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沉浮第二部 县

作者:舍人

  第二部县第七十三章
  杨陆顺下班前接了叶祝同一个电话,说是请他吃饭,笑着问:“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叶祝同说:“哪里有什么喜事哟,在你老弟面前我也不藏着掖着,是想请你帮点小忙。先声明,绝对是小事,而且不违反原则不违反任何纪律。”杨陆顺现在听了帮忙两个字头就大,可有啥办法,叶祝同不是别人,叫了多年的大哥呀,只得答应一起吃饭,心里嘀咕真要是小事还好说,万一又是他那电游生意出了问题要我解决,就麻烦了。
  到了约定的饭店,除了叶祝同还有个书生味挺浓的小伙子,看年龄应该是不到三十岁,坐下略一寒暄,知道那小伙子是县文化馆的干部。做了几年生意的叶祝同经常要打点各路人等,说起话来多少带了些许江湖味,穿着打扮自然高档了,西装革履的颇有点老板风度,让杨陆顺觉得虚伪了很多,不过喝酒吃菜都是聊的一些趣事,似乎忘记了请客吃饭的初衷。
  几杯啤酒下肚,叶祝同略微圆胖的脸上泛出了油腻腻的红光,笑着问:“杨主任,你以前有收集花瓶瓷器的爱好,淘到些什么古董文物没?”杨陆顺楞了塄,说:“叶大哥,你问得蹊跷了,我那时在新平附庸风雅地收集花瓶瓷器,也只是三分钟热度,以后你也知道,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搞那虚玩意儿,我那点破东西你不也见过的么,估计没什么有价值的。怎么,你也想搞收藏呀,我那点东西你要看得上,拿去就是。”
  叶祝同呵呵笑道:“我也没什么兴趣搞收藏,只是现在文化局要在烈士公园里建个南平文物展览馆,我跟小张在具体负责筹备工作。”
  杨陆顺哦了声说:“我听嫂子说你回文化馆上班了,感情是真的呀,你那游戏室不是挺赚钱的么,真就放弃了?”
  叶祝同晃了晃头说:“是真没搞了,我也四十多的人,你嫂子心痛我辛苦身体吃不消,还是回单位吃口安乐饭算了,这不就转给了别人,回了文化馆上班。”其实还有些话不好说,关键是小标出逃没了保护,他那场子不是小标手下的人看着的么,老大跑了其他也跟着做了鸟散,街上的小痞子就借机敲诈勒索,尽找麻烦,而且公安也禁止扑克机,虽然侯勇多少也打了招呼,可毕竟侯勇不是公安局的领导,真真是万不得已才忍痛收手的,原本想再做点其他生意,可周可始终认为上班才是正途,这才又回了文化馆。
  杨陆顺笑道:“叶大哥,就凭你的实力水平不在文化战线上工作,确实是我们南平的损失呢。你们李局长夏馆长怕是高兴得很啊。”
  叶祝同说:“杨主任你就别打官腔了,这地球离了谁不照样转啊,我那几下土把势早落伍了,要不是你帮忙,我还混得什么高级职称到哟。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大学生的时代,你看小张,三十岁不到就是中级职称。”
  小张话不多,一直都是含笑在听,猛地扯到他身上,赶紧谦恭地说:“叶哥莫取笑我了,在杨主任面前,哪里有我露脸的份?我三十不到是个中级职称,可杨主任才到而立之年已经是正科级领导了,我这算什么,怕是一辈子也难望其背项了。”
  不等杨陆顺谦逊,叶祝同瞪眼佯怒道:“那我更算不得什么了,你们这么吹来捧去的,诚心给我这老家伙难堪啊。”
  杨陆顺呵呵笑着,伸手拍了叶祝同胳膊一下说:“叶大哥,你是生不逢时,赶上了十年浩劫,啥也不说了,喝酒喝酒!”
  叶祝同却借机发挥,干了杯啤酒很气愤地说:“说我生不逢时我认了,那会阶级斗争为纲,谁叫我家不是三代贫农呢?说我没文凭,不也搞了个函授大专呀,说起就怄气,我和小张两个为了筹备展览馆,没天黑夜的忙活了快两个月,现在倒好,卸磨杀驴,就有人专门等着来摘桃子,说良心话,我叶祝同不是官迷,一个展览馆的馆长还真没怎么放在眼里,不就一副科级单位么,可我就是怄不过!”
  小张帮腔道:“杨主任,叶哥不是在发牢骚,事实确实如此,本来文化局在挑选筹办小组时就明确了展览馆落成后就由叶哥任馆长,说条件,那展览馆原本是县武装部在公园里的一个旧仓库,文革期间的老木楼,局里经费紧张,叶哥主动把自己的积蓄拿出五万块来搞维修改建,连个个月来天天跑村跑户的收集有价值的文物,为了一两百的收货款嘴巴都磨出了泡,大六月天气温三十六七度,连个西瓜都舍不得买了吃,带了个水壶到农民家去讨水喝,杨主任,你说说看,这样的老同志,兢兢业业,吃苦在前,不计较个人得失,局里的领导就怎么看不到呢?眼见着展览馆就要对外开放了,这会就有人说叶哥这问题那问题的,什么专业水平欠缺、又停薪留职过咯,摆明了是想赖帐嘛。”
  杨陆顺是知道这文物展览馆的事,前不久县一中得到台胞的捐助要建图书馆,在施工期间挖出了个清代古墓,墓葬不大文物也不珍贵却很有纪念意义,居然是南平建县的头一位县令的坟墓,这也和南平县史非常吻合,南平在清光绪二十年也就是公元1894年才设县制,县名沿用至今。周姓县令原籍河南,上任不到五年便死于任上,年仅三十七岁,大概因为是个清廉的好官,南平百姓留灵柩不走而葬于县内。古墓保存尚为完整,出土了百十件钱币瓷器日用器皿等物,省文物局也派了考古组前来协助,但因没国家级文物,所以全部留在了南平,县文化局便提出搞个文物展览馆,县里主要工作在迎亚运,根本没怎么重视,所以杨陆顺也只是前段时间去古墓看了看热闹,当然也只知道县文化局有这么个提议,具体实施情况就一无所知了。听他们这么一说,原来是叶大哥具体在筹办这展览馆,而且还白忙活了,许诺的副科级馆长怕是要泡汤,难怪气愤如斯。想想也确实气愤,就是有那么些人实事不做,专门迎上欺下占便宜捞实惠,叶大哥出钱出力到头来啥也没有,不生气才怪呢!便说:“叶大哥,那你想怎么办?”
  叶祝同唉了声说:“六子老弟,当初文化局开会时是有会议记录的,我也亲自看了,确实是有记录,李局长等四个正副局长在会上都点了头的,要不我也不会傻到这份上是不,出钱出力总也图点什么。出来摘桃子的是文化馆摄影干事江涛,三十四五岁,我私下访了访,那家伙也没什么背景,只是跟文化局分管业务的孙副局长关系非常好,也是孙副局长竭力推他出来的。既然是他们违反原则在先,那我请你出面帮忙,就算不上违反原则了。你好歹是县委的领导,跟政府县委两边的头头们都熟,我当不上馆长没关系,只要让江淘摘不成桃子就行,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杨陆顺心想这叶大哥还真会给我找个不违反原则不违反纪律的活干,不过还是蛮同情叶大哥的遭遇,换了谁也不会不生气,但也没什么把握就一定能帮得上,想想政府那边分管文教的女副县长李美兰还算个作风泼辣的事业型女性,只要叶大哥说的属实,应该会主持正义,至于宣传部黄部长,那就更好打商量了,黄部长失宠于顾书记后,倒是对阚书记提拨的人都热乎起来,想来让黄部长去干预干预也不难。眼下最关键是坐实叶大哥的说词,就略带严肃的口吻说:“叶大哥,你不要太沮丧,不管什么情况,你还得把手里的工作做好,我会把你的反映跟有关领导汇报的,我想组织上是不会让有功之人受委屈的。”
  接下这挡子事,杨陆顺就嘱咐小秦去行局收集综合情况时侧面了解下叶祝同所说的情况,又想到以前汪建设带来的那个业余文学创作爱好者小张,小张目前在文化馆上班,应该对叶大哥的事情有所了解,专程抽空找小张询问了下情况,加上小秦打听来的消息,跟叶大哥说的没什么实质性差别,既然情况属实,杨陆顺就把情况跟李副县长做了汇报,果然李副县长不不满意文化局的搞法,当即打电话给文化局的李局长,黄部长虽不能直接下指示,但作为县委常委问及到叶祝同的事,文化局的头头们不能不慎重对待,最后叶祝同如愿以尝地当上了文化局下属单位县文物馆的馆长,至于是不是落实了副科级待遇,就不是杨陆顺能管得了的了。
  这天杨陆顺接待完地区来的同志,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本来还要陪着搓几圈麻将,杨陆顺让老袁顶了缸,谁叫老袁打麻将有瘾呢,既陪了领导又过了牌瘾,杨陆顺觉得自己的办法还不错。进门后见客厅里坐着周可,正陪着两老四姐说话呢,心想叶大哥得尝心愿登门道谢来了,热情地跟周可打了招呼,周可还是老样子,温婉贤淑的,不过岁月不饶人,终究老了很多,再怎么微笑也看得到眼角深深的皱纹,好在穿着得体,相比年纪仿佛的四姐却似两辈人,虽然夸张了点,但足已说明了城乡差别。杨陆顺说:“嫂子,怎么不去楼上坐,大哥呢?”周可说:“我也刚从楼上下来不久,你大哥在跟沙沙商量点事,我也插不上嘴,就下来陪大叔大妈还有四姐说说闲话。你快上楼去,好象还得你拿主意呢。”
  上了楼,见客厅茶几上摆了几个花瓶,不正是书房架子上的么,沙沙见杨陆顺回来,高兴地跳起来说:“六子,叶大哥说咱这几个花瓶都还有点价值,要买了去陈设呢。”叶祝同就赶紧迎上去握手打招呼,那笑容热情得全然没了从前的性格,怎么说呢,多少带了点谄媚。
  杨陆顺心里暗暗叹息着,也堆上了笑容,两人客气地握着手,想再找回以前好兄弟的淳朴感情怕是难了,看来环境改变人的力量真巨大啊,杨陆顺说:“叶大哥,我这几个破花瓶值多少钱?”
  叶祝同扶了扶金丝眼镜,用有点夸张地神情摸着花瓶说:“六子,我这段时间是苦学了文物鉴定的,还是省里考古队的专家手把手教的哟,那刘组长还留了本怎么鉴定瓷器古玩的书呢,你这些花瓶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都是晚清的好货,按说我不应该横刀夺爱,可这么好的宝贝不放到展览馆给人民群众参观,有点说不过去。诺,这四个花瓶我每个做价二千八,其实要放到春江古玩市场上价钱或许还要高,但因为是公家收购,经费有点困难,所以才给了这么个不高不低的价格!”
  沙沙按捺不住高兴,笑咪咪地抱住杨陆顺的胳膊摇着,说:“六子,你真行啊,以前在新平几十百来块钱收的旧货,居然就成了文物古董,哎呀我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还说你浪费了钱,早知道我到储蓄所贷款也供你收啊,啧啧,你看看,这会就卖了一万多块钱!”
  杨陆顺虽然是外行,却也大致知道这些花瓶无非是民国时期的旧货,怎么一会就成了文物古董了呢?接近三千一个价格实属昂贵,不由警觉地盯住叶祝同,说:“大哥,你真觉得这几个花瓶值那么多钱么?可别鉴定有误闹出麻烦来啊。”
  叶祝同依旧笑得那么夸张,说:“哪那能呢,再说我现在是估了这么个价,我还得拿到单位大家集体再鉴定作价呢,你以为我说多少就多少啊?我可没那么大权力,不过为了避嫌,我们俩的关系很多人都知道,怕招惹闲话,虽然东西是值这价钱,就怕别有用心的人胡乱猜测。我看,到结帐时,换个人出面,我们收了文物古董都要开正规发票存档的”
  沙沙连忙点头说:“叶大哥,那没问题,只要能卖掉,找个人出面那还不简单,叶大哥,可真让你费心了。”
  叶祝同说:“费什么心啊,物已至用嘛,我这是替国家做好事呢,这么珍贵的文物流散在民间,保管得好还没什么,万一有什么损坏,可就糟蹋咱们老祖宗的宝贝咯。这东西,少一件就永远没了,是国家的损失、民族的损失呢。”
  杨陆顺越听越玄,这叶大哥才当了个馆长那话就扯到国家民族上去了,要是当上县委书记甚至地委书记,怕是开口就到了联合国甚至宇宙!不免更加疑心叶大哥以权谋私,用这手段来还人情吧?心下一动,说:“大哥,你知道我收藏了,而且这么些年也保管得甚好,那还买了去做什么?我一来装点书房二来保值,现在也不缺钱花,干脆就不卖了,还放我这里得了。”
  不仅沙沙惶急,叶祝同也有点诧异,说:“六子,你怎么这么不爱国呢?我这不是我个人买,我是代表单位在跟你商量,难道还让我请动有关领导出面给你做思想工作?要嫌弃价钱低了,你自己看着出价,可别狮子大开口,展览馆那点经费填不饱人类的贪婪!”
  叶祝同正义凛然的话实出杨陆顺的意料,顺带还被叶大哥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不禁讪笑着说:“大哥,我哪会是个贪婪的人呢,更不会不爱国,只是觉得这花瓶没你说的那么值钱而已,既然你叶大馆长用民族大义来压我,我干脆捐给展览馆如何?”
  沙沙大惊,伸手在杨陆顺掖下拧了把,道:“你神经病啊你,叶大哥,别理他,尽会瞎捣乱,我也不懂,你说多少就多少,能卖一万多块,我心满意足了。”
  叶祝同哈哈一笑,说:“我听沙沙的,六子思想境界确实崇高,但我是不赞同你捐出去,现在社会风气复杂的很,你这么出格的举动怕不知道招来多少闲话。花瓶我今天就带走,明天好拿去估价,沙沙赶紧找个人出面,早结早了事。怎么装?你就找个纸箱,里面塞点破旧棉絮得了,只要不会弄碎就成。”沙沙笑咪咪地去准备了。
  杨陆顺虽不再怀疑叶大哥的用心,可也被提醒了起来,不是还有个旧盒子装了几个瓷盘子么,不知道是不是也是文物古董呢?眼见得叶大哥似乎很醉心文物,想必自有乐趣,不免也心里痒痒,笑着说:“大哥,你说有本什么鉴定瓷器的书,借我也学习学习?”
  叶祝同笑着说:“行,等我忙了这段时间,我们哥俩好生学习学习。”出了杨家院子,叶祝同不禁回头再看了看,嘿嘿一乐。周可觉得奇怪问他贼兮兮地笑什么,叶祝同摇了摇头没言语,只是把手里的纸箱抱得更紧了,心里说:任你六子多精明也要上我的当,我这话早在乡里收旧货的时候就用滥了,还没人怀疑我的话,不过在乡下是压价而已。你这几个瓶子是不值钱,等你把钱拿到手我再告诉你真相,你帮我当上了馆长,我不报答你怎么行呢!
  送走叶大哥,沙沙还在那里傻乐,这一万一千两百块钱还真来的是时候,财政困难啊,不免又跑到书房,翻来覆去摆弄剩下的花瓶,说:“六子,既然是你叶大哥,何不叫他把这些花瓶也收了去?我怎么看也不觉得有什么地方值钱的,让你叶大哥一说,楞是小鸭变天鹅了。”杨陆顺的心思却还在那个小盒子上,手里比画着问道:“沙沙,你还记得不,这么长这么高的小旧木头匣子,里面装了个磁罐三个瓷盘,怕有点年岁了,还是咱旺旺周岁那年买的。”沙沙听说是瓷器就来了劲头,歪起脑壳想了半晌没印象,跳起脚就往楼下飚,估计四姐应该知道,反正搬家后东西的清理都是四姐一手弄的。四姐沙沙两人在楼底杂屋里翻腾了老久也没见着什么六子说的木头匣子,两口子惋惜了好一会,沙沙说:“要是那几件也是文物古董,怕又卖得不少现票子呢。”
  叶祝同手脚还真麻利,没两天就把一起手续办好,沙沙找了个自己乡下的亲戚出面领了钱和发票,捧着沉甸甸的一万多块钱,沙沙美滋滋地存进了自己的存折里,本想买点好酒好菜请叶大哥到家里吃饭,转念想到六子不是可以在王胖子的饭店签单子么,能省就省,一个电话就打到王胖子的西桂饭店,订了桌好酒菜,又给叶祝同打电话,请他们全家吃饭。杨陆顺知道后想反对都来不及了,人家饭店都准备好酒菜,不能说退就退,便埋怨了沙沙两句,沙沙说:“你就是吃亏在胆子小上面,你堂堂县委办副主任,利用小小的职权白吃公家一顿,我就不信会被人捅到纪委去撤了你的职,我就不信你们县委大院都清廉如水,都这么清廉了,国家还三令五申不准大吃大喝做什么?再说王胖子本就跟我们关系好,现在有把大把生意照顾到他店子里,他看见你比看见亲爹娘还要亲三分,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吃,王胖子脑壳蠢,他堂客不蠢,晓得如何应付。”
  到了西桂饭店,王胖子的爱人果然笑得一脸稀烂,赶紧着就把杨陆顺两口子往楼上小包间里请,杨陆顺晓得这包间是专门接待有头脸的贵客的,就提出要换地方,王胖子爱人说:“杨主任,今天县委办没点名要留这包间,我看空着也是空着,就私自做了决定,说良心话,杨主任你这么照顾我们的生意,那县委里接待用餐定在我们饭店,我真不晓得怎么感激呢,这也算是我的心意。这顿饭我和爱民说了,我们来请,你也不要签单了。”沙沙嘴巴里客气着,看得出是很满意的,杨陆顺怎么客气都没效,再说得几句,王胖子爱人眼泪水都要出来了,只得应允。
  既然是王胖子请客,杨陆顺就邀王胖子一起喝酒,菜都是王胖子精心烹饪的,味道确实不赖,王胖子见饭店没有太多人吃饭,厨房里少他也忙得过来,巴不得坐下来喝酒休息,气氛倒是很热烈,少不了说些陈年旧事,王胖子多喝了几口,不知道怎么就绕到当年他想追求沙沙,吧唧着嘴说:“那时候你家沙沙怕是恨死了我,上她家就赖着不想走,我还记得啊,沙沙带着杨主任上我那饭店里吃面,当时我那心就痛啊,我晓得我没戏了,我怎么有资格跟杨主任争呢?沙沙确实好眼光,知道杨主任前途无量,晓得我王胖子只有伺候人的命。”逗得大家呵呵大笑,沙沙顺口说:“老同学,其实我也蛮喜欢你的,喜欢你那里的面码子足!”杨陆顺呵呵笑道:“我那时那里晓得这里面的关节,捧着那碗码子堆到鼻子尖尖的面,心里只喊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叶祝同也掺合道:“王老板,其实不止沙沙眼光好,我的眼光也不错,那时我跟杨主任做邻居,没少好酒好菜地请他,我早就做了大量的前期投资了。杨主任重感情讲义气,这不还记着我当年的情分呢。”
  饭后,四个人漫步在南平街上,沙沙与周可手挽着手在前面不知说什么悄悄话。杨陆顺与叶祝同缓步跟在后面。叶祝同想起什么,赶上前从周可包里摸出一本书来,交给杨陆顺说:“就是这书,很不错,图文并貌,初学者很容易上手的。想我也是个一眼摸瞎的门外汉,居然靠这书启蒙,成了南平小有名气的瓷器鉴定高人呢,当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还有,六子,大哥谢谢你了,没你帮忙,我怕是当不成这馆长了。”
  杨陆顺摇了摇手说:“谢我做什么,我不过是汇报了下情况,真要谢还得谢王县长。咱不说这个,你说你也有走眼的时候,怕闹出大笑话了吧?”
  叶祝同嘿嘿一笑说:“笑话倒没有,何况我还是个初学者呢,难免看岔了,就象这次我从你那里拿去的四个花瓶,有两个我就看走眼了,好在你大哥还算有点权威,稍微做了点解释工作,倒也就敷衍过去了。”
  杨陆顺忙说:“大哥,你搞什么名堂,不是真货那你就退我得了,干什么还敷衍弄假的?要是”
  叶祝同说:“你急什么急,信不过大哥是办事能力啊?那钱都付了,还会有什么麻烦。你帮我我帮你,这才是好兄弟嘛。你只管放心,保证出不了任何问题,鉴定小组四个人都签了名字的。再说一年六、七万的收购经费,南平又不是什么古物丰富的地方,怎么用得完哟。不怕透露给你,我还愁找不到东西收呢!”见杨陆顺面色不愉,伸手搭住他的肩膀说:“六子,你还是那么执着,这么多年了,也该解放思想,大哥我做了几年电游生意,很有感触,光有理想抱负的不够的,还得有实力,要么有钱要么有权。按原来的计划经济,大家都差不多,吃没得好的吃,穿没得好的穿,现在不同了,有钱就可以改善我们的生活,吃好点穿好点,就说小菁,她能去省艺术学校,没钱能行?花了我足足一万多,才搞了指标打通关系,不花钱怎么办?我自己又没权力,要是我是个县委书记什么的,还用得着操心孩子的前途?!”
  杨陆顺木然地听着叶祝同喋喋不休,恍惚间又回到了新平那条昏暗的小街上,也是两人娓娓而谈,可怎么就再也找不到当年亲如手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