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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神灵活现

  林灵素不但封得通真达灵元妙先生,且赐得紫衣及金牌,能自由进出大内。徽宗赵佶更在延福宫上次作法处赏了间清静殿厅,供这位大先生设坛造殿,先行弄得小型神霄宝殿,待日后准备大兴土木再造大殿。

  此举实羡煞无数道家修行者。

  纵使有人不以为然,然皆钦佩者居多。

  林灵素已得道升官,开始交际应酬,哪有时间照顾小神殿,只好将宋两利安排进来,日夜照顾此殿香火不坠。

  先时宋两利倒是好奇皇宫大内到底是啥模样,带着兴致前来,然待了数日才发现大内原是各有管辖,胡乱撞去,恐将惹事生非,只好乖乖待在延福宫,无聊得快闷慌。幸得林灵素及时发现,向皇上建议不必把神霄宝殿当禁区,可供嫔妃祭拜。如此一来,宋两利登时有了任务,接触渐多,自也恢复正常。

  林灵素但觉欲盖新殿可能耗时太久,干脆要皇上下令让出天师东宫,以供奉神霄长生帝君。徽宗自认长生帝君投胎,当然百般愿意,果然下令让出东宫,所有东宫人马全部移往天师西宫。

  林灵素抢得天师东宫,地位更形稳固,登时下令塑铸长生大帝君、青华大帝君及东华帝君法像,供群众膜拜。

  一时京城轰动,林灵素元妙先生声名更旺。

  那天师东西宫原是龙虎山天师派在京城权威表征,没想到硬被林灵素摘去一宫,主持张光斗闷在心里不说,消息传回龙虎山,天师弟子个个群情激动,唯有掌门张继先不以为意,淡然表示,既然皇上授意,争之无用,且仍有西宫可用,算是保得面子。他仍丢了一句,邪门道法总不长久,终把事情压下。

  尽管如此,天师派和神霄派已然结下不解梁子。

  至于张继先亦甚少再受皇上征召,落个清闲。

  有了神霄内外殿后,宋两利开始忙碌起来。一有法会,立即支持,日子倒过得充实自在。

  十月十五佳时佳日。

  林灵素交代皇上可能会来神霄殿祭神。

  宋两利立即凝起心神,等待皇上到来。

  他进宫半月余从未见过皇上真面目,除了那张长了胡子长生帝君图外,并不知对方长得如何,得小心谨慎些才行。

  及近午时。

  忽见得脸若圆球的小太监郝元匆忙赶来传令,说道:“皇上快来了,你可打点完毕?”

  郝元瞧来十五六岁,虽圆脸却不胖,动作灵活,颇被赏赐,故派来侍候赵佶。他和宋两利有几面之缘,故认得。

  宋两利道:“怎么打点?不是拜个神就走了?”

  郝元道:“你不会拍拍马屁?”

  宋两利恍然:“懂啦!”

  郝元这才含笑离去,老实说他颇对宋两利好感,故专程赶来通风报信。

  宋两利想着马屁怎么拍?自己浑噩一生仍未拍过,显得十分生疏,且走一步是一步。

  思绪未定,忽见得郝元通报皇上驾到。

  宋两利自是下跪迎接,直道万岁万万岁。

  赵佶大步行来,瞧及宋两利,颇为诧异,道:“这殿厅只你掌管?”

  宋两利道:“小的负责打扫整理,一切仍由师父掌管,师父交代皇上不知要去大殿亦或内殿,故他在大殿等候,小的在此接待,一有消息,立即回报,师父将随时赶来。”

  赵佶道:“不必了!你怎不敢抬头看我?”

  宋两利道:“没得皇上命令,小的不敢。”

  赵佶笑道:“倒是老实得可以,起来吧!爱瞧便瞧。”

  宋两利这才敢拜礼起身。抬眼望去,这斯文带点浮华的皇上亦自斜瞧过来。

  双方目光一触,竟然同自心头怔颤,那感觉来自某种感应。

  宋两利直觉似曾相识,却不知哪里见过。

  赵佶亦有同感,道:“我们以前见过么?”

  宋两利干笑道:“大概不会吧,小的一直待在远乡。”

  赵佶道:“奇了,难道是做梦?”摇着头揣想着却想不通,道:“大概是有缘吧。”

  淡笑道:“改天找你聊聊。”

  说完步入殿厅。

  宋两利赶忙跟进,并替他点燃炷香。

  赵佶虔诚祭拜。

  郝元趁此向宋两利竖起大拇指,要他加把劲。

  宋两利仍想不出马屁应该如何拍去?说皇上你很帅?太俗了;说他财大势大,天下都是他的,不大亦不行;说他神通了得,可是他若要证实,岂非自找麻烦?

  正思考中,赵佶已祭拜完毕,突然冒出一句:“我想着了!”瞧向稍愣之宋两利,道:“我们在天上神霄殿见过面对不对?”

  宋两利想笑,仍应声道:“好象是,皇上在第一殿,小的在第九殿。”胡诌几句配合便是。

  赵佶道:“不对,你在第三殿,是三太子转世,我在天上耍过你,记得没?”

  宋两利暗道这个皇帝不甚正常,仍忍着笑意,一脸认真道:“好象有一点印象,不知皇上如何耍我?”

  赵佶道:“你想要我赏仙丹,我给了泻药,害得你泻了好几天,想起来没有?”

  宋两利苦笑道:“想到了,难怪小的见及皇上就觉肚子怪怪的。”

  赵佶笑道:“那是投胎后遗症,回到天庭就不会了!我原想不起来,但想及林先生也是神霄仙人下凡,他把你常在身边,一定也是仙体凡胎,我再回想,终能想出结果,也算得有缘,好好干,朕不会亏待你。”

  宋两利拱手道谢连连。

  赵佶随即投以他乡遇故知眼神,这才离去。

  宋两利终忍不住笑出来。“我看皇上当真阿达,没事便凑着编梦,连我都变成三太子,那世上岂非还有猪八戒?将来更有可能出现猪八妹!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活在天庭吧?

  呵呵,说不定明儿吃饭会说吃仙丹呢!”

  越想越妙,笑声不断。

  见得皇上走远,他收拾收拾后,已前往大殿帮忙。

  天师东宫已改成神霄宝殿。

  林灵素俨然已成一代国师,出入皆有带刀护卫护驾。

  平时他懒得见客,全由新住持灵真先生掌理。他则落个逍遥。

  这“灵真先生”姓年名瑞祥,乃和道-司徐常知享有官职,皇上特地派他前来帮助林灵素分担忧劳,林灵素自是乐观其成。

  至于宋两利则沾得小神童威力,多少受到敬重,这正是他卖力工作原因。

  十五月圆,香火更旺。

  祭拜人潮如过江之鲫,羡煞不少观庙。

  宋两利正忙碌之际,忽见有位女者东闪西钻于人群中,仔细瞧去,竟然是张继先女儿张美人,她必定怀恨东宫被夺,准备前来报复。宋两利怎可让她得逞,便潜随其后。

  张美人果然乘机摸入后殿。此处已是禁区,寻常人不得进来,她却来去自如,瞄了几眼,忽见一尊玉佛甚是漂亮,心想可能是皇上御赐,盗走它,将有好戏可瞧。

  她正想动手。

  宋两利声音传来:“小女贼,手痒么?”

  张美人乍惊欲躲,宋两利已然立在丈余处,笑得甚邪,终于逮得对方。

  “是你?”张美人喝道:“你来干啥?”

  宋两利道:“是我该问你才对!”

  张美人呃地邪笑道:“我倒忘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已晋升小神童了。”

  宋两利道:“不错,所以要特别看牢你!卿本佳人,奈何作贼,看来你以前所说劫富济贫全是作假。”

  张美人斥道:“你敢胡说!”

  宋两利道:“逮个正着还胡说?”

  张美人斥道:“这是报复,谁叫你们神霄派不长眼睛,敢惹我天师派?不给你一点教训,还以为我怕了你们?”

  宋两利道:“那是皇上下的旨意,我们管不着。”

  张美人道:“是吗?光靠耍把戏欺骗皇上以得宠,就可胡作非为?”

  宋两利道:“我不跟你争,你走吧,玉佛万万不能让你偷走。”

  张美人邪笑:“我偏要偷,你能奈我何?”对方武功不济,必定无法逮到自己。

  宋两利道:“我一喊,自有人来。”

  张美人道:“那也未必能抓到我。”

  宋两利道:“只要见着也行,若告到皇上那儿,恐怕天师派就完了!”

  张美人一愣,突地斥道:“算你狠!不过你别得意太早,风水轮流转,不久的将来,你们会遭到报应。”

  宋两利道:“至少我不会做这些勾当。”

  张美人冷哼,瞪了几眼,斥喝走着瞧,气冲冲掠往屋顶,闪身不见。

  宋两利轻叹,他原本不想对她如此,但为保护玉佛,不得不然。见得人已走远,他小心翼翼将玉佛装箱收妥,免得再遭不测。

  他巡视一阵,但觉无异处,这才回前殿帮忙服务信众。张美人负气而去,自是不甘,她知自己身分已露,若出得事情,天师派必脱不了关系,然逼宫之仇就算不能报,也要施予对方一点教训。

  她想了一阵,忽然忆起宋两利曾言他乃相国寺出身,而这相国寺便在此殿附近,或传消息过去,让对方前来找碴,也算是报此小冤。

  想定后,她掠往相国寺。

  掠转一阵已抵寺前广场,只见得市集小摊处处,热闹非常,其中穿梭不少和尚。

  张美人直觉对方必是相国寺弟子,便找了一位流气嚣张模样和尚,拿起石块,绑了字条,远远喝着喂声,石块打去,立即躲藏人群不见。

  那人正是最喜游手好闲的悟宝和尚,他虽武功难登大雅之堂,然对毫无劲道的石块仍能及时接住,再往人群瞧去,可惜已失目标。

  “什么把戏,玩石子噱头?”

  他摊开字条,里头写着一行字:“宋两利在天师东宫。”

  悟宝不知原先龟鳖和尚悟利已改去法号,故莫名不解念着:“宋两利是谁?”

  然他想及天师东宫改朝换代,早甚想去瞧瞧谁那么嚣张,突地又有来信,冥冥中应是老天注定,于是决定前往一窥究竟,顺便探查宋两利何许人也!

  想定后,他立即找来平日死党,趁午时刚过,热闹依旧时摸往天师东宫探底去了。

  张美人但觉计策成功,远远跟在后头准备窥瞧后果,顺便享受报复快感。

  宋两利若小佛陀坐于神龛前垫高三尺之蒲团上,遇有信士前来膜拜,则洒些阴阳水,给个护身符或比画比画,开运解煞便是。

  那神灵活现气势,让人敬而亲切。

  悟宝和尚夹在人群挤进神霄宝殿。

  忽见得宋两利高高在上坐于神龛前,一阵诧愕:“悟利,怎会是你?”感觉上对方应是潦倒落魄之徒,怎如此风光坐于此?以为认错,然仔细瞧来又错不了。

  宋两利乍见凶恶师兄现身,往昔受虐恐惧上身,怔诧道:“怎会是你们!”哪顾得再帮人解噩,自己已自身难保,赶忙拔腿即溜。

  悟宝见状大喝:“哪里逃!”掠身扑前,拦阻内门,挡住去路。

  后头悟光、悟明两人亦拦过去。

  逮着宋两利快感使三人哈哈谑笑不已。

  悟宝喝道:“相国寺是不屑你,但我们的帐还没算,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便放你一马!”

  宋两利无奈,本想下跪,然目光一触四周千百只眼睛诧然瞪来,他们全是信徒,如今心目之神逃得像落水狗,那简直让人颜面尽失,且信心大减。

  宋两利心念一转,暗道此时若下跪,一切便完了。突地挺起胸脯,说道:“我尊你是师兄,不想跟你争,你别得寸进尺,当年我是待过相国寺,却被你给陷害而被迫离开,你又想来此惹事生非么?”

  悟宝哈哈谑笑:“说得比唱的好听!好,我今天就来拆穿你!”转向信徒,道:

  “他就是相国寺以前小混混悟利,专蹲在厨房打杂的,后来犯戒偷东西,被逐出师门,他哪有法力,只不过四处耍骗,你们全上当了,要是不信,我立刻证明给你们看!拆穿他太容易啦!”

  悟宝和尚突地转身,奇快无比扑向宋两利。悟光、悟明亦凑合围去,以防走脱。

  宋两利惊叫要糟,赶忙钻溜神龛下方,然却被悟宝和尚拖抓出来,他更过分想押人跪于信徒面前以献丑。

  宋两利极力抵抗,急喝不要。

  悟宝谑笑:“由不得你!悟光、悟明拖他双脚,让他跪谢天下。”

  三人合力硬将宋两利迫压地面。信徒一阵哗然,这岂是通灵神明应有表现?宋两利更急挣扎:“放开我啊!”悟宝谑笑:“下辈子吧!”劲道更强迫来,悟光、悟明干脆全身压擒对方。

  宋两利慌乱于心,拚命挣扎中,脑袋突然受击。这一昏沉之下,猛地幻起老佛陀和尚法像,一招霸王砸鼎往上打去,砰然暴响,悟宝、悟光、悟明三人全数中掌,竟若蛤蟆般喷摔数丈远,跌得没头没脸,疼叫不已。

  宋两利一时诧愣,显然又是佛陀显灵救了他。

  信徒以为神迹发生,登时哗然叫好。

  宋两利亦自觉得老佛陀已附身,神威大炽,猛地喝道:“哪来混混,把他扫地出门!”

  信徒已是激动,且见落水狗不砸可惜,登时欺来,猛拳猛脚打得悟宝三人哀哀疼叫,连滚带爬逃出宝殿。

  三人哪敢再回头,拚命逃回老巢躲命要紧。

  宋两利大获全胜,举手接受欢呼,信徒激动处,有人甚至下跪膜拜。一时神光普照,灵威大炽。

  此时住持灵真道长年瑞祥已步出来,官爷当久自有架势,群众见之,热情稍减。他问向宋两利:“不知仙童为何起冲突?”

  宋两利道:“他们是相国寺的人,我以前待过那里,后来便离开了,那悟宝和尚最可恶,老是来找碴,我发了神威把他给吓走,如此而已。”

  年瑞祥皱眉:“妙佛禅师亦受圣上器重,他怎可派人来捣御赐仙宫?”

  宋两利道:“怎知,或许是悟宝自己搞的鬼,我看他们还会再来,住持得请皇上派禁军来守护才行。”

  年瑞祥道:“我无此权力,林先生定可,你该向先生说明。”

  宋两利颔首:“便由我说去。”

  说完他已飞快奔向后殿。

  年瑞祥招呼信徒退去,神霄宝殿暂时恢复宁静。

  “他真有神通?”年瑞祥想着群众离去时所言,半信半疑揣想着,若说林灵素有神通,乃经过多人证实,这小孩却是跟班,难道也如此厉害?

  他耍了几招引符手,想体会神通情境,已沉思下来。

  宋两利甚快找到师父,并将状况说明。

  林灵素最忌有人惹事生非,尤以拆穿字眼最可恶,闻言之下大怒:“妙佛老秃驴敢恨我作对?看我整得你寺毁人散!”

  宋两利想及悟名师兄,若相国寺毁了,他岂非受波及,道:“也许只是悟宝和尚自己行为,师父千万则毁寺。”

  林灵素笑道:“没那么严重啦!妙佛要跟我斗,我们便斗,不关其它人。”

  宋两利道:“这我就放心了。”

  对于爱徒,林灵素总有难舍之情,何况自己江山还是靠他打下,多替他担待也是应该。

  他立即前往大内找皇上。

  三百名精选禁军即刻进驻宝殿。

  神霄诸神光环更形四射。

  相国寺。

  妙佛禅师总是以优雅姿态出现在公众场合。

  纵使是和尚,他几乎不曾光过头,小圆形发型已是他专有造型。他总以没时间剃发作解释,然却随时随刻注意过长头发。

  他甚至可花半个时辰照镜子,修饰自己端庄仪容。

  年近半百,头发竟也染得油黑发亮。

  毕竟身为国师级身分,不得不顾及形象。

  相国寺弟子被辱消息已传开。

  妙佛禅师关心地接见悟宝、悟光、悟明三人于前厅、静静倾听种种事件。

  悟宝将一切罪状全推给神霄宝殿,且说及宋两利是主谋。

  妙佛禅师闻及宋两利,已动容:“他回来了?”

  悟宝道:“还在神霄宝殿当起小骗子。”

  妙佛禅师道:“是他把你打伤?”

  悟宝道:“正是。”

  妙佛禅师沉吟道:“难道潦倒和尚已将武功全部传给他了?”

  悟宝道:“不清楚,但我被打败却是事实。”

  妙佛禅师冷道:“不知感恩图报的家伙,你传令下去,我会登门拜访,要他们交出悟利,否则没完没了!”

  悟宝大喜:“多谢师父帮忙!”

  他立即带着悟光、悟明离去、准备报仇雪耻。

  妙佛禅师已想要对策,邪声一笑,拿起小刀,细心修起指甲,那保养甚佳之手指,比妙龄少女还嫩。

  悟宝方去。中年了言和尚已步入厅堂。他乃少林寺派来协助之罗汉僧,原是顶替了道(潦倒)禅师角色,然妙佛禅师自以为国师身分,已渐渐想脱离少林派而壮大,对于任何少林寺派来者皆不甚理会。

  了言自知如此,但他生性耿直,仍出谏言,道:“是悟宝先惹事,掌门师兄如此做,恐引起争议。”

  妙佛掌门瞄动精邪细眼,道:“你看到了?”

  了言道:“虽无亲眼,但街坊众人皆见着,掌门可去探问。”罗汉个性说话显得粗沉有力,“我已问过,的确如此。”

  妙佛掌门道:“你一向与悟宝不合也是众所皆知。”

  了言道:“却也不至于黑白不分,是非不明!”

  妙佛掌门感受指桑骂槐,突地站起,冷道:“我是掌门,一切自有定夺,你老爱管闲事,难道要我宣布脱离少林派吗?”说完掉头即去。

  了言气得脸面通红,骨头吱咯吱咯暴响,若非戒律,他早收拾对方,哪容得对方如此嚣张。

  妙佛准备脱离少林一事早传回嵩山,岂知掌门来个顺其自然,倒让了言卡在中间,走也不得,教训亦无名分,只顾生闷气。还好多日来已学会排遣,抓抓手,深深吸气,怒火终平息下来,冷道:“好吧,你要斗,便让你去斗,看你能耐到哪里!”-目而去,不理此事。

  神霄宝殿已接获通知,三日内前往相国寺解决问题。

  林灵素岂吃这一套,冷笑回话,要对方三日内前来道歉。

  殿、寺不合之事霎时传遍汴京城,好事者等着看好戏。

  宋两利已开始紧张,若是妙佛掌门亲自出马,神霄宝殿恐怕无人挡得了其高深武功。

  林灵素却有恃无恐,神霄宝殿乃皇上本命天神所在,对方敢毁去不成?他甚至不屑与对方会谈。

  不必等到三日。

  次日午时,妙佛禅师已引领十大高手前来,悟宝、悟光、悟明夹在行列之中。

  他并未进入神霄宝殿,立在殿外广场,等着对方收拾残局。

  他优雅笑道:“在下妙佛已亲自光临,尚请通真达灵元妙先生出面解决问题。”

  横在两侧乃禁军高手,领前者为大教头严搏。四十上下,魁梧威猛,三十六路追魂枪法耍得出神入化,原号天南枪神,六年前得武进士,随又得大将军童贯赏赐,提为禁军教头,假以时日,得总教头职位。

  他拱手说道:“妙佛先生,此处是御赐宝殿,不能侵犯,先生该知规矩。”

  妙佛禅师回礼拱手:“我自明白,此次前来只想了解林先生放话用意。”

  风度翩翩,博得旁人不少好感。

  住持灵真道长年瑞祥弄清楚来意,这才回殿去请通真达灵先生。

  在得知妙佛禅师不敢侵犯圣殿之后,宋两利胆子已壮起来,不再躲藏,偷偷溜于门缝瞧去,妙佛终也不老,头发还是染得黑亮,脸面还是保养得光鲜,可惜保养品大概敷得多,老是出油似地,总少了点修道人应有之苦朴风味。

  却不知对方想如何对付自己?

  宋两利暗自运起脑门想感应,岂知传来讯息是要杀人,宋两利暗愣:“有这么严重?

  他那么恨我?”以为感应错误,想再感应之际,师父林灵素已穿著皇帝御赐金紫袍大摇大摆走出来。

  方至殿门,他并未理会妙佛禅师,而是伸手举向周遭信徒。霎时引得信徒激动大喝:

  “本尊万岁,本尊万岁,神霄无敌,神霄无敌!”

  造势喝声不断,连妙佛皆动容。

  林灵素手指弹动,笑道:“本尊是皇上,万岁爷也是皇上,诸位别弄错了,本人是侍候皇上的分身,也是来帮助你们的!”突地大喝:“本尊万岁”群众更形激动,喝喊连连,竟达那禁军武士皆受感染,高喝几句。

  尤其林灵素聪明绝顶,知道自己再了得亦不能爬至天子头上,且担当不起“万岁爷”,故特地说及本尊乃皇上,分身方是他,如此一来不但凸显龙恩,且信徒喊来理直气壮,至于要把本尊当成是谁,全由对方自由心证,又何必硬将说明。

  喝喊一阵,林灵素方示意群众安静下来,转瞧妙佛道:“佛道殊途,你冲着来此找碴,是何意思!”

  妙佛淡声道:“本人并未寻衅,只想问清贵殿宋两利为何伤我相国寺之人?当然既来之,便也想请教先生有关道法之事。”

  林灵素冷道:“是你徒弟先来闹事,怪不得我徒。”

  悟宝喝道:“我是向他打招呼,结果便遭毒手!”一脸青肿,甚是可怜。

  宋两利忍之不住,后头放话:“明明是你逼我下跪,现场很多人见着了!”

  他瞧向群众,立时引来昨日在场者附和,一时骚动,甚至喊着给他教训。

  有人喝道:“那花和尚钱照康平日作威作福,活该被修理!”又引来一阵吆喝。

  林灵素冷道:“见着了,人家说的,我们可没诬赖相国寺。”

  悟宝脸面发热,极力否认此事。

  妙佛禅师举手要他别说话。随又淡笑道:“后辈之事,没啥好谈,我只想请教,‘道’是什么?”

  林灵素一愣,他只懂得耍把戏,至于修行悟禅并不专精,这话自当听过,然多日耍足显像把戏,倒暂时忘了该解基本词儿。然多人在看,怎可泄底。

  他冷道:“这么简单问题,你未免小题大作!”摆明不屑回答。

  妙佛淡笑:“看是难答吧!”

  众人希冀眼神不断。

  林灵素情急生智,指向宋两利:“他回答便可。”

  宋两利登若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然急迫中忽感应妙佛老头脑波,立即照念:“道可道,非恒道,‘道’不能言,只能意会,若说得出来便非‘道’,师父道行高,故不必说,弟子道行浅,先说也没关系。”

  念及后句乃其自行发挥,但觉效果不错,满心笑起。

  住持灵真道长当然靠在自家这头,闻言已鼓掌:“答得妙!”

  群众受鼓舞,掌声即来。

  林灵素暗呼好险,不答原是标准答案,倒是始料未及,暗暗发誓,将来得多下功夫才行。

  其亦举手接受欢呼。

  妙佛掌门盯向宋两利,目光闪邪,淡笑道:“诸位别忘了他亦是相国寺门徒,受教于本人。”

  众人半信半疑。

  宋两利说道:“我早离开相国寺,当年只看到豆浆,哪念过什么书。”

  妙佛掌门不理,道:“再请问天有几重?谁是道教最大神?林先生你该不会全让小鬼答吧。”

  林灵素怒斥道:“你问此题目,瞧我不起么!我看你油头粉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妙佛冷道:“谁不知林先生是草芥出身,要服众就得说‘道’理!”

  林无素冷斥:“说道理也不必轮到你们老秃驴,少林叛徒也敢在此装神弄佛,仁义何在!”

  说完不理妙佛,转身即往内殿行去。伸手往后摆,大意乃弹指送客。

  住持年瑞祥立即拱手:“掌门请回吧!”

  妙佛何曾受过如此奚落,一把怒火冲暴开来,就要发泄,然顾及形象,强忍下来,喝向宋两利:“你行,说来听听!”

  宋两利道:“天有三十六重,玉皇大帝最大……”

  妙佛突地逮着小辫子,冷笑:“谁说玉皇大帝最大,道之始为元始,乃元始天尊最大,三清之首,徙不正师必歪!”

  宋两利暗道怎那么多学问,民间传说一向以玉皇大帝最大,瞧那妙佛得意模样,自己当然死也不能承认,冷道:“玉皇是长生帝君之父,皇上乃长生帝君下凡,玉帝就是皇上天父,他若非最大,难道掌门师父最大?你要造反不成?”

  此语一出,群众哗然,他们原已认定玉帝最尊,岂能让人胡扯,随见宋两利喻为皇上天父,正是最恰当有力,指责目光全往妙佛送来,叛国造反罪名足可连诛九族。

  妙佛禅师岂知往昔笨拙如痴家伙,现在竟然灵黠无比,闷亏已吃,脸面挂之不住,突地怒喝:“叛帮小子也敢口出诳言,看我如何教训你!”

  他猝地发难,强扑过来,直若速箭,一闪即至,任那禁军教头严搏想拦亦自不及。

  宋两利想躲,然对方已是一派宗师,手下功夫比起少林掌门方丈亦相差无几,这一扑自是全力以赴,宋两利哎呀一声,肩袍已被抓住。

  妙佛禅师冷笑,猛地拖回欲丢地面。

  宋两利哪顾得道袍,急忙脱去,来个金蝉脱壳快溜奔去。

  妙佛禅师突见失招,嗔火冒起,猛地暴喝,手中道袍如鞭抽去,叭地一响,削背而过,劈于地面竟然穿入硬地,吓得宋两利满心怔骇,对方分明要杀自己,那道袍能劈碎硬地,若落脑袋,岂非暴裂身亡?

  妙佛一击不中,道袍猛又扫缠对方腰际,想困住身形,左手强逼金刚指劲,直往对方死穴点去。

  现场极险,群众尖叫。

  宋两利更慌乱得六神无主,猝在脑门一片混沌之际,老佛陀法像浮现,宋两利突地咆哮若狮子吼,身形倒翻过来,双掌猛打出去。

  轰!

  掌劲冒火,轰得道袍暴裂,火光闪闪,劲往妙佛全身罩去。

  事出突然,妙佛虽可伤及对方,然亦受火花波及,只好回身自救,挥掌猛打火花。

  劲道反弹,已打得宋两利撞入内殿,望着双手发愣。他虽学过江南神丐所传天罡掌,却也只是皮毛,怎情急会打出火花掌?莫非自己和烈火法王有不可告人之牵连?

  妙佛禅师一掌被逼退,颜面受损,厉道:“敢在我面前耍诈术?”

  他怎肯相信对方真功夫,以为是磷火弹之类不入流伎俩,怒喝一声,又自抢攻。

  此时禁军教头严搏已拦来,冷道:“师父够了,神殿禁区不容侵犯。”

  妙佛禅师冷道:“我乃管教叛徒,皇上定会原谅我!”

  他仍想抢攻。严搏不肯放过,刺枪强劲封来。妙佛一掌打去,挡住攻势,身形一掠,仍往内殿冲去,全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宋两利原以为神殿可挡,谁知全不管用,忽见要命者杀前,吓得他拚命后逃,平常不念阿弥陀佛,此时亦念出来,他更希望佛陀能再显现,打倒对方以逃过此劫。然越是想要,越无法现形。

  说时迟,那时快,宋两利只一分神,妙佛一掌打得他滚跌连连,猛又欺近,想再一掌劈死人。

  情急中,忽见两道光影电闪而至,其中一名女子喝道:“定要伤人么?”

  两道劲气左右夹攻,妙佛背脊受敌,只好回身自救。他嗔怒对方坏事,已用全力反击。岂知砰砰连对两掌,竟然被震退半步,仔细瞧得对方竟只二十出头年轻人,脸色更变。

  宋两利死里逃生,见得来人竟是前次西湖上救得自己的金童玉女,当下欣喜道:

  “玉笛小姐,你又救了我啊!”不知姓名,只能以其手中玉笛相称。

  那玉女夜惊容早抵京城,且打探林灵素下落,好不容易探得地头,原想找机会探访,却发现此幕,在同情心使然下,已强势拦来,那金童当然配合出手,两人合力,轻易迫退敌方。

  然两人无意树立强敌,金童冷道:“掌门一派之尊,下此杀手,不妥吧!”

  妙佛禅师冷道:“你们是谁门下?”原想发作,然见及夜惊容花容月貌,简直美绝天下,一时顾及身分,复装尊雅形态以对,当然他已试过对方底子,今日是奈何不了,倒不如保住尊严。

  金童夜无群道:“我和妹妹无帮无派,只是和宋兄弟有一面之缘,掌门且给面子如何?”

  妙佛禅师冷道:“可知我在处理家务事?”

  宋两利道:“我早被你赶出来,和相国寺已无瓜葛,玉笛姑娘可别信他。”

  夜惊容颔首,道:“掌门请吧,以你身分向他动手,恐怕不妥。”

  妙佛禅师道:“此处除了我已无人敢进来,故才亲自下手;看在姑娘分上,饶他一次;却不知姑娘大名?”竟露出风雅状,有失修道人风范。

  夜惊容顿觉鄙夷,道:“李春桃便是在下。”

  妙佛感到名字意外俗气,然对方脸色不对,自该避开,淡笑道:“有空欢迎本寺作客,告辞。”

  拱手告别,临行竟然未瞄宋两利一眼,似乎方才事全未发生过。

  宋两利则直呼好险好险,又向夜惊容道谢:“李春桃多谢救命啦。”

  夜惊容怔道:“李春桃?”忽而想及方才所言,笑道:“我姓夜,夜晚的‘夜’,名惊容,惊喜的‘惊’,容貌的‘容’,哪是什么李春桃,那是骗他的。”

  宋两利闻言频频颔首:“倒是好名字……”

  夜惊容见群众已围上来,道:“我们走了!别忘了介绍你师父让我们认识。”

  说完和夜无群双双飞掠屋顶闪去。

  禁军教头严搏已领大军追至,发现人员、东西完好如初,方嘘喘大气,道:“好个妙佛,胆敢闯殿,得向大将军说去。”

  宋两利道:“不必你告状,我都想告到皇上那头,太可恶了,原还尊他是先前掌门师父,现在已恩断情绝。”

  忽想及潦倒师父对他最反感,原是看穿他为人。

  灵真道长亦步入里头,叹道:“此事恐怕得你们自个摆平,在下官低职卑,还不够格理此事。”

  未等他说完,林灵素已现身,唤着宋两利,道:“走,找圣上讨公道。”

  师徒在禁军护驾下,快速入宫。

  徽宗赵佶正在御书房练书法。

  一手瘦金体已练得出神入化,颇被文人雅士推崇。

  他正写着“我为卿狂”四字。

  写得含情脉脉,色眼——,不知陶醉在哪位佳人温柔乡中。

  忽闻林灵素求见。

  赵佶诧惊:“莫非灵异警示?”

  他最是信灵,尤其天象、五行变化,总觉天神示警,必请法师解答,纵使陶醉春梦也得醒来,唤着快宣快宣。瞧及“我为卿狂”四字,喃喃浓情一笑:“景红便饶了你啦!”

  藏字桌下,随又拿纸写着“神通广大”等字。

  原来,林灵素带得鱼景红入京,却把赵佶给迷上。

  林灵素、宋两利轻易进得御书房。

  赵佶倒是慎重问道:“有要事?”

  林灵素道:“神霄宝殿差点毁了,圣上仙位不保。”

  赵佶脸色大变:“当真?哪个仙神敢毁我仙位?”除了神,谁敢动他一根汗毛?更何况仙神牌。

  林灵素道:“不是仙,而是妖僧,相国寺那妖僧!”

  赵佶诧道:“妙佛先生?”

  林灵素道:“不错,他胆敢闯入宝殿,欲毁帝君法相,还想杀死小神童!”接着说出当时状况,当然免不了加油添醋,“微臣说及皇上御赐,他仍不听。”

  赵佶怒道:“大胆!连我天上元神也想毁了!”喝向外头:“来人啊!把妙佛老僧给朕抓来!”

  随身太监郝元赶忙通知太尉高俅,霎时快速传令。

  赵佶转向宋两利,忽见脸面青紫,忍不住笑道:“你被追杀?”

  宋两利低头窘笑:“正是……”

  赵佶道:“他为何只杀你,不找别人?”

  宋两利道:“小的曾经在相国寺工作,去年才离开,他便说小的叛帮,是他逼我走的,怎说我叛帮?”

  赵佶道:“可发你度牒?”

  宋两利道:“没有……现在也没有……”生怕追究。

  林灵素道:“度牒发放早已不公,有能力者几乎受排挤,皇上该考虑改变政策。”

  赵佶道:“早已令蔡相研究了。”瞧着宋两利,笑道:“朕也没度牒,照样道行不错,那妙佛老僧过分了,朕替你拿主意。”

  宋两利立即下跪道谢。

  再谈几句,外头已传话妙佛禅师觐见。

  赵佶气怒又起,道:“他没资格进我书房。”便要对方在外头跪等。他则领着林、宋两人大步迈去。

  妙佛禅师以前何等威风,岂知竟然被罚跪等。他纵使江湖辈分不低,然在自愿当官下,又怎不尊朝廷体制,终下跪等候。

  赵佶大步踏出,见得妙佛,怒火中烧:“你敢毁我元神宝殿,该当何罪!来人,脱他紫衣,送到牢房关个十年八载再说!”

  妙佛这才知道事态严重,赶忙乞饶:“皇上恕罪,微臣只是想教训小徒,故才贸入神殿,并无恶意。”

  赵佶冷道:“为区区小徒,你敢在我神殿耀武扬威,闹得整个京城都知,叫我脸面住哪摆!不赐死已算对你客气了!”

  妙佛竟然泣声起来:“皇上饶命,一切皆是误会!”求得没头没脑。

  林灵素冷哼,暗斥对方没格调,为了性命,大概连脱光身子都敢做。

  宋两利亦料想不到以前风风光光的掌门,会在此处哭个不停?似乎比女人还来得精于此道。

  祈求中,忽见左仆射(宰相)蔡京觐见。赵佶方说宣字,侍卫方喊出,蔡京已自行快步奔来。中等身材不算高胖,然眼袋、腮帮子却垂肉松晃,瞧来仍见油肥感觉,幸得气质带秀,沾了文人气息,否则和市集屠手并无两样。

  他急忙拱手拜礼,道:“妙佛禅师罪不足死。”

  赵佶冷道:“朕又未赐死,只关他十年八年而已。”

  蔡京道:“万万不可,毕竟他是佛家高人,且被佛门弟子视为榜样,若贸然罚他过重,恐引起动乱。”

  赵佶心念一闪:“真有此麻烦?”

  蔡京道:“外头皆知皇上重道轻佛。”

  赵佶斥道:“胡说八道,朕是长生帝君转世,自该敬先天元神,难道要我拜佛不成!”

  蔡京道:“臣不敢,只是此事务必审慎处理。”

  赵佶道:“他都敢闹我神殿,还顾得我面子,不教训他,朕的尊严往哪摆!”

  蔡京道:“追回紫衣,再让他兴坛祭殿七天七夜即可。”转向林灵素:“先生大人大量,能替众生着想,方为圣上之福。”

  林灵素自知蔡京势力遍京城,和童贯、梁师成全是同党,自该卖他面子。便拱手道:

  “丞相说得极是,在下亦只是禀告实情,希望他人下次别再捣乱即可,其它全由您和皇上作主便是。”

  蔡京投以满意眼神,转向赵佶:“圣上英明。”

  赵佶怒火已弱,加上林灵素亦放软,其实如此琐事,若非犯到头上,他是不理会,唠叨几句后,说道:“若非看在林先生和丞相面子上,我可饶不了你,就照丞相指示去办,且不准任何人再入侵宝殿,否则便是造反!”

  妙佛禅师闻言叩谢连连,找来蔡京果然有用。

  蔡京立即叫他脱下紫袍,要他赶快退去。妙佛禅师照办,退得必恭必敬。

  待妙佛禅师退去后,赵佶才嘘喘大气,斥道:“真是莫名其妙,连朕的宝殿都敢犯!”

  蔡京道:“妙佛一向守规矩,此次可能被林先生比下去才做此反弹,但经此事,他必会想通。”

  赵佶道:“能想通最好,否则就麻烦。神佛也有尊卑,他难道不知?”

  蔡京直道说得是,不想再扯此事,转了话题,道:“臣已发现王羲之‘快雪时晴帖’,在大美女手中,圣上可有兴趣?”

  林灵素、宋两利拱手恭送。

  赵佶含笑而去。

  宋两利皱眉想笑,暗道:“看美女也是正事?”

  林灵素则投以歆羡眼神,直觉大丈夫应如斯也。

  宋两利正幻想着帝王生活是啥名堂。

  忽见得小太监奔了回来,招向宋两利,道:“皇上要你跟着他!”

  “我?”宋两利诧愣:“要我去看美女?”

  郝元道:“看得了看不了我是不知,皇上要你留在身边,说什么你是三太子下凡,应该可帮忙挡住邪魔歪道,他说妙佛禅师几掌都没劈死你,应该管用。”

  宋两利苦笑:“要我当护卫?我可不大行。”

  林灵素道:“去吧,皇上恩赐,要把握机会,我回去收拾妙佛便可。”

  宋两利叹笑道:“随缘啦,当当小太监也不错!”

  郝元找到伴似地欣笑不已,引着他即往前奔。

  宋两利眉头直跳,此种赏赐是否划得来?

  却不知那位美女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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