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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坟

第54节

  。

  “予问,现在是下午!”他提醒她。

  他不信鬼神,但是如果现在是晚上,他尚且可以骗骗自己,也许这世界上真的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存在。

  事实上,她这种状态,他查过爸爸书房内的很多书籍,证实是一种严重的抑郁症状态下,精神分裂的初期表现。

  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新的医生好吗?”他出声询问。

  闻言,她礼貌微笑:“谢谢你把你爸介绍给我。”

  她的这句话,搞得他超不自在,“我不是在替我爸拉生意——”他只是希望她得到更好的治疗,所以在昨天又一次看了她的病历以后,决定带她去爸爸的治疗中心。

  “我知道,赵雪明医生很出名,很难约到他的诊号。”她打断他的话,“你爸爸人挺好的,治疗后我觉得好多了。”

  他们一家人都很厉害,她也是今天才知道,他的爸爸和大哥在当地医学界都挺出名的,而他自然不用说,听说他妹妹今年也总算考到了中医师的执医牌照。

  典型的医学家庭。

  之前她看得那个医生名气也确实很大,但是因为病人太多,显得有点马虎,治疗的一个月间,她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还一直在恶化。

  但是,他的爸爸不同,刚才她在咨询室待的时间超过了一般病患的好几倍,后来询问护士才知道,他让他爸爸整个下午时间都挪空了给她。

  这对医生造成多大的经济损失,她懂。即使她觉得实在没什么必要,她自己现在挺好挺正常的,但是,对于他的用心帮助,她还是很感激。

  “我们下周还是这个时间。”听到她说治疗后觉得自己好多了,他松了一口气。

  这段日子,他有空就会去父亲家,两父子一起多聊聊,可以让他恶补心理学。

  想拒绝的,但是,她不知道该从何回绝,拒绝的话,不但会伤了他的用心,而且父母肯定不会答应。

  瑞瑞出事以后,朋友们都打来很多电话,但是,她实在没有这样的情绪去应付,渐渐地,朋友们也不敢再“骚扰”太过伤心的她,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好象她的身边只留下他这个普通朋友。

  明明,其实他们交情很一般。

  “我爸给你开的药,也是氯丙咪嗪吗?”

  “恩。”她点头。

  “好,那我每天晚上还是一样的时间,上门替你打针。”他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替她换医生,他也很担心,自己没有每天能见到她的理由。

  幸好,也是针剂,需要静脉滴注。

  她家到了,他停下车。“瑞瑞,下车了。”她用唇形告诉女儿。

  她不敢太明显,怕吓到赵士诚,她可以接受鬼魂的存在,但是,不代表别人可以。

  瑞瑞蹦蹦跳跳得下了车,她伸手,牵住女儿的手。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她,并不知道,她稍异样的举动,早已经落入了赵士诚的眼里,窒在他的心里。

  但是,他知道,没有办法。

  心病还须心药医。

  治疗、药物其实都是其次,她能战胜自己走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显然,她并没有这样的意识。

  才走了几步路,家门前杆着一尊雕像,让他和她都愣住了。

  “予问。”贺毅强忍住内心的翻腾,迈步走向他们。

  她很少出门,这段日子,他有空就会来蹲点,现在,终于等到她了!

  皱了眉头,予问转身就走。

  “赵医生,出门去吃晚饭吧!”吃了晚饭,也许两个人可以一起再散散步聊聊天。

  反正,她不想见到贺毅!

  赵士诚看了一眼心急如焚的贺毅,最终还是决定,“好,你想去吃什么?”她确实该出门多走动,不该每天懒洋洋待在家里。

  即使现在还只有下午四点多,实在不适合晚饭。

  “随便,都可以!”情急之下,她拉住他的手,一手扯着他,一手扯着“空气”,就向他的车匆匆走去。

  她不能让贺毅再抢走瑞瑞!

  “爸爸,一起来,和我玩,和我玩!”因为,瑞瑞朝着后方,已经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她走得很急,差点摔倒。

  贺毅急忙追上,“予问,你回家好吗?我会照顾你,我发誓、我保证,这次我一定做个好丈夫!”她被岳父岳母关着,他根本见不到她的面。

  “赵医生,快带我走!”予问恐惧到双唇不断发颤,她的脚好象有点扭到了。

  赵士诚已经意识到她的状况有点不对劲,没想太多,他蹲下,把她打横抱起。

  他很壮,他们一家人壮得都象只金刚,而且,她现在轻得根本象纸片一样,所以,向轿车走去的步伐,丝毫没有犹豫。

  现在的她,不适合再受刺激。

  很怕摔下去,予问急忙环住他的脖子。

  明明没有什么暧昧,但是,这一幕,让贺毅心房太不是滋味了。

  “贺太太,下来!”他快步挡在车前,挡住他们的去路。

  “爸爸、爸爸、我要回家!”瑞瑞撒娇着扑向他的脚。

  “啊、啊、啊!”予问突然捂住自己的耳朵,尖叫。

  别走,瑞瑞,别走,不许跟你爸爸走,他会害死你!

  两个男人都吓了一大跳,特别是贺毅被震得呆若木鸡。

  贺太太总是冷静的、理智的、矜持的,他从来没见到贺太太这么克制不住的尖叫,那么出人意表。

  房门被速速打开,宋妈妈和宋爸爸也都听到女儿的尖叫声。

  “宋予问!”赵士诚也被吓坏了。

  “贺太太!”贺毅是被吓得无法动弹了。

  “畜生,你又过来骚扰她!”忍无可忍,宋爸爸一拳揍了过去。

  贺毅怔怔得站在原地,下巴被揍得生疼,但是他丝毫不避,承受着岳父的怒气。

  这不是岳父第一次打他,瑞瑞的丧礼上,他一次又一次地去找贺太太,每次碰见岳父,总是不免得会被揍几拳。

  这是他该受的。

  但是。

  “爸,妈,予问怎么了?”他捂着下巴,焦急万分地问。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她疯了,你满意了吗?”所有人来不及制止,岳母已经怒气冲冲地脱口而出。

  予问僵在赵士诚的怀里。

  她疯了?是吗?原来妈妈只是不说而已,其实是认为她疯了。

  予问不再尖叫了,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没有焦距的前方。

  “我带你先回家!”避免家人的冲动给她的心理双重伤害,赵士诚匆匆抱着她就回屋。

  他的力气太大,予问被动的只能跟着他。

  她左顾右盼,幸好见到瑞瑞也笑嘻嘻地继续跟在她的身后,她松了一口气。

  她什么都不在乎,只要瑞瑞还在。

  以后,她再也不敢告诉妈妈,她有见到瑞瑞,瑞瑞一直没有离开她。

  “疯、疯了——”贺毅僵成了化石,冲击太大太大。

  贺太太很坚强,她是无敌的,她是女王,不会的、不会的!

  但是。

  妈,我回房了,瑞瑞该午睡了……

  中午的时候,他在电话里,明明隐约听到她这样说。

  第十四章

  他从衣柜里拖出一个大纸箱,里头有瑞瑞穿过的衣服,玩过的玩具,都被他一一收拾整齐,如珍宝般收藏。

  书桌最下层的抽屉,有几本图画书、还有生字练习本,瑞瑞还不太会写字,她不会写爸爸,因为她嫌弃笔画太多,她也不会写自己的名字,理由是同样,但是,她却偏心眼到早就学会了写“妈妈”两个字。

  还有,他的瑞瑞很会拼音,棒到能完整的将一个小故事用拼音写下来,他的瑞瑞真的好可爱好聪明。

  耗了一些时间和精力,他终于从邮局找到了瑞瑞最后的“遗书”,那封没有地址写给妈妈的信。

  那封信,全部都是简单的拼音,信里有瑞瑞哄妈妈的话,画里有瑞瑞的遗愿——

  她希望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生个小弟弟,一家四口一定要幸福!……

  把信装入快件纸袋中,工工整整的填写贺太太现在住的地址,封上封口,他已经红了眼眶。

  别说贺太太了,他至今也无法从失去瑞瑞的悲伤里自拔。

  他会把瑞瑞的遗愿寄给贺太太,看到瑞瑞的遗物,希望贺太太的情绪能有个宣泄的窗口,希望贺太太能——

  大声的哭出来。

  门外,传来门铃声,他急忙抹抹脸,去客厅看了一下显示屏。

  是他的母亲贺兰女士。

  他愣了一下,但是,还是打开了门。

  面对儿子,贺兰还是一脸的冷淡与傲慢。

  “进来吧。”他淡淡问,“要喝什么?”

  “茶!”贺兰踩着优雅的脚步,踏了进来。

  只是,当儿子真的去厨房泡了一杯茶给她时,她愣了一下。

  她和儿子一向象敌人,她不愿意见他,他更不愿意搭理她,但是,没想到,他现在居然会平静到招待她。

  看来,她的儿子和以前不同了。

  在血的教训以后。

  “找我什么事?”他坐在母亲对面。

  瑞瑞的死,让他明白,亲情很可贵,不要随意糟蹋。

  “我听说予问精神出了点问题。”贺兰喝了口茶,放下杯子,缓慢地问。

  “你听谁说的?”他喉咙发紧。

  “这一个月里,予问足不出户,而且她的父母带她去医院看精神科,被我一位朋友刚巧碰见了,这事就传开了。”贺兰皱着眉头。

  “她只是需要时间,很快会好起来!”他回答。

  他相信贺太太会很坚强,熬过这一关。

  对这个问题,贺兰女士先不予表态,她只是淡淡地说,“瑞瑞出殡那天,我们很多亲戚都在背后议论我这儿媳妇真冷血,女儿死了一滴眼泪都没有!”

  “他们懂什么!”贺毅脸色一变,“就只知道碎嘴,不哭不代表她不伤心!”他不许别人说她坏话!事实上,她比谁都崩溃,那些人,他真想撕了他们的嘴巴!

  贺兰女士有点意外,观察了他几眼以后,才慢悠悠地问,“予问现在精神失常了,你打算怎么办?”

  没有犹豫,贺毅坚定,“我要照顾她一辈子!”不管她是病了还是疯了,他都不会离开她!

  这个答案,显然让贺兰很满意。

  “我找予问之前那个医生了解了一下情况,她患的是一种突发性、短暂性、轻度可治愈的‘精神分裂症’。医生认为,象她这种情况,发病期很短,只是一个时期的精神恍惚、错乱,经过及时治疗与控制,病愈以后,大部分的病人不会复发。”但是,关键是这个病一定要治好!

  “恩。”听到母亲这样讲,他也稍稍安心了。

  但是,他该怎么治好贺太太?他根本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想把予问接到身边照顾,但是显然岳父岳母很固执,不会愿意。

  “但是,总结一句话,她这病,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也许会好,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了,你想清楚,要不要离婚?”贺兰女士问出自己今晚此行而来的目的。

  照顾有很多含义,可以只是人道帮助,也可以放弃所有全身心投入,她想问清楚儿子,他说的照顾到底是哪一种?

  “不,我不离。”他捏紧拳心,坚定摇头。

  他不离婚,除非死。

  贺兰终于露出了笑容,儿子真的长大了,有担当了。

  “行,有你这句话就好,他们宋家二老休想‘欺负’到我们头上来!”贺兰很干脆,“宋予问这个儿媳妇我很满意,就算她真的疯了,好不了了,也是我们贺家的命,她还是我贺兰一辈子的儿媳妇!”她的性格很自大,这一辈子能让她瞧入眼与欣赏的人没几个,包括他们两父子,但是,宋予问,她很喜欢!

  现在不是他要不要的问题,而是宋予问娘家那边坚决要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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