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书屋
米兰Lady作品集

子午书屋 > 言情小说 > 孤城闭 > 1.状元

孤城闭

1.状元

  公主设想的这情景,果真发生在三月,当然,那好看的状元郎并不是我。

  崇政殿殿试后数日,今上御集英殿,此次贡举的最终结果便在那里唱名宣布。按惯例,彼时后宫女子可以随皇后登上与集英殿相邻的太清楼,一睹新科进士风采。

  那日太清楼上布彩幕珠帘,皇后御座设于楼东,公主坐在她身边,宫眷于其后依序列座,唯张贵妃授意亲从内侍另设座于太清楼西侧,彩幕绣扇,色彩样式皆与皇后所用的相近,从楼下望去,似两宫并列。

  此次入宫参加唱名仪式的举子约有四五百人,分成两列进来,陆续在集英殿前站定肃立,皆着白色襕衫,青天丽日下,满目衣冠胜雪。

  唱名时辰到,礼乐声止,举子与旁观诸人皆屏息静气,等候殿内的皇帝拆号宣布进士名。

  少顷,今上亲自宣读的状元名字经由六七卫士齐声传胪,响彻大殿内外:“进士第一人——江夏冯京。”

  举子队列内漾起一阵涟漪般的轻微骚动,之后有一位年轻士子自内走出,不疾不缓,迈步朝殿中行去,身形秀逸,意态从容。

  太清楼上的宫嫔大多按捺不住,纷纷倾身向前探视这新科状元,无奈隔得略有些远,他不久后又进到集英殿中,具体眉目宫嫔们不及看清,忍不住相互顾问:“你看清楚状元郎的模样了么?”

  此刻在皇后身边侍立的内殿承制裴湘笑道:“这位状元郎的仪容相貌,可能是国朝有史以来的状元中最好的。”

  裴湘是本朝最有才华的宦者之一。他的养父,真宗朝内侍裴愈善吟咏,有诗名,裴湘本人亦爱读书,再经裴愈悉心培养,少年时文采已堪比进士,如今在秘阁供职,负责图书校理,职务几近文臣。明道年间,今上御便殿,试进士诗赋,一时兴起,遂命一旁伺候的裴湘做试题。裴湘欣然领命,一挥而就。阅读其诗赋后,今上嗟赏,左右中人亦为之动色。从此后但凡殿试,今上都会命裴湘在侧伺候,不时为他查看进士试卷,传报答题内容。因此新科进士的情况,裴湘也相当了解。

  他这句话,激起女子们一片嬉笑惊呼,个个眸色流光,越发好奇了。苗淑仪从小在宫中长大,看过好几届的进士,这时开口问裴湘:“比起十九年前的王状元如何?”

  她是指王拱辰,如今距他天圣八年及第时已有十九年。

  裴湘答道:“王侍郎那时才十九岁,虽然俊秀,但略显瘦弱青涩,似一株青竹。现今这位冯状元比他那时稍长几岁,丰姿秀美而无清寒气,立于众举子中,如盛开的唐棣般炫目。”

  皇后听了微笑道:“裴承制书画皆佳,形容起人来也跟作画似的。”

  “臣惶恐……”裴湘含笑欠身:“臣只是如实回答苗娘子问话……冯状元才学也是极出众的,在殿试之前的乡举、礼部试中皆为第一,加上今日唱名结果,那是真正的三元及第了。”

  三元及第的状元国朝史上原只有四人。听他这样说,众女子对后来的进士唱名也不怎么关心了,聚过来只管问裴湘状元之事。籍贯、年龄、出身、殿试的诗赋内容都问过后,有一个大胆的内人脆生生地问了一句:“状元郎可有家室?”

  众人哄堂大笑,惊得司宫令忙示意:“噤声!被举子听见有失体统。”

  娘子及内人们勉强抑住笑声,一壁拿那位提问的内人打趣,一壁又都挑眉勾唇看裴湘,等着听他回答。

  而裴湘的答案没令她们失望:“冯状元几年前曾娶过一位夫人,但夫人早亡,此后便一直未娶。”

  “哦……”内人们应道,听起来像是松了口气。

  看得公主不禁笑起来,低声对我说:“人家是否有家室,与她们又有何关系?她们又不能嫁给他,为何如此关心?”

  我笑而不答。素日与内人们相处久了,可以隐约猜到她们的心思。她们固然自知不会与状元结缘,但面对一个赏心悦目的男子,总是会希望他尽可能地保持单身状态,以给她们更多憧憬的空间。

  进士前五人由今上亲自拆号宣布,其后由宦者分批唱名,待唱名至第五甲毕,入殿的士人执敕黄再拜,殿上传胪再曰:“赐进士袍、笏。”

  赐予进士的绿袍、朝笏积于集英殿外两庑下。前五人随状元先出殿门,在宦者帮助下先加一领淡黄绢衫,再着绿罗公服,系淡黄带子,接过白简朝笏。随后数百名士人相继过来,于廊上争取袍笏,皆不暇脱白襕,直接加绿袍于其上。乱成一团,全没了前五人的从容,看得宫嫔们又是一阵笑。

  待士人披衫系带毕,宦者前引至殿上谢恩。须臾,又见状元率众进士出来,由宦者引至太清楼前,向皇后行礼。

  那宦者带他们过来后未作太多指示,我一瞥西侧张贵妃那端,有一瞬曾疑心状元辨不出皇后的位置,因两侧彩幕仪仗差别甚小,不熟悉宫中仪制的人未必能分清。但状元冯京只是举目淡看楼上一眼,即转朝东侧,率众下拜。

  苗淑仪大概与我想的一样,此刻见他辨出皇后方位,即笑道:“这状元郎倒有眼色。”

  裴湘微笑道:“若东西嫡庶之分都不知,那便枉做状元了。”

  皇后含笑示意侍从传谕免礼,又吩咐取龙凤团茶饼角子以赐状元及众进士,并以七宝茶赐尚在集英殿中的考试官知贡举、翰林学士赵燍。

  进士礼毕,逐一退去,而状元冯京一直停留于原地,待其余人等皆散去后才起来,朝皇后再拜,平身后再退几步,才转身走。

  这期间珠帘后的年轻内人们挤在栏杆处看得双目含情,两颊绯红,见状元离开都有怅然若失之状。公主个头小,此前又多少有些矜持,未挤到前面看,而此刻见状元要走了才着了急,倾身朝栏杆处,以手中纨扇玉柄挑开珠帘朝状元望去。

  大概太过慌张,她手一颤,纨扇滑落,悠悠坠下,在空中划了几个圈,又被风吹向前,落在了冯京的身边。

  冯京止步,回首朝楼上看,追寻纨扇飘落的轨迹。他唇角衔笑,有片刻的静止,为楼上的人提供了一幅可仔细端详的如画景象。

  相较十九年前的状元王拱辰,冯京之美更带有温度。前者清冷如从月光中走出,而后者笑容和雅明净,融有他坦然的自信,一袭淡黄绢衫绿罗衣,被他精致眉目、翩翩仪度赋予了华丽的质感,可以让观者联想到一些令人愉悦的意象,例如陌上杨柳杏花雨,春风得意马蹄疾。

  扇坠之时,公主稍有一惊,向后缩回手,但终究还是好奇,复又以手拨开两缕珠链,目光轻轻巧巧地落在楼下男子美丽的脸上。

  冯京微微仰首,斜睨向太清楼上帘动处,柔和笑容带一点疏懒意味,半眯着眼睛,不知是在回避金色日光,还是在享受它的照拂。

  四目相触,公主宛如被灼了一下,立即垂手,让珠帘蔽住自己适才半露的面容。这仓促举止又招致宫嫔笑,她竟也没有如往常那样辩解反驳。

  楼下的冯京笑吟吟地拾起纨扇,低首端详。一手持扇柄,一手轻抚扇面,像是想抹去他头上皂纱重戴与冠缨落在扇面上的影子。

  楼上的公主默默地直视前方,晃动着的水晶珠帘应着春阳流光溢彩,在她面上留下一道道晕色陆离的光影,而她的双颊就在这漫不经心曳动着的光影中一点点红了起来。

  皇后遣了内人下去,向冯京裣衽为礼,请取回纨扇。冯京躬身,双手举扇齐眉,将扇子交给内人,然后朝皇后方向再施一礼,徐徐退去。

  内人上楼来,把纨扇转呈公主,公主却不接,退后一步,道:“外人碰过的,我不要了。”

  俞充仪闻言笑道:“哎哟哟,公主何时开始如此在意男女大防了?”

  众人随之大笑。公主又羞又急,低声道:“懒得理你们!”旋即一拉我的手,“怀吉,我们走。”牵着我快步下楼避入后苑。

  我一壁走一壁留意看她,见她双目莹莹,面上犹带绯色。

  这是她首次真正意识到男子之美罢。我怅然想。扇坠之事,若是在唐代,兴许倒会成一段佳话——那时的状元,是可以尚公主的。

  转顾被她牵着的我的手,联想起那柄因被冯京碰过而被她遗弃的纨扇,一个原本模糊的念头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她并不在意与我有肢体接触,固然是没把我当外人,但,更重要的是,也没把我当男人。

  我仰面朝着间有植物香气的三月空气深呼吸,尽量睁大眼睛,没让公主觉出我眼角的潮湿。她对我做出亲密举动,却让我如此难受,这是第一次。

  唱名仪式结束后,皇帝会照例赐进士酒食,再赐状元丝鞭骏马,然后从金吾司拨七名禁卫、两节前引,护卫状元回进士聚集的期集所。是日黄昏,帝后则携宫眷观宴于升平楼。

  而帝后刚至楼上,尚未开宴,即有内侍进来,向今上禀报状元遭遇:“官家,适才有东华门外禁卫报告,说状元才出东华门,便有一群豪门奴仆骑着高头大马,团团围住冯状元,不由分说,就上前簇拥着状元,强令改道,也不知把状元引到哪里去了。”

  今上瞠目:“岂有此理,光天化日的,竟公然在宫门外劫持状元!可知是哪家奴仆?”

  内侍迟疑未答,倒是一旁的张贵妃颇不自在,轻咳一声,朝今上欠身道:“官家,先前臣妾伯父曾派人来跟臣妾说,因赞赏冯状元风采,故想请他去家中一叙。那些奴仆,想必便是他家的。虽然奴仆卤莽了些,但伯父邀请,全出于善意,宴罢必会好好送他回去,请官家勿为状元担忧。”

  张贵妃说的“伯父”即其从伯父张尧佐,算起来是她父亲家族中与她血缘最近之人。这些年张贵妃得宠,屡次为张尧佐讨封赏,使其官运亨通,三月中刚拜了权三司使,执掌财政大权,引得朝中官员侧目。张尧佐方负宫掖势,气焰大炽,如今强邀状元至其府中,自不会只是简单的把酒叙谈。

  今上显然也明白,略微沉吟,再问贵妃:“你那些从妹,有几个正待字闺中罢?”

  张贵妃赔笑道:“官家说的是,还有四个尚未出阁。”

  今上淡淡一笑,浅饮杯中酒,不再多说。

  张贵妃着意看他神色,试探着请求:“官家,既然状元宴饮于臣妾伯父家中,可否赐些御酒给他,以示特恩宠异?”

  今上瞥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亦无不可。”

  张贵妃大喜,忙唤内侍精选御酒佳肴,送至张尧佐宅第。

  其间众嫔御默默看着,都不多话,宴罢才聚在一起私聊,很是鄙夷张尧佐行径,说他定是想仗势逼婚于状元,既为女儿谋佳婿,又想拉拢这将来的朝中新贵,令其成为贵妃羽翼。

  公主听得一二句,也很担心,悄悄问我:“冯状元会答应么?”

  想起日间状元参拜中宫的情形,我未多犹豫,给了她一个明确的答案:“不会。”

  翌日传来的消息证明我判断不差。张尧佐夫人一大早即入宫见张贵妃,据见到她的人说,当时她紧绷着脸,满面寒霜。

  她向贵妃哭诉的状元拒婚之事经由宁华殿的宫人迅速流传开来,去掉张夫人粉饰之词,事情经过应是这样:张家奴仆簇拥冯京至张尧佐宅第后,张尧佐与王贽笑脸相迎,邀他入席,再由王贽做媒议婚,欲请冯京娶张尧佐之女。张尧佐甚至还取出以前皇帝所赐的金带,令人强行束于状元腰上,说:“圣上亦有指婚之意。”又过片刻,宫中内侍持酒殽来,像是证实了“指婚”一说。但冯京并未点头应允,张尧佐等得着急,索性把为女儿准备的奢华奁具一一列出,指给冯京看。冯京笑而不视,解下金带还给张尧佐,道:“婚姻之事,须承父母之命。如今家慈不在都中,京不敢私定终身,还望张司使海涵。”

  张尧佐说无妨,只须差人去冯京家乡,请老夫人允许便妥,冯京却笑道:“前日家慈使人传信,说已为京议妥一门婚事。京不敢有违母亲之命,但请张司使令择高门,莫因京这寒微鄙陋之人误了女公子好年华。”

  张尧佐问冯母所聘是谁家女子,冯京说自己亦未尽知。张尧佐明白是他故意推辞,却也莫可奈何,最后只得放他回去。

  此后几日,今上很快以一纸诏令表示了对此事的真正态度:以天章阁待制、吏部郎中王贽知洪州。

  拒婚之事越发令状元冯京美誉远扬,据说连宫外百姓听闻后都赞叹不已,许多豪门世家更遣媒人每日在冯京居所前守候求见,而他每次出去,总会被几个绣球砸中冠服,因此今上不得不增多兵卫为其护卫。

  不久后,我与公主在金明池边目睹了全城追捧状元郎的盛况。

  那日,公主祖姑魏国大长公主在家中沐浴时不慎滑倒,伤及右肱。其子差人来报,今上听说后即命皇后带公主与苗淑仪前往大主宅探视,我随公主同去。

  魏国大长公主贤良和淑,一向待下人宽厚仁慈。见今上派来的内侍责其侍者奉主不周,立即对皇后说:“我已六十二岁了,早衰力弱,本不便行动,不慎滑倒,原非左右之过。请官家与皇后勿责罚他们。”

  皇后遂令内侍勿责怪侍者,不再追究其责任。大主唤过公主,问了近况,又温言嘱她将来要善待驸马及其家人,孝顺舅姑,敬爱夫君等等。公主一一答应,但神情却不甚严肃,像是不怎么上心。

  离开大主宅回宫,公主与皇后同乘一辆车舆,我乘马伴行于车舆边,苗淑仪宫车相随于后。刚行至金明池,却见大道前方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皇后车舆竟被堵住,不得前进。

  皇后唤近侍前去打探。须臾,那近侍回来,道:“今日琼林苑开闻喜宴,宴罢状元及众进士出来,在苑外等候的都人一涌而上争睹其风采,更有不少富家出动择婿车,所以把整条金明池前道路全塞住了。”

  每届进士唱名后数日,皇帝都会赐“闻喜宴”于琼林苑,宴请新科进士,并遣内侍及部分官员作陪。而那日都人亦会闻风而动,守于道上观看。家中有待嫁女儿的人往往会备车马过来,见有年轻进士便上前攀谈相邀,甚至强拉入车回家议婚,这类车辆便被称为择婿车。

  往日宫眷出行,必是游人注目的焦点,尤其是皇后车舆,行于道上时臣民虽恭敬地避于两侧,但都会忍不住抬头举目去探看,纵然很难一睹国母容颜,但看清车驾仪仗也是他们很期待的事。可今日景况大异,塞道之人竟不立刻避开,且并不怎么打量皇后仪仗,而是一个个翘首向车舆前方望去,似有所待。

  内侍开道不易,车驾移动困难,时停时行地又磨了一会儿。后来,闻见前方另有呵道声起,游人渐渐被摒开,终于让出条道。而数名快行禁卫迎面走来,手持书有皇帝钦点状元诏令的敕黄开道,其后黄幡杂沓,多至数十百面,各书诗一句于上,迎风招展。掠过如云簇拥者,但见状元冯京缓缓策马而来,依然着黄衫绿袍,头戴方形垂檐皂纱重戴,左右两紫丝组为缨,垂结于颔下,衬得他颜如冠玉。

  冯京见到皇后凤舆,立即下马,步行走近,在舆前郑重下拜。

  两名随行内人轻轻拨开凤舆绣帘,让隔着一重纱幕的皇后可以看清面前景象。

  看了看冯京,再转顾他身后与他同行的其余进士,皇后温和地问他:“状元郎,你的簪戴宫花呢?”

  幞头簪花谓之簪戴。新科进士闻喜宴上,皇帝会遣中使赐宫花,令进士簪戴而归。现在闻喜宴已散,一行绿衣郎皆簪有宫花,唯冯京重戴上空空如也。

  冯京低首道:“适才有人自街边楼上抛些什物下来,碰到臣冠子,把上面所簪的宫花打落了……”

  “嗯?”皇后讶异道,“竟有人敢掷物击打状元郎?”

  这时有名为状元呵道的内侍上前跪下,含笑向皇后解释:“娘娘,打中状元郎冠子的,是后面楼上一位姑娘抛下的绣球。宫花被绣球打落,尚未坠到地上,已被街边围观之人争抢而去。”

  我举目一望,见街道两侧的楼上确有许多豪家贵邸所设的彩幕,想必那些妙龄女子便隐于其中纵观状元,这一日下来,冯京不知要被绣球打中多少回。

  “状元郎好风采。”皇后亦不禁笑,然后吩咐身边内人,将车舆檐下的牡丹花摘一朵下来,给状元簪上。

  皇后出乘所用之舆比檐子稍增广,花样皆龙,三月中仍按汴京清明、寒食、花朝节风俗,在顶上以杨柳杂花装簇,四垂遮映。现下所用花朵皆是今日于御苑新摘的,虽经半日,仍很娇艳。

  那垂于檐下的牡丹花是千叶左花,色紫叶密而齐如截,亦称为“平头紫”。内人摘了一朵簪于冯京重戴之侧,冯京微微一笑,朝皇后再拜谢恩。

  皇后含笑命他平身,待他避到一侧,即令起驾回宫。绣帘垂下,车舆启行,而公主却还悄悄地褰起窗边帘幕,睁大眼睛看冯京,唇角浅浅地扬起生动的弧度。

  似认出了与他有半面之缘的公主,冯京莞尔,向她略略欠身,优雅的风度依旧无懈可击。

  回到宫中,皇后与公主、苗淑仪先去福宁殿,向今上复命。说完魏国大长公主之事后,皇后又提及冯京,把万人争睹状元、绣球打落宫花等情景都说了,听得今上大笑,连连摇头道:“游个街都引出这许多事,以后可不能再点这么俊的秀才做状元了。”

  话虽如此说,但他眼角唇际皆笑意,像是故意向外人抱怨自己优秀孩子那些不算缺点的缺点,语气中有出自父母之心的宠溺。

  大概是联想起了驸马李玮,苗淑仪状甚感慨,瞧着今上,半真半假地说:“官家也觉得冯状元不错罢?他若给个唐朝的皇帝遇见了,多半能被封为驸马呢。”

  今上微笑着,也半真半假地回答:“我倒也想封他做驸马,但哪有第二个女儿?纵有,论抢绿衣郎做女婿的本事,我也比不过京中臣民,尤其是朝中那些老头儿,实在争不过他们呀!”

  公主一直沉默地听,并没有插嘴,或许是源自由冯京唤醒的,少女的羞涩。回到仪凤阁中后,她安静地坐在秋千上低着头思量许久,忽然叹了口气,问我:“那个李玮,是不是真的又笨又丑?”

子午书屋(ziwushuwu.com)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推荐:大宋宫词  夜行歌  世界欠我一个初恋  有座香粉宅  木兰无长兄  遮天  古董局中局  紫川  尉官正年轻  东宫  大泼猴  燕云台  蓬莱间  两世欢  九州缥缈录  锦衣之下  半生缘  听雪楼  冒牌太子妃  我的青春都是你  妈阁是座城  大明风华  橘生淮南·暗恋  当她恋爱时  长安道  盗墓笔记  初晨,是我故意忘记你  爵迹·临界天下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芳华  海上繁花  左耳  彼岸花  仙逆  我不  大宋北斗司  班长殿下  如果巴黎不快乐  颤抖吧阿部  宫斗小说


孤城闭 趣知识 人生格言 金庸小说 道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