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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经国密码》048. 小蒋孝心动天地

  蒋经国到江西后,先任赣州保安处副处长,后擢升为赣州行政督察专员,半年后,他遵从母亲的意旨,为家乡运送了2000石大米,解决了溪口百姓缺粮少钱的困难,这些受惠的人千恩万谢,毛氏为有这么好的儿子感到自豪!

  蒋经国在苏联十二载,没有尽到儿子之孝,他到赣南后,曾几次带着方良和儿女们回溪口探望母亲,并多次要接毛夫人来赣南,共享天伦之乐,但毛大夫人都以留恋家乡,故土难离为由加以拒绝。

  蒋经国上任初期,曾接毛福梅在赣南住过几天。但是,他新官上任,根本没有时间陪伴母亲游玩。毛氏和儿媳、孙子闲住着,感到乏味,她要儿子送她回家,多住一天也不行。蒋经国没法,只好暂时送她回家。后来,蒋经国多次归省,请母亲再去江西团聚,她都犹豫不决。

  有一次,蒋经国带着方良、孝文跪在毛福梅面前,求她一起去赣,马上动身。毛福梅被儿子的真情感动了,答应一起动身,可等蒋经国等从地上站起身,帮地收拾行李时,她又改悔了。毛福梅思之再三,还是决定不去。理由很简单,她在溪口住惯了,离不开。儿媳再一次跪下,说:“阿妈若不答应去江西,我们就跪着不起来。”毛福梅急得要哭,说:“你们要是真有孝心,就该听我的话,要是想妈,逢年过节抽空回来看看我,住两天,我就心满意足了,起来吧,不要叫我烦心哪!”

  1939年的农历十一月初二,武岭一带晴空万里,杭州湾的战火并没有惊动溪口百姓的生活,他们照常生息劳作,山村显得一片恬静。

  1939年底,日本军事情报机关决定以蒋介石的家乡,尤其是蒋家宅院作为攻击目标。

  有一天上午,光天化日之下,两架俯冲轰炸机出现在溪口镇上空,武岭街上的警报顿时大响。

  毛福梅听说儿子已派宋继修来家乡接她去赣州过新年,因为外面兵荒马乱,蒋经国着实放不下心,所以他连连坚请。毛氏见儿子如此心切,如果她不去赣州,儿子也安不下心来干工作,便决定等继修来了,就去江西看看。毛福梅心想:“转眼六十岁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看不穿?到江西去过之后,最好再看看宁波的文昌街、上海的拉都路,这些地方现在不知怎么样了,还有瑞元,夫妻一场总是有缘分的,什么时候去看看他和宋夫人,何必一辈子作冤家!”

  毛福梅正想着,外面传来隆隆的飞机声。溪口人缺少战争的意识,又没有进行过防空训练,他们哪知道是敌机,一个个从房屋中走出来,抬头观看6架飞机从宁波方向飞来。早在三年前,蒋介石五十大寿,溪口上空也曾有过16架飞机作盘旋表演,它们一会儿排成“寿”字,一会儿排成“大”字,煞是好看!今天 6架飞机来表演什么呢?人们正在张望猜测时,没想到这飞机可恶,从天上丢下了一连串的炸弹。

  这时,溪口的防空警报拉响了,人们这才知道隐蔽逃命。这次敌机轰炸溪口,是以蒋家故居丰镐房和武岭头文昌阁别墅为主要目标。毛福梅听到“轰轰”的爆炸声也从丰镐房内跑出,当她跑到大门口时,忽想起蒋经国从苏联买给她的那一对翡翠手镯,还放在报本堂的桌子上。她急忙折回去,拿起镯子,再往后门逃奔。这一念一动要了她的命。毛福梅和女佣阿王正在丰镐房二楼,赶紧扶着后头楼梯下楼,预备跑向屋子后方,阿王听到炸弹呼啸落下。她们打开后门时,三颗炸弹已落到不远处,气浪把她掀倒在地,身旁的围墙也被震坍,砖土严严实实地压盖在她身上。阿王后来伤愈,可是毛夫人当场殒命。

  担任蒋家账房的外甥宋涨生、教蒋方良国语的董老师等人被炸死,多人受伤。董老师的大腿炸断飞上了邻家的屋顶。敌机去后,逃出在外的人都先后回来,惟独不见“太师母”毛氏,四处寻找无着。县政府、省政府接到求援消息后,县长俞隐民,县党部书记长汪坚心,省政府办公厅秘书曹仲鳞等由县城立即赶到现场,发现丰镐房后门不远处屋弄有炸倒的墙头微微隆起,就雇了20个民工,点起灯火挖掘。瓦砾挖开,其中果有尸体正是毛氏。她是从后门逃出,遇炸弹掷下,人伤墙倒压在其内,尸体上身完好,下部大腿裂断,肠往外流出。经过商量,由武岭学校校务主任张恺的岳父梁祖光(学医)为之整理、包扎、化装,停放摩诃殿。棺木是舅舅毛懋卿花了五百元买的。

  毛福梅的手里还紧紧地抓着一对翡翠镯。很多人都认识,这正是蒋经国从俄罗斯归来时送给她的礼物。

  毛福梅享年五十八岁。她遇难的那天,正是1936年西安事变之日。当时虽然蒋中正和毛福梅分居,但当年蒋中正在西安被禁时,毛福梅曾求佛爷应允她能以身代之。三年后,毛福梅在同一天被日机炸死。当地人称她所说的“愿以身代”一语成谶。

  正当蒋经国踌躇满志,大谈建设新赣南的时候,不到几小时,他透过短波电台听到溪口被炸噩耗,过了一会又收到从溪口打来的急电:“家里房子被炸母亲下落不明”。他惊痛万状,犹如晴天霹雳!这位孝子顿时呆若木鸡,沉浸在极度的痛苦之中。左右人等的劝慰,丝毫减轻不了他一分悲痛。他立即告诉毛宁邵说:“明天就走,你事先通知溪口,免得耽误行程。”同时,他把专署秘书周灵钧和司令部副司令赖某找来,交代了一下工作。第二天天不亮,他带着妻儿,坐汽车昼夜兼程回溪口老家奔丧。

  他的汽车连开20小时,遇到桥梁烧毁,还得涉水而过。他在路上两天两夜都没有合眼。

  他们一早就赶到了抚州温泉督练处,晚上继续开车赶路,穿越赣、浙两省的山区小路。上弦的月夜,寒星寥落,然而汽车速度,有如风驰电掣,像闪电般穿越山岭幽谷。一路上飞过了河口、上饶、衢县、龙游、金华五个渡口,烧掉了11瓶汽油,仅一天多一点时间,行程一千多公里,很快就到了溪口镇。

  一路上,蒋经国沉默不语。在他三十年的生命里程中,母爱对他是那么难忘,又是那么珍贵,幼年时母亲为生计而劳作的情景;经过很多辛酸,回国后母子得以团聚,相抱痛哭的场面;他补行婚礼时,母亲脸上的笑容……这一切,犹如昨日的记忆历历在目,犹如褪色的电影胶片在他眼前一一拉过,使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汽车在溪口街上还未停稳,经国就跳下汽车,在两人扶持下,跌跌撞撞经过财神殿弄,闯进摩诃殿,扑到母亲的遗体旁哭喊:“阿妈,阿妈……!”

  小蒋赶到,县府官员和乡人只告知他墙倒压死,隐瞒了炸伤惨状。他俯伏母尸哀恸,见面部手足无伤,衣着整齐,也就没有检查细问。

  蒋经国抚尸恸哭,直到昏厥过去,等他苏醒过来后 他仍跪地悲号,一家人都声泪俱下。

  蒋经国的喉咙哭哑了,泪水也哭干了。他定神看了看停放在摩诃殿棺材内的母亲,经过武岭学校外科医生包扎整容后,神态依旧显得安详凝重,一对翡翠镯静静地放在毛氏的遗体旁。蒋经国慢慢地拿起那对手镯,轻轻地戴在母亲的手腕上。

  家中杂物尽毁,最后检点,惟一完整可作忆念慈母的,便是一床浅灰色丝棉被——毛太夫人生前最喜爱的用品。小蒋将此遗物细心包卷,带回赣州妥善保存,作为纪念慈母的惟一纪念品。每逢忌日里常铺开一再审视端详,凝思默念,以怀念慈母。

  千怨万恨记在日本鬼子账上。他洒泪泣血,写下“以血洗血”四个大字,镌刻在石碑上,立于母亲罹难处。他沉痛而愤怒地表示:这国难家仇,终身不忘,一定要洗雪图报!他一身重孝,守在灵旁,终日茶饭不思,以泪洗面,亲友街坊,无不动容。经与母舅长辈们再三商议,并两次电报,请示其父,才决定母亲灵枢暂厝她常念经的家庙摩诃殿内,待时局安定,再行厚葬。但追悼会照例举行,十分隆重,不仅沾亲带故的全来了,溪口镇民和官员,浙江省、奉化县的官员也来了不少,连蒋委员长的侍从室也来了大员。据蒋经国的随从司机毛宁邵后来透露,老蒋给发妻的后事费寄了一万元。当年十万元可买一架小战斗机,可见花费之巨。但是小蒋坚持要匍匐奔丧,行大孝礼,蒋介石怕宋美龄知道“吃醋”进行劝阻,怎样劝说也没能阻挡住。尽管这只是他从苏联回来后对老头子奉命惟谨中仅有的一个例外,但也说明蒋经国的孝心与固执都非同一般。

  家里人考虑到蒋经国过于悲痛,需要一个安静住处,所以被安排在中山公园住下,随从人员也跟他住在那里。天气冷就在地板上铺上厚厚的稻草。

  丧事办完,蒋经国并没有稍事休息即回赣州的打算。他几乎天天要上坟去看看,此外便是应付来客,只有夜深人静了,他才能休息。为了不使他过于悲痛,不少人劝他到别处去走走,如宁波的舅舅劝他去宁波住几天,或到别处看看,希望他早日忘却伤心事。但他不愿意离开溪口,不愿意离开母亲的灵堂。

  在溪口他住了一个多月,在母亲灵堂前度过了春节。后因日寇骚扰,宁波吃紧,由溪口到金华的公路眼看就要破坏,因形势所迫,他才不得不带着妻儿及随从人等,回到赣州。

  此后4个月,日军连续轰炸溪口13次,终于在1943年4月进占小镇,并以丰镐房作为总部。日军司令官和汪精卫傀儡政府代表了解蒋氏父子都有孝心,或许出于争取蒋介石的心理,把蒋经国的母亲、祖母等蒋氏先人的坟墓打扫清洁,拍下照片,寄给蒋氏父子。

  蒋经国回到赣州后,一连好几个星期不刮胡子,也不见笑容。他全力投入工作,舒解内心的痛苦。以后,蒋经国还写过《永远不要挂起日旗来》等篇文章,以示抗日到底的决心。

  蒋经国从溪口回到赣州任上,已是1940年元月中旬。他在赣州工作的一些亲戚和下属,便在赣州专员公署的小月门院内房子里,为毛太夫人摆设灵堂,供同仁们为毛太夫人遇难表示哀悼,又在礼堂设奠祭悼。当时机关、学校团体各界人士都送来簿仪、挽联、挽幛、花圈、悼词,排满了整个礼堂。头几天来凭吊的络绎不绝,满脸沉痛和愤慨,在留言簿上表示,要向日寇讨还血债!蒋经国守在灵前还礼。

  几天后,三青团江西支团部和专署,还在有关人员筹划下,于江西青年招待所礼堂内,为蒋母举行了一次盛大的追悼会。参加人员有三青团江西支团部“青干班”大部学员、青年招待所、青训队、赣州当时党政军各界代表、党团员等共千余人。会场沉痛致哀,同仇敌忾。蒋经国声泪俱下,语多哽咽。会后,不知谁出的主意得到蒋经国首肯,将赣州城区内的八境路改名为“忠孝路”,将城外一座浮桥改名为“忠孝桥”,其意义有二:一是张扬专员忠孝两全的品格;二是让人们走过此路此桥时,记住以专员做榜样,为国尽忠,为父母尽孝。

  他还在他的新赣南专署西院办公室的办公桌上,放上慈祥母亲的瓷板像,写着“我母之像,经国泣书”,玻璃板上压着“争气”二字,茶几上放着一具骷髅,沙发旁陈列一大堆炸弹,显示他念念不忘国难家仇。

  嗣后助理秘书李榕等人特意编辑了一本《毛太夫人荣哀录》,石印线装,厚厚一大册。出版后,不知是何原因,小蒋却无此书。抗日胜利后,他于1946年元月从杭州来函向赣州索要几本书。

  1945年,蒋经国曾在日记中说:“近日心中有二事,终始不能忘者,一为先母罹难,此为余一生所最痛心之事,且六年以来因未安葬,为人子者既不能为先母立德业,又不能早日办妥安葬大事,且何以慰先母之心放九泉之下也,深夜自省,饮泪自痛……。”

  同年12月下旬,蒋经国为母死难“满七”(奉化习俗,人死七天为头七,再过七天为二七,到七七为满七。每七都要祭奠),驰归溪口祭奠。为了幽静安全,他住宿在镇头武岭公园内的中国旅行社。不料被潜伏在溪口的日谍侦悉密报特务机关。敌人以为小蒋必在家乡过年,到正月初二出动大批飞机,以武岭公园为主要目标,再次狂轰滥炸。附近的上街、隔溪的上山村,建筑物破坏之多,居民死伤之惨,为溪口历次被轰炸的最严重一次。但出乎敌人预料,小蒋因为年关在即,有要务待理,有民众要探望,已于年前赶回赣州去了。不然的话,真有性命危险,至少也要经受一次惊险。

  1946年4月,蒋经国在贵州旅途中,曾有一篇短文“东望章贡合流写给赣南县的朋友们”,文中说:“二十年以前,当我离乡出国的时候,母亲曾经将其亲手所制缝的棉背心,穿在我的身上。后来自己所穿的衣服,都换上了‘洋服’,而这件土布棉背心,虽然比不上‘洋服’的好看和舒适,可是我始终将其当作无价之宝,认为这件背心,不但可以暖我身,而更可温我的心。棉背心是一种‘物质’但是因为这件棉背心,是慈母亲制,而尤其是穿到了遥远的北国,所以这件衣服的价值,已经不在土布和棉花,而是在人情和精神的。”

  从文中情节,可以体现他们母子情深,以及蒋经国对母亲怀念的情怀,蒋经国不愧为大孝子,真是孝动天地。

  重用张恺也是表现小蒋孝心的一个侧面。原来抗战开始以后,蒋氏父子在奉化溪口的家务,委托武岭学校教师张恺就近照顾。张恺平日侍奉蒋母毛氏,犹如侍奉自己母亲一般。蒋母不幸被炸身亡,所有善后丧事,均由张恺一手料理。他对蒋家做到了忠心耿耿,蒋经国由此感激在心,认为他胜似母亲亲生儿子,应该以亲兄弟相待。丧事完毕返赣以后,即一再电请张恺结束武岭学校校务,离开溪口,前来赣州。张到后,蒋即以自己所兼的赣县县长一职 让位给张恺承担,以加官晋爵,作为报答母恩之德。

  1945年春,蒋奉父命内调重庆,以遗赣南第四区行政督察专员、区保安司令一缺,先由杨明继任,不久蒋仍保荐张恺担任。

  1946年12月,蒋经国为其生母毛福梅举行了隆重的葬礼。溪口街上,一时冠盖云集,国府顾问俞飞鹏、浙江省政府主席沈鸿烈、贵州省政府主席杨森以及当地政界要人都到场了。蒋纬国和夫人石静宜也专程从上海赶来,兄弟俩身披重孝,忙里忙外,整个安葬仪式持续三天,待到毛氏灵柩入土,蒋经国已疲惫不堪了。帮忙的人也把亲朋好友和社会各界送来的礼物清点好了,蒋经国对他们说:“除亲戚必须还礼的以外,礼物平均分配,赠与本县孤儿院、育婴所和育幼所三机关。”送给这三机关的物品计有:绸缎幛121个,白布5丈余,白布联32副,大金字6O副,烛30斤,香40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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