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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少奇系列文集

十五

  “刘主席,我实在顶不住了,市委今天就要开会决定撤出北京大专院校包括中等学校的工作组,明天的大会你要出席,就说工作组是中央决定派的,底下都说我欺骗了大家。”

  李雪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过,刚才毛泽东又把他召去,狠狠批评了他一顿,而且明确警告不准他泄露谈话内容,他好比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是,他又不能也不敢得罪刘少奇。所以他乘车在街上转了一个圈,又换上另一辆车从西门进了中南海,直驶福禄居大院。

  刘少奇躺在椅子里,心里合计着该怎么办。他的胳膊、身体很麻木,就像被人踩翻,人们踩着他的身体挤过去,后面又有许多身体压在他的上面那样痛苦。他对一些人背信弃义仍生着气,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整个脑子里都是乱哄哄的。等李雪峰再一次诉明理由后他清醒了。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退却,也无法退却,他说:“好,整个派工作组的错误由我一个人承当,没有你们的事。明天你们不是要在北京市文化革命积极分子大会上宣布撤工作组吗?我同意。我也发表讲话,替你分担责任。”

  “刘主席,你太好了,我永远忘不了你对我的帮助。但是这一回……”

  “别说了,什么情况我都清楚了。你们还请谁去讲话?”

  “小平、总理都请了。”李雪峰说,“而且他们都答应在大会上讲话。我想通过你们的讲话,稳定一下局势,起码能够改变一下当前这种步步设防的被动场面。”

  刘少奇点点头:“这样也好,我们不行我们退下来,我倒要看看中央文革小组领导文化革命能领导得有多好,说不定还不如我们呢。”

  李雪峰的面色确实很苍白,目光呆滞,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毛泽东看人看问题入木三分,把什么都估计到了。数个小时之前,毛泽东在他游泳池的新住地里召见了他,毛泽东说:“我琢磨,少奇同志把中央文革算是恨透了,对我是敢怒而不敢言,他很想看中央丈革小组的笑话。看吧,也许他还真能看上呢,也许他看不上,因为中央文革作了很多好事,广大师生拥护他们嘛。”

  果然,刘少奇在自己面前吐露了自己的心事,这也说明他对自己的信任。

  这也难怪,毛泽东一回到北京,凭着自己的威望和尊严,一批又一批地接见政治局委员和书记处的成员,召见军委常委和一些军的领导人,对各项工作和人事安排都作了严密的布置。在毛泽东的亲自布置和安排下,7月27日上午,周恩来亲自到了清华大学,接见了绝食好几天的蒯大富,严厉地批评了工作组组长叶林,指出工作组犯了方向、路线的错误;与此同时,陈偕达等人到了北师大,公开支持谭厚兰,也在会上大批工作组。于是,各大专院校的师生,掀起了大反工作组,大反李雪峰的浪潮。

  在这种浪潮的冲击下,连自己都顶不住,又怎么能指责李雪峰呢?想到这里,周恩来只得无可奈何地握住了李雪峰的手……

  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军事上,毛泽东指挥战役有一个特点,就是连续作战,乘胜追击,决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工夫。几乎在同一个时间,他正津津有味地欣赏江青给他捎来的署名为清华大学附中红卫兵的《三论无产阶级的革命造反精神万岁》的文章。前面的两篇他都看到了,最后这篇的确令他激动不已。

  “这和我青年时期的精神状态完全一样,读了这些文章,就好像回到了当年。”毛泽东连声说,“这些文章写得好,写得好,一般的文人写不出来,我看陈伯达也写不出来。”

  “老夫子不行了。”江青说,“他的文章早已落伍,也写不出好文章来了。现在文章写的好的一是姚文元,二是张春桥。”

  “戚本禹、关锋也可以嘛。”

  “比起姚文元来可就差远了。”

  毛泽东并不愿和江青认真地抬杠,还是欣赏着红卫兵的那几篇文章,忍不住大声朗读:

  “古今中外的一切反动派说:剥削有理,压迫有理,侵略有理,修正主义统治有理,无产阶级造反无理。是我们最敬爱的领袖、最伟大的革命导师毛主席,把这个混蛋理论颠倒过来了。毛主席说,‘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条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今天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一次革命的大造反。谁个是修正主义,谁个反毛泽东思想,我们就大造其反!……”

  “还是我们革命小小将的觉悟高。”

  “过去有出戏是《三娘教子》,我们现在的戏叫《子教三娘》。有几个少先队员给他们的老子贴大字报,说爸爸忘了过去,没有给他们讲毛泽东思想,而是问他们在学校里的分数,好的给奖赏,不好就挨耳光。我看这些娃娃们的大字报贴得好。”毛泽东说。

  江青看着那篇文章,眨巴着眼睛问:“你那段造反有理的语录是哪一篇文章里的?”

  毛泽东闭着眼睛想了想,没想起来:“我也忘了。不知那些小将从哪里找来我的一些话。不过,反正是我的思想。工作组说他们的大字报是反动的,那我就把它们作为八届十一中全会的文件发下去,让他们都看一看,究竟‘反动,在何处?”

  “给陈伯达说一下,让他在《红旗》杂志上发表。”江青说,“这么一来,整个全国的红卫兵就会连锁反应,把全国都轰动了。”

  毛泽东的兴趣还在那篇文章上,他用红笔把几段文字划出来,递给江青:“你看,小将们把问题的实质都点透了!”

  这几段话是:

  “一听革命的造反就心惊肉跳,就皱眉头,就暴跳如雷,就骂街,就歇斯底里大发作的先生们,不是反革命就是糊涂虫!这些混蛋们,只准他们造无产阶级的反,不准我们无产阶级造他们的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真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造反,是我们无产阶级革命者的传统,是红卫兵要继承和发扬的传统。我们过去造反,现在造反,将来还要造反!……革命的造反精神,一百年需要,一千年需要,一万年一亿年还需要……”

  7月29日下午,人民大会堂里灯火辉煌,中共北京市委精心安排和准备的全市大专院校和中等学校师生文化大革命积极分子大会终于召开了。

  蒯大宫挺着胸脯,走进大会堂时,所有认识他和闻其名的学生无不为之惊讶而又敬佩。但他举手致意、滔滔不绝地谈起他的绝食斗争和受到周恩来、康生、陈伯达等中央领导的接见情形后,人们又喷喷赞叹。不管怎么说,他今天能参加这样的会,本身就说明了他的胜利。

  另一位引人注目的英雄当然是聂元梓了。她走到哪里,哪里都会围上一群慕名而来的学生,许多青少年都以为她也是一位豆寇年华的小将,涌上来一看她原来是位中年妇女时,不禁稍有失望。不过,大家还是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听她介绍经验。

  紧接着人声嘈杂起来,原来主席台上出现了领导人。眼尖的小伙子们立刻认出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在李雪峰、吴德等人的陪同下走向主席台的座位旁,很快便坐了下来。李雪峰举起手让大家安静下来,显然,他是大会的主持人。

  “根据中共中央指示,北京市委决定:撤销各大专学校工作组,这个决定同时适用于中等学校。在工作组撤销之后,大专学校的文化大革命由全校师生员工分别选举、成立各级文化革命的群众组织,负责领导。”李雪峰宣读完决定后,会场上既惊愕又振奋,立刻舆论大哗,说什么的都有。

  邓小平首先发表讲话。他伸手摸了一下小平头,古铜色的面庞上出现了几道不大明显的鱼尾纹,两道黑眉下一对不大的眼睛放射出火一样的光芒。

  他告诉大家,文化大革命正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出现在新中国,一切为共产主义奋斗的青年人一定要积极参加这场运动;并作为首当其冲的先锋来保卫文化大革命。他强调说:“必须说明,在党的北京新市委建立以后,以新市委名义向各大中学校派出的工作组,这是根据中央的意见办的。现在市委根据毛主席、党中央的指示,撤销工作组,这也是完全正确的。当时派是根据群众的需要,撤也是根据群众的需要,目的都是为了把运动搞好。这场新的革命对我们在座的来说,的确是老革命碰到了新问题。我们今天是向小将们学习,把运动搞好。”

  相比之下,周恩来的讲话显然是作了充分准备的。他反复强调这次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是毛泽东亲自发动和领导的,运动的重点是斗走资派,再三要求各级领导要放手发动群众,尊重群众的首创槽神,认为这是能否搞好斗、批、改的关键。他说:“前一段运动出现了一些波折,主要就是没有充分发动和依靠群众。我们这些人,一不在学校,二没有学校的亲身体验,所以如果不向革命师生员工学习,是取不得斗、批、改的发言权的。”

  对于他们的发言,台下的师生代表反应十分强烈。相当一批人、对来自中央前后哉然相反的两种态度,感到大惑不解。

  “现在请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刘少奇同志讲话。”李雪峰话音还没落,掌声已经爆发了。

  刘少奇十分注意在大庭广众场合下的形象,尽管内心很痛苦,表情却很自若,讲话的口气依然居高临下,具有不可抗拒的威严:

  “同志们,刚才小平、总理的讲话,我完全拥护,完全同意。广大师生们在文化大革命中的热情,党中央包括我在内,都坚决支持你们的革命行动,我们一定要支持你们把文化革命进行到底。许多革命的师生,对这场文化革命很不理解,说不知道怎么办,想让我们给你们想办法,问我们怎么革,我老实回答你们,我也不晓得,我想党中央其他许多同志、工作组的成员也不晓得……”

  坐在台下的江青听到这里就冒火了,她俏俏对身旁的康生说:“他这是在放毒!搞文化大革命毛主席明明有指示,而且指明了具体的方针、政策,为什么他说‘不晓得’?”

  “他在掩盖他的错误,说得更清楚点,是在对抗毛主席!”

  “这条老狐狸,总要让他尝到苦头的。”

  “仅仅这些够吗?”

  “还有历史上的问题嘛。”

  刘少奇继续讲话“……过去我们闹革命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知道具体怎么办,就知道要闹革命,在实际中学。现在的革命是在新的情况下,在无产阶级专政的情况下进行,我们是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我可以告诉你!就是深入广泛地发动群众,除了这一条我也不知道。中央决定全国的大专院校和中学半年不上课,集中精力搞文化革命。通过两个月的斗争,你们比我知道得多。学校不上课,就是为了干革命,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把文化大革命搞好,至于在运动中遇到具体问题,就请教毛主席著作,希望你们在运动中更好地学习毛著。”

  刘少奇正在讲话的时候,一位年轻军官匆匆走上来,俯在李雪峰耳边悄声说:“毛主席来了,在休息厅喝茶呢。”

  李雪峰急忙说:“请毛主席上来给大家作作指示嘛。”

  “不用了,毛主席等刘主席讲完话后出来接见全体代表。”

  “好,好!”李雪峰冲着那位军官点点头后,急忙凑到周恩来、邓小平旁边,向他们传告消息。

  “……这次文化革命的任务,一是斗倒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二是批判资产阶级学术‘权威’;三是改革教育制度、教育方针和教育方法。这些任务我们不会做,叫你们去做,只能做好。”刘少奇说到这里,眼睛向下扫了一遍,转了话锋,“派工作组是党中央决定的,中央同意的。现在看来工作组的方式已经不适应于当前文化大革命形势的需要,中央决定撤出工作组。对工作组,你们要他们走,他们就走,如果不要他们走,就留下进行批判,给他们做出结论。搞文化大革命你们是主人,工作组留在那里就是听取你们的意见和批评。文化革命需要你们进行,党中央和毛主席支持你们,中央能帮助你们就尽量帮助你们。对我来说,进行一段学习,能提出意见再提,你们把文化大革命搞好了,我们想到你们那里去,但不发表长篇讲话。我有一条小小的要求,就是我们这些人下去的时候,大家不要围看,不要都涌了上来……”

  尽管刘少奇竭力使他的口气充满着自信和幽默,但坐在台下的叶林敏锐地感觉到,他的精神全面崩溃了,音调里隐含着凄凉和悲哀,完全没有了往日讲话时的那种风采。

  刘少奇端起茶杯呷了口水,润润嗓子继续说:“我们提倡辩论,但不要把辩论会弄成斗争会,有时很难区分,我自己也有这样的体验,今天是少数,经过辩论,明天就可能是多数;正确意见,也可能是少数,不要强迫别人改变观点,他们可以参加辩论会,也可以不参加,也可以允许会上、会下、会内、会外辩论。这样主要是为了保护好人,但也可能保护少数坏人。因为他们虽坏们但还不是反革命,让他们充分暴露嘛。有人写了一条反动标语:‘拥护党中央,反对毛泽东’,大家认为不得了了,我看没有什么可怕的,他起不了作用,搞不乱无产阶级专政。对这样的人,保护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嘛。”

  “糟了!”周恩来小声对邓小平说,“少奇同志怎么能讲这话呢?不该讲!绝对不该讲!”

  “道理倒是对的,不过以不讲为好。”邓小平点点头,“这话让主席听见会产生误会。”

  刘少奇显然要结束他的讲话了:“总之,写反动标语,不是坏事,是好事,只要不是对群众有危害的活动都不要制止,让他们先行暴露和活动,当完全暴露了,可以作结论了,就对他们施行无产阶级专政。好了,我的话完了。现在呼几句口号:中国共产党万岁!文化大革命万岁!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岁!”

  当李雪峰宣布毛泽东要接见全体代表时,大会堂顿时轰动起来。

  会堂顶端的华灯大放,在耀眼灯光的照射下,身穿灰色中山装的毛泽东在陈伯达、康生、陶铸等人的陪同下,出现在主席台上。他红光满面,精神抖擞,没有和主席台上的任何人握手,径直走到主席台前朝代表们招手、鼓掌。他来回在主席台前绕了两圈,最后站在中央频频招手……

  整个台下掌声雷动,齐声欢呼,最后变成了有节奏的“万岁!万岁!万岁!”的轰响……

  王光美在刘少奇向她讲述了即将召开的中央全会的内容后仍然搂着他的胳膊在流泪。他详细询问了清华大学工作组撤离后和刘涛等人成立文革筹委会的情况,王光美在两个小时以前曾与他们通过话;他们决心继续巩固工作组在校的成果,决不允许一小撮右派翻天。王光美很满意这种回答,她现在担心的问题是中央全会上会不会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

  “少奇,这么说我们果真犯了错误了?”

  “不,我还没有认识到。”刘少奇低沉地说,“对没有认识到的镭误,决不要违心地承认,否则会后悔的。因为各种党员看问题的方法不同,就连他们处理问题的方法也各不相同,就引起党内许多不同意见、不同主张的分歧和争论,就引起党内的斗争。”

  “毛主席会原谅我们吗?”

  “这没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都是从工作出发的,再说彭真是反对我的,我们在同各种黑帮斗争中,和毛主席并没有分歧。”刘少奇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相信,我能说服毛主席的。如果他仍要坚持他的作法,为了党,我准备委曲求全。”

  王光美听得很清楚,刘少奇在说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很低,隐含着无法启唇的内心痛苦。

  “中央的其他委员、候补委员们,为什么他们不能帮你的忙呢?”

  “他们帮不上忙,光美。谁也不能帮我的忙,包括小平同志。我必须自己承担责任,不能让任何人帮忙,对毛主席来说,那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为什么毛主席要选林彪同志当接班人呢?”王光美抬头望着,眼睛瞪得大大的。

  刘少奇说:“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制止住他。林彪年轻几岁,多年来提倡学习毛主席著作,是有功的。政治局常委们不得不同意毛主席的提议。我并没有确切的把握,但我猜想情况是这样的。如果政治局否决了毛主席的提议,中央就会四分五裂了。林彪指挥的部队的枪口会对准着我们,那样的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她哆嗦了起来,把身子紧挨着他。她开始哭泣:“我恨他,恨他!”

  刘少奇抚摩着她的头发,轻轻地为她整理着额前的散发。“不要恨他,”他低沉地说道,“我还是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这是合法选举的,没有合法的程序谁也剥夺不了我的合法权利。但是,我还得尊重主席,我估计一时半会还不至于使党内矛盾发展到尖锐的程度,我等主席的气消下去,冷静下来后慢慢地再做一些工作。”他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邓小平来了电话,刘少奇简单问了几句后告诉他亲自来一趟。他放下了电话听筒,望着王光美,她在扬声器上听到了谈话的内容。

  邓小平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他那红润的脸色一点没变,身材还是那么高,就是短茬茬的小平头花白了些,也显得老和胖了。尽管他带着最高领导机关里大人物的那种威风凛凛的神态,但在中央文革小组那帮年轻秀才眼里却降低了不少威望。

  “现在起草关于文化大革命决定的小组的斗争空前激烈。”邓小平说,“陈伯达、康生在江青的支持下,非要加上‘警惕有人把革命群众打成‘反革命’的一节。陶铸、王任重当然不同意,可能矛盾要提交到大会上或者常委会上,你看该怎么办?”

  刘少奇默默地把那份文件草案接过来,推敲着这一段文字:

  “有些学校,有些单位、有些工作组的负责人,对给他们贴大字报的群众、组织反击,甚至提出所谓反对本单位或工作组领导人就是反对党中央,就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就是反革命等类口号。他们这样做,必然要打击到一些真正革命的积极分子。这是方向的错误,路线的错误,决不允许这样做。”

  他抬起头来、对邓小平说:“头段话,我看什么人都可以利用。那么、换成他们的人后,他们也不能把反对他们的人打成反革命,我看允许这一条出笼。”

  王光美说:“我看那几个秀才是想给我们罗列罪状,这大概就是给前一段‘反干扰’的斗争定案定性吧?”

  邓小平指着后一段说:“这一段更能说明问题了:‘有些有严重错误思想的人们,甚至有些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利用群众运动中的某些缺点和错误,散布流言蜚语,进行煽动,故意把一些群众打成‘反革命’。要谨防扒手,及时揭穿他们耍弄的这套把戏。’这不是有意骂人吗?”

  刘少奇想了想,说:“如果我们公开反对写这段话,不是等于承认这段话就是指我们吗?这种对号入座的事尽量少干。当然,如果陶铸、任重这些人能站出来顶住,也好。我就担心这段话出自毛主席的手笔,那就很不好办。”

  “据说是张春桥起草的。”邓小平说。

  王光美叫起来:“张春桥写的就等于是江青写的。这类语言如果没有像样的人支持,谁敢写。所以,就是这样,毛主席不再搞他的突然袭击,我们的选择就不会告吹。”

  “唉,十一届全会将是一次重要的选择,我希望我们不会留下遗憾。”刘少奇说,”我觉得,他那个人顽强不屈、足智多谋而又残酷无情。他已把所有的大权握在手心,使所有的政治局委员们都像傀用一样亦步亦趋。”

  邓小平吃了一惊,这是多少年来刘少奇第一次跟他说这样的心里活,以前从来没有。他沉吟了片刻,避免了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知道,任何事情一旦开了口,起了头,收尾和结束就将是很难的,特别是涉及到这类最敏感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中央有了明确的决定,底下的同志们也就有了方向了,起码不会再盲目地陷闯了吧。我看,等大家讨论的时候再说吧。”邓小平只得如此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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