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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名人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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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阁中二老”指李春芳、陈以勤,虞坡是吏部尚书杨博,思斋是兵部尚书霍冀。蓟镇底事情和吏部无涉,但是因为杨博是中枢的军事专家,当然要听取他底意见。从一切的布置里,看出居正对于继光,是怎样地维护。谭纶不便申请,终于由居正用特旨改蓟州镇总兵官为总理练兵事务,兼镇守。(见万历《明会典》卷一二六,《明史·戚继光传》不载。)这是隆庆二年的事。居正与谭纶书,称“但乞谕意戚帅,努力功名以答群望,仆亦与有光焉。”(书牍一《与蓟辽总督》)又说“戚帅不知近日举动何如?折节以下士夫,省文以期实效,坦怀以合暌贰,正己以振威稜,乃渠今日最切务也。相见幸一勉之。”(同卷)其后一般的议论,对于继光,还是认为人地不宜,居正尽力调护,《与凌参政书》又称“戚之声名,虽著于南土,然观其才智,似亦非泥于一局,而不知变者。且既已被镇守之命,有封疆之责,岂宜别有注画乎?今人方以此窥戚之衅,恐不知者又将以为口实也。公如爱戚,惟调适众情,消弭浮议,使之得少展布,即有裨于国家矣。”(书牍一《答凌参政》)凌参政是凌云翼,居正底同年进士。继光镇守蓟州十六年的当中,虽然没有赫赫的战绩,但是整个的北边,从此安静,这是继光底大功,当然也是居正底大功。

  居正对于北边的关心,真是无微不至。谭纶提议增筑敌台,居正立即答复:

  昨议增筑敌台,实设险守要之长策,本兵即拟复行。但据大疏谓一台须五十人守之,则千台当五万人矣。不知此五万人者,即以摆守者聚而守之乎?抑别有增益乎?聚则乘垣者无人,增则见兵止有此数,不知又当何处也?又四面周广,才一丈二尺,虽是收顶之式,度其根脚,当亦不过倍此数耳。以五十人周旋于内,一切守御之具,与士卒衣粮薪水之类,充牣其中,无乃太狭乎?便中仍望见教。(书牍一《又与蓟辽总管谭二华》)

  关于蓟镇军粮之事,他又说过:

  仆近访得蓟镇军粮,有关支于一二百里之外者,士卒甚以为苦。夫以数口之家,仰给于一石之粟,支放不时,斗斛不足,而又使之候支于数百里之外,往返道路,雇倩负戴,费将谁出?是名虽一石,其实不过八九斗止矣!况近日又有“抚赏”、“采柴”等项名色,颇出其中,如是欲士皆饱食,折冲御侮,能乎?闻旧制,各区随在皆有仓口,该官守支。今各仓廒或颇圯坏,而其制犹有,其官犹在,独不可并廒修理,就近坐派乎?此事不必疏请,但与管粮郎中一计处可也。(书牍一《与蓟辽督抚》)

  大致因为居正和谭纶关系较深,所以对于蓟辽方面的书牍特多;但是对于宣大方面,他并没有忽略,所以又说:

  近来边臣,人思奋励,而宣、大二镇,督抚将领,尤为得人。仆以浅薄,谬膺重寄,其于该镇之事,苦心积虑,虽寝食未尝忘也。奈何人心不同,议论不一,如马、赵二帅去岁出塞之功,实数年仅见,即破格优赉,岂足为过?而人犹有议其功微赏厚者!本兵遂慉缩疑畏,而不敢为之主,其掩春防之功,抑王公之请,咸以是耳!一、二年来,言者率云“责实,责实”矣,而又不明赏罚以励之,则人孰肯冒死犯难,为国家用哉?辱教,容与本兵议之。督、抚宽洪持重,王公明达敏练,马之沈勇,赵之才气,皆仆素所敬信者。文武辑睦,事乃克济,不知云中事体,得如宣镇否也?(书牍一《与蓟镇巡抚》)

  督、抚指宣大总督陈其学,宣府巡抚王遴,马、赵指宣府总兵马芳,大同总兵赵岢。本兵即兵部尚书霍冀,“慉缩疑畏”,当然是他一贯的作风。隆庆二年以来,国防的重任,都落在居正底肩头。也许他想到几个分担责任的大臣,但是时机还早,一切还得等待。

  隆庆二年十二月,废辽王宪㸅。本来隆庆元年,御史陈省弹劾宪㸅,诏令削去清微忠教真人名号,事情还很简单。二年巡按御史郜光先再劾宪㸅十三罪,穆宗派刑部侍郎洪朝选彻查。宪㸅倘是崇信道教的,不妨等待皇天上帝底保佑,但是他来不及等待,也不敢相信洪侍郎底彻查,有什么有利的报告。现在他是四十四岁的人了,但是他还年青,他爱游戏,爱女人,一切的生活,久已戏剧化了,也许他想起《窦娥冤血洒旛竿》这一类的杂剧。“管他呢,”他想,“不妨试一试。”他树起一面白旗,写着“讼冤之纛”四个大字。这一来事情便不简单了。按察副使施笃臣正在江陵,认定辽王造反,立刻调军遣将,五百个兵士,整整把辽王府围住,直待刑部侍郎底光临。“讼冤”不成,惹上造反的大冤,据说笃臣平时和辽王不和,所以趁此陷害。

  造反要有造反底气魄,也要有造反底布置。宪㸅只是一个贵族的无赖,他底布置也只有一面白旗,这是什么造反呢?洪朝选一看便明白了,在他底复奏里,他指实宪㸅淫酗暴虐,甚至也指实宪㸅僭拟不法,但是他没有说到宪㸅造反。朝选只把事实奏明,伏候皇上底圣裁。诏书降下了,宪㸅废为庶人,禁锢高墙,同时废辽王,所有辽府诸宗,一概改属楚王管辖,由广元王管理辽府事。这件大案解决以后,大家都指目居正。居正还记得他底祖父张镇底死吧,处分也太严厉了一点。三十一年以前的预言没有错,宪㸅终于给居正牵着鼻子走!但是事情还不止这样。

  万历十年,居正死了;宪㸅底次妃王氏还在,她看到御史羊可立正在追论居正,于是出面讼冤,指实居正公报私仇,成为居正身后抄家的张本。经过这个挫折以后,议论更多了。有的说居正因为羡慕辽府壮丽,所以陷害辽王。有的又说居正因为洪朝选不肯诬报辽王造反,所以万历八年吩咐福建巡抚劳堪,陷害朝选,朝选下狱,绝了三天饮食,死在狱中。一切只是传说,不可尽信。康熙十二年,居正曾孙同奎进京,请求删正,《明史·张居正传》底记载因此修正了,但是《辽王传》、(《明史》卷一一七)《孙玮传》,(《明史》卷二四一)还留下不可磨灭的叙述。从嘉靖十六年起到乾隆四年《明史》完成为止,首尾二百零三年,这一件公案还没有确定。倘使毛妃看到这老远的将来,也许她在两个十三岁的孩子中间,不种下这样的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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