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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驸马,如此多娇

正文 逃命,流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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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黑衣人竟瞬间将上半身闪到一旁,右臂抬起,手握拳,在肩膀上方将剑身反手捏在了大拇指与食指之间。

  这,是宣华万万没想到的,她竟又一次低估了这黑衣人的本事。本以为他被困住了脚便是他为鱼肉自己为刀俎,没想到他有这样的闪避速度,又有这样的力气,在重伤之下还能以单手夹住剑身。

  她用力拔剑,却拔不出来,反而,他那一头的力量越来越大,只是背朝她,反手抬起,竟将剑寸寸往他那边夺去。

  他的后劲她不知道,而她的后劲却是没有的,刚才已是用了最大的力气,越往后,她的体力便越不支,如此下去,她只能被他拉得渐渐往他背后移动,到最后若不放手,自己就会被他拉得移至他身后或是直接栽下去倒在他怀中,那时他要刺死她或是掐死她都随他作主;若放手,那她也许暂时能躲开,剑却又回到他手中了。

  无论是什么情况她都不愿,然而眼看力气用尽,剑一点点往他移去,自己努力固定着也忍不住要往前移动脚步,她唯一的选择便是放手,将剑给他。

  宣华看着四周,希望能找到一点点的希望,然而四周只有树,地上只有树叶和几块石头,别无其他,失望之际,脑中突然一闪,她又看向那块就在她脚边的石头。

  最后一搏,她突然放了手,然后立刻弯腰搬了脚边石头往黑衣人的头砸去。

  黑衣人才拿了剑,正翻过剑去握剑柄,只觉脑后有重物袭来,立刻低头,那块石头正好砸在了他后脑上。宣华并没有那样的力气让石头平行飞出去,而黑衣人习惯地以为若有东西攻击定是平行飞出的,一低头,却正好接住了重重下落的石头。

  哪怕他武功再好,头也仍是最脆弱的地方,那一块石头砸了他后脑后在他额前落下,又掉在了他被兽夹夹住的腿上,这才滚落下地。

  宣华仍不敢大意,砸了石头后就立刻后退,怕他又反手拿剑刺向她,没想到他低着头,握着剑了手抬了抬,竟没能抬起来,有红色的液体沿他后脑往后淌去。

  宣华不再迟疑,再次搬起地上的石头往他头上砸,砸三次才砸中两次,再砸时他已倒了下去。

  看着那满头的血满地的血,宣华忍着心中的颤抖,再次补了一块石头,没砸中头,只砸在了颈上,那人却躺在地上再没了动静,握着剑的手也松开来。

  宣华知道,他是真的没有意识了,要不然他是不会松开剑的。这时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喘息着缓缓上前去,蹲下身扯开他沾了血满是温热湿濡的黑色面巾。

  意料之中,不是熟悉的脸。然而她想,就算知道是什么杀手组织也好,这样以后定能查到幕后主谋。如此想着,便立刻在黑衣人身上翻找起来,果真在腰间翻到一块牌子,有些沉重,似乎不是一般的质地,掏出来一看,顿时让她愣住。

  金色,看重量似是黄金,上面赫然刻着个“禁”字。

  禁……禁……她想告诉自己不过是巧合,不过是另有个民间的组织与“禁”字有关,可却无法说服脑海抹去那些相关的记忆——她与钟离陌,有过无数次的床榻纠缠,自然见过他随身带着的身份象征。那是禁卫府的大阁领金牌,比这一块华丽精致了许多,却仍能看出是出自一处的,而且那金牌上,也是刻了个“禁”字。

  除了禁卫府,谁敢对公主下手?除了禁卫府,谁能将五百名兵士迷晕?除了禁卫府,谁能有这样的实力与行刺素质?钟离陌不也是如此么,行动敏捷,悄无声息,坚毅谨慎,对谁也毫无畏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禁卫府,这些人是禁卫府的……如今的禁卫府不是钟离陌在统领,那杀她的人或者是聂庭,或者是聂庭所派,而聂庭的主人是谁?皇上……是,皇上……她的母亲。

  也许,聂庭也和钟离陌一样并非全心效忠皇上,也许他是帮着别人在做事,也许他帮的那个人就是二皇子,可是……可是她有最起码的判断,若聂庭是替别人做事,他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大动静?怎么可能一下子出来好几个人?怎么可能露出一点破绽来让母皇知道他的二心?

  母皇,真的是你吗?是你要杀我,是你杀了父亲?

  宣华只觉得瞬间天昏地暗,无力地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颖州城内,宣华一头乱发,一身男人的粗布衣服,抹黑了脸,无力地坐在了墙角下。街市之上,带着些许萧条。正值天寒地冻之际,街上本就少人,更何况早饭已过,许多卖面食早点的铺子已开始关门,空剩一张招牌。倒是有几家酒楼、供应饭食的小店开始开门迎客,虽未到正午,却有阵阵饭菜香从里间飘出来。

  街上敲饭碗乞食的人们三三两两缩在各处角落,见无人路过,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些酒家、饭馆,或是旁边未收摊的包子铺。12777195

  宣华的目光,也不自觉朝飘出食物香味地方投去。从树林中逃出,本可朝京城方向去,可想着身后的银面卫,她只好放弃京城方向,回到了颖州。料想银面卫定会往京城方向追去,所以反向而行的她应该能在颖州城得到片刻安宁。然而这片刻的安宁却一点也不安宁,这两日,她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也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只是一遍遍想着那被她砸破头的黑衣人,想着那一块金牌,父亲的模样,还有京城那位女皇的模样。

  有多想,多想去问她一句,是不是做了皇帝的人都这样铁石心肠、断情绝爱,是不是在她心里,从来就没有自己这个女儿,是不是父亲死,自己死,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母皇……母皇……寒风阵阵,吹得酒家的幡子往南直飘,吹得她脸上、颈上如刀割般疼痛,昨日一整天不曾进过粒米的腹中承受着从未承受过的饥饿,可饶是如此,她也希望这身上的煎熬来得更强烈一些,好让她忘了心中的痛楚,全心想着如何让身体好过些。

  钟离陌又如何了呢?母皇对她已动杀心,心中或许对钟离陌有怀疑,只怕他也不会幸免于难吧……说来,倒是她连累了他,而她连累的,又岂只是他?

  有富贵人家的轿子过来,前面的几个乞丐立刻将碗往前伸了伸,甚至有人端着碗以愁苦求怜的目光围了上去,轿子旁边走着的嬷嬷见有人靠近眼中带着不悦的神色,像没看见他们一样目不斜视地往前而去。乞丐们见这富人无心施舍,便都散去,伸了碗的也又将碗放在了地上。

  没想到轿子经过宣华面前时,那嬷嬷朝这边看了看,却见这人头也不抬一下,身前也无碗,只是呆呆坐着,竟从腰中掏了两个铜板朝她扔了过来。

  铜板精准地滚到宣华面前,宣华这才抬头,愣愣看向眼前的人,只是普通的嬷嬷,此刻竟是高高在上站在她面前。那嬷嬷看着她的目光中露出些许怜悯,而后收回目光,随着轿子往前走去。

  宣华看着眼前的铜板,隔了好久才将那铜板捡到手中,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竟与旁边那些乞丐成了同样的身份。她何以,沦落至此了?其实沦落至此也不算什么,她的尊贵身份,她的无上荣耀,本就是那个人给的,那个人不再给,她不就什么也没了?那……她现在不是宣华公主,那她是谁呢?原本的路,原本的归途不再属于她,那她又该回到哪里去?

  腹中阵阵难受,让她不得不收回意识,又将目光投向飘来香味的地方。

  依次往左,是虔德酒楼,实惠面点,胖三鱼馆,再隔几家,便是一个小小的包子铺。从这里可以看到铺子上挂着块木牌,上面写着:馒头两文,白菜包子三文,猪肉白菜包子四文。此刻已不再有生意,铺里的老板正收拾着蒸笼。

  最便宜又最填肚子的,当是馒头了吧。拽了拽手上的两个铜板,宣华撑着从地上站起身,往那包子铺走去。

  到包子铺前,宣华站了好久才能够开口,极其不自然又小声道:“一个馒头。”说着,将铜板递了上去。

  老板看他一眼,一边将蒸笼往后搬,一边说道:“馒头没了,只有包子,三文钱。”

  宣华捏着铜板的手紧了紧,缓缓垂了下来,站在原地竟是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去往回走。

  可剑石皇。没想到已转过身的老板看着她,一会儿竟开口道:“看你也可怜,两文钱给你吧。”

  宣华愣了愣,想对这老板笑颜称谢,却笑不起来,也说不出话,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将两文钱递给他。老板接了钱,拿了个包子递向她。宣华接过,包子的温热透过手心往上传,感觉那般美好。抬头,看向老板,却仍是说不出话来,只是点点头就转过身去,走到原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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