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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百将、猛将、叛将列传

第八篇、藩镇群雄中的骏马:田承嗣

  安史之乱被平定后,唐廷已经精疲力竭,加上屡屡进犯的吐蕃已经成为一个大威胁,所以史朝义自杀后唐廷并没有追究其他的安史旧部,反而就地委任他们为节度使。这些从前的叛将和唐廷在平叛过程中任命的节度使治下领地,即所谓“藩镇”,大的有十余州之地,小的也有三四州。节度使们强迫辖区内所有壮丁从军,仅留老弱耕作,所以一般都能拥兵数万,自己任命文官武将,不缴纳贡赋,俨然独立王国。还结为婚姻,互相表里。节度使的官位一般世袭,兵变使得政权易手的情况也比比皆是,但是基本没有遵奉唐廷号令改任的。

  对于这些情况,实力已被大大削弱的唐廷根本无力制止,相反,唐廷在各方面还经常要仰这些藩镇的鼻息。唐廷首先在经济上就非常依赖藩镇,唐德宗李适时,长安经济极感困难,极度依赖漕运,浙江东西道节度使韩滉大力支持了他。784年,关中因为战乱,米价上涨,一斗米价格涨到500钱(对比全盛的开元天宝年间,天宝五年,即746年,关中米价仅仅13钱一斗);韩滉的米后,价格下降了五分之四。786年,关中仓廪用尽,唐廷无法为禁军发粮饷,禁军几乎发生兵变。李适正不知所措时,韩滉运米三万斛到达陕州。李适闻讯,喜悦异常,一溜小跑到东宫对太子说:“米已到达陕州,我们父子二人得生了!”禁军将士得知后都高呼万岁,危机方才解除。在这种财政状况下,唐廷自然无力组织起一支强大的中央军,所以军事上,也经常要依靠这些藩镇来保卫京师。各地藩镇的林立,严重影响了唐朝在政治上、军事上的统一,大大削弱了朝廷集权,这种情况到唐宪宗李纯时才有了一定改善,但直到唐灭亡时都没能彻底解决。本文的主角,就是藩镇割据的始作俑者之一:田承嗣。

  田承嗣(705~779),平州卢龙(今属河北)人,出生于一个军人世家。祖父田璟,为郑州司马。父田守义,官至安东副都护,以豪侠闻名。开元末年,田承嗣任安禄山卢龙军前锋兵马使,在和奚、契丹人的战斗中屡立战功,升至武卫将军。他治军严整,在任兵马使时,安禄山曾在一个大雪天巡视各军营,刚走进田承嗣军营,营内寂静无声,若无一人。但进入营内检阅士籍,又无一人不在营内。因此深受安禄山器重。

  755年十一月,安禄山于范阳反叛,率15万大军南下,田承嗣为其主将之一。叛军连破蒿城,陷灵昌,下荥阳,势如破竹。在攻占荥阳郡后,安禄山命田承嗣与安忠志、张孝忠三人为前锋,向唐东都洛阳挺进。田承嗣骁勇善战,在洛阳东郊一战,把唐名将封常清新召募的数万唐军打得落花流水,攻占了洛阳。756年正月,安禄山于洛阳自称大燕皇帝,然后分兵四处攻略。唐将鲁炅坚守南阳,叛将武令珣久攻不下。757年五月,田承嗣奉命率军攻支援。南阳城已被叛军围困数月,城中兵粮奇缺,一只老鼠即卖400钱,饿死病死不计其数。田承嗣乘其危难之际,一举而攻破南阳。鲁炅突围而出,退守襄阳,田承嗣追击两天,见襄阳难攻,于是回军。接着,他又率军东进,将来瑱围困于颍川。由于来瑱善抚士卒,田承嗣久攻不下。

  十月,唐军大力反击,先后收复了长安、洛阳,安庆绪只率300从骑,狼狈逃往邺城(河南南阳),形势急转直下。田承嗣马上见风转舵,遣使者向郭子仪请降,但在还没有得到回复时却又变卦,撤离颍川,与守南阳的武令珣合军,共有数万人,北上驰援邺城。758年十月,唐将郭子仪率兵包围了卫州(河南汲县),安庆绪兵分三路救援,崔乾祐率上军,田承嗣率下军,安庆绪率中军,直奔卫州,都被郭子仪击败,被迫退守邺城。郭子仪等九节度使率军20多万,把邺城围得水泄不通。759年二月,史思明自范阳率13万大军南下,救援安庆绪。三月,在安阳河北交战。唐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没有统帅统一指挥,难以协同作战,结果一溃千里,各节度使都逃还本镇。叛军转危为安,声势复振。史思明杀安庆绪,接收了安庆绪的部队,田承嗣等人都转投到史思明部下。史思明在取得叛军控制权后率兵返回范阳,九月,史思明再次从范阳率军南下,兵分四路,向唐军发起了强大攻势。田承嗣担任前锋,再次攻下洛阳,受授魏州刺史。760年十一月,史思明派田承嗣攻略淮西,他攻占了睢阳,又受封睢阳节度使。762年十月,回纥再次出兵支援唐军,唐军再次对叛军发动反攻,很快收复了洛阳。史朝义节节败退,逃至卫州。十一月,田承嗣从睢阳率军4万来援。唐将仆固瑒击败史朝义,叛军退至漳水。田承嗣见无船渡河,遂请环车为营,让妇女坐在车内,辎重陈列于车旁,并埋伏了兵士以待唐军。唐军追至漳水,与叛军交战,田承嗣诈败退走,官军争抢财宝,队伍大乱,叛军回头冲杀,伏兵也乘机杀去,唐军措手不及,败退了数十里。史朝义退守莫州,唐军也很快追至城下,多次出战,皆被唐军所败。

  763年正月,田承嗣见唐军已收复大部分州郡,叛军大势已去,又知道史朝义不肯投降,便欺骗他说:“不如您自己率领精锐回幽州,请李怀仙率兵5万回来救援,里应外合,必可获胜。臣在这里坚守,仆固瑒再强,也无法很快攻下。”史朝义信以为真,依从了田承嗣的建议,感动地握住他的手,以自己的存亡相托,田承嗣也顿首流泪,表示奉命。可是当史朝义前脚刚刚突围出城,他后脚马上召集诸将,声言过去曾对人民犯下大罪,现在非常后悔,不如痛改前非,阵前起义,肯定可以转危为安。将士们一致赞同,遂将史朝义老母及其妻子执送仆固瑒营中,向唐军投降。并多用金帛离间仆固瑒将领。仆固瑒本不愿接受他的投降,因担心部下发生不测之乱,遂约定日期受降。田承嗣怕不能保全自身,便诈称有病不出。仆固瑒想驰入城内擒捉他,他又在身旁排列着许多刀斧手,无从下手。最后他又以重金行贿,仆固瑒才算罢休。叛乱被平定后,田承嗣与张忠志(后改名李宝臣)、李怀仙、薛嵩等前往唐主将、时任天下兵马副元帅的仆固怀恩营内谢罪,表示愿执鞭随蹬,以效犬马之劳。仆固怀恩怕平叛结束自己失去作用而不受重视,于是请求朝廷将河北之地封给他们四个,准备暗自联结他们作为外援。田承嗣等人受了招安,摇身一变,又稳稳当起朝廷命官来了。

  唐廷由于无力在征讨这些藩镇,又怕他们再生事端,于是对他们实行了笼络政策,屡屡加官晋爵。田承嗣从763年闰正月受封莫州刺史起,到773年九月为止,十年间,历任魏、博、德、沧、瀛五州都防御使、魏博节度使、检校太尉、雁门郡王。唐代宗李豫甚至还将其女永乐公主下嫁给田承嗣之子田华,以示恩宠,欲结其心。但田承嗣本性凶顽、反复无常,皇帝的恩宠,只能使他志满而骄,更加肆意妄为。他征收重税,修缮城池、兵甲,强征所有壮丁从军,留下老弱耕作,数年之间拥兵十万之众,还专擅辖地内政治、经济、财政,官吏全部由自己任命,户口不向朝廷通报,而且从不向朝廷缴纳税赋,使得魏博镇成为了一个独立王国。他虽表面上自称藩臣,实际上是独立的国王。他还召募军中骠悍的子弟置于部下,作为自己的侍卫,号称牙军。平日对他们骄宠异常,供给丰厚。牙兵“父子世袭,姻党盘互,骄悍不顾法令”。当时有句谚语说:“长安天子,魏府牙军。”这支强悍的牙军,成为田承嗣割据称雄的马前卒。田承嗣还同任河北各藩镇节度使的安、史旧将胶固朋比,与成德节度使李宝臣(原名张忠志)、相卫节度使薛嵩、卢龙节度使李怀仙等“结为婚姻,互相表里”;同时还招降纳叛,网罗安、史余党,各人都拥劲卒数万,自治的程度基本上一样。

  773年九月,田承嗣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在自己管内分别为安禄山、史思明父子立祠堂,并尊称为“四圣”。安史之乱,祸国殃民,早已为天下切齿痛恨,但田承嗣却明目张胆地为旧主扬幡招魂,还尊为“圣人”,足见其狼子野心不死。对于这一严重事件,唐代宗李豫并没有大张挞伐,只是让内侍孙知古因出使魏博时,劝他毁掉。之后还应其所请,于十月加田承嗣同平章事,以示褒奖。田承嗣在看出朝廷的虚弱后,他的分裂割据活动开始越演越烈了。

  相卫(昭义镇)节度使薛嵩死,朝廷以其弟薛崿知留后。田承嗣诱使昭义镇将吏作乱。775年正月,昭义兵马使裴志清出兵驱逐了薛崿,归附魏博。田承嗣乘机出兵,声言救援,却乘机袭取了相州。战事发生以后,朝廷立即选用与薛嵩同族的薛择为相州刺史,薛雄为卫州刺史,薛坚为洺州刺史,同时还派魏知古赴魏州告谕田承嗣不要越界。田承嗣却拒不奉诏,仍然派大将卢子期攻取洺州,杨光朝攻取卫州。他还诱使卫州刺史薛雄归附自己,薛雄不从,即暗中派人将其妻子老小全部杀害,一举占据相、卫等四州,委派官员,将其精兵良马全部掠回魏州,地盘和实力都得到大大增强。为了名正言顺,他还胁迫魏知古与他一同巡视磁、相二州,而暗中却使其侄田悦劝说诸将割耳剺面,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去魏知古那里去请求以田承嗣为帅,魏知古是砧板上的一块肉,自然不敢追究。

  田承嗣武力夺取相、卫四州之地,证明唐廷对藩镇的笼络姑息政策彻底破产,唐廷不得不用武力征讨。四月,唐代宗李豫下诏,宣布田承嗣劫夺州郡、对抗朝廷的罪状,将他贬为永州刺史,仍许一幼男女从行,同时还诏命成德节度使李宝臣、幽州节度留后朱滔、昭义节度李承昭、淄青节度李正己等八节度使,合力讨伐田承嗣。本来田承嗣与河北藩帅同为安、史旧将,气味相投,兼以婚姻关系,朋比为奸。但由于他平日一向轻慢李宝臣、李正己,又逢李宝臣之弟李宝正(田承嗣女婿)在魏州打马球时,因马受惊撞死了田承嗣之子田维而被田承嗣所杖杀,由此两镇关系恶化。这时,二李主动请求讨伐田承嗣。再加上朱滔恭顺皇室,因此河北诸藩帅此时都为朝廷效力。

  朝廷讨伐田承嗣的诏命下达以后,各藩帅很快行动起来。朱滔、李宝臣与河东节度使薛兼训率军从北面进击,李正己与淮西节度使李忠臣从其南侧进击,一时大兵压境,魏博军连吃败仗。五月三日,田承嗣将领霍荣国举磁州之地投降,十五日,李正己攻破德州,李忠臣率步骑4万包围了卫州。但田承嗣并不甘心束手待毙,他采取了以攻为守的策略。六月,派其将裴志清进攻冀州,不料裴志清却投降了李宝臣。田承嗣亲自率兵进围冀州,也被李宝臣击败,烧毁了辎重,只得狼狈逃回。形势一天比一天恶化。田承嗣见各道兵马渐渐围拢,部将也多叛逃,余下的也多惶恐不安,再难以相持,遂于八月上表,“请束身归朝”。但这只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没过几天,他又派卢子期进犯磁州。九月,李宝臣与李正己合力进围贝州,田承嗣率兵去救。因朝廷对二李两军赏赐各有厚薄,士卒有怨言,恐怕发生事变,二李遂自行撤军。接着,李宝臣与朱滔进攻沧州,因田承嗣堂弟田庭玠固守,一时也未能攻克。

  田承嗣虽在北线暂时稳住了阵脚,但在南线形势却十分紧张。卢子期进攻磁州,眼看将破,李宝臣与昭义留后李承昭却突然率援兵赶到,内外攻击,卢子期兵败被俘,斩于长安。与此同时,在河南诸将的攻击下,田悦的军队在陈留也吃了大败仗。这使得田承嗣心里着实恐惧与不安,但这个老奸巨猾的枭雄马上想出一条诡计:首先,尽力与李正己恢复友好关系。他释放了原先被他囚禁的李正己的使者,还对他礼遇有加;然后,他把管内户口、甲兵、谷帛的籍簿送与李正己,说:“我年纪已老,没几天好活了,儿子们没用,侄子田悦也很懦弱。今日所有的东西,不过是为您把守而已,哪足以劳动您的大军!”他跪拜于使者面前,亲自奉予簿书。同时又在大厅里挂起李正已的画像,还对着焚香礼拜。李正己被骗得迷迷糊糊,按兵不动。于是河南诸道兵也不敢前进。田承嗣没有了南顾之忧,腾出手来对付北方。

  田承嗣在取悦于李正己、稳住了南线的阵脚以后,又挑拨离间北线藩帅的关系。他得知成德节度使李宝臣乡里在范阳,小时在乡里成长,常欲得到故乡之地,便雕刻一块石头,上刻:“二帝同功势万全,将田为侣入幽燕。”暗中使人把它埋在李宝臣故乡之地,又使望气者声称那里有王气,李宝臣派人去挖掘,果然得到一石。之后,田承嗣又令说客劝他说:“您与朱滔共取沧州,得到了,地也归国家,而非您所有。您如果能舍承嗣之罪,我愿把沧州交给您,再和您一起取范阳。您率精骑为前驱,承嗣以步卒相随,岂有不胜之里。”李宝臣也被他说得神魂颠倒,又以此事和石头上的谶语相符,于是和田承嗣通谋取范阳,田承嗣陈兵边境,摆出一副共同进退的姿态。时范阳节度留后朱滔驻军瓦桥,李室臣选精锐骑兵2000,夜间急驰三百多里,直趋瓦桥。因两军平时关系不错,当朱滔军对李宝臣的袭击完全美又准备,仓皇出战,结果大败。李宝臣本想乘胜攻取范阳,但朱滔已使雄武军使刘怦严加守卫,李宝臣不敢贸然进军。田承嗣得知李宝臣中了圈套,两军已经交战,无暇他顾,于是率兵南下,并派使者告诉李宝臣说:“河内有警,没办法跟随您。石上谶文,是我和您开个玩笑罢了!”李宝臣这才如梦初醒,既羞又怒,但悔之已晚,只好退兵。北线的危机也被田承嗣解决了。

  唐廷调动了八个藩镇的兵力进讨魏博镇,打了近一年,都没有什么进展。期间田承嗣曾两次上表,请求入朝谢罪;李正己也屡次上表为他说情,请朝廷允许他改过自新。776年二月,唐代宗李豫下诏,赦免其罪,恢复其官爵,准许与家属一起入朝,部下一律不予追究。田承嗣的再次请求入朝,不过是故伎重演,所以在获得朝廷的再次赦免后,仍然逗留不朝。仅过了三个月的时间,便再次挑起了战端。五月,汴宋留后田神玉卒,都虞候李灵曜杀死兵马使、濮州刺史孟鉴,并勾结田承嗣为外援,欲专擅汴、宋。但朝廷却任命永平节度使李勉兼汴、宋等八州留后,以李灵曜为濮州刺史。李灵曜仗着田承嗣撑腰,拒不奉命。朝廷没有办法,只好改命李灵曜为汴宋留后,并派遣使者前往汴宋宣慰。田承嗣为了表示支持李灵曜,不久即出兵攻滑州,击败了永平节度使李勉。九月,朝廷诏命淮西、永平、河阳三城、淮南、淄青五镇出兵讨伐李灵曜。五镇进兵神速,其势难当,李灵曜连战失利。十月,即被诸镇兵围困于汴州城内。田承嗣见李灵曜危在旦夕,即派田悦率兵火速救援。田悦率兵南下,于匡城击败永平、淄青两镇兵,并乘胜向汴州挺进。不料在汴州城北安营后,夜间遭淮西裨将李重倩率轻骑数百袭击,大杀一阵,营内惶恐不安,淮西节度使李忠臣、河阳三城使马燧乘机进攻,田悦军不战而溃,损失惨重。李灵曜绝望无救,连夜出逃,逃跑中被俘,被送往京师处斩。

  田承嗣始终不入朝,再加上助李灵曜作乱,又激怒了朝廷,于是李豫于777年三月再次诏令讨伐,但各路兵马都按兵不动,加上田承嗣又一次上表谢罪,事情也就不了了之,朝廷又很快恢复田承嗣官爵,还令他不必入朝。这时,田承嗣已据有魏、博、相、卫、洺、贝、澶七州之地,拥有军队十多万人,成为河北三镇中的最强者。779年二月,田承嗣病死,时年75岁。田承嗣虽有11个儿子,但他更喜爱的是勇冠三军的侄子田悦,临终时命田悦知军事,让诸子辅佐。田悦接过大旗,继续和朝廷对抗。自田承嗣专擅魏博镇以后,四世传袭,49年不奉朝廷号令。直到田承嗣之侄田兴于812年掌握魏博大权后,才不顾其他镇屡次阻挠,坚持亲附中央。田兴本人入朝留住长安,又命兄弟子侄在中央任职,以防他们继袭节度使与中央对抗。但好景不常,史宪诚在822年的一次兵变后,掌握了魏博的军权,魏博再次脱离中央统治,直至唐朝灭亡。

  田承嗣是安史之乱中的叛军干将,他骁勇善战,狡诘多谋,反复无常。降唐后,他又是藩镇众枭雄中的佼佼者,悍然劫夺他州郡,与朝廷分庭抗礼,首开河北三镇割据称雄之肇端。他生平桀骜不驯,唯服郭子仪。一次郭子仪派使者到魏博,他对着西边跪拜,然后指着膝盖对使者说:“此膝已经很久没有为别人屈过了,现在特为郭公而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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