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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于九天

20 十面埋伏 第三章 下

  离国的大王,若言,此刻并不知道,天下闻名的萧圣师,那个人的亲生父亲,即将带着沉睡中的摇曳夫人,千里迢迢跨越他广阔的国土,赶往宴亭。

  已是深夜时分,离王尚未入睡。

  他睡不着。

  案上放着不久前刚刚送到的余浪的亲笔书信,里面诉述了至今未曾将鸣王活抓到手的种种原因,并再次信心十足地保证会将计划进行到底。

  余浪是除了东凡鹿丹外,若言所知的最有毅力、最锲而不舍的人。

  若言一向信任余浪的能力,这一次却不知为何,有心烦意乱的怀疑。

  到底,何时才能再见到那个鬼灵精的俊美身影?

  用指尖,温习他脸庞的曲线,或者用唇,感受他的热度?

  有时候,若言真恨不得抛下一切,飞奔到同国,凭着手中之剑,把那总是躲得他远远的人从人群中抢出来,用绳子紧紧捆了,带回离国,藏在王宫里,藏在密室里,藏在只有离王才能踏足的禁地巅峰。

  那人,曾经仅差那么一点就成了他的人。

  仿徨无依地,没有防备地躺在他的床上,就在这寝宫里。

  在寝宫四处燃点的大量烛火,将房中陈设照耀得照照生辉,若言像沉默的猎豹一样,缓缓移动目光,看向在垂幔半遮下的御床。

  被风拂动的幔帘下,偶尔可窥见床上隐隐约约起伏,曲线优美的身影。凤鸣!

  若言霍然站起,失神似的大步走过去,掀开垂幔。

  「大王?」躺在床上的人被透进来的光线惊醒,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缓缓坐起来。

  若言的眼神,瞬间清醒过来,恢复了冰冷。

  「大王……还没有睡吗?」

  思蔷全身赤裸,坐起来后,薄被滑到腰上,露出项颈和胸膛上点点吻痕和淤迹。

  这是今晚睡前,体力过人的若言在他身上发泄过的证据。

  被凶猛地要了几个来回,思蔷睡觉时,双腿都无法合拢。

  可是,被大王抱着的鲜活的感觉,却令人无比幸福。

  思蔷抬头,偷偷看了站在床前的若言一眼,「大王是否口渴?思蔷去为大王泡杯热茶,好吗?」

  若言厌恶地把视线转到别处,沉声道:「这里用不着你了,办你自己的差事去吧。下次不许再在本王的床上睡着。」

  思蔷心里一跳,连忙勉强在床上跪坐起来,「是……是思蔷一时太累,糊里糊涂就睡过去了。大王……望大王恕罪……」双手触地,伏身摆出请罪的温驯姿势。

  若言冷冷扫他一眼,并没有出言责骂。

  娈童未经特许,不得在御床上睡觉,这是宫廷常例。但昨晚的事,却可以说是得到他允许的。

  他昨晚把一腔精力,统统发泄到了思蔷身上。

  这柔弱的男孩,虽然只有一点点凤鸣的影子,也足以点燃他熊熊的欲望。

  在强硬地进入这副身躯,狠狠地充满了他,贯穿着他,让他哭喊喘息,在自己怀里羞涩地吐出白污时,若言情不自禁地,想象自己正在占有他唯一想占有的人。

  这好像一个活生生的演习。

  他一遍又一遍的,把深藏在心底的,想对那个可恶的总是溜走的鸣王做的事情,都毫不收敛地放肆做了。

  热情地吻那张吹弹可破的脸,抚摸那双秀气的,常常会挤出各种古怪表情的眉,那个被天下人传颂,被称为「神所爱护的人」的鸣王,被他压在身下,抱在怀里。

  若言想象着,把他剥得像刚出生的婴儿,用自己厚大的手掌,肆无忌惮地抚遍这曾经被西雷王爱抚过的身躯。

  他会在自己怀里颤抖,啜泣,脸上露出高潮时的激动。

  最后,终会被征服。

  鸣王,能够写出绝世兵法,为西雷设计出令人惊叹的梯田,轻而易举动摇东凡王族根基,连鹿丹也收拾掉的,永远像大孩子一样,身上闪耀着阳光的人。

  若言渴望征服他,把他压在胯下,掌控他的喜怒哀乐,不容他的一分一毫,不属于自己。

  这种快感,足以和征服天下的快感相提并论。

  在狂热的交媾后,他还要像对待自己的王后一样,让凤鸣睡在他的御床上。

  他会抱着他入睡,整夜搂着柔软的光滑的身子,就如从前在这寝宫里曾经做过的那样。

  曾经唾手可得,却失去的感觉,最令人愤怒。

  若言眸中恨意蓦生。

  他太想念抱着凤鸣入睡的滋味了。

  否则怎会胡涂到把思蔷当成凤鸣,看着这娈童在自己的御床上睡着,却忽然硬不起心肠把他叫醒,反而像个没脑子的粗汉一样,抱着他在床上凝视了大半夜?

  他不屑这样的自己。

  「来人!」若言回到处理政务的桌案前,唤来值夜的侍卫,「把从昭北送来的文书取来,本王要再仔细看看。」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处理一下昭北的事情。

  大军偷袭虽然成功,昭北王族也被杀得差不多了,但偷袭一个国家容易,要长期占领一个国家,却需要更多的政策和手段,当地的望族也许会纠集刁民持续反抗,必须先着手铲除。

  思蔷已经从床上下来,穿上衣服。走言身旁,跪下行了一礼,低声道:「大王,思蔷去伺候媚姬小姐了。」

  保持着跪姿,等了一会,小心地抬起眼。

  若言正看着公文,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打算。跃动的烛光印照在坚毅执着的轮廓上,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英武魅力。思蔷轻叹,心里又失落,又伤怀。

  朝着若言又拜了一拜,膝跪着往后退到门外,才站起来,无声无息地离开。

  思蔷是若言指定的特殊人员,有权直接进入软禁媚姬的密室。

  他目前的暂住处也在密室侧旁。

  原本想回自己的小房中休息的,经过时却惊讶地窥见微弱烛光从密室门缝透出,不由向门外的侍卫出示了若言给的信物,推门进去。

  「媚姬小姐还没有睡吗?」思蔷就着地上一个方形软垫跪坐下去,略带关心地问。

  媚姬的身子微微转动一下,露出优美的侧脸。

  「原来是思蔷。」淡淡地扫了思蔷一眼,用已知道答案的语气道:「今夜侍寝了?」

  思蔷低头,把领口的衣襟整理得更严实了点,低声道:「是。」

  沉默片刻,思蔷问:「大王还在等待媚姬小姐的答复,关于王后一事,不知小姐是否考虑好了?」

  媚姬忽然发出脆铃似的动人笑声,回过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晶莹美目,盯着思蔷上下打量。

  思蔷被她看得不知所措,有点不安地问:「媚姬小姐在笑什么?」

  「我笑你这孩子怀着心事,还以为能瞒得过我吗?若是要问王后一事,也不会挑这种时候过来。」媚姬笑毕,幽幽叹了一口气,「依我看,你不过是因为离王一边召你侍寝,一边却仍然对鸣王执着,嫉恨交加,无法入眠,见我房中透出烛光,忍不住进来打探情敌的消息罢了。」

  她如此直接,把思蔷微妙的心态淋漓尽致地揭穿,让思蔷十分狼狈。

  思蔷脸庞微红,声若蚊蝇地道:「媚姬小姐说得过头了,思蔷什么身分,怎敢和鸣王相比?更不敢提什么情敌不情敌的。」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嗯?」思蔷抬起头。

  媚姬端正了容色,道:「天下情爱之事,从不讲究身分高低。若讲究身分高低,多半就并非真情了。你如果真的仰慕离王,就当竭力争取,他要是不为所动,始终不爱你,那是天意,但毕竟也算争取过。可你若把身分高低这事摆在最重要的位置,自甘微贱,就连仅有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离王这样的人,怎会看上一个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人呢?」

  思蔷低头静听,半晌俊秀的脸上掠过一丝激动,不禁往前挪了挪,压低声道:「小姐的话,实在……实在和我有时候的念头有些……有些相同。我其实也这么想过,可是鸣王睿智机警,盛名天下俱知……」

  「你见过鸣王吗?」

  思蔷愣了愣,垂首道:「没有。」

  「我见过。」

  思蔷眼中火焰闪了闪,低头沉默,好一会,咬了咬牙,大胆地抬起头,把视线对向媚姬,「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想知道?」

  「是,我想知道。」

  「在我的眼里,鸣王他……」媚姬绝美的脸庞上,浮现出回忆般的神情。乌黑双瞳内荡漾出幽远水波,缓缓地,幻化出淡然一笑,轻轻道:「他和你一样,不过是个天真的孩子罢了。」

  思蔷愕然。

  不一会,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喃喃道:「不过……是个天真的孩子?」

  「离王誓要把鸣王弄到手,并不是为了他的兵法或者智谋。如果换了别人,有如此兵法智谋,不能为离王所用,离王早把他杀了。可是,为什么对于鸣王,离王只是强烈地想抓到他呢?」

  思蔷听着媚姬从容坦然的分析,迷惘地道:「难道大王对他日思夜想,还有别的原因?」

  「当然。」

  「什么原因?」

  「我不是说了吗?鸣王,是一个天真的孩子。」

  媚姬的声音细腻动人,格外柔和,「孩子的心是最真,最美的,长不大的孩子,往往最惹人爱怜。因为无论人世多么丑恶,他却永远可以看出其中的美好来。不管被人欺骗了多少次,他还是会一次又一次用善意揣测别人,尽量信任别人。」

  媚姬说了这番话,把目光移向思蔷,低声道:「谁不盼望自己身边,有一个像鸣王一样,善良、天真,不会被宫廷陋习污染,不需要防备的人呢?离王虽然权势滔天,却深知作为一个大王,身边环绕的无一不是争名逐利,城府深重之徒。在他心底,也许正需要一个令他可以安心拥抱的人吧?」

  烛光摇曳。

  思蔷反复咀嚼着媚姬的话,久久没有作声。

  生出一丝希望的心底,混着轻微的感觉古怪的疑惑。

  鸣王,那名震天下的人,难道真的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吗?

  如果他没有那些本领,那些天下人传颂的事迹,大王还会那样的爱恋着他吗?

  同泽城外。

  江边,心急如焚的众人站在甲板上,个个伸着脖子,远眺着至今仍无动静的岸边。

  秋星几乎把新绣的手帕给揉碎了,「真急死人了,怎么秋月还没回来?」

  秋蓝刚刚安慰了因为忽然转移到船上而显得不安烦躁的筑玄,走上甲板上,听见秋星焦急,走到秋星身边,拉着她的手,「秋星,别着急,洛云不是亲自接秋月去了吗?有他这样的高手在,你还怕什么?可能……可能是因为现在天没亮,城门关着,所以他们出不来。」

  说是这样说,她心中却也没底,一边柔声安抚,一边也不断把焦灼目光投向岸边通往同泽的黄土路。

  真叫人担心,不但不见秋月洛云,连鸣王的消息都没有。

  罗登已经把趁夜赶来的萧家手下都清点了一遍,除了洛宁带走的大半精锐,算上船队上原有的船手,还剩两百多人,这区区人数,又不像杀手团的人一样个个都受过严格训练,如果遭到军队袭击,未必能有多大抵抗力。

  不过,他还是亲自布置一番,吩咐明白如何编队,又说了一下各队何人负责,守护哪个地方。

  要真的变故陡起,至少要撑到少主逃至船上,扬帆远遁之时。

  瞧见两个侍女在江风颇大的甲板上眺望岸上,罗登走过去,露出和善的笑容,「都进屋里等吧。洛宁掌管杀手团多年,见过的世面多了,有他接应,少主无虑。你们只管等少主来了,好好伺候少主就是。要是吹风吹出病来,反而要别人伺候你们呢。」

  正说着,天上忽然有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

  罗登抬起头,正巧看见在漆黑中爆发的烟花由绚烂归为寂黯。

  这个头矮小,却异常能干的船队总管眼神一变,常年被江风吹刮出风霜的脸露出些许诧色,沉声道:「那是我们萧家特制的烟花信号,紫中带金银焰光,是老主人的标志。」

  正担心得不得了的秋星双肩一抖,不安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秋蓝本来也担心,见秋星越来越紧张,便忍住心内慌张,连忙安慰,「不会有事的,萧圣师有烟花信号是好事啊,你想想,萧圣师在,谁敢对付鸣王?说不定萧圣师放个烟花,就把敌人都吓走了呢。」

  秋星咬着发白的下唇,手往胸前用力按了按,蹙起眉道:「秋蓝,你不明白,我从小没有这般心神不宁过,好像心窝子被什么软软切了一块似的,总觉得会出什么坏事。尤其一想到秋月还不见踪影,我的心就砰砰乱跳。这可怎么办啊!不如我们快点去见萧圣师,求他老人家出手吧。罗总管,你怎么还站着?萧圣师他老人家不是召唤你吗?」

  罗登解释道:「烟花信号中些微的颜色差别,代表各种不伺的含意。老主人发出这个信号,是要召唤所有能看见这个信号的萧家人中,最高级别的杀手团管事人,洛宁就在附近,他才是老主人要见的人。我们还是按照和洛宁商议好的,在这里耐心等待,随时接应少主。」

  他猜的完全准确。

  烟花在天空中爆发的瞬间,洛宁就注意到了。

  当时,他们这批萧家精锐,正静静埋伏在同泽城外,观察事情的进一步变化。冉青也认得萧纵发出的信号,迅速从自己藏身之地移动到洛宁身边,低声道:「总管,是老主人的信号。」

  「我看见了。」洛宁盯着远处关闭着,防守却并不如何严密的同泽城门,压低声音,「老主人召唤,我必须暂离。冉青,这里暂时由你做主。」

  冉青应了一声是,斟酌着问:「要是总管离开之后,城中发生变故,我们是否应该立即冲进去,直接杀入同安院护卫少主?」

  「绝不可轻举妄动。」洛宁想也没想,沉声否决冉青的构想,「同泽是同国都城,驻有守护都城的军队,你若没看清楚形势就胡来,反而容易激发同国人对少主的反感,将少主逼入危境。」

  「可万一同泽上空出现少主的烟花信号……」

  「就算出现信号,也要考虑是否可行。你这些年受的历练都到哪去了?」洛宁沉喝一声,「用脑子想一想,如果我们公然冲破城门,杀往同安院,同国军队会以为我们是去杀他们的庆离王子。不管出现何种状况,这里才是我们的最佳接应地,容虎是西雷王亲自指定的护卫将领,如果他连把少主护出城门的本事都没有,哼,那西雷王也真是瞎了眼了。」

  冉青虽然隐隐觉得不对,但萧家规矩森严,总管在他们这些年轻一辈中极有威严,不敢再和洛宁抗辩下去,只能低头应是。

  「记住,不许擅自行动,一切等我回来再定夺。」留下不容置疑的命令,洛宁把冉青留下负责,独自朝着烟火信号发出的地方赶去。

  他应该算是凤鸣身边身分最高的萧家总管级人物,基于责任,有关凤鸣的种种活动,萧家各人每次都必须向他详细报备。

  凤鸣曾经到山谷和摇曳夫人见面一事,他当然也知道,不但道路走向,连进入的方法都记录下来。

  有了这些数据,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要找到郊外的山谷入口一点也不难。

  赶到了谷口,已经有受过萧纵吩咐的下人等候在那,见到洛宁,也不废话,直接道:「老主人已经带着夫人和采锵公子离开了。老主人说,屋中的那个男人就交给你了。」转身领路。

  洛宁对那「屋中的男人」没有兴趣,跟在那人身后,皱着眉问:「老主人深夜出发,是去什么地方?」

  那人虽然也属萧家仆役,却不属杀手团管辖,对洛宁也不怎么买帐,以萧家人惯有的冷淡口气道:「老主人没说。」

  到了房门处,停了下来,「老主人要你照看的人,就在屋里。」

  洛宁走进小客厅,视线若有所觉地向当眼的大横台上一扫。横台上已经空无一物,连血迹也被清洗得一干二净,但和生死接触过多的洛宁,依然能够嗅出这横台上,不久前残留下来的死亡的腥味。

  他只是不知道,方才静静躺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这一生中,最宠溺疼爱的妹子。

  收回投往横台的目光,洛宁穿过客厅,往内室走去。进到内室,借助幽幽晃动的烛光,瞧见床上躺着一个浑身扎满白纱的男人,显然受伤甚重。

  洛宁看惯了伤口和死人,并不以为然,走前两步,忽然觉得那躺在床上的身影有些眼熟,定睛一看,脸色骤变,惊喝一声:「云儿!」

  猛扑过去。

  紧张地把洛云小心翼翼,从上到下审视过一遍,又探过鼻息,洛宁险些失控的情绪才稍微控制下来。

  还好,呼吸还算平稳。

  洛宁这个杀手团总管,当然也懂得一些医术,又伸出两指轻轻按在洛云手腕处,细心听了片刻。

  脉搏虽然微弱,却弱而不滞,对于受如此重伤的人来说,是个好现象。

  洛宁松了一口气,额上凉浸浸的,伸手一抹,都是冷汗。

  这孩子虽然眼看一天比一天大了,却真不让人省心,不久前还好端端的,一晃眼就受了如此严重的伤,若让妹子洛芋芋见了,不知会心疼成怎样。

  他低头瞧着洛云昏睡的俊脸,无奈地叹了一声,又奇怪起来。

  洛云明明是去接秋月,怎么忽然又受了一身的伤?难道他赶去福气门时,正碰上了庆彰派去对付秋月的人,双方打了起来?可谁剑法如此高明,竟让洛云受伤如此严重?庆彰总不可能派整个王府的人惊天动地地涌到福气门去吧?这也能算暗杀?

  还有,上一次碰面,洛云分明是赶往同泽城内的,怎会忽然出现在这同泽城远郊外摇曳所在的山谷?老主人又为何匆忙带着那女人和那女人的孙子离开?

  任凭洛宁多长十个脑袋,也猜不出今夜同泽内外,情况之骤变,实在出人意料,匪夷所思。

  他想了良久,双眉仍是紧锁,无法为眼前的事情找出一个圆满解释,唯一确定的是,在他离开后,同泽城内一定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同泽城中,究竟情况如何?

  庆彰会同庄濮,在王府中埋伏,捕抓凤鸣派去埋人头的人,是否已经成功?

  算算时间,若无意外,妹子洛芋芋早就发出了追杀令,捕杀信使长怀的人,估计也已经出发。

  办完事情的芋芋,此刻应该已经离开同泽城了吧?

  不过,这次召唤他来的是老主人,并且留下命令,要他照看洛云,可见老主人对洛云这孩子并不是一点也不在意的。

  这是洛云出生后,第一次受到他亲父的关爱。

  芋芋若知道此事,必定无比欢喜。

  不由为妹子生出一丝欣慰。

  他将外甥身上伤处仔细察看一遍,各处用白纱包扎得异常仔细,只瞧所伤部位及范围,不用拆开白纱,也知道洛云从阎王门前走过一遭,更惊异的是,以洛云如此重伤,现在却气息不乱。

  萧纵虽然剑术高强,医术却并非绝顶。

  难道竟是摇曳出手救治了洛云?

  绝对不可能!

  摇曳那个狠毒女人向来不把他人生死看在眼里,要她耗用大量心血珍药,出手救一个不相干的人简直是妄想。若她知道洛云身分,不捅洛云两剑就不错,更不敢指望她会救人。

  可这小小山谷中,能如此妙手回春者,除了妹子洛芋芋恨之入骨的摇曳外,还有别人?

  洛宁百思不得其解,心头萦绕无数疑团,此刻却不是可以安坐胡想的时候,老主人萧纵不知所踪,同泽城内情况不明,萧家埋伏在城外的精锐正等他回去。

  和洛芋芋分别前,他曾答应会竭尽全力铲除摇曳的儿子,让一直被不公平对待的外甥洛云得到他应得的一切。

  但凤鸣身受多重保护,几大侍卫甚少离身,要杀他很不容易,只有在最混乱的局面中,才能找到借刀杀人的机会。

  现在局面虽然疑云重重,使人如坠浓雾之中,却也极可能是难得的下手契机。

  念头一转。

  洛宁心忖道,这孩子受伤必须静养,也许反是一件好事。没他在那小子身边护卫,我正好放手而为,不必担心混乱中把洛云也牵连在内。

  日后那女人的儿子死了,老主人追查起来,洛云刚好也可以用养伤为由,洗脱嫌疑。

  想到这里,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出到房门外,把给他领路的那人叫过来,对他道:「洛云身上有重伤,又未醒来,不宜移动。我那边还有要紧事需要赶回去处理,暂且把他留在这里,请你们代为照看一下。等事情办好了,我自然会派人来把他接走。」

  他自己没有子嗣,看着洛云长大,已将他视为亲儿一般,拜托那人代为照顾,言辞少有的和蔼恳切。

  循循叮嘱一番后,立即离开,赶回同泽城外,和埋伏中的冉青他们会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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