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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虚夫假妻

  宋两利此时只想安静片刻。

  然事情仍未了,张美人病脸更形煞白,抽出匕首掠来,冷森道:“你认不认我们母女俩?若不认,我便杀了你,还有这小孩!”匕首当真往婴孩划去,吓得宋两利惊叫:“别乱来!”急欲阻止,却又碍於越描越黑,再认下去,岂非一错再错。

  张美人冷笑:“一句话,要或不要,否则大家同归于尽!”

  宋两利实不忍婴儿,终颔首道:“婴儿无辜,别伤她,我要便是……”

  张美人突地丢下匕首,放声大哭,将女儿抱得紧紧,婴儿受惊,双双哭成一团。

  宋两利道:“别哭了,不是要了吗?快带小孩进入里头,莫着了风寒!”

  张美人仍爱小孩,终往屋内行去。然里头摆了不少夜惊容衣衫及用具,张美人瞧得悲怨又起:“没想到你如此花心,到处拈花惹草,我该阉了你!”

  宋两利苦叹道:“我们只是切磋武功,八字还没一撇……”

  张美人斥道:“什么还没一撇?你且叫她老婆,又自喝那交杯酒,她若无瓜葛,怎哭得如此伤心!”

  宋两利但觉越描越黑,只能苦笑,道:“别想那么多,先照顾小孩和自己身子才是。”

  赶忙将夜惊容东西收集一堆,也好日后交还她,抑或是她将另行返回拿取。

  张美人哭泣一阵,心情稍平静,方自懂得如何照顾小孩,母女哭声方告消失。张美人竟然当场宽衣解襟,露出酥胸喂乳。

  宋两利待要喊去,又怕对方反弹,只好避于一旁,此事看来得亲自找她娘解决,否则再此闹下去,自己名节不保,甚且可能伤害夜惊容,遂问道:“你娘呢?她总知你来京城?”

  张美人冷道:“先前不知,但已过了十几天,阿姨必定已通知,她随时会来。”

  宋两利道:“那就好……”想找烈酒喝它几口以感应,谁知竟搜之不着,腰际酒袋且已空空,一切甚是不顺。尤其想及夜惊容含悲逃去,不知是否出事,且夜无群必定趁此机会粘上,两人是否旧情复发?自己日后难道就此失去机会?实是命运捉弄啊!

  张美人仍深深爱着宋两利,冷道:“你拈花惹草一事,我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便算了,日后敢再出轨,小心我阉了你!”

  宋两利默然不答,随又觉得不妥,道:“她的确只是好友……”

  张美人喝道:“别再鬼扯,越描越黑。”宋两利瞧她误会已深,不再解释,道:“你怎么说都行,但要在一起,总该找你娘好好谈谈。”

  张美人冷道:“时机成熟,我自会谈。”

  宋两利道:“我去找她,此事得先解决。”

  张美人冷道:“她未必已来京城,你想去找那野女人不成?”

  宋两利道:“她都走了如何能找,别再胡思乱想,总该让我出去办事吧?”

  张美人冷道:“限你一时辰之内回来,否则我便去找你。”言下已摆明缠定了。

  宋两利道:“好吧,我转转便回。”于是交代好好照顾婴孩,终掠身而去,待出雅居,如获重释感觉立即上身,没想到一时善心却惹来未娶妻又生女,传将出去,神霄派可糗大了。为今之计得赶快寻着秦晓仪以解决一切。

  他立即奔往酒铺,买得烧刀子烈酒,先喝上三杯,随又将羊皮袋装满,以备不时之需,随又专往汴河畔那株千年银杏树,童年回忆一一上心头,不觉中已过数年,往事如烟,人世多变直涌心头,一切转变实让人措手不及。

  他盘坐下来,清静心灵,运起通灵大法,终渐渐恢复感应。秦晓仪的确已往京城赶来,目前正在开封府途中;夜惊容却在东郊松林悲泣,夜无群果然紧跟其后,准备乘虚而入;另有玉天君竟然得之消息,赤往汴京城赶来,已在五十里之近,一切争端似将重新上演;脑门再闪,已出现师父林灵素又在盘算李师师,纵使有浪子燕青护守,他仍千方百计想占其便宜,实是色心不改;阴阳老怪并无消息,然鬼域妖人竟露笑意,频频传话过来:“他们已去取九龙精钢铁,你快把日月仪给我吧……”

  宋两利诧道:“他们是谁?阴阳老怪?还有阴是非、妙佛禅师?”

  鬼域妖人笑道:“都是,这次你挡不了了……快投降吧……”

  宋两利怔骇中已斩断感应,诧道:“老怪已反扑,这可是大事一件!”不敢耽搁,赶忙掠往天师西宫,以通知张天师等人准备对付。

  天师派掌门张继先和半天师张继老,以及丐帮帮主胡天地一直守候天师西宫,以防阴阳老怪反击。一拖即已数月,众人总觉或许有变,是否另行改采他法,尤其险探鬼域妖人之事已酝酿而起,毕竟那妖人摄灵之术如此之强,若和老怪狼狈为奸,恐将无人可挡,何不乘机毁除?然对那鬼域所产生之之难以抗拒力量,众人想来压力重重,毕竟大自然玄奥非人力所能抵挡,在尚未全然了解之下,谁又敢贸然行动?

  众人寄望天生通灵之宋两利能早日解开鬼域之谜,也好做个了断。

  宋两利甚快从后门溜入天师西宫,找向秘院胡天地处,竟发现张天师、张继老皆在场,除了胡天地外,两张皆有灵修,自能和宋两利相互感应。

  宋两利诧道:“你们已知阴阳老怪将反扑?”

  张继先道:“都快过五月之久,他若有伤亦养得差不多,应该快来了吧!”

  张继老道:“掌门一直守在这里,他来或不来,一样防备。”

  胡天地道:“没错,不除此怪,天下难以太平;你有消息了?”

  宋两利道:“方才感应,对方似乎已出马,除了阴阳老怪,还有他徒弟阴是非,也可能包括妙佛禅师,所有沾上鬼域妖人的坏东西全来了。”

  张继先凝重道:“倾巢而出,看又是一场大战。”

  胡天地道:“只要收拾阴阳老怪,其他自可迎刃而解。”

  张继老道:“希望如此。”

  宋两利道:“明教四大护法可有前来?”

  胡天地道:“原已到来,但明教在朝廷眼中是大邪教,故已避于附近小城,一有状况,立即支援。”

  宋两利一则喜:母亲竟也在附近,一则忧:若斗不了阴阳老怪,岂非伤亡惨重?他可不愿母亲受伤,道:“可另有支援人手?”

  张继先道:“佛门已被道君皇帝摧毁差不多,他们有股难伸之怨,故皆不愿帮忙,其他各派亦多凋零,恐无人可助。”

  胡天地道:“咱几个斗不过,其他人恐怕也不管用。大家撑着便是!”

  宋两利暗下决定,不管如何,决不能让母亲受到伤害。道:“他们似要夺九龙精钢鼎,回去给妖人用,咱得守住才行。”

  胡天地道:“战至一兵一卒,也会守着它!”

  张继老道:“到底此鼎有何功效?”

  张继先道;“宝鼎能炼奇药,妖人大概需靠它炼东西。”

  宋两利稍有所知,但牵涉到葛独行及灵宝阴阳镜,故未说出。

  张继老道:“既然如此,更要留下它。”

  胡天地道:“我特派丐帮弟子注意此事。”

  张继先道:“天师派弟子亦将全力以赴。”

  宋两利道:“那我的神霄派弟兄希望也还管用!”心想自己已离开甚久,一切是否已起变化,仍不得而知,故不敢肯定答覆。

  众老已在研拟对策。

  宋两利但觉通知已成,唯今仍得先摆平张美人一事,试探性问道:“天师掌门,玉皇仙岛可有再骚扰秦夫人?”

  张继先道:“倒是没有,不过玉东皇心性已失,可能随时来犯。故让夫人避及他处,免受干扰。”

  宋两利问:“你女儿呢?”

  张继先道:“可能还在断情师太处,我一直在此,故未及时顾得了她,全由夫人照料,应该没事吧?”原觉得宋两利和女儿应有所感情,然对方刚从辽国回来,怎可能有进一步发展。

  宋两利暗喜,事情并未泄底,否则准能了解对方心灵。

  张继先道:“你想去找她?呵呵,可得避开断情师太,她一向对男人十分排斥!”

  宋两利干笑:“听说了……”该避的是张美人,然却躲之不掉。

  正谈话间,忽传秦晓仪已临天师西宫,宋两利暗诧,果然来得好快,张天师亦诧:“怎匆忙来了,难道有事?”避开胡天地,己和张继老一同迎接,宋两利急道:“若夫人闲下来,便转告在下想和她叙些事。”张继先应许,两老始去。

  宋两利嘘喘大气,猛拍胸口,直道好险。

  胡天地眼尖,已瞧出端倪,道:“你另有要事找秦夫人?该不会是被张美人追杀吧?”

  宋两利一楞,神丐竟一猜即中,他原答应秦夫人不说,但既已窥出,怎好意思再撒谎,心念一转,道:“不错,她是追来京城,且硬要逼我娶她,闹得甚僵!”至于怀孕生子仍不敢言,以守信诺。

  胡天地笑道:“张美人铁定是美人,配上你绰绰有余,你怕破功,从此失去武功?无此严重吧,佛法修不成,修道法亦行!”

  宋两利干笑:“不是此问题,只是……”怎敢提及夜惊容,对方早跑了,后果根本不知。

  胡天地道:“缘分未到,抑或你另有所属?”心念一转,道:“其实延后一点亦好,结了婚,功夫也许破不了,说不定通灵大法却破去,该如何面对阴阳老怪?得先收拾他再说,免得功败垂成。”

  宋两利道:“是极是极!”等待甚是难熬,遂请胡天地指点武学天罡掌,道:“天罡掌一定会发出烈火热劲么?”

  胡天地道:“非也,那只是心法不同,若将内劲化以阳热之气逼出,则属热气,逼到极限则能生火,最高境界即绿龟法王之烈火掌,如若转变行功之法,则可化为寒冰掌,只是一般人习惯穷极一生只求一艺专精已顶了不得,故鲜少再练其他功夫,其实阴阳该是一体两面!”凝神运气,手掌渐渐化冰,再劈出去,寒气已泄,道:“就是如此,懂吗?”

  宋两利道:“懂了!”

  胡天地道:“你修了绿龟法王烈火掌,可有成就?”

  宋两利凝起劲道,双掌顿时泛红,热气泛生,猛地轻吐,两道红光乍闪,左侧一株寒梅已被焚去。

  胡天地频频点头:“七成火候了吧?苦练至十成,红光变透明状,更能发挥功效。可惜那是绿龟法王绝活,我无法指点;但可肯定,你已登堂入室,不出十年,将能穷天下之极峰,恐得阴阳老怪和极乐圣王之流才能挡,那时你才三十岁啊!”

  宋两利翻着手掌:“还要十年?……”

  胡天地拍拍其肩头:“那已是练武者梦寐以求,试想极乐圣王和阴阳老怪都已七八十岁以上,你足足少了数十年修为,能不知足么?”

  宋两利干笑道:“并非不知足,而是仍得等十年才可能解决问题,那可久了。”

  胡天地笑道:“怎么?等不及想结婚?呵呵!结了婚,修为便可能长进啦!不过你天生通灵,变化仍大,除绿龟法王,谁也估不了准头,好自为之便是!来,咱切磋切磋!”

  两人于是出招拆解,胡天地仍以天罡掌相对,宋两利则以地水火风空怪招迎拆,一个经验老道,一个反应灵活,斗得五五波。

  转眼二十招已过,秦晓仪忽地匆匆赶来,两人始停止拆招。宋两利拱手道:“实因有些私事,故只能跟夫人一人谈。”

  胡天地笑道:“去吧去吧!男女事不沾也罢!”

  宋两利遂拜礼而退,迎向秦晓仪,两人再往后院净心阁避去。

  此阁两面环池,两面花园带枫林,较为清僻,不易被人窃听,宋两利始苦笑直道:“她当真找来了,且要我认女儿,状况且更糟……”将状况说一遍,但把夜惊容之事隐去,暂时不谈。

  秦晓仪叹息:“苦了你……,你能不能认女婴当干女儿?”

  宋两利诧道:“还要我认她?再此下去,我岂非永世脱不了身?”

  秦晓仪叹道:“我知你难处,可是她已信以为真,何不给她一次机会,毕竟玉皇仙岛和天师派过节未了,那玉天君纠缠不说,连玉东皇亦可能施展更火爆手段。”

  宋两利苦声道:“我不是不帮,只是她真的是玉天君骨肉啊!”

  秦晓仪道:“话是没错,但若一个女孩被盗匪非礼,难道得一辈子认匪为夫?任何人皆会全力阻止,美儿今日这种结局已是最好的了。”

  宋两利道:“话是不错,可是我已经说出她和玉天君之事……”

  秦晓仪诧道:“你说了,那她?”全身已抽颤,两眼更含泪。

  宋两利不忍,道:“只是她不相信,且要拿刀杀我,也想把小孩杀掉。”

  秦晓仪嘘喘大气,猛拍胸口:“好险!她性子烈了点,幸好未酿悲剧……,还请小神童成全……”

  宋两利道:“为何又是我?换个他人不行么?”

  秦晓仪道:“她骨子里是爱着你,洗脑才会如此成功,若换成别人,恐不能接受。”

  宋两利苦叹不已:“我是道士,怎可拖着一个女儿,何况我还有女友,为了此事,她几乎恨死我,黑锅可背大了。”终仍将夜惊容之事说出。

  秦晓仪一时脸色凝重:“有这等事?可棘手了……”

  宋两利道:“纸包不住火,迟早她将知道一切,我可不信洗脑术这么厉害,能一辈子管用?”但想及张美人如此反应,又没了把握,暗暗解嘲道:“什么不灵,灵这码事?”想及张美人受洗脑而不避男女事,老要裸体相见,他即窘困不已,如若被夜惊容撞个正着,那岂非跳至黄河洗不清,连剥层皮、换个人都无法避此嫌。

  秦晓仪不断寻求解决方式,自己女儿重要,却也不能不顾宋两利处境,盘算后,忽生一计,道:“你还是收容阿美吧!我已想过,你的女友当正房,阿美当偏房,误会之事由我去解释并求她,应可解决。”

  宋两利诧骇道:“什么?要我一次娶两个?”背脊简直被捅一百刀,苦笑道:“夫人饶了我吧,要是一次娶两个,我铁定天天被你女儿追杀,说不定三更半夜还被阉了,终身变太监!”

  秦晓仪道:“我会劝她,除此之外,恐无良方了。”

  宋两利灵机一动:“何不再洗脑一次?让她另外再找个夫家,不一定要武林中人,百姓家庭亦可。”

  秦晓仪道:“恐怕难了,她会武功,若突然发作,恐怕吓死对方,何况对方亦可能无法接受养女一事,日子一久,照样穿帮。”

  宋两利道:“那将小孩暂时寄养他处,然后洗脑让她自认未生孩子,以后仍可四处追男人。”

  秦晓仪目光一亮:“或许可行!只要将小孩送往断情师太处,一切大概可隐去,待将来长大再相认不迟。”

  宋两利道:“那就快快行动,免得夜长梦多。”

  秦晓仪颔首,随即前去告知张继先得出去办事,而后返回,再跟宋两利潜钻小巷,直抵楠树雅居,溜了进去。

  转及雅房处,已见得张美人一手抱女婴,一手抓利刀,嗔恨立于门口,随时想找人算帐。原是一时辰已过,她以为宋两利又要诈,报复之心溢满胸怀。

  宋两利见及此状,惊困不已,有此老婆,恐一辈子难眠。秦晓仪却欣喜万分,母女天性使她关怀奔去,急道:“美儿,一切平安么?”

  张美人原是怒火填膺,然突见母亲,登又欣喜万分,笑道:“娘,您来啦!”匕首暂丢地面。欣笑道:“看,您孙女,长得漂不漂亮?”

  秦-仪道:“漂亮极了!”将女婴抱于怀中,逗耍不已,女婴亦咯咯笑起,甚是天真。

  张美人道:“她叫惊美,名字也漂亮!”

  秦晓仪笑道:“甚好,甚好!”

  张美人喜若小女孩。宋两利偷偷拾起匕首想隐藏,张美人突地发现,嗔喝道:“你作啥?偷偷摸摸!”

  宋两利干笑:“没事没事!”

  张美人抢回匕首,且往其脑袋敲去:“想盗我匕首,还说没事!”

  宋两利唉呀抚头,赶忙跳开,无妄灾难连连实消受不起。

  张美人终想及负心郎背叛一事,立即告状:“娘!他趁女儿怀孕之际偷人!罪大恶极,该阉了他!”匕首又抖,宋两利再跳开三尺,苦笑不断。

  秦晓仪道:“不会吧,他一向忠心耿耿。”

  张美人道:“怎不会,野女人衣衫还在屋内呢!”为求证明,拖她母亲入房,一切明目了然,秦晓仪暗忖,看来宋两利和那姑娘感情颇深,可惜女儿福分薄些,道:“只是衣衫,应无其他要事才对……”

  张美人道:“那可多呢,他还叫野女人老婆,被我逮个正着!”

  秦晓仪道:“你原谅他了?”

  宋两利暗道:“千万别原谅!”

  张美人却叹息:“女儿都生下来,难道要她没爹么?我已警告他,下次再乱来便阉了他!”

  秦晓仪笑道:“夫妻一场,大家忍忍便过去。你坐好,娘叫他向你道歉。”方始唤宋两利进门,暗示应可进行移神换灵洗脑工作了。

  宋两利遂运起神通感应过去,张美人虽咄咄逼人,其实内心甚是恐惧女儿失去父亲,只不过装凶罢了。

  宋两利道:“你喜欢女儿么?”

  张美人道:“当然喜欢,你敢遗弃她,小心我收拾你!”

  宋两利道:“不敢不敢;你如何生下她?”

  张美人想及此,怒气即来:“你好意思说!竟敢躲在此养情妇,害我终日思念,差点难产,若非阿姨帮忙,母女早赴黄泉,遂了你心意!”

  宋两利感受对方生产痛苦,直道抱歉。

  张美人每想及痛苦,即更爱女儿几分,又摸往婴儿,抚弄叫乖,宋两利见状,要秦晓仪将婴儿抱离,免得触景生情,而难以洗脑。

  秦晓仪遂道:“你俩帐慢慢算,娘先去料理小孩,也该洗个澡了。”

  张美人道:“别着凉了。”

  秦晓仪笑道:“不会不会!”抱婴而去。

  张美人对准宋两利,匕首又抖:“现在可以仔细算老帐了,从实招来,你一共玩弄多少女人!”

  宋两利道:“一百个!”

  张美人诧道:“这么多!那我是第几个?”

  宋两利道:“九十九个!”

  张美人道:“怎那么倒楣!”

  宋两利渐渐逼起移神换灵洗脑大法,道:“所以我根本不是你男人,也不是你丈夫!”

  张美人冷笑:“那你是谁?想逃出我手掌么?”

  宋两利:“我是小道士,不能结婚!”

  张美人斥道:“胡说!我爹还不是结了婚,且生了我,你想撇开一切,那是作梦!”

  宋两利道:“可惜我非你喜欢那类型!”

  张美人脑门闪动,喃喃说道:“这倒是实话……”幻出童年梦想白马王子模样。

  宋两利知道已切入对方不再排斥之话题,依样以引带方式让对方慢慢进入洗脑状况。

  道:“你又喜欢哪类型?”

  张美人喃喃说道:“高高地、帅帅地、浓眉大眼,五官清秀,有王公贵族气质,英气焕发,且潇洒出众……”将梦中情人勾勒出来,一副陶醉模样。

  宋两利道:“我不够高,也不够帅,五官乱七八糟,亦无王公贵族气质,所以不是你的男人!”

  张美人道:“那我的男人又是谁?”

  宋两利道:“他叫赵书鸿,江南人士,是名门弟子。”

  张美人道:“当真有这人?”

  宋两利道:“当然有,他还会请你吃饭!”

  张美人道:“真的么?我怎忘了?”

  宋两利道:“当然真的,他喜欢穿白衣白袍,陪伴你身边。”

  张美人道:“可是我不喜欢男人穿白衣白袍。”

  宋两利道:“为了你,他换了装,青衣青袍可不可以?”

  张美人笑道:“这还差不多!”

  宋两利道:“你和他交往一阵,差点有了孩子!”

  张美人乍闻孩子,有所警觉,伸手往小腹摸去,冷斥:“胡说八道,小孩是跟你生的,你休想耍赖!”

  宋两利功力再次逼强,道:“我那么丑,怎会是你的梦中情人呢!”

  张美人茫然道:“我也想不清为何会跟你在一起!”

  宋两利道:“你没跟我在一起,也没跟我生孩子。”

  张美人道:“难道是跟他生的?……”

  宋两利道:“也没有,你根本没生孩子,只是差点而已。”

  张美人抚着肚子道:“怎没生!我明明怀胎十月之久……”

  宋两利道:“那只是幻想,实际根本无此事。”

  张美人茫然不解:“幻想?”敲着脑袋:“我在幻想……”

  宋两利道:“不错,是在幻想。”

  张美人道:“可是生产时那么疼,怎是幻想?”

  宋两利道:“根本不疼,一切都是幻想!你根本未怀孕,且未生产。”

  如此难以磨灭经验,实已深烙张美人心脑,宋两利足足花费两刻钟,说得不下数千遍,方使张美人自觉那是幻想而非真实,宋两利道:“若生了小孩,怎会没丈夫?”

  张美人茫然道:“是啊!我丈夫在哪里?”

  宋两利试探问道:“该不会是我吧?”

  张美人瞧得几眼,想点头,随又摇头:“你不是,我丈夫不是道士,是王公贵族……”

  宋两利暗自叫爽,看来可摆脱她纠缠了。唯今得将赵书鸿加深印象。道:“你的心上人是赵书鸿,江南人士!”

  张美人喃喃说道:“赵书鸿是我心上人?”

  宋两利道:“正是!他喜欢穿青衣,耍长剑,喜欢吟诗作词,为人风趣!”说了一大堆和赵书鸿有关之事,终让张美人渐渐接受,口中不断念着其名字。

  宋两利道:“你根本未结婚,仍是情窦初开少女,不能太随便!”

  张美人喃喃道:“我未结婚?我是少女……”

  宋两利但觉洗脑成功,慢慢将移神换灵法门撤去。

  张美人仍迷惘叫着:“我是少女,仍未嫁人……”和往昔受洗脑后立即认定宋两利是丈夫,反应较为不同,宋两利心想该是虚构赵书鸿这号人物,不如真人来得真实,使她因而陷入真真假假虚幻之中,然宋两利认为只要对方不断自我催眠,一切将渐入佳境,终能嘘喘大气,暂时摆脱纠缠。

  宋两利唤向张美人,道:“张姑娘你醒醒,天亮啦!”

  张美人浑浑噩噩,敲着脑袋,道:“怎么回事?老觉做了一场大梦?”

  宋两利道:“作了何梦?”

  张美人道:“好像结婚生子,又好像没结婚……”想及赵书鸿此人,竟窘红脸面,突又意识宋两利窥瞧,窘极生嗔,喝道:“你在这里作啥!”一掌便要劈来。

  宋两利暗道好极,赶忙跳开,干笑道:“没事没事,只是你生了一场大病,现在康复了,我去请你娘来!”急于溜去。

  张美人突又喝道:“站住!你不是跟我结婚……”印象中仍带点翻云覆雨,然只说一半更形困窘,暗道莫非是春梦?

  宋两利感应对方想法,急道:“别乱想,我可是道士,不随便结婚。你的爱人才是赵书鸿,别搞错啦!”

  张美人心事被窥,嗔斥道:“快滚!”宋两利乘机开溜,张美人一脸雾水:“到底怎么回事?脑袋一片浑噩……”敲着脑门,极力思及过去。

  宋两利则逃向秦晓仪处,告知已经成功,对方爱的是赵书鸿虚拟人物。

  秦晓仪道:“要是她真的想找此人,那该如何?”

  宋两利道:“找不着就失恋啦!”

  秦晓仪道:“这可好?”

  宋两利道:“先摆平此事再说!”

  秦晓仪想想也对,道:“试探她一下!”

  抱着女婴,又往雅居行去。

  宋两利潜跟其后,一窥究竟。

  张美人突见秦晓仪进门,显得兴奋,道:“娘,我怎会在这里?”

  秦晓仪道:“你生病,暂住于此!”

  张美人忽觉女婴,似乎母子连心,立即抱去:“她是我女儿,对不对?”

  宋两利暗道:“完了完了,莫要穿帮才好!”

  秦晓仪急道:“你还没结婚,哪来孩子,她是远房亲戚寄养的!”不敢让她多抱,又抢回来。

  张美人道:“怎会如此?我觉得她好亲切,好似我生的,还有个名字叫惊美吧?”

  秦晓仪道:“不,她叫秋云,是娘的表亲寄养的。”

  张美人道:“秋云?怎差那么多……”敲敲脑袋:“我怎么搞的,老是忘记许多事……”

  秦晓仪道:“你生病,得了失忆症,多休息几天将会复原!”但觉此地不适合,道:

  “咱到娘以前住处!”遂带张美人出门,掠往东南方,转行数街,已达题有“仪心园”之清静雅筑。

  此处原为天师派位在京城设予秦晓仪之住处,现终能派上用场。

  张美人亦来过数次,并不陌生,转来甚是开心,两人终抵“雨静轩”,张美人即笑道:

  “我想起来了,当年在这里跌了一跤,手肘还破了一大洞呢!”翻来手肘,果然见及淡淡疤痕。

  秦晓仪道:“可别再调皮了!”

  张美人笑道:“不会不会!”

  秦晓仪要她躺于床铺休息,随欲将婴儿置于附近房,张美人急道:“让婴儿跟我一起吧!我顶喜欢她。”

  秦晓仪道:“等你身子养好再说!”还是拒绝,赶忙抱去,免得对方胡思乱想。

  宋两利趁此机会潜往婴儿房,道:“夫人搞定了吧?接下来得帮我替夜惊容解释,免得误会加深。”

  秦晓仪道:“是想跟你去,但婴儿那么小,放在此不妥,倒不如你先找及令友,再告知地点,最好能在汴京城,我自能赶去解释。”

  宋两利苦笑:“若您未能同行,她怎肯听我的?”

  秦晓仪道:“除非她离去,否则必会回到汴京城。”

  宋两利道:“好吧!我且探她去路,再带您前去便是!”当下拜礼,掠身而去。

  秦晓仪瞧着宋逝去背影,感伤轻叹:“幸他仁心,否则实无法收拾……”回瞧婴儿,竟也几分类似张美人,心下一紧,要是日后长得一模一样,又将如何自圆其说?然女貌岂能随便可改?唯有走一步是一步,幸好女婴未像玉天君,否则跳到黄河亦洗不清。然女大十八变,甚多小女孩长大后变得像父亲,若真如此,一切又显复杂,秦晓仪只有百般祈祷,莫要发生此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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