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传记文学 > 坚韧不拔：戴高乐 > 第二十五章 巴黎的解放
千年古城重放光，天翻地覆慨而慷；
巴黎人民庆解放，人间正道是沧桑。
大军直逼法国首都，巴黎就要解放了。四年多来，巴黎一直是人们所厌恶的纳粹占领军的统治中心，现在它又突然成了吸引人心的磁铁，当这个被囚禁被麻醉的巨人似乎酣睡的时候，人们也随着它的消沉而沉默。可是德国人的防线刚在诺曼底被突破，法国的首都就马上又成为战略中心和政治中心了，军事将领的计划，政府的规划，群众的心情，以及野心家的阴谋，都立刻转向巴黎，巴黎将以新的姿态出现。
“如果让巴黎自由抉择的话，它首先必须解决政权问题。谁也不怀疑，戴高乐回到首都时，不会遭到人民的反对，而会受到人民的欢迎。”但是，戴高乐指出：“那些国内外无论站在哪一立场都想阻碍这种情况出现或至少使它不那么美满的人们，都千方百计地想利用解放的最后时机，来制造一个使我感到困难的局面。如果可能的话，还要把我搞垮。但是，民族已经有所选择，群众的觉悟将粉碎这些阴谋。”
其中进行这项阴谋活动最积极的就是臭名昭著的皮埃尔？赖伐尔。1940年他投降了希特勒，曾先后任维希伪政府的外交部长和总理，甘心事敌，干尽了坏事。他在德国人暗中支持下，妄图在巴黎召集1940年的“国民议会”，并建立一个所谓“联合”政府，然后把它当成合法的政府，来欢迎盟国和戴高乐进入首都。这样就可以抢先代替戴高乐将军组织政府，在精神上剥夺了戴高乐的荣誉，使他失去民众的支持，说他只有空头衔，闹党派纠纷，最后必定在既没有能力管理国家又要实行独裁的双重罪名下遭到人们普遍反对。
赖伐尔是一个诡计多端的野心家。为了使这个计划具有复兴共和国的外貌，首先要有这样一个杰出的人物参加政权：在国会里有代表性，在反对贝当的政策方面很著名，同时在国外又有相当声望。曾任政府总理和国民议会议长的著名政治家赫里欧先生似乎是他寻找的理想人物。只要把他抬出来事情就好办了。同时还要考虑，在盟军进入巴黎时，这个新政权能否得到盟国的承认。另外还要经德国人同意。因为这时仍然是他们的军队占据着首都。最后还要贝当元帅同意，否则德国占领者拒绝批准，盟国拒绝承认，议员们拒绝开会，而在任何情况下，抵抗运动方面的愤然拒绝也是必然的。
8月初，赖伐尔也许认为他可能得到他所期望的必要帮助。他通过美国派来和下院议长联系的昂菲埃尔证实了华盛顿方面有排斥戴高乐的计划。赖伐尔，这位维希投降政府的领导人转向德国人那里，德国人对他的计划也很赞成，并暗中予以支持。实际上，希特勒的外交部长和谋士里宾特洛甫，阿伯兹和其他人，都认为法国一旦解放，最好在巴黎出现一个包括维希分子的政府。赖伐尔取得德国占领者的同意后，就到囚禁赫里欧的马尔维尔劝说赫里欧，同他一起到巴黎来召集1940年的国民议会。至于贝当本人，出于减轻自己罪责的考虑，也对此表示愿予积极支持。
这一阴谋，遭到了以戴高乐为首的抗战运动人士的坚决反对，并对其阴谋予以揭露。他们声明，1940年的国民议会没有资格代表法国说话。此时抗战运动所组织的斗争正在各地风起云涌，巴黎眼看就要解放了。7 月14日，在巴黎市郊人们进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人们到处插上了三色国旗，高唱《马赛曲》，不断高呼“戴高乐万岁！”这一天被囚禁在桑德监狱的政治犯，在监房互通声气，冒着被严厉惩罚的危险在所有的窗户上挂起国旗，高呼“打
倒法西斯！”“打倒维希卖国政府！”“打倒赖伐尔！”他们的口号声、爱国歌声响彻全区，8月10 日铁路工人举行罢工，15 日警察罢工，18 日邮政电讯人员罢工，巴黎沸腾了，人心向着戴高于，人们盼望解放。
实际上，从6 月6日到巴黎解放，法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霸王”战役开始前，英美两国国家首脑的政治一战略会议，没有邀请戴高乐将军参加，盟国联合参谋总部在运筹决策的过程中，也没有征求法国统帅部的意见，盟国如此无视法国的地位，是这应临时政府领袖——戴高乐将军所不能接受的。他认为，“非经法国政府下令，不得将法军投入任何作战地区”。由于法国没有参加盟国的讨论，他认为法国有理由自由行动，“只要法国本身的利益有此必要，而不问其他国家的意见如何”。
1946年6 月底，戴高乐将军通知他的盟国说：“从7 月25日以后，法军既不能再留在意大利作战，也不能远离法国本上。”法国第二次世界大战史专家亨利？米歇尔说，正是通过这样的方法。法国才第一次对盟国战略的确定作出贡献。从这以后，盟国就经常把作战计划通知戴高乐将军，而他也对这些计划表示支持。
法国第一集团军有26万人，包括7个师，其中两个是装甲师。这是一支完全摩托化的部队。德拉特尔一就职，就把自己看作是法军的最高司令，不隶属于盟军统帅部。为此曾经举行过谈判，但没有结果。
1944年4 月18日，临时政府单方面地确认了德拉特尔的这种态度。最后，盟国之间达成了协议，在登陆之后由法军总部负责第一集团军的战术指挥。这个参加了登陆行动的集团军成了一支独立的法**队，直接对以戴高乐为首的法国临时政府负责。与此同时，临时政府为“法国内地军”的起义也作了充分准备。在阿尔及尔，科歇将军被任命为“法国内地军”南部作战地区的指挥。在法国第一集团军中设立了一个同他们联系的联络处。
法国临时政府国防部也设立了一个法国内地军局，专门负责这一支军队的调遣和指挥。戴高乐将军再三强调，“法国的首都必须由法国自己的军队来解放！”
当时在巴黎，由冯·肖尔蒂茨将军统率着一支人数不多的德国守军，他们的任务是奉命炸毁桥梁，阻延盟军的推进，而且有些桥梁已经埋上了炸药。但是，冯？肖尔蒂茨将军非常不安，如果他把巴黎破坏了一部分，他就要在全世界舆论面前承担罪责。他不认为自己有足够强大的兵力来打一场胜利的阻击战。虽然他的兵力能够把力量薄弱的起义镇压下去，但是他没有这样坚强的决心，他知道没有指望得到援军，因而愿意接受任何“体面的解决”。
8月19 日，瑞典领事诺尔德林出面谈判，达成了停火，但只持续了48小时，因为行动委员会决定，抵抗运动不应遵守这种停火。从8 月22日起，一家解放报纸开始出版。抵抗运动占领了广播电台和政府各部，每一个市区都有一个秘书长接管政权。几乎到处都筑起了街垒。德军的优势使法国内地军有被击溃之虞。盟军司令部在接见了巴黎派来的使者之后，终于同意了戴高乐将军的要求，命令勒克莱尔将军率领法国第二装甲师火速向巴黎进军。
勒克莱尔将军率领的第二装甲师隶属于巴顿麾下，于8月1日在诺曼底登陆，并在进攻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戴高乐于同日抵达，盟军最高统帅部向他作了保证，说只要时候到了——就像早已协商同意的那样——勒克莱尔的部队是会首先开进巴黎的。8月22 日傍晚，首都发生巷战的消息，促使艾森豪威尔决定行动。8 月23日艾森豪威尔向勒克莱尔发出的进军命令，开门见山地写道：“任务攻占巴黎！”
勒克莱尔致电戴高乐称，“我得到了这样的印象，即1940年的局面正在倒过来重演着——敌方情况十分混乱，各部队无不惊慌失措。”这位将军决定大胆行动，与其征服德军的集中力量，毋宁避开它。第一批几个分遣队于8 月24日从朗布依埃出发，向巴黎推进，这批队伍是前几天从诺曼底开到朗布依埃的。由比约特上校领导的主攻队从奥尔良出发。当晚9 时22分，一支坦克先头部队开进市政府前面的广场。这一师的主力队伍准备好在次日开进首都。第二天一早，比约特率领的几个装甲纵队，占领了巴黎城对面的塞纳河两岸。到了下午，德军司令官肖尔蒂茨将军设在默里斯大厦的总部就被包围了，肖尔蒂茨向一位法国中尉投降后，被解交比约特。正在此时，勒克莱尔也赶到了，并在蒙特巴那斯车站建立指挥部，当日下午又移至警察总局的所在地。4时左右肖尔蒂茨被押解到他的面前。这就是从敦刻尔克到乍得湖又回到了老家所走的一条道路的尽头！勒克莱尔以低沉的语调说出了他的思想：“这一天终于盼到了。”之后，他用德语向这个手下败将说明了自己的身分。经过一段简短、不客气的谈话之后，就签订了德国守军投降书。接着，抵抗运动所属部队和正规部队逐一占领了敌方其余一些支撑点。
8月24日，戴高乐将军来到塞纳省省长的办公室。他在那里受到了抗战官员们的热烈欢迎。他一进入大厅，乔治？皮杜尔就喊着说：“我的将军！你瞧，全国抵抗运动委贝会和巴黎解放委员会都团结在你的周围。我们请您在这里聚集的民众面前庄严宣告共和国的成立。”戴高乐回答说：“共和国一直存在着。自由法国、战斗法国、法兰西民族解放委员会都与它形成一体。维希政权过去和现在都是无效的和非法的。我本人就是共和国政府的主席。
为什么我还要宣布共和国成立呢？”将军走到窗前，向挤满广场的群众挥手致敬，向他们欢呼：“法兰西共和国万岁！”
晚上，勒克莱尔向戴高乐汇报了巴黎市区的战斗总结。德军所有据点的受降已经完毕。卢森堡宫、矿业学院、孟戴尼中学的所谓“卢森堡”驻军，在欧根尼亲王营房和在阿尔什维大街电讯总局的共和国广场驻军，是最后停火的。法国部队这一天共俘获德军14800人，德军死伤4200 多人。法军第二装甲师的损失是28 名军官，600 名士兵。关于内地军，据负责卫生医务的巴斯德？瓦来利？拉道教授估计，死伤2500人。这是对六天来的战斗的估计数字。此外还死亡了1000多市民。
巴黎解放的喜讯，迅速传遍法兰西、传遍全世界。巴黎城沉浸在狂欢中。人们向德国法西斯强盗阵唾沫，把通敌的奸细拖着游街，而解放队伍则备受欢迎。戴高乐将军就在这时出现在这一个推延已久的胜利场面上。他于下午5时抵达圣多米尼克道，并在陆军部地址设立了总部。两小时之后，他在抵抗运动的一些主要人物及勒克莱尔将军和朱安将军的陪同下，以自由法国领导人的身分，在市政府首次出现于兴高采烈的群众面前。到处充满着自发的狂欢的热情。
1944年8 月25日，戴高乐将军在巴黎市政府大厦，向抵抗运动的军政官员和各界发表了讲话。他说：
你们为什么要我们在自己家里，在起来解放并且亲手解放了自己巴黎的时候，把激动着我们每个男女公民的激情掩藏起来呢？决不，我们不能把这种深刻而神圣的激情掩藏起来。这是在我们不幸的一生从未有过的时刻。巴黎！被敌人蹂躏过的巴黎！横遭破坏的巴黎！受尽千辛万苦的巴黎！巴黎，到底是解放了！巴黎是自己解放了自己，巴黎是它自己的人民在法兰西军队的协助下，在全法国、战斗的法国、唯一的法国、真正的法国、永久的法国的援助和支持下解放的。
当然，盘据巴黎的敌人在我们手下投降了，法兰西又回到巴黎来了，它又回到自己的家里来了。法兰西虽然遍体鳞伤地回到巴黎，但它却是十分果断坚决的。法兰西回到巴黎，无数的教训使它清醒过来，它对自己的义务和权利，比任何时候都要看得更明确。
我首先谈一下它的义务，目前，我们把所有的义务总括为战争的义务。敌人虽然动摇了，但它并没有被降伏。它还留在我们的土地上。我们不能满足于借助我们敬爱和令人钦佩的盟军就能把敌人赶出去，我们不能满足于过去。我们必须以战胜者的姿态直捣他们的国境。所以，法兰西先头部队是以炮击进入巴黎。所以，在意大利的法国大军在南方登陆后，即迅速向罗尼会流域挺进。所以，我们那些英勇可爱的内地军要装备起新式武器来。这是为了雪耻，为了报仇，为了正义。我们必须继续战斗，一直战斗到全面而彻底的胜利为止。在场的同胞们，还有法兰西听从我们的人都要知道，这个战争的义务要求全国统一。
在目前的情况下，国家不容许破坏它的统一。国家很知道，为了胜利，为了复兴，为了使它壮大强盛，必须有它的全国儿女跟它站在一起，国家知道它的儿子，它所有的儿女（几个可恶的投敌的卖国贼除外，他们知道或将会知道国家法律的尊严）。不错，法兰西的所有儿女，应当像兄弟般共同携手，走向法兰西的目标。法兰西万岁！
翌日下午，8月26日，戴高乐举行了正式的入城式。沿途到处是欢迎的人群，房屋上下不知有多少飘扬的旗帜！从隆瑞莫起，欢迎的群众越来越多。在布尔拉来纳附近，人群更是拥挤。在奥尔良门前，人山人海，简直是一片欢腾的海洋。下午3时，戴高乐来到凯旋门，临时政府的官员和将军们，以及内地军的许多军官和战士都站在英雄纪念碑前。戴高乐向乍得团致敬。他们在凯旋门前排成战斗队形，当这位抗战领袖在广场上从官兵们面前经过的时候，他们都站在车上向领袖行注目礼。戴高乐重新点起碑前的灯火。自1940年6月14日侵略军占领这里以后，谁也没有这样做过。随后，他离开了凯旋门和平台，渐渐远离了参加大会的人们，徒步向香榭丽舍大街走去。
“啊！简直是人的海洋！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欢呼的人群。总有200万人。屋顶上黑鸦鸦的一片人。”戴高乐在回忆录中写道：“窗口里密密拥挤着人，人群中间则夹杂着许多旗帜。梯子和柱子上边甚至也爬满了人。凡是能看到的地方，都是阳光灿烂、国旗飘扬下的人群的巨浪。”
这不是一个武器闪烁，军乐响亮的阅兵节日，今天是一个曾经沦为亡国奴、受尽压迫和摧残的民族，在欢欣鼓舞的景象和自由的气氛中重见天日。人们选择了戴高乐作为自己灾难中的救星和希望的象征。人们没有忘记，在法兰西民族处于最黑暗的年代，在贝当元帅拱手向纳粹元首投降的时候，是戴高乐向海内外发出了庄严的抗战号召，是戴高乐领导法国人民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如今抗战就要胜利了，人民怎能不拥戴他呢？人民怎能不感谢他呢？人民怎能不向他欢呼致敬呢？
戴高乐在群众暴风雨般高呼他的名字的时候，激动而又镇静地走着，尽力使他的视线看到这个欢腾浪潮中的每一个浪头，看到人海中每一个人的眼睛，他的双臂时起时落，答谢群众的欢呼。他先后在凯旋门广场，在园点广场，在协和广场，在市府大厦前，在圣母院大教堂的门前，走到无数的法国人中间，面黄肌瘦的儿童们手舞足蹈向他大声欢呼！经受了无数苦难的妇女们笑逐颜开，向他高呼万岁！老年人流着眼泪向他致敬！“啊！你们，都是患难与共的人们！”戴高乐心想，“至于我，在这种激动欢腾之中，深深感到应该完成一个远远超过自己能力的任务——担当国家命运的舵手？？我应当总结一下已经完成的事业，筹划一下我的将来。今天统一大业成功了。这个统一奠基于布拉柴维尔，成长于阿尔及尔，而完成于巴黎，这个曾经饱受灾难、悲痛和分裂的法兰西，现在又能勇敢地把目前的这出戏唱到底，胜利地收复全国的领土，恢复它的地位和尊严。”
1944年8 月29日，戴高乐在巴黎广播电台向全国人民发表了讲话。他说：“巴黎的德寇在法国人民面前投降已经四天了。巴黎解放已经四天了，一种无比的喜悦和骄傲使全国沸腾起来。甚至全世界的人们，当听到巴黎从苦难深渊中摆脱出来而又将重放光芒的时候，也都为之欢欣鼓舞。”
“法兰西向一切使巴黎走向胜利的人们表示感激。”戴高乐说：
“首先，我们应感谢巴黎人民，他们在内心深处从来没有、绝对也没有承认失败和屈服；感谢那些致力于击退敌人而在这里长期积极进行抵抗侵略者的男女英雄们；感谢那些就地作战打击敌人并使敌人投降的法**人；感谢那些身经百战、来自非洲或临时在内地军领导下组织起来的、战无不克、攻无不胜的英勇战士；感谢那些在战场上或绞刑架上牺牲的男女同胞们。同样，法兰西也感谢那些优秀的盟军和盟军将领，他们英勇胜利的反攻解放了巴黎，同时也决定了我们全国的解放，井与我们共同粉碎德军。”
“可怕的狂潮已经退去了，全国人民兴高采烈地呼吸着胜利和自由的空气。在各个角落里呈现出空前的团结和统一，我们的国家感到今后不仅有希望，而且完全有把握成为一个战胜国。我们的远景像美丽的春天一样，我们可以重新出现在世界的行列中，也就是像它过去那样，站在最大强国的行列里。”戴高乐进一步指出：“不过，我们国家也知道它距自己要达到和所能达到的终点还有多大的距离，它必须注意到如何彻底使它毫无保留地打垮敌人，并使法国在最后胜利中具有最大的功绩。它注意到自己领土上和它的人民遭受灾难的程度。它也考虑到现在的极端困难的粮食供应。运输、武器装备和它目前阻碍战斗力以及解放地区生产力的装备。”
戴高乐最后强调说，“我们的事业也就是人类的事业，它必然会取得胜利，使我们有理由欢欣鼓舞和骄傲，但这决不等于一切都已安排就绪，恰恰相反，我们知道，在我们与目标之间，还有许多艰苦的工作和一段非常困难的路程。这种工作，法兰西人民决心要完成它。这些困难，他们愿意忍受。因为这是在经历无数考验之后，为了获得自己的幸福、自由和伟大所应付出的代价。”
巴黎解放之后，法国南部地区也陆续获得解放，到1944年11 月，只剩下阿尔萨斯和洛林的一部分地区尚待光复。当然，战争还没有过去，100多万战俘还在德国，他们境况悲惨，危在旦夕。重建的任务甚为艰巨。但是，除了一小撮追随德军的通敌分子以外，举国上下空前团结，群众热情高涨，向往新的生活。
戴高乐将军改组了阿尔及尔政府，吸收了法国抵抗运动委员会的成员，同时取消了抵抗运动建立的一些临时机构，恢复了传统的国家机构。他的权威为全国各地所承认。他所到之处，人们都把他作为领袖欢呼。但是，这个国家在精神上和物质上仍然是一片混乱。抵抗运动在各级都安插了他们所中意的人，而这些人并不都适合于承担他们所面临的任务。人们的狂怒表现为抢劫和残暴行为，通敌的妇女被剃光了头，男的遭到毒打和游街示众，许多人被关起来和被当场处决。解放委员会已经掌管了绝大部分省的权力，他们正着手制订法律，征用物资，井着手解决解放后所出现的各种问题。
有些地区的形势仍然动荡、紧张，特别是在盟军活动范围以外的西南部，那里的新政权还没有建立。但是，这种动荡局面没有持续很久。由于执行了在地下制订好的一些措施，一切又逐渐开始恢复正常。人们的自发镇压行动受到了引导和限制，设立了特别法庭——军事法庭，但主要是民事法庭和法院负责对敌特的审判。
**人、社会党人和从基督教抵抗运动中产生出来的第三大党“人民共和运动”都参加了政府，这个事实表现了“举国上下的团结一致”。政府中也包括了传统的右翼势力代表，不过只限于某些知名人士。至于维希政权本身，它的一切都完蛋了。它的法律被全部废除，头目们进了监狱。德国人不顾贝当和皮埃尔·赖伐尔的意愿，把他们迁到了西格马林根。他们罪行昭然若揭，遭到了法兰西人民的咒诅和痛骂。
对赖伐尔这位政治搐客，戴高乐在回忆录中评述道，“赖伐尔进行了一场赌博，他输了。他有勇气承认自己应对一切后果负责。他为了支撑那岌岌可危的局面，在当政期间无疑使用了一切诡诈手段，力图以此为他的傀儡政权效劳。但愿人们会承认这一点，在那灾难深重的岁月中，有少数甘愿在耻辱的泥坑中爬行的法国人。
并没有完全自绝于祖国，这是事实。”
就在这个时候，戴高乐又收到了贝当的一封信，严格他讲，这封信是维希政权前任部长奥方海军上将托朱安将军转给戴高乐的。贝当在被德国人拘禁起来以前，给这位海军上将下达了一个1944年8 月11日签署的秘密文件，授权他代表贝当本人去同戴高乐取得联系，以便使“所有善良的法国人”重归于好。但他又加了一个附言；“只要我所体现的法统得到了维护。”贝当和戴高乐两人所扮演的角色完全调了个个！一度是戴高乐上司的法国元帅，现却希望与他曾批准判处死刑的人取得谅解，戴高乐又一次面临着在个人感情和国家利益之间作出抉择的问题。这一次他也没有犹豫。他决定不予答复。他觉得，有资格自称正统的，决不是这个曾经在希特勒面前屈辱投降的老头子。只有一个人才体现了法统：这个人拒不承认失败，并引导整个民族恢复了尊严。这个人就是戴高乐将军。
坚持抗战、全民起义使法国得以再度脐身于盟国之林。盟国终于承认了共和国的临时政府。戴高乐将军所说的“通过斗争赢得独立，重新恢复法国的荣誉”已成为现实。既然共和国政府得到了盟国的承认，群众的拥戴，又有了机构和军队，因而它也就在联盟中有了更大的发言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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