、毒能做到一尘不染,真是难得。但莫桂兰的伯母却不同意这桩婚姻,不为别的,就因飞鸿年纪太大。

  莫桂兰的伯母不愿自己过继到名下的女儿嫁个“伯爷公”。莫桂兰孩提时代就到伯父家,没有儿女的伯父伯母把她视作掌上明珠。伯父更是将女儿当作儿子养,将家传的莫家拳术教授给她。为此伯母还反对过,说姑娘家学功夫太粗鲁,有失体统。莫桂兰只好偷偷地学习,经过多年的磨炼,她不但学会了莫家拳,还学到了家传的跌打医术,16岁已成为精通医术的跌打医师了。

  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伯母能随随便便就同意她嫁一个长40岁的男人吗?

  伯父说:“婚姻大事,关键还是看她本人同意不同意。你就不要横加干涉了,该提醒她的你可以提醒。”

  伯母却说:“虽然现在是民国了,但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规矩不能破。再说黄飞鸿死了三个老婆,都是病死的,人家都说他克妻。我不愿把自己的孩子给这个五十出了大头的人!”

  由于伯母的反对,这桩婚姻搁置了两年。

  1976年香港出版的《真功夫》杂志第6期,刊登了采访莫桂兰的文章。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道出了自己的身世以及与飞鸿的婚事情况。莫桂兰说,当时她是心甘情愿与飞鸿结合的,只不过一个女仔不好主动提出罢了。两年后她伯母见她对飞鸿一往情深,渐渐地也就想通了,答应了她与飞鸿的婚事。

  1915年,飞鸿与莫桂兰喜结连理。

  老夫少妻,飞鸿自然对莫桂兰百般钟爱与呵护。但他前面结过三次婚,尽管每次都是在前任妻子去世后续娶的,人们却都说他命中克妻。飞鸿认为老天对她们不公,也对自己不公。为了不致让“克妻”一说不幸而被言中,他在结婚前与莫桂兰商议:“大伙说我命中克妻,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会发生这种巧合和怪事。所以我不想对外称你为妻,而称为妾。老天不会克了妻又克妾,这也是为你着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莫桂兰深知飞鸿的一番苦心,反正他家又没别的妻妾,至于称呼什么又有什么要紧呢?她对飞鸿表示没有意见。

  洞房花烛夜,飞鸿与莫桂兰心情都久久难以平静。飞鸿与莫桂兰的婚姻,与一般人的婚姻不同,两人相差整整40岁。在当时又经过了两年的搁置,而今有情人终成眷属,且带有自由恋爱的性质,真是来之不易。

  飞鸿想:桂兰过门了,“宝芝林”有了个好帮手,一大群前妻生的孩子也有了照料他们的娘,这是多么好的事啊!他为自己高兴,也为孩子们高兴。

  莫桂兰依偎在飞鸿胸前,她对丈夫说,家务事她全包下了,“宝芝林”也可以帮着打点,让飞鸿腾出时间参加一些必要的社会活动。但她也提了一条要求:“空闲时间,你可得教我武艺啰!什么‘虎鹤拳’、‘铁线拳’,什么‘无影脚’、‘武郎八卦棍’,我都想学。”

  “行,咱们互相切磋。你们莫家拳也有不少东西值得借鉴,还有莫家的跌打良方……”

  莫桂兰嫁给飞鸿时只有19岁,而飞鸿已是59岁的人。因飞鸿年纪已老,故莫桂兰未有所出。没生孩子的她,把飞鸿前妻所生的子女看作自己生的一样,对他们非常好,孩子们不久便接纳了这个新妈妈。

  嫁给飞鸿后,莫桂兰在事夫之余悉心学习武艺。晨徒暮妾,他们是师徒也是夫妻。从莫桂兰那里,飞鸿也学到了不少莫家拳知识。如了解到莫家拳的特点,主要在于“手法紧密,拳势刚猛,步法灵活,突出腿法,发劲有长劲和短劲。”

  莫桂兰曾告诉飞鸿:“此拳的套路,有徒手拳路和器械套路两类。徒手拳路中又分为74式莫家拳、21式人字张拳、28式白虎拳和39式桥头拳。器械套路主要有落地棍和莫家大耙,以后我慢慢给你演习。”

  夫妻之间相互学习,共同长进。他们不但探究武艺之奥妙,还对跌打医术进行了交流。莫桂兰把自己家传的跌打术等良方,与“宝芝林”黄家的良方结合起来,研制出一种为穷苦百姓欢迎的“大力丸”和“通脉散”。有了莫桂兰这样的贤内助,“宝芝林”生意更加红火。

  飞鸿常抽空指导莫桂兰的武技,莫桂兰聪明好学,武艺长进很快。莫桂兰和飞鸿一样,也是一身正气。但她与飞鸿的低调不同,对国事表现出一种积极关心的态度。这也许是两人年龄差异的一种体现吧!

  就在飞鸿与莫桂兰成亲的同一年,袁世凯与日本签订了亡国灭种的“二十一条”,其中包括承认日本继承德国在山东享有的一切权利,并加以扩大,延长旅顺、大连的租借期等。这年5月消息传出,全国上下一片声讨卖国贼的呼声。

  飞鸿的老友刘永福,此时已年近80岁,得知袁世凯等人的卖国行径后义愤填膺,拍电报谴责袁世凯卖国求荣,并表示:如果日本逞凶,他愿以老朽之躯充当先锋,与宿敌决一死战。

  “刘老将军真是爱国志士的典范!”

  莫桂兰赞赏地说。她对刘永福非常敬佩,同时也为飞鸿有这样一位好友而高兴。

  有报道说,莫桂兰后来协助黄飞鸿之教务,更出任当时福军之教练。她力求进取,性格刚烈,成为广州闻名的一位女中豪杰。教武时,莫桂兰要求很严,当时人们都称她为“莫教头”。

  有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反映了这位女中豪杰当时一身正气的精神风貌。

  “莫教头”的名声在广州不胫而走,许多人慕名要拜莫桂兰为师。飞鸿晚年身体不如前,不再收徒,学武者基本上由莫桂兰指教,这使她名气越来越大。跟她学武的,不仅有男的,还有少数女徒弟。

  有一天,一位长得如花似玉的姑娘上门来,要拜莫桂兰为师。莫桂兰见她长得这么漂亮,担心她不一定能静下心来习武,就对她说:“都说学武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子为何要习武呀?”

  对方笑着说:“习武可以健体防身,所以我想学。如果说这是男人才能做的事,那么请莫教头告诉我,您这一身功夫是怎么来的?”

  莫桂兰觉得这个姑娘挺会说话,看她模样长得好,人也聪明。为了给她打“预防针”,莫桂兰又对她说:“练武是件很苦的差事,你一个姑娘家,细皮嫩肉的,吃不吃得了这份苦?”

  这位姑娘回答:“干什么不吃苦都不行,我已经做好吃苦的准备,请莫教头收下我为徒。”

  莫桂兰答应让她来试试:“如果你能坚持三个月,我就正式收你为徒。”姑娘没想到莫教头这么认真,收徒还得三个月考察期。想到“严师出高徒”这句古训,姑娘当即表示愿意接受莫教头的考察。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这位姑娘坚持下来了,莫桂兰正式收她为徒。谁料这姑娘是瞒着家里人自己偷偷来学武的,家里人并不知道她投在了莫桂兰的门下,因此引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纠纷。

  当地有位名伶叫李筛芳,见姑娘长得貌美超众,就想收她入戏行当女伶。李筛芳找到姑娘家,说服了她的家长。姑娘的母亲听说入戏行收入不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李筛芳。

  “口说无凭,立据为证。”李筛芳怕姑娘的家里人将来反悔,就提出要签立契约。姑娘的母亲认为学会一技之长是件好事,将来可以混碗饭吃,于是也没多想就签了契约。

  当时唱戏的伶人在社会上地位极低,被人们称为“戏子”,女伶则被人视作妓女一般看待。姑娘见母亲把自己交给了李筛芳要入戏行,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她的父亲后来得知了此事,也极力反对,责怪其母做事草率,说她弄不好要毁了女儿一生。

  尽管她父亲极力反对,但契约已签,反悔不得。怎么办?违约要赔巨额损失给人家,哪去弄这么一大笔钱?去戏行当伶人,地位低、前途暗淡,岂不苦了自己?姑娘托人带出话来:“我不管,反正我不入戏行,我还是跟着莫教头学武!”

  父亲对她跟莫教头习武一事,已有所闻。女儿这句话,反而提醒了这位做父亲的:对,请莫教头出面来摆平此事!为父的像是找到了救星,脸上的忧郁神色一扫而光。

  姑娘的父亲找到莫桂兰,把此事说了,并向莫求助。莫桂兰最看不惯别人做这种强迫他人意愿的事,她认为任何人都有自己选择学什么不学什么的权利。别说这位姑娘还是她徒弟,就不是她徒弟,此事她也管定了!

  莫桂兰有一副侠义心肠,她让姑娘的父亲带上她的名帖到李筛芳处要人。姑娘的父亲连连致谢,带上莫桂兰的名帖去找李筛芳。李筛芳慑于莫教头的威名,岂敢不照办?无可奈何地把那姑娘放了。

  人虽放了,但李筛芳心里不服这口气,便向另一拳派的名师求助(莫桂兰年事已高时谈及此事,据她所说这位宗师姓吴。因莫桂兰的记忆关系,未能证实)。过了一天,这位宗师和李筛芳的父亲、兄长一起来到“宝芝林”,意欲兴师问罪。

  他们三人进入“宝芝林”后,飞鸿正在厅中杠床打瞌睡,莫桂兰则与众人在阁楼干活。李筛芳的父兄齐声大喊:“莫教头在吗?”

  莫桂兰听见有人找她,便匆匆从阁楼下来。见三个素未谋面的大汉在厅中站着,不像是来寻医求药的,不禁愕然。来者不善!她有一种预感。她朝杠床打瞌睡的飞鸿望了一眼,飞鸿被叫喊声吵醒了片刻,又回瞌睡中去了。有飞鸿在,莫桂兰踏实得多,她问:“你们找我有何指教?”

  “我们是来领教领教莫教头功夫的!”

  “领教?你们要领教什么?”莫桂兰不知他们为哪桩事来“领教”,李筛芳的父亲、兄长道明自己的身份后,她便明白了八九分。莫桂兰说他们不该强人所难,李筛芳父亲、兄长则指责莫桂兰多管闲事。

  话不投机半句多,莫桂兰知道与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既然他们上门来挑战,那就来吧!莫桂兰毫无畏怯地问:“来吧,你们谁先上?”

  那位武林宗师说:“我先来!”李筛芳的兄长争着要他先上。莫桂兰指着那位宗师说:“那就你先上吧!”

  莫桂兰心想,既然这位武林中人是李筛芳专门请来帮忙的,必定有两下子。如果把他制服了,剩下的李筛芳父亲、兄长就好办了。

  “不过,要打就是要打困笼的(意即闭门决斗,必须待某一方被打倒后才能算决出胜负),其余的人请到外面等候!”

  当时气氛极为紧张,大有恶斗一触即发之势。“宝芝林”帮工的把飞鸿叫醒了,飞鸿不露声色在一旁静观其变。

  李筛芳的父亲是个盲公,虽看不见莫教头长得如何,却从她的言语中感悟到她的豪气与不凡,觉得她不愧为威震羊城的女中豪杰,不禁对她肃然起敬,李父因此产生和解之意。

  李父既有和解之意,便站出来说:“大家都是武林中人,一家人何必如此伤和气,不如大家表演一套功夫看看就算了罢!”

  能化干戈为玉帛当然更好,既然李父这么说,莫桂兰也同意道:“见见功夫也是好的。”被李筛芳请来帮忙的那位武师,见“东家”都这么说,也就顺水推舟表示:“如此最好,免伤和气。玩两下功夫,就算切磋技艺吧!”

  于是那位武师先“玩”,他随便表演了二三十个动作的套路。轮到李筛芳的兄长,他更是盘膝而坐玩了几下后便草草结束了。这场一触即发的武林恶斗,在莫桂兰表演完后,终于化干戈为玉帛,大家客气了一番,各自回去。

  事后,飞鸿问莫桂兰:“当时害怕不害怕?”莫桂兰回答:“稍微有一点紧张,主要是不知对方功底,怕失手有损自己名声。至于其他的危险,我一点都不害怕,不是还有你这只老虎坐镇身后嘛!”

  莫桂兰与李筛芳的这场恩怨故事,不久流传于武林之中。后来那位“御用”武师才知道,他的师傅,早年竟是跟着飞鸿习武的。照辈份而论,黄飞鸿就是他的师公了!这位武师大惊失色,深怕成为武林唾骂的目标,于是有一天,他带上礼品来到“宝芝林”,向莫桂兰致歉,并毕恭毕敬地对飞鸿叫了一声“师公”。

  飞鸿有点莫名其妙:“我是你的师公?”

  “是的,你真的是我师公。”那位武师把他师傅的名字说出来,飞鸿才恍然大悟。他开玩笑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你看你,都找茬找到师公的门上来了!”一句话,说得对方羞愧地低下了头。

  在“知天命”之后的年龄认识莫桂兰,他们的婚姻又带有老天安排的巧合,飞鸿的第四次婚姻常常被人们称为“天命姻缘”。飞鸿对这桩自由选择的婚姻十分满意,与前面的几位妻子相比,莫桂兰身体健康,更充满朝气。尤其是他们之间有共同的爱好——武术,使夫妻俩真正称得上志同道合,有更多的话题。

  夫妻之间往往是会互相影响的,取长补短,这是婚姻带来的果实。美满的婚姻,更是能够起积极作用的精神动力。飞鸿与莫桂兰成家后,精神面貌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他似乎变得更年轻了。心态的年轻,使他由过去低调退隐,变得更积极参与社会活动。黄飞鸿又回来了!武林圈内的人由衷地高兴。

  飞鸿的二儿子汉森,学武很投入。过去只有飞鸿一人指导他练武,现在有了新妈妈莫桂兰,他又多了位教头。莫桂兰又当妈妈又当他的师傅,令飞鸿省了不少心。

  风云变幻,飞鸿周围的人和事也日新月异。此后他的友人和徒弟中发生了一系列变故,有的与他永别,有的与他分离。欲知到底发生何事,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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