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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贝尔奖获得者与儿童对话

会有两个我吗(下)

  如果人们想制造出一个生物,它的整个儿包括相貌完全都像它的母亲,那么只有一个可行的办法:人们必须从母亲的一个完全正常的体细胞中取出基因,并将其塞进一个被人们取出了所有自有基因的空的卵细胞。然后这个卵细胞就能发育成一个新的生物,虽然它没有受精。因为与一个普通的、有半个基因配备的卵细胞不同,这个用智谋取得的卵细胞没有经过一个精子核的受精,它拥有整套的基因。这样一个生物,一个是其母亲的人工复制品的生物,被人们称做一个克隆个体。

  多利就是这样的一个克隆个体。世界上第一只克隆羊不像你那样,一半由母亲的基因、一半由父亲的基因组成,而是一件它母亲的彻底的复制品。它是这样进行的:科学家们取一个完全正常的充满基因的体细胞的核。这个体细胞来自多利母亲的乳房。科学家们把这个核植入一个他们从另一头羊的肚子里剥出并已去掉了核的卵细胞内。最后这个被调换了所含之物的卵细胞,又被植入要生出它的那头羊的子宫内,所以多利没有父亲。

  但是整个事件的目的何在?你现在一定会这样想。研究人员们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多的辛劳去制造一头羊的复制品,羊不是有的是吗?科学家们做克隆试验,不是为了制造完善的酷似者,而是因为他们首先想发现生物究竟是如何生成的。为什么其细胞起初完全一样的卵受精后,会变成完全不同的细胞、器官和身体的各个部分:胳臂和大腿,眼睛和头发,心脏或肾脏,为什么一些人高大而另一些人矮小,这些人有病而那些人没病,一些人机灵而少数人特别机灵,青蛙、鱼和哺乳动物虽然它们有许多基因是一样的,但为什么它们之间互相有区别。

  以我们还没有发现的充满神秘的方式来"开启和关闭"基因,并随后在体内完成不同的任务。这都是些什么任务以及如何运转,这就是我们要通过克隆试验弄清楚的。譬如我们仔细观察,一个克隆个体是否与它的母体没有区别。

  老实说,我们还没有发现太多的东西,因为虽然多利羊的诞生是一个巨大的成功,但是事情看来并不是人们凭借克隆就可以很快揭开基因"开启和关闭"的秘密的。因此,我们还要走很长的路,才能将无穷尽的生物复制品推向世界。首先这种技术还不是很完善,因为远不是每一次克隆动物的试验都可以获得成功。在多利出世以前,研究人员已经进行了247次克隆羊的试验都没有成功。其次,一旦这样的克隆动物自己下崽子,这就有了其他的问题:譬如看似健康的、克隆出来的老鼠生下了肥胖症的、有病的幼崽。也许这是由于去核的卵和陌生的卵互相合不来的缘故,但我们并不能确定。

  尽管如此,我们当然还要继续研究。如果我们发现体内的疾病如何生成,这将是一大成功。如果我们知道一个细胞为什么开始分裂,并在以后长成肿瘤,我们也就能够对它加以阻止。其他的疾病,如糖尿病或严重的肾脏病,也许也可以通过克隆健康的体细胞而得到治疗。所以去年英国政府颁布了一项法令,只允许一种特殊形式的克隆:"治疗克隆"。从此不再只是羊和别的动物卵细胞可以配备拥有整套基因的体细胞进行克隆,人的卵细胞也可以。不过这些克隆卵细胞,不可以再回植进一个女人的子宫里,为的是避免它们有可能长成一个活生生的孩子,一个新的人。它们只能在实验室里长期培育,直至它们发育成某种类型的组织,譬如发育成心脏或肝脏细胞。也许,克隆研究人员这样希望,有朝一日借助这样的细胞,可以培育出完整的器官,人们可以用它们来替换一只有病的肾脏或一只受损的肝脏。

  人的细胞复制品只可以成长几天,随后就必须被毁坏,因为克隆一个完整的人,在全世界以及在不同的宗教中,都被认为是不道德的,是对创世的一种违禁侵犯。此外,这压根儿是否能行,还远不是很有把握的事。尽管如此,几个科学家却已经预告,他们要让克隆孩子出世。他们得到了那些不能生育、却想要自己孩子的女人和男人们的委托。你的父母会让人做一个你的复制品吗?或者人们甚至会使早已死去的人复活,就像电影《侏罗纪公园》里的恐龙?我们能够让亚历山大大帝,让希特勒或约翰·列侬复活吗?

  你不必担心:在德国严格禁止克隆人细胞。而且我们在技术上还没有达到这样的程度!然而:人的克隆将在某个时候成为可能,于是克隆人就无法被长久地禁止下去。假如确实到了这个地步,那么通过克隆产生出来的人,就必须跟每一个另外的人一样,也应享有同样的权利,因为他们虽然将是另一个人的遗传复制品,但仍然还将明白无误地是他们自己。他们将会是有独立人格的人,其独立的程度比双胞胎还强烈,仅仅因为他们是在一个不同的时刻来到这个世上,因而具有全新的经验,他们的独立程度也就会更强烈。

  尽管如此,当你想到将会得到一个酷似你的人,你的心里一定会直犯嘀咕。像我这样的研究人员有权利进行这样的试验吗?这个问题不容易回答。也许,我可以说,我们会发现很有价值的东西,可以帮助我们治愈疾病。但是我也知道,我们这样做,是在玩一种危险的游戏。如果我们克隆被我们认为特别尊贵的遗传因子,并让别的遗传因子被淘汰的话,我们可能会犯严重的错误。

  大自然比我们更有远见,所以我们必须保持它的多样性,基因的多样性。这种多样性导致不同的种族、气质、文化和社会,因为正是由于我们大家都如此的不一样,才使得人类在这个星球上存活了这么长久。

  (本文作者:埃里克·维绍斯,1947年6月8日出生,教授、博士、美国分子生物学家。他因发现早期胚胎发育的基因控制而与刘易斯及尼斯莱因·福尔哈德共同获得1995年诺贝尔医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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