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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首陽山夷齊阻兵

  

  首陽芳躅日爭光,欲樹千秋臣道防;凜凜數言垂世宇,寥寥片語立綱常。求仁自是求仁得,義士還從義士揚;讀罷史文猶自淚,至今齒頰有餘香。

  話說清虛道德真君,見黃天化來問前程歸著,欲說出所以,恐他不服,欲不說明自,又恐他誤遭陷害;真君沒奈何,只得將前去機關,作一偈,聽憑天命。真君作偈曰:

  「逢高不可戰,遇能急速回;金頭雞上看,蜂擁便知機。止為功為首,千載姓名題;若不知時務,防身有難危。」

  道人作罷偈,黃天化年少英堆,那裏放在心上。只見土行孫也來問懼留孫,懼留孫也知土行孫不好;他還進得關,死於張奎之手。也只得作一偈,與土行孫存驗。偈曰:

  「地行道術說能通,莫為貪嗔錯用功;攛出一獐咬一口,崖前猛獸帶長紅。」

  懼留孫作罷偈,土行孫謝過師尊。且說眾仙與子牙作別,各回山嶽去了。子牙同武王眾將進西岐城,武王回宮,子牙趕帥府;大小眾將,俟侯三日後下教場聽點。子牙次日作本謝恩,上殿來見武王。子牙金□(樸字將「木」換成「巾」)頭大紅袍玉帶,將本呈上。只見上大夫散宜生接本,展於御案上。子牙俯伏奏曰:「姜尚何幸蒙先王顧聘,未效涓埃之報,又蒙大王拜尚為將,知遇之隆,古今罕及,尚敢不效犬馬之勞,以報深思也。今特去請大駕親征,以順天人之願。」武王曰:「相父此舉,正合天心。」忙展表覽之,略云:

  「大周十三年孟春月,天寶大元帥,臣姜尚言:觀時應變,固天地之氣運;殺伐用張,亦神聖之功化。今商王受,不敬上天,荒淫不德,殘虐無辜,肆行殺戮;天愁人怨,致我西土,十載不安,仰仗天威,俱行殄滅。臣念此艱難之久,正值紂惡貫盈之時,天下諸侯,共會孟津。蒙准臣等之請,許以東征,萬姓歡騰,將士踴躍。臣不勝感激,日夜祇懼,才疏德薄,恐無補報於涓埃,佩服王言,實有慚於節鉞。特懇大王,大奮乾剛,恭行天討,親御行營,託天威於咫尺,措全勝於前籌;早進五關,速會諸侯,觀政於商。庶幾天人允洽,獨夫授首,不獨泄天人之憤,實於湯為有光。臣不勝激切惓望之至!謹具表以聞。」

  武王覽畢曰:「相父此兵,何日起程?」子牙曰:「老臣操演停當,擇吉日再來請駕起程。」武王傳左右治宴,與相父賀喜。君臣共飲,子牙謝恩出朝。次日子牙下教場操演,照點名將。子牙五更時分,至軍教場,陞了將臺,軍政司辛甲啟:「元帥!放砲豎旂,擂鼓聚將。」子牙暗思:「今人馬有六十萬,須用四個先行,方有協助。」子牙令軍政司:「令南宮适、武吉、哪吒、黃天化上臺來。」辛甲領令,令四將上臺打躬。子牙曰:「吾兵有六十萬,用你四將為先行,排左右前後印,你等各拈一鬮,自任其事,毋得錯亂。」四將聲諾,子牙將四鬮與四將各自拈認。黃天化拈著是頭隊先行,南宮适是左哨,武吉是右哨,哪吒是後哨。子牙大官,令軍政官簪花掛紅,各領印信。四將飲過酒,謝過元帥。子牙又令楊戩、土行孫、鄭倫,各拈一鬮,作三軍督糧官。楊戩是頭運,土行孫是二運,鄭倫是三運。子牙令軍政官取督糧印,付與三將,供簪花掛紅,各飲三盃喜酒。三將下臺。子牙令軍政官取點簿,先點:

  黃飛虎、黃虎彪、黃飛豹、黃明、周紀、龍環、吳謙、黃天爵、黃天祥、辛免、太顛、閎夭、祁公、尹公。

  四賢八俊:周公旦、召公奭、畢公高、毛公遂、伯達、伯适、叔夜、叔夏、仲突、仲忽、季隨、季騧、姬叔度、姬叔坤、姬叔康、姬叔正、姬叔啟、姬叔但、姬叔元、姬叔忠、姬叔廉、姬叔德、姬叔美、姬叔奇、姬叔順、姬叔平、姬叔廣、姬叔智、姬叔勇、姬叔敬、姬叔崇、姬叔安。

  文王有九十九子,雷震子乃燕山所得,共為百子。文王有四乳,二十四妃,生九十九子,有三十六殿下習武。因紂王屢征西岐,陣亡十六位,又有歸降將佐。

  鄧九公、太鸞、鄧秀、趙昇、孫燄紅、晁田、晁雷、洪錦、季康、蘇護、蘇全忠、趙丙、孫子羽。

  女將二員:龍吉公主、鄧嬋玉。

  話說子牙點將已畢,傳令黃飛虎上臺。子牙曰:「紂王雖是氣數已盡,五關之內,必有精奇之士,不可不防備。當戰者戰,當攻者攻,其間軍士須要演習陣圖,方知進退之法,然後可破敵人。」隨令軍政官:「□(左「手」右「臺」)十陣牌,放在臺上。」

  一字長蛇陣,二龍出水陣,三山月兒陣,四門斗厎陣,五虎巴山陣,六甲迷魂陣,七縱七擒陣,八卦陰陽子母陣,九宮八卦陣,十代明王陣,天地三才陣,包羅萬象陣。

  子牙曰:「此陣俱按六韜之內,精演停當,軍士方知進退之方;黃將軍、鄧將軍、洪將軍,你三位走一字長蛇陣。聽砲響,變以下諸陣,毋得錯亂。」三將領令下臺,走此陣;正行之際,子牙傳令點□(左「石」中「馬」右「交」),佔六甲迷魂陣。竟不能齊,子牙看見,把三將令上臺來,教之曰:「今日東征,非同小可,乃是大敵;若士卒教演不精,此是主將之羞,如何征伐?三位須是日夜操練,毋得怠玩,有乖軍政!」三將領令下臺,用心教習。子牙傳令散操,眾將打點收拾東征。翌日,子牙朝賀武王畢,子牙奏曰:「人馬軍糧皆一應齊備,請大王東行。」武王問曰:「相父將內事託與何人?」子牙曰:「上大夫散宜生,可任國事,似乎可託。」武王又曰:「外事託與何人?」子牙曰:「老將軍黃滾,歷練老成,可任國事重務。」武王大喜:「相父措處得宜,使孤歡悅。」武王退朝入內宮,見太姬曰:「上啟母后知道:今相父姜尚會諸侯於孟津,孩兒一進五關,觀政於商,即使回來,不敢有乖父訓。」太姬曰:「姜丞相此行,決無差失;孩兒可一應俱依相父指揮。」吩咐宮中治酒,與武王餞行。翌日,子牙把六十萬雄師竟出西岐;武王親乘甲馬,率御林軍,來至十里亭。只見眾御弟排下九龍席,與武王、姜元帥餞行,眾弟進酒;武王與子牙用罷,乘吉日良辰起兵。此正是紂王三十年三月二十四日起兵,點起號□(左「石」中「馬」右「交」),兵威甚是雄壯。怎見得?有詩為證:

  「征雲蔽日隱旌旂,戰士橫戈縱鐵騎;飛劍有光來紫電,流星斜落掛金黎。將軍猛烈堪圖畫,天子威儀異所施;漫道弔民來伐罪,方知天地果無私。」

  話說大隊雄兵離了西岐,前往燕山一路上而來;三軍歡悅,百倍精神。行過了燕山,正往首陽山來;大隊人馬正行,只見伯夷、叔齊二人,寬衫博袖,麻履絲□(左「糸」右「條」),站立中途,阻住大兵,大呼曰:「你是那裏去的人馬?我欲見你主將各話。」有哨探馬報入中軍:「啟元帥!有二位道者,欲見千歲並元帥答話。」子牙聽說,忙請武王並轡上前,只見伯夷、叔齊向前拱手曰:「賢侯與子牙公見禮了。」武王與子牙欠身曰:「甲冑在身,不能下騎。二位阻路有何事見諭?」夷、齊曰:「今日賢侯與子牙公起兵,往何處去?」子牙曰:「紂王無道,逆命於天,殘虐百姓,因奴正士,焚炙忠良,荒淫不道,無辜籲天,穢德彰聞。惟我先王顯於西土,皇天命我先王,肅將天威,大勳未集;今我輔助嗣君,恭行天之罰。今天子諸侯,大會於孟津,我故不得不起兵前往,以與諸侯會,觀政於商,此乃不得已之心也。」夷、齊曰:「吾聞『子不言父過,臣不彰君惡。』故父有諍子,君有諍臣。只聞以德而感君,未聞以下而伐上者。今紂王君也,雖有不德,何不傾誠盡諫,以盡臣節,亦不失為忠耳。況西伯以服事殷,未聞不足於商也。吾又聞『至德無不感通,至仁無不賓服。』苟至德至仁在我,何兇殘不化為淳良乎?以吾愚見,當退守臣節,禮先王服事之誠,守千古君臣之分,不亦善乎?」武王聽罷,停驂不語。子牙曰:「二位之言雖善,予非不知,此一得之見耳。今天下溺矣,百姓如坐水火,三綱已絕,四維已折,天怒放上,民怨於下,天翻地覆之時,四海鼎沸之際,惟天矜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況今天已肅命乎?我周若不順天,厥罪惟均。且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斷不能不興兵前往?如不起兵,便是違天,豈不有負百姓如望雲霓之意?」子牙左右將士欲行,二人知其必往,乃走至馬前,據其轡諫曰:「父死不葬,援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伐君,可謂忠乎?我恐天下後世,乃有為之口實者。」左右眾將見夷、齊叩馬而諫,軍士不得前進;心中大怒,欲舉兵殺之。子牙忙止之曰:「不可,此天下之義士也。」忙令左右扶之而去,眾兵方得前進。迨至周兵入朝歌,紂王自焚之後,天下歸周後,伯夷、叔齊恥食周粟,入首陽山採薇,作歌曰:「登彼西山兮,採其薇兮!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兮!神農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適歸兮?吁嗟徂兮,命之衰兮!」遂餓死於首陽山,至今人皆嘖嘖稱之,千古猶有餘馨,此是後事不表。且說子牙大隊雄師,離了首陽山,往前進發。正是:

  騰騰殺氣沖霄漢,簇簇征雲蓋地來。

  子牙人馬行至金雞嶺,嶺上有一枝人馬,打兩桿大紅旂,駐劄嶺上,阻住大兵;哨馬報至軍前:「啟元帥!金雞嶺有一枝人馬阻住大軍,不能前進,請令定奪。」子牙傳令安下行營,陞帳坐下;著探事軍探聽,是那裏人馬,在此處阻軍?話猶未了,只見左右來報:「有一將請戰。」子牙不知是那裏人馬,忙傳令問:「誰人見陣走一遭?」有左哨先行南宮适上帳應聲曰:「末將願往。」子牙曰:「首次出陣,當宜小心。」南宮适領令上馬,□(左「石」中「馬」右「交」)聲大振;一馬走至營前,見一將□(樸字將「木」換成「巾」)頭鐵甲,烏馬長鎗。怎見得?有詩為證:

  「將軍如猛虎,戰陣可騰雲:鐵甲生光艷,皂服襲龍文。赤膽扶真主,忠肝保聖君;西岐來報效,趕馬立功勳。子牙逢此將,門徒是魏賁。」

  南宮适問曰:「你是那裏無名之兵,敢阻西岐大軍?」魏賁曰:「你是何人,往那裏去?」南宮适答曰:「俺元帥奉天征討,而伐獨夫;你敢大膽粗心,阻吾大隊人馬?」大喝一聲,舞刀直取;此將手中鎗赴面交還,兩馬相交,刀鎗並舉,戰有三十回合。南宮适被魏賁直殺得汗流浹背,心下暗思:才出兵至此,今日遇只員大將;若敗回大營,元帥必定見責。南宮适心上出神,不提防魏賁大喝一聲,抓住南宮适的袍帶,生擒過馬去。魏賁曰:「吾不傷你性命,快請姜元帥出來相見。」又把南宮适放回營來;軍政官報入中軍:「南宮适聽令。」子牙傳令令來。南宮适上帳,將被擒放回,請元帥定奪,說了一遍。子牙聽得大怒曰:「六十萬人馬,你乃左哨首領官,今一旦先挫吾鋒,你還來見我。」喝左右:「綁出轅門,斬訖報來!」左右隨將南宮适推出轅門來,魏賁在陣上見要斬南宮适,在馬上大叫曰:「刀下留人!只請姜元帥相見,吾自有機密。」」軍政官報入帳中:「啟老爺!那人在轅門外叫:『刀下留人,請元帥答話,自有機密相商。』」子牙大罵:「匹夫!擒吾將而不殺,反放回來;如今在轅門討饒,速傳令擺隊伍出營。」□(左「石」中「馬」右「交」)聲響處,大紅寶纛旗搖;只見轅門下一對對,都是紅袍金甲,英雄威猛。先行官騎的是玉麒麟,糾糾殺氣;哪吒登風火輪,昂昂眉宇,雷震子藍面紅髮,手執黃金棍:韋護手捧降魔杵,俱是片片雲光。正是:

  盔山甲海真威武,一派天神滾出來。

  話說子牙在四不象上問曰:「你是誰人,請吾相見?」魏賁見子牙威儀整飭,兵甲鮮明,如其興隆之兆,乃滾鞍下馬,拜伏道傍言曰:「末將聞元帥天兵伐紂,特來麾下,欲放犬馬微勞,附功名於竹帛耳。因未見元帥真實,末將不敢擅入。今見元帥士馬之精,威令之嚴,儀節之盛,知不專在軍威,而在於仁德也。末將敢不隨鞭鐙,共伐此獨夫,以泄人神之憤耶?」子牙隨令進營,魏賁上帳復拜在地曰:「末將幼習鎗馬,未得其主,今逢明君與元帥,則魏賁不負生平所學耳!」子牙大喜,魏賁復跪而言曰:「啟元帥!雖然南將軍一時失利,望元帥憐而赦之。」子牙曰:「南宮适雖則失利,然既得魏將軍,反是吉兆。」傳令放回。左右將南宮适放上帳來,南宮适謝過子牙。子牙曰:「你乃周室元勳,身為首領,初陣失機,理當該斬。奈魏賁歸周,先凶後吉。雖然如此,你可將先鋒印與魏賁,你自隨營聽用。」即時將魏賁掛補了左哨,彼時南宮适交代印綬畢,子牙傳令起兵不表。且說只因張山陣亡,飛報至汜水關,韓榮已知子牙三月十五日金臺拜將,具本上朝歌。那日微子看本,知張山陣亡,洪錦歸周,忙抱本入內廷,見紂王具奏。張山為國捐軀,紂王大駭,不意姬發猖獗至此,忙傳旨意鳴鐘鼓,臨殿,百官朝賀。紂王曰:「今有姬發大肆猖獗,卿等有何良謀,可除西土大患?」言未畢,班中閃出大夫飛廉俯伏奏曰:「姜尚乃崑崙左術之士,非堂堂之兵,可以擒勦。陛下發詔,須用孔宣為將;他善能五行道術,庶幾反叛可擒,西土可勦。」紂王准奏,遣使命特往三山關來,一路無詞。正是:

  使命馬到傳飛檄,九重丹詔鳳啣來。

  話說使命官至三山關,傳旨意孔宣接至殿上。欽差官開讀詔旨,孔宣跪聽宣讀。

  詔曰:「天子有征伐之權,將帥有閫外之寄。今西岐姬發,大肆猖獗,屢挫,王師,罪在不赦。咨爾孔宣,謀術兩全,古今無兩,尤堪大將。特遣使齎爾斧鉞旌旗,得專征伐,務擒首惡,勦滅妖人,永靖西土。爾之功在社稷,朕亦與榮焉;朕決不惜茅土之封,以賚有功。爾其欽哉,故茲爾詔!」

  孔宣拜罷旨意,打發天使回朝歌,連夜下營,整點人馬,共兵十萬,即日拜寶纛旗,離了三山關。一路上曉行夜住,飢餐渴飲,在路行程,也非一日。探馬報入中營:「有汜水關韓榮接元帥。」孔宣傳令請來,韓榮至中軍打躬:「元帥此行來遲了。」孔宣曰:「為何來遲了?」韓榮曰:「姜子牙三月十五日,金臺拜將,人馬已出西岐了。」孔宣曰:「料姜尚有何能?我此行定拿姬發君臣,解送朝歌。」吩咐可速開關,把人馬催動,前往西岐大道而來。不二日至金雞嶺,哨探馬來報:「金雞嶺下周兵已至,請令定奪。」孔宣傳令,將大營駐扎嶺上,阻住周兵。不知勝負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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