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逐鹿西川

作者:拾寒阶

  春节假期,李毅除了走访乌坪羌寨之外,还到过其它许多村镇走访慰问。
  他走进小学教师的家,跟他们共话家常,了解当地的教育现状和困难。
  他走进贫困农户的家,询问去年的收入情况和生活状况。
  他走进森林,看望孤独的守林人,和他们聊山林火灾的预防。
  他走进县市果菜市场,了解市场行情。
  ……
  这个春节,李毅过得充实而饱满,他身体力行,用脚丈量治下的每寸土地,用心体悟政府监管和服务的缺失。
  回到市区后,李毅因地制宜,从当地实际出发,制定每个县市区的经济发展政策和目标。
  在新年的第一场市委常委会议上,李毅提出了一连串改革发展的新思路和新政策。
  市委书记张正华,听完李毅的汇报后,皱起眉头,用质疑的口吻说道:“搞什么乌坪羌寨旅游景点?这不是放屁吗?”
  李毅俊眉一轩,道:“张书记,你这话何意?”
  张正华道:“一个民俗村,你真以为能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人去参加游玩才怪!”
  李毅道:“问题提出来,同志们有不同意见,都可以发表,可以讨论,但我要提醒诸位,有话好好话,不要夹枪带棒,更不要口出脏话!”
  张正华双手一摊,说道:“我刚才说脏话了吗?有吗?如果有的话,我先道个歉。”
  李毅道:“民俗村的主题,正是当下方兴未艾的旅游话题,咱们绵州,还没有这方面的先例,建一个羌族民俗村寨旅游景点,我觉得是可行的。”
  张正华道:“我反对!一个孤独的民俗村景点,吸引不来外来游客的注意力。而投入也不算低。如此把资金赌在这上面,还不如用来做点实事。”
  李毅沉声道:“开发乌坪羌寨旅游景点,这就是最大的实事!也是二十一世纪,咱们绵州党委和政府,要做的头一件实事!”
  张正华道:“天下民俗村何其多?你真以为那些有钱的游客们,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做,驱车数千里。深入到北羌县那些不毛之地来寻幽探胜,猎奇冒险吗?”
  他疾颜厉色,手指敲打桌面,以证明李毅的提议,是多么的荒唐和不可思议。
  “我不知道,李毅同志跟乌坪寨的人有什么瓜葛和来往。不过是几座大山深处的山寨子,大过年的,你又是送电,又是送电话,还免费把电线扯到人家里去了,我就搞不懂了,你跟他们有什么亲情在里面?值得你如此大送人情?”
  李毅听罢。脸色铁青,说道:“张书记,我李毅光明磊落!你别血口喷人!我跟乌坪羌寨有什么关系?问得好!”
  说着,李毅扫视会场,说道:“都说我们为官者,是父母官,我今天就斗胆借用这句古话,充当一回父。当一回母!你猜测得不错,我跟乌坪山寨的羌族同胞们,的确是亲人!因为我就是他们的父母官!解放都五十年了,我替他们解决通电问题,有什么值得你如此说道的?是我替他们通电通错了?”
  “哼!”张正华冷笑道:“你别假仁假义的。市里面贫困的,又不只他们乌坪寨,有闲钱。咱们就不能用在别的地方吗?通电也就罢了,那么贫穷的地方,有必要通电话吗?有必要把电线拉到每家每户去吗?有必要上赶着把电视机和电话机都送过去吗?”
  李毅道:“把电线拉到每家每户去,这的确是我的主意。也是我亲口下的命令。至于所赠送的电视机和电话机,虽然不是我的命令,但也得到过我的首肯。这些钱,花的的确是政府财政上的资金。这一点,我不否认。但当时的情景,大年三十晚上,咱们把电牵到寨子里了,就差一步进家入户了,咱们难道有因为村民们没有电线,就止步于门外了不成?那也太不像父母官的行为了吧!”
  张正华道:“那也可以让村民们自筹资金解决问题!你这个头一开,将来别的地区就有了参照,都这么胡乱闹起来,那咱们市里,有多少资金,值得你李大市长任意挥霍?同志们,你们说说看,我说得是不是在理?”
  李毅道:“同志们,你们是没有亲眼看过当地人的生活啊!大年三十晚上,大家都在外面围着火堆唱歌跳舞,一个花季少女,却只能躲在自家小楼里,只因为她脚上没有一双穿得出去的鞋子!”
  “如果我帮他们帮错了,那入户的电线钱,算我李毅个人捐助的!那些以市委市政府名义赠送的电视机和电话机,我个人出钱,补上财经的缺口!”
  这话说得梆梆作响,一众常委都凛然色变。
  “这笔钱,算我一份。”市委组织部长文红花慢吞吞的说道:“钱虽不多,体现得是咱们党委和政府的一片赤诚关爱之心,断无事后再向羌族同胞收钱的道理,非但不能去收,这话甚至不能宣扬出去,不然,咱们常委班子,是要受人唾弃的!”
  “算我一份!”市委宣传部长陈永贵道:“咱们市财经是困难,但难不至此,真的要开口问百姓们去讨钱,那咱们成什么人了?子曰:‘惠而不费’,李市长此举这也算做到了吧?这要是再回过头去跟老百姓算这种蝇头小账,别人不知道会不会笑话,我先就羞愧死了!”
  这下轮到张正华变脸色了。
  “同志们,大家误会我的意思了。”张正华见苗头不对,连忙替自己描补:“我并不是说,李毅同志的惠民之举有什么不对,只是尚有欠妥之处。这是一个民主的会议,不管什么事情,提出来了,总有商榷的余地嘛!”
  李毅摆手道:“大家不必争了,多出来的钱,我出!”
  文红花和陈永贵同时道:“李市长,你也不要和我们争,难道就许你行君子之仁,不许我们取君子之义吗?”
  其余常委们,也都纷纷表态:“算我一份,这笔钱,干脆就咱们几个常委每个人出一份子吧!”
  这时,张正华真是尴尬无比,挥挥手道:“罢了,罢了,你们把我张正华当成什么人了?我岂是那种势利小人?我刚才只不过是用这件事情,来佐证乌坪寨地区的穷困和偏僻,就这么一个地方,搞所谓的民俗旅游项目,有意义吗?”
  李毅道:“我之所以在乌坪寨等地通电、通电话,其一,是为了结束当地长久不曾通电的历史,让羌族百姓,步入有电一族,步入文明社会!其二,乌坪寨民俗旅游景点的开发,离不开电和电话,提前接通,也是为当地的开发铺垫。项目的可行性分析,我刚才已经做了报告,相信大家也都听明白了。”
  他不急不躁,缓缓道来,面对张正华的愤怒和刁难,丝毫不以为意。
  因为,李毅已经成竹在胸,而且非做不可!
  他下了决心要做的事情,没有人任何人和事能阻挡!
  “乌坪羌寨,是一个古老的民族村寨,其石搭建筑和碉楼等民族建筑物,富有与众不同的特点,他们的习俗和民族文化,更是古老中华文明中的一朵奇葩。抛开旅游开发这一项不提,这种古老文明的村寨,也值得我们保护和发扬!”
  “现在,民俗村的确是不少,刚才张书记也提及到了这一点,他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现在各省的民俗村景点不少,咱们再弄一个这样的,是步人后尘,能不能成功,还难预测。可是,咱们反过来看,为什么全国各省,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一个又一个民俗风格的旅游景区?这种现象,恰恰说明和佐证了,现在旅游市场的需求和风向!都市中的人们,就爱这一口,就喜欢到这种富有民族风情,保持着原始面貌的地方去旅游消费!这是人心中一种返璞归真、猎艳探奇心理的反应!”
  “乌坪寨,除了民俗风情外,还可以开发成一个大型的山谷漂流胜地!这更是一张旅游业的王牌!有此两项,足够撑起乌坪寨的旅游发展!”
  “我认为,我的这份报告,是可以的,这个项目,是稳赚的!这项投资,是值得的!”
  李毅侃侃而谈,微言大义,说得常委们连连点头。
  张正华没想到,面对自己的攻击,李毅没有暴怒,只是如此温和的反击,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但是,他可不想李毅这么容易得逞,咳嗽一声,说道:“同志们,李毅同志的话讲得很精彩。可是,这笔投资的钱,从哪里来?咱们市里,哪里还有这么大一笔资金,投入到乌坪寨那种小地方去?今年高新区的建设,还是一个无底洞呢!”
  李毅道:“我已经想好了,先从高新区的建设资金里,抽出一部分来,投入到乌坪寨旅游景区的建设项目上去。”
  这话一出,张正华像被针扎一般弹跳起来,厉声道:“不行!”自觉失态,坐端正后,补道:“你这是挪用公款!我坚决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