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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妹夫柳清明（下）
王强临时有事出去了，陈进原本想到二楼韩雪的办公室去坐坐。但转念一想，韩雪也挺忙，再者刚才因为王强提起她的父母有些情绪低落，这个时候还是不去打扰为好。正好趁着机会去县农技站打听打听柳清明。
农技站是县农业局下属的一个部门，就在北门路县农业局的旁边。在新梅县下属的行局中，农业局属于穷的叮当响的部门，农技站的情况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排六七十年代建的低矮平房，外面的围墙虽然粉刷过，但还是隐隐透出农业学大寨的字样。
因为是星期六，院子的大门紧闭着，传达室门口有个老头正坐在那里晒太阳，旁边一个红灯牌的收音机正在依依呀呀地播放着楚省本地的戏曲。
“大爷，请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柳清明的农技员？”陈进走到门口问道。同时掏出一根烟递了上去。
闭着眼睛，正在摇头晃脑的老头睁开眼睛，一边接过烟，一边打量了陈进一眼，看到递过来的烟居然是中华，老头的目光顿时一亮，而且门口停着的一辆2000型。老头颇有眼色，这年头能抽得起中华，开得起小车的人可不多，连忙站起来，热情道：“柳清明是吧？有，有。他今天正好在单位，我帮你叫。”说着，转头冲着院子内的平房大声喊着：“小柳，小柳，有人找。”
正因为今天是休息日，陈进原本只是想打听打听，没想到柳清明居然就在单位。算算日子也快好几年没见到自己的妹夫了，目光中颇有些期待。
最靠里面的一间平房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瘦瘦高高，戴着一副眼镜的年轻人：“老王，是谁找我呀？”
没错，就是自己的妹夫柳清明，尽管现在的柳清明比陈进记忆中的要瘦，更加年轻，但陈进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就是这位同志找你。”老王连忙指了指陈进，笑道。
“清明，你好！”陈进亲热地打招呼道。
“你是？”柳清明一脸疑惑地看着陈进，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看上去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但是对方却很亲热，好像是老朋友一样。
“我叫陈进，以前是交通局的，现在在石城工作。”陈进连忙自我介绍道。
柳清明稍稍迟疑了一下，但马上眼睛一亮：“噢，原来你就是陈科长，早就听吴婶说起过你，哦，说起过您，您好！您好！您今天是？”
想到陈进是市委***的秘书，堂堂市委办综合科的科长，柳清明不禁有些拘谨。
“呵呵，清明，我今天专程是来谢谢您的。我能进去吗？”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妹夫，来到这个时代，自己的亲人总算是齐了，陈进也很高兴，笑呵呵道。
柳清明这才醒悟过来，连忙道：“当然，当然，您快请进。”一旁的老王也看出了来访的这个年轻人不是一般人，连忙把拉开一半的小门，开到最大，热情地请陈进进门。
“谢谢你了，老王。”陈进点头向老王道了一声谢。
“陈科长，我的办公室在最里面一间，您请！”
陈进跟着柳清明走进他的办公室，里面十分简陋，十几个平房的房间里，挤了四张老式斑驳的办公桌，靠近门口的那张上面摊开着一些文件和图表。应该就是柳清明的办公桌。
柳清明拉开自己办公桌后的椅子：“陈科，您请坐。”一边忙着泡茶。
“我们这儿条件有限，茶叶不好，您别介意。”柳清明给陈进端上一杯茶，不好意思道。
“清明，别客气。我今天是专门来谢谢你的。你帮吴家村搞的那个山坡上的大棚，我看过了，效果非常不错。”陈进笑眯眯道。
“这是我从资料中查到的，北方很多地方已经有了这种模式，吴家村有不少向阳的荒芜的山坡，正好适合这种大棚。”柳清明有些腼腆道。
“不过，我也听说了，吴家村的高山蔬菜最初就是您提出来的，而且还帮他们拉来了投资。从而带动了我们新梅东部几个乡一起发展高山蔬菜。”
陈进笑着摆了摆手道：“那还不是被逼出来的。那时我是柳坪乡分管工业的乡长助理，你也知道柳坪那个地方哪有什么工业呀！吴家村又是我的老家，山多地少，真是穷，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说起来也跟你一样，这个高山我也是从其他资料上看到的，就试了试，没想到就成功。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投资，那可不是我拉来的，那可是我母亲炒股赚来的钱。”
“现在缺乏的就是资金，现在除了吴家村之外，其他地方都面临资金短缺的问题。高山蔬菜有气候温度的限制，县里和乡里的扶植资金非常有限，其他地方都没有条件象吴家村这样大范围地建大棚，我也正想办法想帮他们搞一些投入少的其他项目。”说起农业生产，柳清明倒显得少了不少拘谨，坐在陈进的对面，推了推眼镜道。
陈进暗自点头，翻了翻办公桌上的资料文件，发现都是有关于培植菌类的资料：“你打算搞一些菌类项目？”
柳清明点了点头：“是的。我发现柳坪还有周边几个乡，山洞不少，我也现场去看过，山洞里不论是温度还是湿度都比较适宜培植菌类，而且山上的木头也很多，可以就地取材，投入的成本不会太大，农民也承受得起。只是目前这个想法还不太成熟。”
陈进知道包括吴家村在内，云台山上的确有不少山洞，而且六七十年代全民备战时，山上还挖了不少的防空洞。如何培植菌类陈进不懂，但他清楚地记得以后有一个阶段非常流行喝菌汤，经常看见饭店的大堂里就摆着一个个炉子，上面的瓦罐里炖的都是各类菌菇，而且价格还不便宜。如果这个时候发展菌菇产业倒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你的这个想法不错，如果目前你认为你的想法还不太成熟的话，你可以到我们吴家村先搞个试点，费用什么的你也不用担心，由吴家村蔬菜合作社负责。”
“真的？”柳清明瞪大了眼睛，农技站很穷，根本拿不出钱来搞研发，所以柳清明的计划只能停留在纸上。没想到今天堂堂市委***的秘书不但亲自来看自己，居然还主动帮自己解决燃眉之急。柳清明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妈对你可是赞不绝口，一定会大力帮助你的。再说了如果你的这个菌菇培植一旦成功，吴家村不是也一样跟着受益吗！”陈进笑呵呵道。
“我本来就是农技站派到柳坪乡的农技员，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倒是吴婶每次我过去她都非常客气。”柳清明抓了抓头，惊喜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陈进和柳清明聊了一会儿，发现柳清明不但对农业十分精通，而且还颇有几分经济头脑。说来惭愧，其实后世陈进和柳清明的接触并不是太多。当年柳清明和妹妹陈欣结婚的时候，他已经到上海发展了，结婚那天还是第一次认识柳清明，后来除了每年过年回家见一次面之外，平时接触不多，就是偶尔因为父母的事通通电话而已。只知道柳清明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对陈欣很好，对自己的父母也很孝顺。
在谈到吴家村准备搞个酱菜厂时，柳清明建议道：“县里也有个酱菜厂，不过效益很差，现在基本上处于停工状态。不过效益差主要是管理和销售不到位，厂里的一些老工人在制作酱菜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做出来的酱菜味道很好。”
柳清明的话也让陈进想起了以前老妈经常买的那种散装的糖醋蒜头和什锦菜之类的酱菜，味道确实不错。这些都是县里的酱菜厂出产的。只不过现在这种坛坛罐罐散装的酱菜根本竞争不过超市里包装精美的老蔡什么的台湾品牌。吴家村如果办起酱菜厂也的确需要有经验的老工人和技术人员，光靠村里的几个酱黄瓜、酸豆角和辣白菜，品种也的确单一了些。
“这样的话，完全可以聘用一些酱菜厂有经验的老工人。一旦厂子建起来，光靠村里的那些大婶大娘也不行。”
“这个我倒可以帮忙联系一下。”柳清明连忙道，接着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父母就是酱菜厂的老工人，现在和厂里的其他工人一样也都下岗了。虽然吴家村远了点，但只要有工作，我相信他们都会愿意。”
“好好好！看来我今天还真是来对的。晚上我给我妈先打个电话，具体事宜你找她联系就行。”陈进哈哈笑道。
这时王强打来电话：“陈进，你在哪儿呢？宋兵那里我订好了，差不多可以过去了。”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过去了，陈进看了一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快要六点了，道：“我在一个朋友那里坐一会儿。那行，你带着小雪先过去，我就不过来了，直接过去。”
挂上电话后，陈进对柳清明道：“清明，晚上没事的话，一起吃顿饭。”
柳清明刚刚听到陈进在电话中称自己为朋友隐隐有些激动。他也算是体制内的，也不傻，如果能和市委***的秘书成为朋友，对他来说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听到陈进还主动邀请自己一起吃饭，连忙客气道：“不了，不了，我就不打扰您和朋友的聚会了。”
“都是我在交通局的老同事，还有几个好朋友，大家都在新梅，相互认识一下。走，一起去。”陈进笑道。
柳清明也看出陈进是诚心诚意的，搓着手不好意思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还客气啥！”陈进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走，坐我的车，咱们一块儿过去。”
来到宋兵苗圃的农家乐，王强和韩雪也刚刚到，正站在门口和宋兵说话，好像是在向宋兵介绍韩雪。
陈进的车子一到，自然成为瞩目的焦点，宋兵连忙殷勤地跑过来打开驾驶室的门：“陈科，你如今可是稀客啊！是请都请不到的客人。”
当初陈进因为帮他从昌华集团弄到了石新路绿化一个标段的工程，得罪了县组织部长徐梅新被发配到柳坪乡，为此宋兵的心里很过意不去。没想到陈进在柳坪乡待了短短不到三个月搞出了吴家村高山蔬菜项目，进而被市委***杜汉杰看中，摇身一变成了杜***的秘书。宋兵在唏嘘感叹的同时，心态也发生了变化。原来他是感激陈进，但现在他是想着进一步和陈进搞好关系。
他的父亲宋德明随着王培林的调离，已经从财政局长的位置上退下来，成了政协常委，彻底退居二线。他现在开农家乐不过是副业，主业还是绿化工程，你没有官场上的关系，想接工程那可是比登天还难。以现在陈进的身份，那可是他极力想巴结的人物。
“兵哥，什么陈科不成陈科，咱们还是象以前一样，叫我陈进。”陈进笑呵呵地下车道。
半年不见，陈进还是一副老样子，虽然在市委***身边工作，但没有一点架子，让宋兵放心了不少，笑道：“行，就叫名字。陈进，你原来的那些老同事都到了，安排在牡丹厅。”
“哥。”这时韩雪也走过来，笑盈盈地喊了一声。明显看的出情绪比下午好了很多。陈进微微点了点头。
韩雪这声“哥”倒是让宋兵愣了愣。大家都是在新梅长大的，陈进的情况宋兵也是非常熟悉。刚才王强只是介绍了韩雪是他公司的财务，他以为是王强新近泡的妞，心里还艳羡不已。
“小雪是我妈的干女儿，欣儿的同学。”陈进笑着解释了一句。
宋兵连连点头的同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幸亏刚刚没有开过头的玩笑。
接着，陈进又把柳清明向大家介绍了一下。
一个是前县长的儿子，一个是前财政局长的儿子，两人如今又都是老板身份，在新梅这座小县城里可都是鼎鼎有名。柳清明也是久闻大名，今天能认识，也十分荣幸。
王强和宋兵以前并不认识柳清明，王强是陈进的死党，在他眼里陈进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热情地和柳清明打招呼。
宋兵是个极有眼色的人，柳清明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农技员，但是坐着陈进的车一起来的，而且又专门做了介绍，肯定不是一般跟着蹭饭的人物，热情招呼的同时，亲热地说道：“以后大家都是朋友，在这新梅县城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宋兵很会做人，而且宋德明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但毕竟当了好几年的财政局长，在新梅的人脉还是很深厚的，农家乐的生意很不错。比起陈进上一次过来，农家乐的一排房子明显经过了再次装修。一间间包房都用鲜花的名字命名。牡丹厅，既然是国花的名字，自然是其中最高级的房间。大家簇拥着走进包房，刘佳、小王和老董都已经早早地到了。
“科长！”看到陈进进来，小王和老董连忙站起来。
“坐坐，大家都坐。董工，今天您的岁数最大，怎么坐在角落里，上坐，请上坐。”陈进笑呵呵地走过去握手，拉着老董请他上坐。
陈进现在早已今非昔比，一向谨慎的老董连忙推辞，但还是架不住陈进的热情，勉强在陈进的身边坐了下来。
王强以前就跟陈进常来常往，再加上现在又参与到石新路的建设工程，和交通局基本建设科的人员自然都很熟悉，大家嘻嘻哈哈地打了招呼。柳清明和韩雪这两张新面孔免不了又是一番介绍。
因为就两个女的，刘佳亲热地拉着韩雪坐在自己身边。陈进看了看，以前的老同事就差了副科长张建没来，不由问道：“张建怎么没来，刘佳你有没有通知到？”
刘佳的脸上顿时露出不屑之色，道：“怎么没通知？通知了。我说今天咱们老科长回来了，请大家吃饭。可他说他有事了，来不了。我看那他现在一定是没脸见你，当初上蹿下跳的，以为把你挤走，他就能当科长了。想的倒美！”
王强也知道一些陈进和张建之间的旧事，冷哼一声：“这种人理他干嘛。”
老董倒是个厚道人，看了旁边的陈进一眼，对刘佳劝道：“小刘，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清楚就行了，何必要说出来呢？说出来不好听。”
虽然以前陈进和张建之间发生过这个那个的不愉快，但陈进却始终没有把这样一个小人物放在眼里，早就忘了。既然大家同事一场，也算是有缘分，过去的事情何必斤斤计较。笑了笑道：“既然张建有事那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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