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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阿瑟将军传

第十二章 老板先生

  1935年10月,麦克阿瑟由82岁的老母亲、嫂子玛丽·麦卡兰·麦克阿瑟、助手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和托马斯·杰弗逊·戴维斯陪同,登上了西去的列车。他们去旧金山赶“胡佛”号轮船。“胡佛”号的船舷上将挤满名流—一包括副总统约翰·南斯·加纳及十几名参议员和众议员——全都是去参加菲律宾共同体成立及奎松任首届总统的典礼的。

  罗斯福曾向麦克阿瑟保证,12月份前他将继续担任总参谋长,到时再提名新人,这样麦克阿瑟就可自由地出任军事顾问。但就在麦克阿瑟等人乘车西去的第二天,罗斯福任命马林·克雷格取代麦克阿瑟,立即生效。

  麦克阿瑟大怒。他原想以四星将军的身份到马尼拉出席典礼。他的出差命令上明白地写道:“他将暂时停止在总参谋部行使职权,但在1935年12月15日之前仍任总参谋长。”他一不担任总参谋长,就重新成为一名少将。他感到受了骗。罗斯福清楚军阶对他是多么重要,出尔反尔似乎是要给麦克阿瑟一点颜色,让他明白谁是老板。据艾森豪威尔回忆,麦克阿瑟咆哮如雷,“大骂政治家,行为不检,优柔寡断,出尔反尔,目中无人,蔑视宪法,愚蠢无知,世界将由此走向地狱”,但他对此事却无能为力。他给他的老朋友克雷格发去了贺电。

  这段时间麦克阿瑟的压力很大。“粉姬”健康不佳,又摔断了手臂,更是雪上加霜。在“胡佛”号上,她病得很厉害,连船舱都出不了。玛丽·麦卡兰·麦克阿瑟全力以赴地护理她。她的儿子也焦虑不安地看护着她,白天几乎不离开她的舱室。

  奇特的是,麦克阿瑟一生中最快乐的一章也始于此次航行:他遇见了他的第二任妻子。有好几本书都说“粉姬”立刻喜欢上了琼·费尔克洛思,一位娇小的田纳西州墨弗里波罗女士,35岁,有的人甚至说是粉姬把琼介绍给了麦克阿瑟。据一名传记作者说,琼是“这位不屈不挠的老妇人给儿子的最后礼物。”事实上,她们从未谋面。

  琼要去上海与几位美国朋友住。她单身,富有,见识广,在上一次去远东时认识了“胡佛”号的船长。她和另一位女乘客应邀到船长室赴宴,同时受邀的还有臭名昭著的骗子,爱哗众取宠的前波士顿市市长詹姆斯·M·柯利。“胡佛”号到达檀香山的头天晚上把琼介绍给麦克阿瑟的正是柯利。第二天上岸回来,琼发现麦克阿瑟给她的舱里送了一大束鲜花。

  在船上,他每天只在早餐时出来。其他吃饭时间他都陪着“粉姬”。从檀香山到马尼拉,琼·费尔克洛思一反多年常态,每日早起,穿衣去吃早餐,而不是睡得很晚在床上吃早饭。麦克阿瑟在马尼拉下了船,“胡佛”号继续驶向上海,琼的目的地。可是,船到上海她就改了主意。她不打算去和英国朋友住了,而是掉头回到马尼拉住进了一家旅馆。

  来自墨弗里波罗的琼与“粉姬”一样,很清楚生长在受过内战创伤的城市是什么样子。内战最大最残酷的一仗就曾在这座城市南面的石头河展开。她的先辈中有好些邦联部队老兵。她也是邦联女儿会和美国革命女儿会的积极分子。费尔克洛思家族是田纳西州那一地区最富有的家族之一。她父亲拥有一座面粉厂,几个面包房和一家当地银行的大量股票。他去世时,她继承的财产达20万美元——大约等于199G年的200万美元。她一直未婚,全力寻求生活快乐,如经常到国外旅行。在旅途中,她与好几个军官家庭成了朋友。虽然麦克阿瑟后来说,他爱上琼只是因为他发现她和他一样喜欢西部,但麦克阿瑟几乎一开始就意识到,她具有做军官妻子的一切好素质。

  到达马尼拉一个月后,“粉姬”去世了。麦克阿瑟陷入了巨大的心灵悲痛。他伤心得不愿见记者。玛丽·麦卡兰·麦克阿瑟发布了这一消息。她说:“麦克阿瑟的母亲是位奇女。她是我所认识的最慷慨、最正直的的人,是名真正的战士。”

  麦克阿瑟难以接受母亲去世的事实,有一段时间他几乎缓木过劲来。他一生中第一次感到无助,好几个月都沉浸在悲痛中。

  关于麦克阿瑟与其母亲的关系有很多传闻,好像这正是他性格缺陷的原因。毫无疑问,他是个孝顺的儿子。“粉姬”死后,他一直带着她的胡桃木拐杖,那是她一生最后10年的椅靠。他还把母亲用过的《圣经》放在床边,每晚读几页,这是个虔诚的仪式,既是尊重他所祈祷的上帝,也是缅怀他所深爱的母亲。

  她遗传给他的最深刻最重要的性格是一种深沉而伤感的天性,其源泉是一种颇有戏剧天分的想象力。对于麦克阿瑟,任何值得感受的事都要去深切地感受一番,并且这种自由表达的真实情感是现实生活的粘合剂,它使日常的琐碎成为整体并赋予其形式和意义。他有着诗人,艺术家,思想家和实干家的气质。

  尽管他很独特,但他仍是一个特定时代和地区的产物。麦克阿瑟时代的美国非常重视母亲的作用。富兰克林·罗斯福与其母亲的关系之亲密丝毫不逊于麦克阿瑟与“粉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富兰克林进哈佛大学后,他母亲便搬进剑桥镇住了4年,而“粉姬”在西点军校待了两年。富兰克林结婚后,他母亲搬到了隔壁。麦克阿瑟有时还一整年都见不到母亲。罗斯福却从未如此,甚至联想都没想过。虽然路易斯责怪她与麦克阿瑟婚姻的失败是因为“婆婆的干涉”,但她却举不出一个例子来证明她的说法,但有大量的事实证明罗斯福的母亲让埃莉诺(罗斯福之妻——译者注)活得不开心。

  在1942年一场著名的辩论中,菲力普·怀利公开抨击了母亲在儿子生活中的巨大影响。怀利声称,美国社会的一大弊病就是“母机主义”,它造成了全社会男性的神经质,木安全感和不幸福。怀利评论道:“从主观上看,我们国家的母子联系比铁路和电话线还密切。”如果麦克阿瑟在某种程度上是母亲的“乖儿子”,那他决不是唯一的一个,像他这样的人有上百万。

  显然生活中缺了女人他就觉得不完整。他有一次说,“将军的生活是孤独”,暗示着荣誉与凄凉共存产和许多天性很伤感的人一样,他很可能觉得没有女人来分享的生活是难以忍受的。他在琼·费尔克洛思身上看到了光明的未来,可以减轻母亲去世所带来的孤独感。

  在送回美国葬于阿灵顿公墓麦克阿瑟父亲的墓边之前,麦克阿瑟一直把“粉姬”的遗体保存在马尼拉陈尸所里。1937年4月,他与奎松和“粉姬”的棺材一遣返回华盛顿。她终于得以安息。潘兴发来了一封言辞华丽的悼词,令麦克阿瑟大为感动。

  “粉姬”终于下葬了,麦克阿瑟赶到纽约去会琼。相逢18个月后,他们在市政大楼举行了简单的婚礼。新郎新娘都身着棕色服装。他们出来时面对着一大群又吼又叫,你推我攘的记者。麦克阿瑟只说了一句:“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时刻。”然后这对新人前往沃尔多夫饭店,共进新婚早餐,火腿鸡蛋。

  据说,麦克阿瑟回到马尼拉时,不顾年已57岁,殷情地把体重百余磅的新娘拖进了有空调的套房,这是马尼拉旅馆顶层刚装修好的成套耳房。这套位于6层顶楼的7间套房是全菲律宾最豪华的住所,仅次于奎松所住的马拉坎南宫。果真如此,麦克阿瑟则将琼抱进了一个不起眼的门厅,从这个门厅根本看不出里面的房子是多么宽敞豪华。从门厅他们进入硕大的客厅,里面挂着麦克阿瑟心目中英雄人物的镶银框肖像,如潘兴,伦纳德·伍德等,上面都有他们的亲笔签名。和所有的大房间一样,客厅天花板很高,窗户很大,挂着威尼斯窗帘和厚缎织锦布窗帘。

  从餐厅可见环绕三面的马尼拉湾。屋顶有一道梁,一座用菲律宾桃花心木雕成的又大又丑的蜡烛台挂在梁上,一直低垂到有12个座位的餐桌上方。不管雕刻得多么好,这座蜡台在照明方面都是个败笔:它上面只能放12只蜡烛。平时吃饭在早餐厅,其风格可以说是好莱坞式的,但有一个巨大的丝质屏风,上面绣着各种水鸟,这是麦克阿瑟非常喜欢的图案。

  整套房有3间卧室。麦克阿瑟住最小的一间,陈设简单,家具是包豪斯风格,但做工粗糙不堪,想摸索现代风格但不得要领。琼住最大的卧室,里面有一个巨大的路易14风格的梳妆台和华丽的镀金镜子。这一房间是整个公寓中推一存有麦克阿瑟相片的地方。尽管麦克阿瑟是个自我中心主义者,但他却不愿看自己的照片。其他的将军们都乐意展示他们自己与总统在一起、受勋或颁发勋章时的照片,但在马尼拉宾馆的耳房里却没有这些东西。只在琼的房间里有一张极易被忽视的小照片。第三间卧室是客房,按装饰派艺术风格装修。至少在菲律宾人们认为那是装饰派艺术风格。

  公寓的中心是书房,存放着麦克阿瑟和他父亲的藏书。展盒里保存着父子俩的勋章。一张小桌子上有两本烫金叶红皮革封面的册子。一本是他父亲的命令集,从中尉起直到退休。日益增厚的第二本里是麦克阿瑟的所有命令/

  书房宽敞而安静。几张大桌上放着刚剪下的鲜花。有的小桌上有台灯。还有一张宽大舒适的沙发和6个缎面扶椅。房间的一头是他的书桌,书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男性英雄裸体画,似乎给了他勇气和指引。放书的架子约30英尺长,占了整整一面墙。所有的书有近2000册,嗜书的麦克阿瑟还在定期往里面增加。

  结婚10个月后,即1938年2月ZI日,琼为安克阿瑟生了个儿子,取名为亚瑟·麦克阿瑟。一位朋友祝贺时不禁调侃道:“没想到你现在还主刀不老。”

  “我也没想到。”麦克阿瑟笑道,显然很高兴做了父亲。

  3人不久就进入了和谐的日常家庭生活。琼用她浓重的田纳西方言叫麦克阿瑟“将军”。他昵称她为“老板先生”,这是《亚瑟王宫中的康涅狄克美国佬》中那位慈祥的独裁者的称呼。他还叫她“夫人”,好像她是皇族。儿子名为亚瑟四世,被称作小家伙。

  麦克阿瑟从孩子出生起就给他灌输当兵、进西点军校和保持家族传统的思想。亚瑟刚会走路就要在每天早上7点30分进父亲的房间,敬礼,接受父亲的回礼,然后和将军一起绕卧室行军,嘴里叫着“轰!轰!轰轰轰!”麦克阿瑟用他那把老式折叠剃刀刮胡子之际,他俩就一起唱军歌,很有意思。麦克阿瑟不无幽默地对朋友们说:“在洗澡间里,唯一欣赏我唱歌的人是亚瑟。”

  刮完脸后,麦克阿瑟用梳子梳头,长达几分钟,以刺激头顶,与不可挽回的秃头趋势对抗。随着他年近60,头发日益稀疏。漱洗完毕,他做半个小时的仰卧起坐,然后与琼共进早餐。年幼的亚瑟则有他的中国保姆阿朱照料。

  公寓有一个大阳台,上面满是热带植物。不久后,上面多了个亚瑟的橡皮娃娃戏水池,里面漂着橡皮玩具。耳房上竖着两根旗杆,分别挂着美国和菲律宾共同体的国旗。餐厅外的小阳台可俯瞰宾馆后的游泳池。

  耳房的景色很壮观,向西可见整个马尼拉湾,向东可见被高墙围起来的老马尼拉城中心——马尼拉内城。黄昏时刻,耀眼的红色落日渐入马尼拉湾,天空一片金黄和绿紫,麦克阿瑟此刻喜欢在阳台踱步一小时,在沉思中小心翼翼地避开一盆盆植物和亚瑟戏水池边的水坑,手里一根金表链甩来甩去,表链末端套着金色小足球。

  尽管公寓很豪华,麦克阿瑟的生活却很俭朴。他一日三餐喜欢素淡的食物。他的食谱可以毫不夸张地称为乏味无趣。他不喝咖啡,仅在晚餐前喝一杯开胃烈酒——一种杜松子酒和柠檬汁混合的鸡尾酒。但他并非人到中年嗜好尽免:他抽烟很凶,一天至少一包。麦克阿瑟拥有并同时使用十几个烟盒,大多数都是由象牙雕成的。他还十分喜欢用烟斗,并且他总在饭后吸一支大大的菲律宾花冠牌雪茄。最重要的是,他是烟草公司梦寐以求的顾客——吸烟一生,完全彻底地依赖尼古丁,但从不得癌症。

  麦克阿瑟大多数晚上都去电影院。马尼拉有6家电影院首轮放映故事片。如果奥林匹克体育场有精彩的拳击比赛,他也会去观战。偶尔琼不陪他去看电影或拳击,他就行使将军的特权:他总能让3名助手作伴,艾森豪威尔,艾克的朋友及西点军校同学詹姆斯·奥德少校和托马斯·杰弗逊·戴维斯上尉。琼喜欢跳舞,但麦克阿瑟在第一次婚姻结束后就戒了舞。他让他的助手陪她跳。

  他对舞会和正式宴会几乎没兴趣。共济会分会有重大仪式时麦克阿瑟也出席,包括他自己被封为第32批共济会成员的仪式。还有一些奎松或高级专员也出席的社会活动必须参加。他一个月只有一二个晚上不在家。总的来说,麦克阿瑟30年代在马尼拉的私生活十分平静,几乎到了枯燥的地步,但这正是他喜欢的。建立一只能保卫菲律宾的军队所带来的紧张感足够他这样一名实干家应付的。

  菲律宾群岛的面积与大不列颠相近,但需保卫的海岸线却比美国的还长。海军认为,守住这些群岛根本不可能。强调马尼拉湾战略价值的是陆军,主要是出于政治目的;美国的政策就是要保护其属地。海军用纯军事的眼光来看待这一问题,不无道理地认为马尼拉湾几乎毫无军事价值。保护它的代价远远超出其在军事上的战略价值。在整个30年代,橙色作战计划规定,与日本宣战后,海军迅速撤离菲律宾群岛。这一方案在1934和1936年两次修订的计划中都得到肯定。这一设想连陆军作战计划部自己也认为是不可避免的。

  陆军军官中认为海军的观点正确的人也不少。约翰逊·哈古德少将20年代当过菲律宾师师长,很了解这些岛屿。1930年,他直言不讳地告诉胡佛说,若日本进攻,菲律宾是守不住的。如有充分准备并贮备足够食物,科雷吉多尔岛(马尼拉湾口的一座小岛——译者注)可守6个月或更久,但一旦开战,群岛其他地区的所有美军都将不是死就是被俘。

  菲律宾经立法独立后,多少不再是个前沿阵地了。国会敦促总统:“尽早与外国势力谈判,争取签订条约,使菲律宾永久中立……”罗斯福对此置之不理。统治日本的军阀决不会尊重中立国而放过他们,相反,他们认为中立国不友好,没有防御能力,唾手可得。

  麦克阿瑟认为海军的观点纯属失败主义。他继承良师伦纳德·伍德的初衷,致力于他有时称作“我的第二祖国”的防御。他曾对军事顾问办公室和奎松办公室的联络官邦纳·费勒斯说:“我任总参谋长时根本就不赞成橙色计划,但我立刻意识到,试图说服别人接受我的观点是浪费时间。因此我走了一条捷径,面见总统,告诉他如果在我的任期内需作战争动员,我首先就从大西洋彼岸抽调两个师充实菲律宾……我要成功地保卫这块属地的每一寸土地。既然如此,橙色计划就是一纸空文……这种时候谁指挥谁就将决定战役的主导方向。如果他是个伟人,他就不会拘泥于陆军部中布满灰尘的文件框中的原始计划。”

  这纯属胡扯。麦克阿瑟任总参谋长时,陆军在大西洋沿岸根本就没有两个装备齐全的师可调往菲律宾。当时整个陆军只有3个不满员师,其所属各团分散在美国各地。国民警卫师的状态更糟。而且如果“这时指挥的人”是指总参谋长的话,这也是胡说。指挥的人是总统,总统才有权决定是否为保卫菲律宾而战。

  不管怎么说,麦克阿瑟还是全身心地投入了菲律宾陆军的创立,这只军队将在获得独立之时有能力保卫群岛。他觉得自己是在完成一项近乎神圣的使命。他父亲开创了武装菲律宾人保卫自己国家的事业。现在的伟大任务是完成亚瑟·麦克阿瑟的事业。

  他的这项事业是白手起家。陆军在菲律宾的机构就是一个菲律宾军区司令部,负责群岛上所有的美军部队。几乎所有的陆军地面作战部队都在20年代编入了菲律宾师,主要由菲律宾部队组成——也就是说,由美国军官指挥的菲律宾士兵组成。

  麦克阿瑟不对菲律宾军区负责。他只对奎松和陆军部负责。他正在组建的菲律宾陆军也不受菲律宾军区管辖。它只受命于共同体政府,但若在战时它将被整编,实际上成为菲律宾师的地方后备部队。

  麦克阿瑟对菲律宾地区和菲律宾师都没有指挥权。他也无权指挥菲律宾陆军。菲律宾陆军受命于一名菲律宾将军。他所能做的就是向奎松建议有关群岛防御方面他认为该做的事。

  他之所以这么努力是因为他相信菲律宾人可以成为一流的士兵。很多与菲律宾军队在一起的军官都和他一样相信这一点。到菲军中当兵是一项荣誉,竞争很激烈。“菲律宾军队成员都是优秀的士兵,这一点毫无疑问。”J·劳顿·科林斯说,他是马歇尔的门徒,30年代中期与菲律宾军队在一起,20年后成了陆军总参谋长。日后成为四星将军的威廉·M·霍格当时也在那儿,他的看法也如此:“他们是些好人,那些菲军士兵们出类拔萃。”

  麦克阿瑟坚信,有这样优秀的人才他一定能建立起一只菲律宾陆军,它将有效地担当起自己祖国的防御任务。他、艾森豪威尔、T·J·戴维斯和吉米·奥德花了6个月的时间制订了一份创建这样一支军队的详细计划,其开销在共同体政府能承受的范围内。它是一支由920名军官和10000名士兵组成的正规军——不到一个全员师。这支微型正规军每年可训练4万名18一21岁的年轻人。与此同时,在碧瑶建立了一所菲律宾军事学院,在独立之前定期向正规军输送经过高度专业训练的军官,以保障每年能组建一个后备役师,独立前最终给全岛组建10个训练有素的后备役师(相当于美国的国民警卫师)。后备役部队每年都接受复训。菲律宾陆军的10个师“当然必须具备基本的机动力和火力。”麦克阿瑟计划的开销是1.6亿菲律宾比索,或是8000万美元。

  但一年之后,麦克阿瑟小组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数字。他们计算防御计划现在要2.1亿比索,或1.05亿美元。麦克阿瑟的酬金是共同体的防御每开支100美元他得46美分,因此他现在的佣金几近50万美元。这个问题日后还会出现,因为这将是引起麦克阿瑟一生中争议最大的事件之一。

  同时,菲律宾政府大致按麦克阿瑟的提纲制定了一份国家防御法案,在很多地方还采用了他的原文。奎松希望有8万菲律宾人报名参加军事训练。使他既惊讶又高兴的是有15万年轻人报名。他似乎觉得随着独立的临近,现在整个群岛部在燃烧着爱国热情。奎松在写信给老朋友、出版界巨子罗伊·霍华德时称赞了菲律宾人的力量、意志和决心。

  很多美国人,包括陆海军军官,都认为菲律宾对美国的安全无关紧要,甚至在最坏的情况下会是美国的沉重负担,但麦克阿瑟一如既往地坚信,亚洲将在以后的世纪里主宰世界。当然,他并非谁一待这一观点的人。19世纪年代最有影响力的著作之一,查尔斯·霍尔的《国民生活及性格》一书的观点也大致相同,并且其影响之大,以致于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和大不到额都推出了限制现代科技外泄和亚洲移民进入的法律。但霍尔指出,到2000年,而不是1900年,亚洲将拥有现代科技,充足的外国资本,庞大而勤奋的廉价劳动力,亚洲会崛起于西方之上。霍尔做出了远期警告,麦克阿瑟也一样。麦克阿瑟关于菲律宾防御的第一章名为“东亚的经济革命”,他非常自信地宣称,从此以后,欧洲和美国所发生的事情都无足轻重,不过是“花边新闻”,真正的世界历史剧将在一个古老而焕然一新的舞台上演,一个长期衰落后凤凰涅槃般富强起来的亚洲。

  麦克阿瑟的错误在于,他认为菲律宾的地理位置将使其处于这一发展时期的中心。他宣称,“从某些重要的方面来讲,菲律宾群岛是广义的远东地区最重要的部分。”他在憧憬未来的国际航空业发展时甚至认为,太平洋的东西向航线几乎都要经过吕宋岛。和喷气时代以前的大多数人一样,他肯定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在平面上的确如此。在地球这样的球体上,长途飞行的最短距离是一条曲线,沿太平洋航线就是这样一条曲线。

  一方面他夸大了菲律宾的战略重要性——他常说:“横跨16个纬度。”——另一方面他又尽可能排除遭入侵的可能性。1936年8月,他对一些军官演讲时指出,在他父亲的时代,10万美国士兵花了3年才镇压了两万起义者。因此可以想见,至少要30万人登上陆菲律宾才可能征服它。但这样规模的军队至少要15p万吨级的船队,任何运输大国——暗指日本——要这么做都必将损害其经济。他举了英国的例子来强调他的观点:“自从有了现代军队及其庞大辎重以来,英国就再没有在其海岸上抵御过侵略者。”是大海而非海军保护了英国人。皇家海军所做的只是“增强了”大海作为“防线的效力”——要是这消息传到女皇陛下的海军官兵们耳朵里,他们定会大吃一惊。

  他把舰队的作用贬得更低,说他们的作用就是保证与本土的联系。有陆军航空兵支持的海岸防御比鱼雷艇更值得信赖,但这毫无确凿证据。没有哪个国家这么做过或尝试过这么做。

  菲律宾地形崎岖,大部分是山地和丛林,这也有助于防守和阻挡侵略者。而且全国人口众多,可把成千上万的人投入防御。他还为军事史上最后一次两栖攻击的结局而倍感振奋,即1916年对加利波利的攻击。入侵的英法澳联军装备着现代化的武器,但在装备奇差的“欧洲病夫”土耳其士兵面前惨遭全面失败。

  海上封锁也不会使菲律宾屈服。这个岛国的粮食可自给自足。或者说麦克阿瑟是这么认为的。但事实上,已位居世界第15位的人口正在迅速使粮食供给出现短缺。

  麦克阿瑟深信,他的防御计划将改变美国的军事安全。他给前助理陆军部长弗雷德雷克·佩总写信说:“我所做的远不止单纯解决菲律宾群岛的安全问题。我们实际上在弥补我们太平洋防线左翼致命的弱点。我们从未使我们在这儿的海军基地安全,海军也从未把注意力真正放在这儿。现在一切都将改变……我们真正的太平洋防线将从阿拉斯加延伸到菲律宾。这就要求在阿拉斯加有海军基地。一旦这一切完成,我们的阿拉斯加一菲律宾防线将横切太平洋上所有的航线,使我们能完全控制太平洋……古老的失败主义者的阿拉斯加一夏威夷一巴拿马防线在我看来有致命的缺陷……它使我们的海岸成为未来的战区,此外,它还破坏了舰队的机动能力……”并且,他给德恩写信说,强大的菲律宾防线“将给美国在太平洋上以绝对的主导权,它将阻止任何进攻力量。”

  1937年夏,麦克阿瑟给母亲举行完葬礼,与琼结婚后,乘“树立芝”总统号轮船回菲律宾。在船上他接受了一名记者采访。当问及他是否认为即爆发世界大战时,他不同意这种看法。“我不同意那些认为世界大战即将爆发的观点,”他说,“阻止战争的最佳方法就是使所有的民族都作好战备。

  但就在“柯克兰”号驶向马尼拉湾之时,日军正在对中国进攻,其规模远非以往的“事件”。10月日军围攻南京,12月攻陷南京,在一个20世纪最血腥的残暴罪行中屠杀了数十万人。日军在中国东部的战事升级,远东局势骤然紧张。

  菲律宾内部形势也日益令人焦虑。整个群岛内住有多达4万日本人,岛内的日本商社也在筹钱资助日本陆军在中国的行动。日本人也在自我武装,并贿赂当地官员不要干涉。1937年10月,麦克阿瑟的部门准备了一份备忘录,确认菲律宾已经成为日本军事野心家的目标。

  当年秋天,奎松回到菲律宾时,麦克阿瑟严肃地警告他,“由于国际安全形势的日益恶化,尚未作好准备的菲律宾被卷入战争的危险与日俱增……因此,我认为重要的是立刻购买我原计划的给养和设备,以便将来能有足够的物质。”然而,正如麦克阿瑟将发现的那样,突如其来的战争危险并不能改变奎松的看法。相反,他开始怀疑麦克阿瑟所做的每一件事情。

  奎松的整个政治生涯都建立在一个简单而显而易见的信念上:菲律宾必须从美国独立出来。当然他并非每次这么说时都真这么认为。私下里他有时也承认,他和多数美国共和党政治家一样,认为菲律宾独立尚未成熟。但对于菲律宾人民来说,他就是独立的化身。在这一点上,没人能超过他。唐·曼努尔·奎松喜欢声称;“我宁愿生活在菲律宾人统治的地狱里,也不愿生活在美国人统治的天堂中。”

  尽管他这么说,很多认识他的人都喜欢这位唐·曼努尔。一名高级专员弗兰西斯·B·塞耶这样描述他,奎松“对那些他想赢得的人来说总是充满激情,其魅力难于言表。他冲动,敏捷,大胆而雄心勃勃,他的谋略胜过[原文如此〕所有的对手。”不过,奎松的生活方式却是清教徒塞耶所不能苟同的。他整天围着夜总会、奢侈的聚会和赌场转,挥霍无度。他和风流的歌舞队女演员、小明星、甚至衣帽间的女服务员鬼混,大大伤害了他忠实而虔诚的妻子奥罗拉。天亮的时候,她从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一份关于菲律宾的国务院机密备忘录直言不讳地说:“奎松先生首先是个自我扩张狂;其次,他所关心的是他的朋友们的利益并使他们富起来,而代价则是人民。”

  他还极度虚荣。和大多数皇家肖像一样,奎松的标准像非常浪漫,正是他想象中的自我。乍一看象是幅想象画,但想象只能掩盖事实,而不能改变事实。画面上他只有约45岁,而制作肖像画时他已年近60。他懒洋洋地躺在沙发里,从他腿的长度人们以为他有6英尺高,但实际上他只有5英尺5英寸。推一准确的细节是他穿得像是温莎公爵,并像诺埃尔·科沃德一样叼一支烟。这种政客的形像就像只懒洋洋的蜥蜴。

  与奎松最接近的人主要是美国的百万富翁,10来名控制着岛上商业的富商。他们在政治上对他没有威胁,并且他认为,只有他们的建议是真正没有偏见面可靠的。他请他们到他的游艇“卡西亚娜”号上打扑克和桥牌,并在他任总统后为他们建起了马尼拉联合俱乐部。这是全国最封闭的俱乐部,只有25名会员,包括奎松和富商,多数是美国人。麦克阿瑟没有会员资格。

  虽然奎松是麦克阿瑟儿子亚瑟的教父,并且麦克阿瑟和奎松相知已久,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太奇怪,太麻烦,太假惺惺,不可能经得起危机。他们之间没有那种患难与共的坦诚,信任和肝胆相照的真诚关系。难以想象他们两人会为了对方用自己的前途和理想冒险。

  奎松与弗兰克·墨菲处得很好,麦克阿瑟就任军事顾问时墨菲是菲律宾总督。墨菲全国知名,他勇敢地挽救了经济萧条时期景况最糟的底特律,当时全城处于绝望的深渊。他为失业者和受苦受难的不幸人们殚精竭虑,正是这位年轻有冲劲的市长在新经济政策开始时鼓励了罗斯福和自由民主党人。

  墨菲既是最后一届总督,又是第一届高级专员。麦克阿瑟1935年离开防军部后不久就开始了一场官僚马拉松式的斗争,阻止墨菲将高级专员变得比总督更有权势。在这个问题上,他的态度比奎松要严肃得多。麦克阿瑟争辩道,墨菲野心勃勃地要当总督是对菲律宾人的轻蔑和对共同体总统奎松的侮辱。麦克阿瑟认为,奎松在就职典礼上应享受21响礼炮。墨菲认为他只能享受19响。不管怎么说,他并非真正的国家元首,而他代表罗斯福,应该得到21响礼炮。在就职典礼上,奎松只得到了19响礼炮,墨菲也一样。在这件事上,麦克阿瑟下决心要作主,或者说一锤定音。他回到菲律宾后,让奎松在重要场合享受19响礼炮,但仅限于马拉坎南宫内。

  1936年,墨菲回到美国竞选密执安州州长期间,麦克阿瑟想当高级专员的欲望又复活了,就像泥煤,平时郁积在地下,只在爆发时冲出地面燃烧。但首先政府必须说服国会改变现行法律,允许在职军官出任这一职务。墨菲则利用他的影响阻止了这一切。

  但麦克阿瑟还是使他自己升了官。《共同体国防法案》通过后,他成了元帅。艾森豪威尔不知道这个主意本来就是麦克阿瑟的而非奎松的,想劝他别接受。艾克后来从奎松处得知,这是麦克阿瑟出任军事顾问的条件之一。

  这个美国人闻所未闻的头衔对麦克阿瑟的服饰品味多少是个挑战。他设计的外套使他看上去象陆海军俱乐部的领班——军服样式的白色尼龙上衣,黑裤子。格调不一的是右肩上是浅蓝色陆军军官肩带,而左脑上闪耀着总参谋部黑绿金相间的大缓带——这是他任总参谋长时的杰作。制服的帽子上是一只引人注目的美国鹰。整个帽子设计得金光闪闪;麦克阿瑟将创下一顶帽子上所绣金线重量的美国之最。制服的其他部分都很平庸,帽子却很出色,他爱不释手,一生珍爱。为了给这套服装锦上添花,当1936年8月24日唐·奎松在一次盛大的仪式上宣读麦克阿瑟的元帅任命时,奥罗拉·奎松正式向他颁发了军队的最高饰物,一根11盎司的金指挥棒。帽子,指挥棒和授衔号角全是拿破仑时代的风格。他想做伟人,但却是19世纪式的。

  麦克阿瑟的批评家们嘘声四起。甚至有的崇拜者也不以为然。对潘兴来说,这套元帅闹剧正是麦克阿瑟品格中最坏部分的体现。潘总司令给他和麦克阿瑟共同的朋友约翰·坎兰·奥拉夫林写信,批评麦克阿瑟“对菲律宾陆军组织效能的吹嘘”和“他所出任的一国一军的元帅尚还是虚无的,因此多少有点滑稽。”

  1937年,麦克阿瑟返美。在华盛顿的一次宴会上,麦克阿瑟尝到了他激起的轻蔑的苦味。“我发现我们有位元帅作伴,”参议员乔治·摩西怪模怪样地说,“哈,这让我想起了一位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上尉,他被派去训练一支小国家的军队。这个小国封他为准将,当然,他对自己的新将军服感到非常骄傲。他也回到华盛顿,并设法使自己应邀出席陆海军军官宴会。然后他问一名陆战队上校,他应该穿什么制服出席宴会——是穿海军上尉服呢?还是那支小军队的准将眼?上校说:‘在华盛顿,你那种军队的准将只配在厨房吃饭。

  出席宴会的人一阵爆笑,但有一个人没有笑。麦克阿瑟的脸凝固了,费了好大劲才把雪茄烟灰弹掉。并不是他缺乏幽默感,他有一大堆笑话故事,并且乐于听别人说笑。但他的幽默感极为有限,麦克阿瑟从不自嘲。命运的主宰者不会、很可能也不能这样做。

  当时,美国报纸也报道他设计了一套适合他高贵新军衔的制服。他认为这一报道是对他个人的侮辱,因此极力反驳道:“除了符合我自己军阶的美国陆军制服外,我从未穿过,也不打算穿其他任何军服。对此我很敏感,因为我崇敬美国军服,因为我亲眼看见我的战友们穿着它牺牲在战场上,而我自己也穿着它在法国两次负伤。

  他说他在法国穿着美军军服,这或许会使彩虹师的老兵们感到好笑。他还忽视了他的紫色领带。这些日子以来,当他头戴金光闪闪的元帅帽时,他和美国陆军中任何人的穿戴都不同。他的声明尽管令人奇怪,但麦克阿瑟很可能以为他自己的话句句属实。

  建立武装组织之初,共同体总统非常兴奋,他几乎放弃了政府的其他事务。奎松1937年2月说:“我信任他,对他言听计从。不久之后,奎松和麦克阿瑟一道前往美国。新任高级专员,前印第安纳州州长保罗·V·麦克纳特邀请他俩出席当年春天在华盛顿举行的他的就职典礼。麦克纳特说,总统也想和奎松谈谈应邀人员名单。

  现在正是回国的好时候。马林·克雷格新任总参谋长,哈里·H·伍德林新任国务卿,作战计划部也有了新部长:斯坦利·恩比克少将。麦克阿瑟和奎松要想成功地B健菲律宾军队,就必须得到他们三人的支持。新兵训练尚未开始,陆军部和国务院已开始对此表示关注。一方面,这使美国更难于压制日本遵守裁军条约。另一方面,为了训练奎松的部队,麦克阿瑟和他的部门要从人员设备原本单薄的菲律宾军区抽调人员设备。麦克阿瑟任总参谋长期间就已开始在科雷吉多尔岛的马林塔山下挖一个巨大的坑道。坑道将改进这座小岛的运输,提供紧急避难所,为军事储备提供巨大的避弹掩体,从而增强小岛的防御能力。任军事顾问时,他又力争完成了这项工程,但钱却是从菲律宾军区的预算中出的。

  奎松没有以应有的严肃态度对待华盛顿之行,而是把它搞成了10个月的个人环球旅行。他带了一大帮随从,密友和政界友人多达20余人,都花着别人的钱大方度日。他还要求沿途访问的国家给他元首待遇。他在广东得到了21响礼炮。当他的船驶入东京湾时,他又受到日本帝国海军的21响礼炮,并与日本天皇裕仁会面,麦克阿瑟也出席了。当他的船靠岸洛杉矶时,唐·曼努尔对围着他的记者说,他此行的目的是加速菲律宾的独立。他希望是在1938年。

  从洛杉矶他径直奔向灯红酒绿的纽约。华盛顿对他来说像是个偏僻乡村,他只有在感到厌烦时才去。他在纽约花天酒地,一阵冲动就买下了罗斯兰德饭店。参加酒会,过夜总会,赴宴,他完全忘了他的这些举动都会被华盛顿认为是对总统的轻慢。过了一段时间,奎松开始纳闷儿,他怎么没收到去白宫的邀请。

  麦克阿瑟似乎也和奎松一样摸不着头脑,他的机敏这次也没起作用。他到华盛顿询问,被告知罗斯福太忙,无法见他,并且无意会见奎松。你们两人就可以对付这次无关紧要的典礼。此时麦克阿瑟才醒悟他和奎松有麻烦了。他坚持求见总统并获得了5分钟的时间与罗斯福面谈。

  他们一谈就是5小时。这是一场意志的较量,麦克阿瑟一再坚持总统非见奎松不可。最后,罗斯福勉强同意邀请变松进午餐。唐·曼努尔·奎松准时到达白宫,但他到那儿后却出了洋相,他提出1938年独立。会面不成功,罗斯福也不以为怪。

  麦克阿瑟和奎松需要解决的问题一个也没解决。而且触怒了总统,为麦克阿瑟的日后埋下了地雷。实际上,他们把自己拱手交给了他们的敌人——哈罗德·伊克斯和弗兰克·墨菲。内务部的岛屿事务局在菲律宾的管理上起着重要作用,伊克斯认为麦克阿瑟对奎松的影响太大,他“快成独裁者了”。

  墨菲完全反对麦克阿瑟的防御计划。他和麦克阿瑟不同,他不相信菲律宾人对美国的忠诚。和作战计划部部长恩比克将军一样,他也怀疑向成千上万的菲律宾人提供武器是明智的。菲律宾起义才过去30年。麦克阿瑟试图从陆军部把一大批报废步枪以近乎白送的价格弄来装备菲律宾新建的陆军,墨菲利用对总统的影响阻止了这一买卖。除此之外,他还深信麦克阿瑟的计划行不通。1936年9月他给一位朋友写信说道:“无论在菲律宾还是在华盛顿,我从未遇到一名军官同意他(麦克阿瑟)的意见,认为菲律宾守得住。”墨菲告诉罗斯福,菲律宾的惟一解决办法是使之中立。

  然而,中立还不如麦克阿瑟创建军队的想法现实。这个弱小,贫穷的国家位置不佳,刚好在日本黑天神南下的路上,中立的幻想是对这一问题的逃避。日本并不想要一个菲律宾。他们觑觎的是东南亚的矿产——马来西亚的橡胶、婆罗洲的石油、以及难以捉摸的命运之神赋予其他国家的锡、珠宝和黄金。菲律宾正好位于日本和其目标之间的航线上。为了保障这条航线,日本陆军必须占领菲律宾群岛。菲律宾的地理位置是它的不幸,而不是幸运。保卫群岛的问题,就像解决著名的欧洲军事难题,保卫夹在德俄之间的波兰一样,没有更好的办法。

  墨菲和麦克阿瑟之间的真正区别在于,一个认为,如果日本人想要占领菲律宾,必须让其付出代价,而另一个眼界颇高的绥靖主义者却不这么认为。而对解决这一问题负有责任的总统决定召回麦克阿瑟。罗斯福大概觉得菲律宾不值得防守。他是前海军副部长,迷信海空军,不相信陆军。陆军部甚至在珍珠港事件后还发现,罗斯福迟迟不能理解陆军的重要性。

  召回麦克阿瑟将使创建菲律宾陆军的努力中途流产,使美国陆军部、国务院和内务部高兴,并为修订橙色作战计划扫清了道路,使海军的观点占主导地位。作战计划部部长恩比克将军认为海军的观点是对的,陆军的计划应修改,以便与海军的撤退,日后伺机反攻的计划协调一致。没必要在那儿留一座兵营,被人围住,最终只得投降。

  罗斯福认为自己找到了问题的解决办法,马林·克雷格却坚决反对。克雷格和麦克阿瑟曾一道在伦纳德·伍德手下工作,从那时就相互认识。他警告说,如果麦克阿瑟被召回,“总统将没有退路,因为麦克阿瑟既不会退休,也不会辞职,他将继执行现在的使命。这将使麦克阿瑟得以独行其是,陆军部将更无法控制他。”罗斯福把克雷格的警告当作耳边风。

  1937年8月,麦克阿瑟回到马尼拉后不久便得到通知,他将被召回美国另作安排。克雷格告诉他不必设法改变这一决定,因为它来自最高层。

  麦克阿瑟自尊心大受伤害,怒不可遏。他电传克雷格道:“你的信令我震惊。你建议的等于是解除我的职务……由于我的军阶和地位,这只能被理解为受到违纪处理……我的名声和职业声誉受到了这一处理的威胁……即使刚入伍的新兵犯错误,我军也严格按传统予以合理的处理,我几近40年忠诚不贰的效力至少应受到相同的对待吧。”

  罗斯福试图平息他的愤怒,让他挑选美国境内他喜欢的任何指挥职位,还告诉他,世界局势令人十分担忧,他需要麦克阿瑟在身边,以便随时听取他的建议户奉承并不能令麦克阿瑟消气。他写信告诉克雷格:“我觉得从军队的最高职位上退下来再去位居次席令人生气。这就像让罗斯福重新去当海军部副部长。这不仅使我不满意,而且我再也无法做一个服从命令的下级指挥官。”他忘了其他的总参谋长,包括他的良师伦纳德·伍德,都在退居后接受了其他任命。他自己也曾表示,总参谋长任期到后他愿意在美国接受另一个指挥职位。这么一回忆就太令人尴尬了。这等于向公众宣布他的菲律宾使命失败了。

  相反,他请求退役,但他还指出,虽然退休了,一旦战争来临,他仍然会像服役时一样随时受命。“不过我深信,”他告诉克雷格,“在我有生之年美国不会卷入战争。罗斯福总统出色的领导实际上防止了这种灾难的发生。”他坚信战争不远了,他不想断了自己的一切后路。他想战争来临时,他能重返军队,再次成为指挥人物。他对罗斯福的奉承就是为了保证这一点,克雷格肯定会把他的话转告给罗斯福的。他申请12月31日从陆军退役。

  当老朋友们写信问他未来的计划时,他含含糊糊地答复说要回到他所谓的“密尔沃基老家”。该城的阿朗索·卡德沃斯美国退伍军团第23号兵站激动地授予他会员资格,希望他出席以后的聚会。他礼貌地接受了会员资格户与此同时,全军上下的朋友和崇拜者都发来热情洋溢、令人感动的颂词。他们恭喜他辉煌的成就,或表达与他相识和共事的无上荣幸。道布尔迪请他的老朋友小西奥多·罗斯福与他联系,问他是否打算写他的回忆录。

  然而,正如克雷格所预料的那样,奎松请麦克阿瑟继续留任军事顾问。他的薪水不变,继续住在马尼拉宾馆,仍然从菲律宾防务开销的每100美元中提取46美分作为酬金。就算他会进入阿朗索·卡德沃斯美国退伍军团第23号兵站的大门,那也将是很久以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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