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逐鹿西川

作者:拾寒阶

  市县镇三级的官吏,都已闻讯,陆续赶来。
  大年节下,同志们肯来,也是一番心意,李毅笑脸相迎,笑道:“怎么着?都想跑到羌寨里来过年不成?我们来这么多的人,就好比一群蝗虫啊,要把羌寨吃穷啰!”
  说得众人都笑了。
  姜巴多笑道:“咱们羌族人家虽然不富不贵,也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蔬菜水酒,还是管够的。我同几个村寨的寨主商量过了,今天晚上,每家每户,把各家的好菜做出来,端出来,摆一个流水席,款待远来的诸位领导。”
  说话间,已经有羌族妇女搬着桌椅摆席。
  在李毅的努力下,乌坪等羌寨终于结束了不通电、不通电话的历史。
  当电灯泡在寨里亮起来的那一刹那,寨子里的人,欢呼雷动,人人跑出门外,奔走相庆。
  乌坪羌寨里,在院场中大摆酒宴,庭燎烧空,官民同乐。
  酒席之上,摆着大碗的山鸡、獐子肉、鲜鱼、河蚌,还有各种各样的菌类蘑菇等菜肴。
  李毅笑道:“巴多同志,你刚才说,没有什么山珍海味,我说啊,这桌上摆的,才是真正的山珍海味!许多菜,至少我以前是没有吃过的呢!”
  电视机摆在空地上的案桌上,高高的竖起天线。虽然接收不到太多的电视台,好在中央一台收得还挺清晰,热闹喜庆的春节联欢晚会,正在直播。
  这也是大部分羌族同胞第一次看电视,第一次看春节联欢晚会。
  大家乐呵呵的盯着电视机,时不时的被逗引得捧腹大笑。
  一台小小的电视机,就为羌族人打开了一扇窗,启开了一扇了解世界的大门。
  “李市长,刘市长,邹秘书长,诸位领导。我谨代表乌坪寨等二万多羌族同胞,感谢你们为我们送来了电、送来了电话,还送来了电视机!我们羌族代表们,一齐敬三杯酒,聊表谢意!”羌巴多端起酒杯,高声说道。
  李毅等人都端起酒杯站起来,同饮三杯。
  吃完饭后。羌族小伙子和姑娘们,围着场中的庭燎篙火,唱起酒歌,跳起萨朗舞。
  李毅等人都听不明白他们唱的什么,只听到“哟、嗬、也、呃、勒、依、哦”等音节,音乐节奏同舞蹈节奏十分贴切。
  忽然。众人都停止了歌舞,只围着火堆转圈儿。
  一个穿着节日盛装的羌族小伙子,步出队列,高声歌唱道:“纳吉纳那,那尤西,尤西惹那,惹那杂沙……”
  围观之人。齐声附合,响亮欢快的笑声,响彻了乌坪寨上空。
  姜巴多就站在李毅身边,向李毅笑道:“这个小伙子在唱情歌,刚才那话是情歌的开头部分,意思是:纳吉纳那的歌要唱,不唱纳吉纳那的歌,就不是自己的民族。会忘掉自己的祖辈。这四句唱完,再引伸出内容来,这是我们这里唱情歌的格式。”
  李毅哦了一声,笑道:“挺好听的。不知道他求爱的对象是哪个?”
  姜巴多朝一个羌族姑娘指了指,那姑娘同样穿着节日盛装,雪白的银饰,粉扑扑的脸慢。在红红火苗的映衬下,显得那样的娇艳动人。
  小伙子一边独唱,一边走到心上人身前,离三步远处站定。继续放声唱歌,用歌词唱出心里对她的喜爱之情。
  羌族姑娘先是忸怩不动,低首弄襟,后来像是被小伙子的一片赤诚所感动,也低声附合。
  那个小伙子,拿出一双云云鞋来,递给心上人。
  姑娘羞涩的接过来。
  小伙子高兴而大胆的向她伸出手去。
  两个人手牵着手,双双对唱。
  刚刚停下来的羌族同胞,再次歌舞起来,将现场的气氛,推上了高.潮。
  李毅笑道:“看这样子,求爱成功了?”
  姜巴多道:“是的,女孩同意他的求婚了。”
  旁边的田华笑道:“这人真聪明,挑了这么一个喜庆节日来求婚,有这么多的领导当婚证,那姑娘也颇有面子了!”
  李毅哈哈一笑,说道:“这就是他善于变化的机智,这小伙子不错,有勇气,又有临变之机,该当抱得美人归。”
  田华道:“姜寨主,他送一双鞋,那鞋是不是你们族人代表爱情的信物啊?”
  姜巴多道:“正是。云云鞋上,绣着羊角花。那就是爱情的象征。”
  李毅听了这话,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下午自己送衣服鞋子给姜木香时,她那含羞带怯的情形,心想她不会想到这方面上去了吧?
  想到姜木香,李毅移目四下一扫,却不见她的芳踪,好像自从吃饭始,就没见过她。
  欢乐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晚上十点。
  刘易平和邹志军等人,虽然很想陪李毅一起,留在这古老羌寨中过一个春节,但李毅却知道,寨子里有多余房屋的人家并不多,这么多的人一齐留宿,怕是难以安排过来,再者,今天是团圆之夜,自己没回京也就算了,总不能拉着同志们都在外面过节,却让他们的亲人在家里空度良宵,便让他们仍然回去。
  “李市长,休息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送走刘易平等人后,姜巴多道:“您现在就休息呢?还是等看完晚会再睡?”
  李毅劳累了一天,又多喝了一点酒,犯起困来,便道:“我先休息了。梁老,你也早些休息吧。”
  梁凤平笑道:“我老了,没那么多觉好困,我还是守守岁,迟点再睡。”
  李毅嗯了一声,先行回到姜家。
  却见姜木香在家里,见到李毅回来,笑道:“李市长,房子收拾好了,你看看合不合意,要是不好,我再收拾。”
  李毅问道:“你一直在收拾房间啊?”
  姜木香道:“阿爸说了,您是我们乌坪寨有史以来最为尊贵的客人,一定不能慢待了您。”
  李毅笑道:“有心了,劳烦了。我看他们都穿着新衣服新鞋子在外面跳舞,你怎么不换上新衣服去玩?”
  姜木香低头一笑,说道:“有的是玩的机会。”引着李毅到一间房里。
  一进门,李毅便闻到一股花草的清香,只见这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被褥整整齐齐。
  “很好,你一定收拾很长时间了,谢谢你。”李毅在床沿上坐下来。
  姜木香道:“那您休息,晚安。”轻轻的关上房门出去了。
  李毅脱衣服的时候,看到一边的桌子上,摆着一些女孩子用的首饰用品,这才醒悟到,这间睡房,多半是姜木香的闺房。
  闻着淡淡好闻的香味,李毅落枕即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李毅就醒了过来,但觉神清气爽,通体舒泰,在这深山野林的古老寨子里睡觉,别有一段香甜可言,在这里,他不必担心工作和事业,也没有什么烦心事来找他,他可以完全的放松心神,睡上一个好觉。
  开门见到姜木香,却见她已经换上了自己买给她的那套新衣服新鞋子,从头到脚,焕然一新,明亮而耀目,俏丽而传神。见到李毅,她桃腮微红,热情的招呼李毅进行洗漱。
  羌族过春节极为隆重且历时已久。虽春节不是本民族传统节日,但羌族把羌年节的内容移入春节,使其别具特色。
  正月初一,以一寨或相邻几寨为单位,举办“坐初一”的活动。
  早饭后各家自备酒肉、香等到固定的聚会地点会合,共同娱乐、欢宴,枪炮声不断,直至黄昏鸣枪放炮归家。
  初二开始全寨挨家轮流吃年饭。五十年代末后因花费太多而改为只请一部分客。
  今年,因为李毅的到来,乌坪寨等羌寨,更比往年热闹。
  姜巴多奉李毅之命,把几个寨子里的能人异士都请了来,轮流表演给李毅观看,又精心组织起民俗歌舞,给李毅欣赏。
  春节这几天,李毅在乌坪寨里,玩得尽兴,吃得开心。
  田华在家里过了初一,初二一早,就赶了过来随侍李毅身侧。
  闹闹攘攘,直到初三,李毅才欣赏完羌族同胞们准备的众多节目。
  李毅把一众民间艺术家们召集在一起,开了个小会,充分肯定了他们的艺术成就,高度表扬了他们的演出成果。
  又对姜巴多道:“这些节目都很好,都具有很高的表演性质,一定可以吸引游客。”
  姜巴多道:“那就好,我就怕这些节目过于粗鄙,不能入李市长耳目呢。”
  李毅道:“初八开市之后,就可以着手进行乌坪旅游景点的建设,我没有多少时间经常来往两地,你可以派一个代表,跟我联络。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到市里来找我。”
  姜巴多道:“好。多谢李市长!”
  李毅又对民间艺人们说道:“这段时间,请大家多练习,过一段日子,我会请摄制组来,拍下你们的表演,当成乌坪羌寨景区的宣传片!能不能吸引游客来这里游玩消费,就看大家的本事了!”
  众人都十分高兴,乐呵呵的表态,一定勤加苦练,不给李市长丢脸。
  李毅笑道:“我个人丢脸事小,但羌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民族,更是甲骨文中唯一的一个有民族称号文字记载的民族,你们不能给羌族人民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