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书屋
风云全集

首页 > 影视原著小说 > 风云 > 第六部 四大天王之夜叉 第四章 夜叉一八六八

风云

第六部 四大天王之夜叉 第四章 夜叉一八六八

  一条人影正由远步近,朝夜叉池这个方向走过来。

  断浪即时深有同感:

  努力?断浪感极一笑,于向前飞掠之间,不期然又回首看她一眼,低声沉吟道:“玉儿姑娘,谢谢你对落迫的我如此鼓励,但你自己,也要好好奋斗,千万别为自己双目盲了而自卑自弃……

  断浪与玉儿推着那辆木头车边走边谈,断浪听玉儿说至这里,不由诧异的问。“嗯。”

  只见苏醒后的断浪身处之地,仍是在血红的夜叉池畔!且天色已是旭日东升,显而易见,断浪在夜叉池畔昏迷了整整一夜,如今已是新的一天。

  断浪真的及时回来了!

  更是神风堂主聂风引以为荣的好兄弟!好朋友!

  “啊?玉儿姑娘手推木头车,我还以为她正赶着往市集摆卖,她为何于夜叉池畔停下来?她想干什么?”

  为能成为“第四天王”而——热切期待!

  “想不到断大哥也有一个如此重情重义的知已朋友,那断大哥今日更非要努力办妥他叮嘱你的事不可了,否则又怎样对得起他?”

  断浪又好奇起来:

  他仍可睁开眼睛!

  “是了!玉儿姑娘,适才我见你将一个夜叉面谱放到夜叉池内,又朝夜叉池说了一番‘你绝不会死心’的话,究竟……你为何会如此?”

  断浪满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

  什么?断浪……来了?

  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这亦是断浪故意让玉儿发现他在身旁的目的!玉儿闻此一问,当下微微一愣,道:“原……来,适才我的说话,断大哥……已听见了?”

  断浪又道:

  的确!断浪也能瞧出,玉儿所造的所有夜叉面谱,尽管邪恶,眼神却是温暖的,不过,断浪听罢玉儿所说的一切后,亦开始明白何以她口中的叔叔会不见她?

  但在断浪的眼里,她却并不比其他每日不知自己为何生存的群众更差!

  好无敌的绝世力量!

  “那我就吃一堆他马槽内的马粪!”

  血红人影既自称是夜叉,敢情是村民传说于很久以前为友投池、誓要成为夜叉回来雪恨的那个男人,他又说拣选了我,更以血丝把我擒下,还以为他必会将我拖下夜叉池,想不到他却居然放过了我……”

  “亦只有你,才不会嫌弃他沦为——夜叉!”

  但

  而只要雄霸愿在数千徒众当中驻足看一看他,被选的机会例会大增!

  断浪愈想愈不明白,遽地,心头复升一个很可怕的念头:“不……妙!那血红人影既然说已拣选我,却没有伤害我,极有可能……仅是我表面未有什么伤害而已,但我的体内……”

  但最令断浪讶异的并非这些,而是他在昏厥前亲手所杀的五十多名秦宁遣来的刺客,他们的尸首……

  骤闻玉儿的鼓励,断浪更是精神一振,亦心知自己再难在此勾留下去,否则就真的太迟了,他终于双手一揖,道:“既然……如此,玉儿姑娘,那断浪告辞了!”

  “嗯,这就是了!努力,必定会有成绩;‘努力’并不会辜负你,即使辜负你,也不会辜负得如‘人情’那么彻底!”

  娘亲说毕这句话后便去世了,而由那个时候开始,我终于彻底成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赫然全部不知所踪!

  “清算一切!”

  而当断浪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更开始怀疑,究竟自己所遇的那条血红人影,会否仅是一个不真实的噩梦!

  玉儿苦涩一笑:

  “我仅依稀记得娘亲说,我爹在我出世前,好像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造陶也仅是他的嗜好,并非他的谋生技俩,他甚至在我四岁时,便已迫不及待将其陶艺传给我,所以最后我尽管忘记了许多事,还是无法忘记他传给我的陶艺……”

  可惜,我只能记得叔叔这些鼓励的话,却记不起叔叔叫什么名字,以及他的样子了,仅记得他的背影并不如我爹一样高大强壮,但娘亲后来对我说,叔叔虽然长得并不强壮,却是美男子,她更认为他是最勇敢的男子汉!”

  一定还有机会相见。

  然而掠出十数丈后,断浪还依稀听见玉儿在身后幽幽的轻呼:“断大哥,努力……”

  全因为众少年心中对名利的火热渴求,已足可烫融飘在他们身上的任何冰雪。是的!若非一心争逐名利,谁愿挤身危机四伏的江湖?何必离乡别井闯荡江湖去?既然早已豁出去,便要豁尽!故而今日齐集于三分教场上的数千少年,尽皆养精蓄锐,衣履整齐,全都以自己最佳的状态展示人前!成王败寇,也许全在今日!

  “你,何时才会愿意见……”

  玉儿闻言当场粉脸一红,此时,二人已推着木头车至天荫城的市集,断浪甫见天荫城大街上的店铺,瞿地记起一件事!

  “愁”的人,正是亦同时与步惊云、秦霜、文丑丑及秦宁站于雄霸身后的——聂风!

  断浪当场一愕:

  正如你叔叔曾经所说,人,只能活一次,所以一定要为自己理想——努力……”

  平平安安、平平凡凡……无风……无浪的……度过一生,这……孩子给人……弄盲,实在……太可怜……了,而二弟……你对我们……一家……情至义尽,亦……实在……太难为你……了……’我那时听至这里,不由大骇,心想暮是叔叔真的破例回来见娘最后一面?于是连忙进房内,可惜我双目失明,根本无法看见房内有什么人,只听见娘亲鼓起最后一口余气对我说:‘玉儿,你长大……后,千万……别忘了你叔叔……的大恩大义……’‘可惜,他已沦为……真正的夜叉,他……不想……唬怕你,所以……绝不会……见你,除非……’

  “我忽然……记起,我曾应承自己一个最好的朋友,今日会去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竟然差点忘了他对我的千叮万嘱,我真是该死!”

  “一件将会扭转你一生的事!”

  一切竟像从没发生一样!

  “断浪!”

  而偌大寂寥的夜叉池,亦逐渐响起一阵如鬼如魅的神秘语声:“是……的!”

  所以秦佼不单是全场最瞩目的,也是最意气风发的一个!

  当场被他所运的气,震个爆裂!

  “不,断大哥,其实玉儿也没有什么难言之隐,更没什么需向断大哥隐瞒的;不过,此事说来话长……”玉儿说着顿了一顿,续道:“断大哥,我俩不若边走边谈,如何?”

  只见玉儿蓦然从怀中取出一个雕琢异常细致的夜叉小面谱,这面谱甚至比她载于木头车内的夜叉面谱倍为精巧,惟如此精巧的一个夜叉面谱,玉儿居然想也不想,“咚”的一声……

  可是,他为何于一夜之间,内力与轻功暴强起来?难道那个血红人影拣选了他之后的结果?

  故秦佼不期然极为满意地眺着正在教场前排、站于雄霸身后的爹“秦宁”,两父子相视一笑,早已心领神会。

  “别要忘记!他虽非你爹的亲弟,但他能为你爹及你们牺牲自己,早已视你们为亲人了!他,无论遇上任何险阻,最后都会不离不弃的守在你身边,因为……”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从叔叔在自投夜叉池后,应该……还没有死!”“不。”玉儿重重摇首:“我……已经盲了,又怎会再见到他?只是在他自投夜叉池后,我和娘亲都可感觉得到,叔叔还在这世上……存在。”

  然而,断浪气运全身一周天,居然未有发现自己有任何中毒及不适之象,相反,他感到自己体内的气,竟在他提运之间愈来愈强,愈来愈强……

  “是我!”断浪直截了当的微应一声。

  只因当他轻抚自己的脖子时,方才发现,脖子上确有一道很深的瘀痕!

  他不想唬吓她!他不想破坏自己曾在她小时所留下的叔叔印象!

  “自己这一句。”

  他并没有放弃自己!

  他的轻功,赫然比平素快,快得完全判若两人!

  玉儿闻言即道:

  “我已成为真正的……”

  时间一分一刻过去,所有少年徒众已然齐集,检阅大会开始在即,可是断浪犹踪影杳然,聂风的表情,早已由满脸期望变为满脸凝重。

  “玉……儿……”

  然而,尽管断浪为眼前玉儿的身世深感唏嘘,心头仍有一个最大的疑问,他问:“玉儿……姑娘,令尊爱女之情,实在令人敬重!但,你适才所说……在夜叉池下的叔叔,又是什么一回事?”

  “你爹曾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那,他究竟叫什么名字?”

  “你,”

  即将发生!

  “哦?何以你娘会认为一个不很强壮的男人,是最勇敢的男子汉?”

  “因为……”

  “还是那样视他如叔叔般敬重他!想见他!”

  “这些年来,他尽管已消磨了雄心壮志,不时感到自卑,但,纵然他可以放弃自己,他亦绝不会放弃曾对我许下的承诺!”

  缘于……

  “我当时年纪实在太小,很不明白何以爹会因为想办法医我的一双眼睛而死,只知道,娘亲从此已不再提起爹,更没再告诉已记不起来名字的我,究竟爹姓甚名谁,似乎怕我们会惹上杀身之祸!而且从此居无定所,像在逃避人的追逼似的!直至过了很久以后,我母女俩才辗转回来夜叉汇附近定居下来……”

  而若这血红人影真如玉儿所言,是她自投夜叉池的叔叔的话,那她这个叔叔,为何偏偏要拣选取断浪?又何以偏要令断浪增强?他到底对断浪有何目的?

  这边厢有人“快活”,那边厢却有人“愁”。

  一件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竟会发生的事。

  他以为自己这回势必凶多吉少,谁知竟又可苏醒过来。

  “他会叫天下所有人知道,我聂风有一个守信守诺的——好兄弟!”

  断浪百思不得其解,完全不明白这条血红人影的动机!不过他深信,血红人影提升了他的功力,一定与其拣选他有关!可是到底他拣选断浪作甚?断浪始终想不出所以然来。

  他看来对断浪亦具信心,纵然他由始至终都不大喜欢断浪的的刁巧!但不喜欢是另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娘亲说,自从爹为治愈我的双目而死后,叔叔因不值某人所为,一直想为我爹这个大哥报仇雪恨,可是碍于其武功仍然未及某人,最后,他不惜牺牲自己一切的前途、爱人、幸福,将自己投进据说可令人变成夜叉的夜叉池!他誓要化为可怕的夜叉,回来为他最敬重的大哥清算一切!”

  “叔叔,玉儿绝不会死心的。”

  “他……来了!”

  然而,秦宁未免高兴得太早了!就在他的笑意还凝留在脸上未散的时候,他突闻距自己不远的秦霜,戛然高呼一声,道:“啊!”

  “而叔叔,亦将会不惜一切,为你干……”

  就在断浪与玉儿离开夜叉池一带之后,那个适才被玉儿丢到池内的夜叉面谱,本来一直浮在池水之上,倏在,竟如给一股吸力牵扯似的,“噗”的一声!整个面谱已被扯进池下。

  断浪势难料到,关于那个男人誓要投池成为夜叉的流传,原来真有其人!更不虞此人与眼前的玉儿扯上关系,他问:“但,夜叉池……真的可令人成为可怕的夜叉?世上真的有含冤不息的夜叉?”

  只是,他还是势难想到,今日,将发生一件影响他一生的事!

  秦宁虽在言语上冒犯了步惊云,惟自恃自己是天下会的开国功臣,且身为总教,地位亦非轻,实不须忌惮步惊云这新任的飞云堂主!更何况,他肯定断浪已死,其子秦宁这回势必能成为“第四天王”,那时父凭子贵,更不须惧怕什么!

  断浪没料到玉儿会如此善解人情世故,私下对其体贴柔肠益发欣赏不已,他道:“其实,我应承我好朋友要办的事,也并非关乎他的事,而是关乎我自己一生成败的一件大事,他要我努力去办好这件事,只是为了我的将来设想。他,一直都希望我今生能变得更好,就像你叔叔为你一家人一样……”

  “叔叔……实在为你的决心……感到骄傲……”

  至于那五十多条刺客的尸体究竟又去了那里?断浪不期然朝那血红一片的夜叉池一望,暗想:“据闻夜叉池足可煎皮蚀骨,若那个血红人影乘我昏过去后,将那些尸体掉进池内,经过整整一夜,相信亦已给池水蚀至尸骨无存了!

  “有机会再见吧!”

  便把它仍进夜叉池内!

  只不知,他此刻要往哪儿清算?

  又如何?”

  他的嘴角虽无半分笑意,甚至冷笑也没有,但双目之中,却依稀闪过一丝光芒……

  “真的已是第一千八百六十八个夜叉面谱了……”

  断浪万料不到,一个穷家盲女,背后竟有一段如斯错综迷离的身世!她的爹居然为救爱女之命牺牲一切名望,最后更为治愈女儿的眼睛,为了将她从无边黑暗无光的世界中救出来,而不惜丢掉性命,这个父亲,实在相当伟大;可是到了最后,他视为掌上明珠的小女儿居然连他的姓名也不复记得,甚至他的妻子也敢再提起其名字,真是人间一大惨事。

  他如此乐意,不全是他对玉儿适才奇行的好奇心,更因为,他很乐于与她同行,那管在其他村民眼中,她仅是一个又穷又只会造狰狞夜叉的残废盲女!

  “夜叉!”

  “其实……许多小时候的往事,我……已不大记得清楚了;缘于我在出世时不知何故,曾患了一场……不知是什么病的大病;事后听爹娘说,我几乎病死了,幸而最后都救活过来;只是命虽保住,但这个病在我五岁时又再复发,且我的一双眼睛亦因五岁这次病发而保不了;从此我便双目失明,而且可能因病呆了,我对五岁前的事,都不大记得……”

  “想不到,一个女孩子也会有如此有恒的决心……”

  他身旁的孔慈更愈等愈是焦灼不安,不禁低声问聂风道:“风……少爷,断浪……为何还不前来?大会……快开始了,他……他不会在最后一刻……放弃吧?”

  如魔如幻的声音骤然而止,接着却是一阵隆然巨响!

  玉儿唏嘘的答:

  干咳只为要吸引玉儿的注意,玉儿骤闻这声干咳,随即醒觉起来,慌忙的问:“是……谁?是谁站在……我的身畔?”

  秦宁说此话时,狞笑着直盯着步惊云,仿佛自己已胜券在握;只因他深信在他遣派的五十多名刺客刀下,断浪根本毫无生还之望!

  想不到,在最后的一刻,

  微不可联的沉吟,相信已距断浪愈来愈远的玉儿,根本没有可能会听见的了;只是此番说话,断浪相信一定还有机会再向她说的。

  然而,玉儿的鼓励虽令断浪身心振奋不已,惟不消片刻,断浪的振奋被一片疑惑盖过!

  “我还记得,在我五岁之前,叔叔更曾不时异常疼爱的抱着我,对我说:‘小乖乖,你爹是世上最有理想的男人,也是叔叔最敬重的大哥,你长大后可要虎父无犬女,也要像你爹一样,当一个有理想的女子!”’人生在世,只能活一次;若有理想,便一定不能放弃’!

  “他既已答应了我,便一定会坚持对我的承诺,挺起胸膛来参与检阅大会,无论今次成功与否,他都不会有负我对他的期望!”

  玉儿苦苦一笑,答:

  “说真的,关于叔叔的事,也和我爹的事一样,我……亦已不大记得清楚了,可是我隐约记得,叔叔并不是真的与我家有血缘的叔叔,叔叔仅是我爹的生死知交,二人虽非亲生兄弟,也情如兄弟!”

  那条血红人影确曾以血丝紧套他的脖子!他,是真实存在的!

  然而雪海尽管无数,还是无法覆盖,今日在三分教场上数千颗少年徒众炽热的心!

  “是的!一直流传的夜叉故事,正是曾经很疼爱我、我却记不起其容貌的……那位叔叔!”

  秦宁骤闻秦霜这声高呼,简直如同惊闻噩耗,聂风、孔慈更登时喜上眉稍!

  断浪虽说是十六岁,惟中土人向来皆有将自己年纪多加一、两岁的不成文之习,故实际算起来,断浪其实也仅是刚刚十五岁而已!玉儿不虞这个年纪的断浪会如此聪明,竟可在寥寥数语之间便明白她的心,她哽咽的道:“是……的!这些年……来,我每日毫不间断的造夜叉面谱,每项逢造出一个较为满意的时候,都会放到夜叉池内,希望叔叔能看见我想一见他的心,国为我所造的夜叉面谱,样子纵然邪恶,但眼睛却是善良的,这就是我……心目中认为完美夜叉的面;想不到一造就造了多年,我已造了一千八百六十八个夜叉面谱的面,但还是无法……打动他……”

  玉儿说至这里,一双迷惘的眸子潜然泛着泪光,显然也在为无法记起自己父亲的名字而深感遗憾。

  更何况直至此时此地,他最忌惮的对手——断浪,仍未依时回来,出现于检阅大会之上。恐怕,早已被他父子俩遣派前去杀他的刺客干掉了,他已经永不会再回来与他争一席位!

  但断浪万料不到,正推着木头车缓缓前进的她遽在竟在夜叉池畔,停了下来!

  “你也是他在世唯一的亲人!”

  “自从父亲去世,叔叔以身投池之后,便只余下我和娘亲相依为命,后来我俩更不时受着一些土豪恶霸的滋扰,只是到了最后,这些土豪恶霸都没有好的下场,不是死得不明不白,便是不知给什么吓唬得疯了;娘亲于是更肯定,一定是叔叔已化为夜叉回来人间,暗中守护我俩孤儿寡妇,所以纵然我母女俩在外流亡了一段时日,最后还是回来,住在夜叉池附近……”

  直如山崩,地裂!

  玉儿茫然的答:

  终于开始下雪了。天山,高耸入云,故而天山的雪,比方圆数十里的大地来得更早,来得更密,不消半个时辰,位于天山的天下会,早已覆盖了一片白茫茫的雪海。

  只是断浪并没有告诉玉儿这个他知道的真相,毕竟他不想毁了她的理想和盼望,他仅是语带鼓励的道:“玉儿……姑娘,你也别太……灰心,相信有朝一日,你那位叔叔……一定会被你打动,必会回来见你的……”

  还有一直在聂风身畔侍候的孔慈。

  断浪听至这里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言毕已别过脸,直视前方,仿佛,对秦宁已经失去兴趣。

  一念及此,断浪随即盘膝坐下,闭目凝神,气运全身,企图以内气察视自己体内各个部位,会否已中毒或有任何异样,他绝不相信那条自称是夜叉的血红人影,既已擒下了他,却又会对他毫无伤害!

  纵是绝世高手,修为也不过如此而已!惟断浪自量自身武功仍未至绝世高手的地步!

  也并没有放弃对聂风的承诺!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秦宁语气流露对断浪侮辱之意,聂风闻言还未及回应,谁知……

  这条血红人影就是曾欲擒下断浪的夜叉?

  玉儿轻轻点头,表情较平素的她倍的怅惘,像在追忆着一些连她也不大能记起的如烟往事。

  玉儿竟向夜叉池直呼叔叔?断浪听罢只感奇上加奇,益觉匪夷所思,且更见她此刻的神情相当迷惘失落,似有一些遗憾,断浪终于再无法按捺自己的好奇,他猝地干咳一声:“咳……”

  说话的人,正是与众人同站于雄霸身后的秦宁!但见秦宁嘴角一歪,笑:“若断浪一心想来的话,他早就该来了!何必待至如此紧逼的时刻才来?坦白说,以他这样一个贱役,来了也无关痛痒,帮主又怎会赏识他呢?真是给天下英雄耻笑!所以,我认为他决不会来了!”

  “啊……”他不期然低呼一声。

  断浪能够睁开眼睛,第一个感觉是“惊喜莫名”,只因他还没死!

  好雄浑可怕的逼力!

  “叔叔已有足够的力量,为你及你的爹娘……”

  是的!就连玉儿自己也不明白,何以会对萍水相逢的断浪道出自身身世?也许,只因为一种对他一见如故的感觉吧?

  既然平白获得更强的功力,断浪纵心存忐忑,却也无谓浪费,正想认真地出拳一轰附近的树木,看看自己强至什么地步,谁知就在此时……

  戛地,完全出乎意料,断浪一直盘坐着的地面,赫然在其运气之际发出一声“隆”然巨响……

  只是,就在他们热切期待断浪出现之际,一个声音突然向他们心头大泼冷水∶“是吗?

  谁?

  断浪连忙摇首:

  缘于在全力向天下会飞驰之间,断浪逐渐发现一件事!

  边走边谈?

  “怎么可能?我清楚记得,夜叉池内曾有一股无敌力量……驱策我将那五十多名刺客拦腰斩杀,如今……他们的尸首何以不见了?莫非……我……造了一场……噩梦?”

  “我?”

  断浪不由心忖:

  眼见聂风对断浪如此深具信心,孔慈也当场为自己怀疑断浪的志气而惭愧低首,一旁的秦霜更是但笑不语,似为聂风及断浪间的友情暗暗拍掌,而距所有人最远、站在最后的步惊云……

  “他终于来了!”

  不错!今日,正是雄霸检阅天下少年徒众的大日子;断浪曾应承聂风,他今日无论如何都会挺起胸膛,抬头站在检阅大会之上,叫所有人知道他是南麟剑首断帅了不起的儿子!

  他犹记得,自己是给夜叉池内一个神秘的血红人影以血丝紧缠脖子,还说了一些什么拣选了他的话,随后断浪不知因何缘故昏厥过去。

  数千多名少年徒众,此际已齐集于三分教场之上,任凭冷彻心肺的雪花飘到身上,依然面无异色。

  “而在五年之前,娘亲终于病逝,那时我已经十一岁;我还清楚记得娘临终前的一夜,正当我把煎好的药端在娘亲房门时,蓦然听见已气若游丝的娘亲,像在房内对一个人道:‘二……弟,嫂子……很高兴……你能在我临终前……回来见我最后……一面,嫂子……实在很感激……你……为我夫……不惜投池沦为……夜叉……的心,更……谢谢;你多年来……暗中对我两……母女的……守护……’‘可是,我已没……救的了,二弟,你不用……再浪费……气力救我,嫂子……也不希望……你能为我……夫报仇,因为……我们的仇人……实在……太强了……’‘嫂子……只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看顾我夫妇俩……唯一女儿……玉儿,让她……

  断浪道:

  一语至此,断浪已然一纵而起,直向天下会的回头之路飞掠而去!

  想不到,

  ‘你能像你……父亲一样,为他……造出……最完美的面谱,那他……才会……见你……一面!’

  “什么?”

  断浪似是非常内疚的道:

  “洪”的一声!一条血红人影自池内冲天而起,俨如夜叉已在其百劫炼狱中破茧而出!

  主儿伤感颔首:

  一直沉冷不语的步惊云,这次竟抢先冷冷朝秦宁瞥了一眼,缓缓问:“若断浪会来,

  对!无论成功与否,只要断浪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前来尝试,并没彻底放弃自己今生,只要他能长进一点点,已是对聂风的最佳回报!

  血红人影一飞冲天的这份无俦逼力,更猛然将其方圆十丈内的所有树木连根拔起,与其一起扯上半空,再在半空之中——爆为木碎!

  不!那血红人影与及断浪一招斩杀五十多人的事绝非噩梦!断浪已即时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好。”断浪已忙不迭一口赞同了!更已抢先为玉儿推动那辆摆卖的木头车,直朝天荫城的方向徐徐进发。

  只因为她虽盲,却坚持自己要造出完美夜叉的理想,她并不——盲目生存!

  “哦?断……大哥,究竟发生什么事?”

  “啊?那……你这位叔叔,岂不是那个一直于天荫城一带流传的传说,那个曾为知已好友不忿投池的男人?”

  断浪满腹狐疑,唯未及深究,更离奇的事接踵发生了!

  “我已经记不起自己的爹叫什么了,只记得,他在我出世之后,便再一无所有!后来听娘亲说,爹是因为要医好我的病才会失去一切,但仅为了医治一个小女孩的病,何以要我爹付出了一切的名望?我一直都一无所知,后来我在五岁时的那次病发瞎了,爹为想治好我那双瞎了的眼睛,便离开我和娘亲,出外去想办法,之后,忽然有一天,娘亲便对我说,爹已死了……”

  断浪乍睹这个双目失明的玉儿姑娘,私下不由泛起一阵莫名喜悦!就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何以如此喜悦,也许他实在很欣赏这寂寞女孩,为要造出完美夜叉的一颗上进心吧!又或许断浪对她……

  玉儿道:

  断浪也不知该怎样的向她解释昨夜他不平凡的遭遇,唯有胡乱编一个理由支吾以对:“是……这样的!昨夜我回去后,发现遗失了曾在你摊档所买的那个夜叉小面谱,心想不知会否掉在夜叉池附近,于是今早甫一醒来,便立即前来寻找,刚刚给我找回它的时候,便见你经过这里了。”

  “玉儿姑娘,若你有难言之隐,断浪也不会勉强你说出来,反正我也仅是一时好奇,信口一问罢了。”

  “不错!我今日一定要努力,绝不能再负风对我的期望。”

  他要清算

  “不!断浪绝不会放弃的!”

  断浪当下为之一怔,不明白玉儿何以会有此“奇行”“哦?玉儿姑娘不是立志要造出最完美的夜叉面谱吗?何以又将如此精致的夜叉丢到池内?”

  平素的他,一杯茶的时间仅可飞驰百丈,如今却竟可达——五百丈!

  断浪连忙住手,一瞄这条缓缓步近的人影,发现此人影不是别人,竟然是那个一心一意只造夜叉面谱的玉儿姑娘!

  骤闻此语,聂风即时重重摇头道:

  不过,纵观整个三分教场,若细数最瞩目的,也是他了!谁叫他的爹秦宁是总教呢?家世如此丰厚多金,单是他身披的一袭金丝绣衣,已足教帮主雄霸驻足一看。

  “不!玉儿姑娘,你……怎会烦扰我?事实上,适才是我自己一时好奇吧!能够得你信任,向我说出你的身世,我断浪……实在很荣幸!”

  因为大家也是天涯落泊人呀!

  此言一出,不独聂风、孔慈、秦霜微微变色,没料到迄今孤独站在最后的步惊云,竟亦一直在留意断浪会否前来;甚至连秦宁也当场一怔,不过他很快便豪笑答:“嘿嘿!若断浪会来的话……”

  那,他此时却为何会身负与绝世高手同样可令山崩地裂的真气?难道……“难道昨夜我昏厥时,那血红人影将我的内力……大大提升了?只是,他为何不加害于我,反而将我的内力提升?”

  盲人的耳朵非常灵敏,玉儿一听之下便已认出是谁,半惊半喜的道:“啊?是……断大哥?为何……一大清早,你便在夜叉池畔?”

  世上,真的有人可以成为令人无法想象的——夜叉?

  断浪一直默然听至这里,纳罕道:

  他们正在为憧憬已久的富贵名利而雄心万丈!

  玉儿是瞎子,故迄今仍未发现断浪在夜叉池畔静静的瞧着她,故此断浪也很快便知道玉儿想干什么了!

  叔叔?

  玉儿将那个夜叉小面谱丢进池内之后,竟然对着夜叉池喃喃自语:“已经是第一千八百六十八个面谱了。”

  “那,他为何又说拣选了我?他拣选我……究竟有何作为?”

  幸而,那个夜叉面谱由始至今,断浪都未失未忘,还是安然藏在断浪情内。

  “断大哥,既然你曾应承为自己最好的朋友办事,你不用再陪我,反正你今早已陪我逛至市集,我已很开心了;你还是立即去吧!否则若我误你负了你朋友所办的事,我……亦于心难安。”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就连断浪亦瞠目结舌!他造梦也没想过,自己只是稍为提气运走全身,还未有出招,体内的气已可将他所坐之位方圆丈内的地面震个迸碎!

  瞧她脸上那丝感激断浪的知遇之情,差点令人误会她会“以身相许”报答,断浪私下不禁为自己捏造故事骗她而感到少许内咎;不过坦白说,断浪所编的藉口也非无要无据,若他真的遗失了玉儿的夜叉,他亦会不惜回到夜叉池寻找的,那管长途跋涉!

  “玉儿……姑娘,你坚持要造出完美夜叉的理想,原来只为见一个不见多时,可能已自投夜叉池下的……叔叔?”

  难怪这声音说,他已足够力量清算一切!以其力量,已经足可清算整个万里神州了!

  这个理由总算也编得合情合理,玉儿似乎也相信了,她看来相当感动:“断……大哥,那个夜叉面谱在其他人眼里,甚至连三文钱……也不值,想不到……你会如此在乎我所造的夜叉,谢谢……你……”

  正如秦宁之子秦佼,纵已贵为总教之子,但仍需和其他少年徒众一样,端立教场之上,任凭风吹雪打,亦是无法幸免。

  步惊云仅是邪冷一笑,又徐徐道:

  断浪尽管仍在向前急速飞驰,唯已隐隐有所预感,事情绝不会如斯简单。

  不过无论如何,此时已是晨曦,玉儿的家与夜叉池近在数百丈内,她在此时此刻经过此夜叉池亦不足为奇,这其实是她前赴天荫城市集的一条必经之路!

  这点,断浪最是清楚不过,只因昨夜他的遭遇若不是噩梦的话,那未曾以血丝擒他的血红人影,准是玉儿口中所说的叔叔无疑!断浪尽管亦无法瞧清楚血红下的他的狰狞夜叉面目,惟其声音,却是凄厉得如同一头人间凶兽!那种如魔如兽的声音,纵是断浪亦觉心胆俱寒,毛发直竖,更遑论是弱质纤纤的玉儿了。

  往事如烟,玉儿说至此情此景之时,一直盈在眼眶的珠泪亦已无法自控地掉了下来,断浪见她凄凉至此,亦不禁泛起无限怜惜,正想对她说些安慰的放,可是玉儿此时蓦然又续说下去:“只是,我虽已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女,但……我知道,我并不孤单,已变为夜叉的叔叔,一定会在暗中陪伴着我,守护着我,纵然我看不见他……”“而事实也是如此,娘亲去世时……我犹只得十一岁,勉强还可靠父亲传给我的陶艺,为村民造他们喜欢的面谱维生,可是……许多时候……仍是三餐不继,不过……在我最需要援手的……时候,总是会奇迹地在屋内出现足够的食粮给我,我深信,叔叔仍在暗中看顾着我这个故人之后,他尽管沦为被世人视为邪恶的夜叉,但还是未有半分忘记故人之情……”

  “要好好记着……”

  天!这……根本不是他!就像之前他在夜叉池畔盘膝运气之时,亦曾以气逼得地面崩裂的内力一样,亦绝对不是他应有的修为!

  断浪真的会来吗?依我看他不会了!”

  玉儿苦笑摇头:

  只见众人顺着秦霜的目光望去,赫然发现,一条人影正急速步进三分教场!

  “哦?从何见得?”

  那也许并非他仍未被子打动,而是因为,他根本不可能与她再相见!

  即使玉儿双目失明,无法看见他,但他的声音,亦足以令世上任何生灵心胆俱裂!

  “我……着实感激叔叔这份浓情厚意,更……一天一天想见他,虽然我的双眼已无法看见任何东西,但若他能愿意张口向我说半句话,也是……好的!”“所以,你最后不顾生计,每日皆钻研造出完美面谱的陶艺,更专心一意造出自己想象中的夜叉,便是希望打动你叔叔这个为你一家牺牲一生、大义凛然的故人,希望有朝一日他能与你相见?”

  断浪此言非虚,玉儿乍闻之下,更是非常感动,哽咽地对断浪道:“断……大哥,想不到……你竟然是一个明白人,玉儿……实在很高兴能认识你,只不知,我……适才向萍水相逢的你,说出如此絮絮不休的身世,会否……烦扰了……你?”

  天!

  玉儿嫣然一笑:

子午书屋(ziwushuwu.com)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 推荐:最美不过初相见  识汝不识丁  祸国  十年一品温如言  明月传奇  史上第一混乱  风云(全集)  余罪  新情深深雨蒙蒙  司藤  加油,你是最棒的  心宅猎人  我的邻居睡不着  谋爱上瘾  鹤唳华亭  重启之极海听雷  从前有座灵剑山  雪中悍刀行  七根凶简  大主宰  三千鸦杀  哑舍  大唐狄公案  壁花小姐奇遇记  清明上河图密码  大唐悬疑录  应许之日  萌医甜妻  大清相国  晨昏  许我向你看  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掌中之物  上海堡垒  斗罗大陆  景年知几时  七月与安生  大宋宫词  夜行歌  世界欠我一个初恋  有座香粉宅  木兰无长兄  遮天  古董局中局  紫川  宫斗小说


风云小说全集 趣知识 人生格言 金庸小说 道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