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野马”汽车
担任福特公司总经理的时期是艾克卡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他的同事和他浑身是劲，把满腔热忱化为努力，并且充满了理想。
在那段日子，他每天天刚亮就迫不及待地去上班，到天黑了还不想走，他们不断地构思，试验新车型。他们年纪轻，充满自信，自以为是艺术家，要创造出人所未见的杰作。
1960年，整个形势都令人乐观。随着肯尼迪入主白宫，带来了一片清新的风气，让人相信任何事都有可能成功，这个时代和50年代形成很大的对比，肯尼迪和艾森豪威尔最大的不同是，他拥有年轻的本钱。
在艾克卡完成他少年时的梦想之前，他还要先完成一件事。在猎鹰车获得成功之后，麦克纳马拉命令要发展另一种子型实用车，在德国制造，取名叫卡迪娜，并且准备在1962年推出上市，用以对抗德国的金龟车。艾克卡接管福特后，就要监督它的制造。
他上任不久，就到欧洲去视察这种车的进度，这是他第一次到欧洲去，所以心情十分兴奋。但当他看到卡迪娜后，心里很失望。
卡迪娜很适合欧洲市场的口味，有四个汽缸，用前轮策动，但这种车在美国销售绝对不会超过35万辆，而且卡迪娜没有行李箱，虽然省油，但那时在美国并不注重这一点，再说它的外形很丑，像是由一些外行人设计出来的。
麦克纳马拉果然走在时代前端，比流行潮流早了整整10年。在10年后发生石油危机，正是卡迪娜得以风行的时机。有时候走在时代前端是好事，但在底特律则不然。汽车业不能落伍也不能超前太多，不然一样会没有顾客。
有人说汽车业领导大众口味，这真是个神话，每次艾克卡听到有人这么说，心中总是暗暗发笑：“要是消费者真能听我们的话就好了。”
因为事实上，他们只能卖消费者想买的车，他们是跟着消费者走而不是领导他们，几年前他们曾推出一种艾德梭车，就遭到了惨败。
艾克卡从德国回来以后，立刻去见亨利。福特，向他分析了卡迪娜卖不出去的原因，又和公司的其他主管讨论卡迪娜，在交谈中，他发现大家都不甚有把握，那些资历深的主管还很高兴有人能做个决定。这样一来，即使阻止卡迪娜是错误的决断，他们的责任也不会太大。公司已为这种车投下了3500万美元，艾克卡认为它销路一定不会好，还是趁早停止，以避免一些损失。他的话很具说服力，大部分人接受了他的意见，只有海外营业部主管布佳斯和财务长米勒表示反对。布佳斯是他的好友，因为车子是在海外生产的，所以他希望按原计划推出；米勒则担心已投资的3500万美元。他的算盘总是打得很精，他只看到，他们会因此损失3500万美元。
1. 菲尔兰委员会
卡迪娜计划停止后，艾克卡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他从福特各部门召集了一批具有创造力的年轻人，每星期到底尔本的菲尔兰旅馆聚会一次，一起吃饭和讨论。他们之所以选在旅馆内聚会，是怕太招摇了，惹人不满，他刚升上副总裁，还未得到大家肯定，他找的人都是有才华的，但不一定是受欢迎的人。
堂夫瑞是这团体的关键人物，他是产品部经理，比豪公司的总裁。
史波立是克莱斯勒公司的主管人员。其中还包括行销部门的其曼、公关经理摩菲、来自汤普森公司的一个非常有才气的作家欧尔生。他们自称为“菲尔兰委员会”。他们的劲头很大，感觉到汽车市场将会发生变化，同时通用汽车公司把他们的实用车康威尔改装之后，加上一些附件如折椅、装潢等，再用康威尔曼沙的名义推出以后，反映很好，所以他们认为这个市场很有开发价值。他们公司也常收到顾客来信，要求他们卖双人座的雷鸟车，这使他们感到惊讶，因为雷鸟车本来并不热门，推出三年只卖了53部，但从顾客的要求来看，他们的口味改变了。他们相信如果再度推出雷鸟车，销路一定不错。
同时，他们的市场调查人员也证明，新一代朝气蓬勃，这和全国平均年龄正在下降有关，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出生了许多婴儿，现在他们有购买力了，20到50岁的年轻人会大批增加，他们预测未来10年内会有大幅度发展。另外，不仅年轻人数量增加，他们的受教育程度也提高了。受过大学教育的人比较喜欢买车，因而他们预测到1970年大学生的人数会增加一倍。
还有一样很有趣的改变，消费者已不再喜欢1950年代的简单车型，也就是猎鹰式的车，相反，他们开始喜欢豪华时髦的车种。
经过多方面分析之后，他们有了一个广大的市场，在底特律一般是先设计车型再推销给买主，而现在却有一个市场在等着他们造出新车来。
2. 填补供不应求的市场
无论哪一种车，如果想吸引年轻的消费者，一定要式样美观、性能良好、价格低廉。要设计这种条件的车并不容易，但是一经设计出来，那可就不同凡响了。
研究这个正在改变的市场的时候，艾克卡发现许多家庭拥有两辆车，其中第二辆一般要比第一辆轻便一些；另外，他们还发现许多女性开始买车，她们也喜欢简单容易操作的车，单身汉买车的也越来越多，他们只需要轻巧的车。总之，在未来的几年内，美国人在交通娱乐上会花很多的钱。
他们在整理资料的同时，也回顾了一下“猎鹰”车的记录，检查了一下老客户的改变情况，结果他们惊讶地发现，曾经买过低价猎鹰车的人，现在改买了自动变速型或强力引擎型的车。小车愈来愈吃香了，消费者需要经济实用的车子，而且不计代价。
艾克卡心里已经有了新型汽车的式样，他以前常翻看《汽车世界》这本书，书中有所有汽车的图片。其中有一部车型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就是“大陆马克一号”，他梦想能有一部这样的车，“马克”型的车的引擎盖很长，后盖很短，看去气派完美，他认为这就是大家心中所期望的车。
他们越讨论范围就越缩小，这种车的外形要轻便实用，有点复古的味道，它必须与众不同，除了容易操纵以外，它要有四个座位和一个够大的行李箱，它是辆跑车，但性能比跑车更好，开着这辆车，周五可以到俱乐部，周六可以去参加赛车，周日则可上教堂。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是同时吸引各类消费者，购买的范围越大越好，惟有大量销售，才能以低价薄利多销，他们决定只发展一种基本车型，但可以配上不同型号的配件，这样一来，顾客可以根据需要购买他们所需的配件，不论实用的或豪华的都有。
最后只剩下一个问题了，他们真能做出这样一部车来吗？发展一种新车型大约需要三亿到四亿美元，他们如果能大量地利用现有组件就能减低成本。引擎变速装置和轴承可以用猎鹰车的，这样他们只需花7500万元就能展出一种新车了。
这看起来很不错，但有的人却认为行不通，有个设计师认为用猎鹰车的结构做成跑车，就好像给老祖母带义乳一样。他们经过多次试验以后，决定新车的外形和设计必须重新做过，只保留猎鹰车的引擎和底盘，但外表必须是全新的，像挡风玻璃以及车灯等都要重新设计。
3. 理想中的新车
1964年4 月纽约要开世界博览会，这正是推出新车的大好时机。根据传统，新车都是在秋季推出，但是他们的产品将与众不同，即使不是在销售热季推出，也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也只有世界博览会的规模和特色才可以陪衬他们理想中完美的新车。可他们还没有设计出这种新车，1962年的前七个月，设计人员曾提出18种不同的设计方案，其中有几项还不错，但仍不完全合乎理想。
艾克卡渐渐地失去了耐性。如果他们希望1964年推出这种新车，必须快点设计好，时间只剩下21个月了，他们还有许多事要做，如等上级核准制造、决定形式、选工厂、买进原料机器，然后安排销售事宜。现在是1962年夏天，如果他们想在世界博览会上出风头，就一定要在9 月1 日之前决定车型并开始制造。
艾克卡决定要举行一次设计比赛。7 月27日，他们的设计主任伯迪纳把他手下三个最好的设计师请到办公室，告诉他们公司要举办一次比赛，主题是征求小跑车的设计模型，要求他们每人至少要交出一件作品，时间在8月16日以前。这个要求未免有些过分，一般是没办法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设计一辆新车的。但在设计师们不分昼夜的努力下，8 月16日一共做出了七个模型。
戴富的设计获得了优胜，他是福特设计室主任的助手。在他的模型刚做到一半时，艾克卡曾去参观过，他一看到那个模型，顿时心里就产生一种感觉：这个放在设计室里的粘土模型仿佛正在动。设计室的人员认为这车像猫，因此就叫它美洲豹。他们把它的车身漆成白色，带着红色的轮子，前面的铁格中镶入一只美洲豹的模型，看上去既漂亮又有力。
8月16日以后，美洲豹立刻被送入设计室再进一步进行研究。他们终于有了初步的车型，但还未做出一辆实品，想做实品必须先经过公司高级主管组成的模型委员会同意。
艾克卡知道，要使这个构想为大家所接受有场硬仗要打，因为高级主管对年轻人的市场还没有足够的认识，加上他们对艾德梭的失败仍耿耿于怀，推出新车一定会特别小心，同时他们已经计划好在1965年拿出一大笔资金整顿生产线，大家都怀疑公司是否有能力再推出一种新车。
即将升任总裁的米勒下令研究他们的构想，他认为销售可能不错，但他担心新车推出后会使其他的福特车销量下降，因此不值得花大笔钱来发展。而亨利。福特现在比较接受这个计划了。他因病在家休息了六个星期后再来上班时，同意支持他们的计划。
有一次，他们在做汽车模型时，亨利爬进车内，提了点意见，就是后座还窄了一点，再加宽一英寸放腿的地方就好了。
再在汽车内加宽一英寸可要花费不少功夫，因为这牵涉到外形的变动。因而他们每个人几乎反对作任何改变，但大家知道亨利的话就是圣旨，不听是不行的。
4. “野马”的故事
在将新车取名为“野马”之前，他们还想过其他名字，最早本来叫它做“超级猎鹰”，在设计好模型时，又想叫它美洲豹，而亨利却想为它取名“雷鸟二号”。在五月份的产品策略会议上，他们可能用的名字缩小到“蒙特卡络”、“摩纳哥”、“特雷诺”和“美洲豹”四个名字上来。为新车取名字免不了一场争论，因为命名时大家都很主观，各持己见，互不相让。由于种种原因，他们所定的四个名字中一个也用不上。
这样，他们又派人到图书馆去查各种野兽的名字，像南非食蚁兽和斑马，最后他们选了六个名字，即美洲马、美洲狮、印度豹、小马、野马和美洲豹。
“野马”作为一种新车型的名字，它并不是马的名字，而是来自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战斗机的名字。无论如何艾克卡都喜欢这名字，听起来就联想到广阔舒适的空间和完全美国式的设计。
“野马”推出后，有人说马头的方向错了，它是顺时针方向而赛马场上的马都是逆时针的方向跑的，针对这种意见，艾克卡就回答他：“野马”不是人养的家畜，不管它朝哪个方向跑，那个方向就始终是对的。
5. 消费者的心声
车型决定以后，就开始内部设计，他们既能适合需要豪华型顾客，又能吸引众多需要实用型的顾客。他们并不想生产没有附件的车，野马也决不是穷人的车，因此实用型和豪华型的装演相差不能太多，每部车至少要有折椅、地毯等。还有附件组合，适合个人的需要。如果顾客想买豪华型的，他可以多买一些组件，即使他付不出许多钱，他还是会满足的，因为有许多附件是随车赠送不需增加费用。
早在新车正式上市以前，他们就做过市场调查。在抽样邀请的52对夫妇参观新车时，发现白领阶层夫妇喜欢野马的式样，而蓝领阶层的夫妇则认为野马可显示地位和声望。请他们估计车的价格后，几乎大家都高估了1000美元以上。他们问这些夫妇会不会买这种车，大部分都说不想买，理由是价钱太贵或不好操纵。当他们得知这车的实际售价时，便不再找反对的借口，反而说这车有多好多好。一个人说道：“这车看起来不是普通车，但照你订的这个价格应该是买不到的。”
这给艾克卡上了宝贵的一课，当他们推销野马时，便着重强调它的售价低。
野马最后的定价正如他们预料的一样，在2500美元以下。这种车比原设计长一英寸半，重了108 磅，但售价只2368美元，情况继续好转，到1964年1 月，他们推出新车不久，经济又开始复苏，个人所得增加，全国都处于极端自信和乐观的氛围中。
6. “野马”促销热
1964年3 月9 日，也就是决定设计模型之后的571 天，第一辆野马终于开出了生产线。他们在推出前至少要生产8160辆，这样才够分配给全国经销商每人一部。
为了全力推广野马，他们邀请报纸的编辑到底尔本来，请他们试开野马，还有100 名新闻记者参加由纽约开到底尔本的野马车队，车子开了700 里都没有一丁点毛病，证明野马的性能极其良好。不久，新闻界报道的这件事被显著地刊在好几份报刊杂志上。
4月17日正式推出野马，各地的福特经销商门前都挤满了顾客。各地的经销部门甚至闹出了种种趣闻。
野马真是不可思议，在推出后的第一个周末，有400 万人去参观这部新车，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想。
新闻界对这股热潮有很大的功劳，由于摩菲在公共关系方面的努力，野马同时出现在《时代杂志》和《新闻周刊》的封面上，它产生了巨大的宣传效果。两本杂志都说野马会畅销，这句话使他们多卖了10万部车。
《时代杂志》说：“艾克卡不只造了一部新车，这车有长引擎盖、闭口式的通风口、意大利名车的性能，对美国的跑车迷有极大的吸引力，而且艾克卡使野马的设计具有弹性，价格又合理，可选择的附件又很多，野马一定能符合所有人的要求。”艾克卡完全同意这种说法。《汽车杂志》界也同样热忱。《汽车生活杂志》说：“大家企盼已久的车终于来了。”《消费者报道杂志》也写道：“在极短的时间内造出如此几近完美的作品，真是不简单。”
但艾克卡并不依赖新闻界的宣传。新车推出的那天，他们在全美的两千多家报纸上刊登全页的广告，他们也采用密集式的方式打出电视广告，广告公司为他们制作了一系列的广告片。他们还在各地举办促销活动，在机场内展示野马，在旅馆里或是足球场停车场，也不放过展示的机会。同时，他们还寄出上百万份广告信给买过小汽车的人。
7. 破纪录
几周以后，艾克卡感到有再建一个汽车工厂的必要。他们本来估计第一年野马可以卖出75000 辆，但实际销出的数字早就超过预计。于是他试图说服高级主管同意把福特圣荷西厂也用来生产野马。可惜野马供不应求，一直缺货，不然他们可以卖得更多。野马上市后几周，其曼在有好几家通用汽车厂房的俄亥俄州做了一个推销野马实验，结果十分惊人，他们的销量占了10％，这对他们来说是个极大的鼓舞，到9月时，他们于是开始改装圣荷西厂。不久，他们又改装新泽西州的一个厂来生产“野马”。这样连续改装两个工厂是危险的，但他们不能把目标订得太低，以免因成品供不应求而遭受损失，重犯“猎鹰”受损失的错误。
“野马”的销售量创下纪录，同时它的组件和附件也很畅销。顾客就像饥饿已极的人看到满桌佳肴一样，他们买下这部车子花了2368元，平均又花了1000元买附件。
艾克卡心中早就想到第一年的销售量，他希望打破猎鹰车一年销出41万辆的纪录。他们提出的口号是：417 000 辆！到1965年4 月16日晚上，一位加洲人买了一部红色的活动折篷跑车，这是卖出的第418 812 辆野马，第一年的销售成绩果然创下纪录。“野马”已经深深地打进了人们的心中。
8. “野马”带来的困扰
如果需要，艾克卡可以写出半本关于“野马”故事的书，但使他记忆犹深的，是他第52度赴欧洲时。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当他还在飞机上飞越冰岛时，他们下方有条气象船专门提供气象资料给来往的飞机，驾驶员问他们：“气候如何？”那气象员说：“天气十分恶劣，浪有12尺高，我都快站不稳了。”
他们聊了一会后，那气象员知道飞机是福特的，立刻问：“我有一辆‘野马’，艾克卡在不在机上？”这时，一架荷兰航空公司的飞机正在飞过，荷航驾驶员问：“你们是福特公司吗？艾克卡在不在？我想和他说话。”这时，一架泛美客机也飞过，他们的驾驶员也加入谈话的阵容。于是驾驶员跑来叫他：“有人要和你通话，同时有一条船和两架飞机上的人要和你通话。”
艾克卡说：“真是躲也躲不掉，现在是星期天早上，而我在半空中，但还是要受到‘野马’迷的包围。”
9. 变形的“野马”
虽然艾克卡常被视为“野马”之父，成功的时候，大家都想分享点好处，可失败时呢？既然有许多人都自称是“野马”之父，他总不能说自己是“野马”之母吧！
俗话说物极必反，“野马”也不例外，在1968年福特股东大会上，有个股东说：“雷鸟本来是一辆漂亮的跑车，结果被你们改得没有一点自己的风格，‘野马’也是一样，为什么不能让‘野马’保持轻巧的风格，而一定要加大它的车型呢？最后又得重新设计一种新的小车。”
不幸被他言中，几年之后，“野马”已和肥猪一般，不再是一匹骠骏的马，1968年克鲁森成为福特的总裁，他立刻把“野马”的引擎功率加大，车身加大，到了1971年，野马比原型车增长了8 英寸，加宽了6 英寸，重了600 磅。
这已不是“野马”了，销售数字直线下降，1966年时，他们卖了55万辆“野马”，到了1970年，只卖了15万辆，这是十分悲惨的记录。
他们先背弃了顾客，改变了他们喜欢的车型，当然，顾客也离他们而去。
“野马”的售价从2368美元直升到3368美元，这是因车型改变所造成的。1969年底，他们计划推出一种“野马”2 型，这是一种倒轻巧的车型。许多汽车界的人都不相信他们会这样做，因为车都是愈做愈大，他们愈做愈小简直是承认自己以前都做错了。
他们过去的确是错了。艾克卡把设计“野马”的任务交给创造“野马”的功臣之一史波立。他们两人去意大利杜林城参观有名的汽车设计中心——吉亚设计室，并且和负责人特玛索见面。两个月后，特玛索就把模型送到底尔本，真不愧是一流的设计室。
艾克卡那时早已知道“野马”2 型不可能和昔日的“野马”一样引起轰动，但值得安慰的是“野马”2 型也相当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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