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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访十年·第三季 : 第一章 暗访盗墓团伙

第二节 盗墓人成长记

  这次劫难后,狗剩叔的父亲洗手不干了。其实,他要干也没力气继续干了。土匪把他的腰打断了,他此后走路不得不像瞌睡虫一样前倨后恭、唯唯诺诺,完全没有了盗墓贼那样的刚勇和狡诈。

  脖子上的狼牙印伴随了狗剩叔一生,周围村庄的人都知道这个脖子上有着狼牙印的孩子。他长大后,一直说不上媳妇,尽管他的妈妈一次次往春生家里跑,把家里舍不得吃的东西一次次送给春生家的,然而,人家一说起这个脖子上有狼牙印的男子,就连连摆手摇头,说和这样的男人一起生活,会瘆得慌。

  尽管每次回家都没有见到狗剩叔,但是我从别人口中听到他依然贫穷,不好好种地,依然游手好闲,娶不到媳妇。其实,我常常在想:哪个女人跟着他,可就倒霉了。

  我们能够看到对面山崖的人影,听到对面山崖的声音,然而,要到对面山崖却要走半天时间。山崖深不见底,一块石子丢下去,半天也听不到响声。村子里曾有一头猪失足掉下山崖,被人们在崖下找到时,已经摔成了好几片。

  在我们那里,流传着很多关于古墓、狼和文物的传说。而在过去几千年的人类历史中,我们那里总不乏盗墓贼的身影。

  母亲说,有一次,村子里的人在追赶一只刚刚吃饱的狼时——那只狼撞进了羊圈里——狼甩动着肥大的肚子慢悠悠地跑着,人群在后面急急忙忙地撵着,距离越来越近。突然,狼停了下来,低下头拼命呕吐,吐出了一大堆血肉模糊的食物后,才轻快地跑远了。这下,人再也追不上了。母亲说,那堆食物中,都是大块大块没有消化的羊肉。

  父亲曾经带着狗剩叔轧耱条。可是轧耱条是一件极苦极重的体力活,身材干瘦单薄的狗剩叔跟了父亲两天,就受不了了。后来,他依然小偷小摸,依然一贫如洗。

  记忆中的童年秋天,我有几次跟在狗剩叔的屁股后面玩。天高云淡,清风拂面,远处连绵的群山像被水洗过一样,有一种旺盛的青翠,空中有大雁飞过,一会儿排成一字,一会儿排成人字,小时候我曾经很诗人地想过:“能变成一只大雁多好,那就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还不用花一分钱。”可是,那时候我总是不知道它们从哪里来,要飞到哪里去。后来上大学的时候,读到范仲淹的诗词“衡阳雁去无留意”,我才知道了这些飞跃我童年记忆中的大雁,它们要从蒙古高原一直飞到洞庭湖边。

  在乡间,狗剩叔是一个传奇。

  那条人腿上还穿着一只绣花老虎鞋,鞋带绑在脚脖上。那是狗娃的腿,狗娃被狼吃得只剩下了一条腿,吃饱了的狼把这条腿埋在麦草堆里,准备下次再吃。很多年后,母亲对我说,那条腿的切口齐齐的,像被锯子锯掉的一样。

  羊群烟一盒9分钱,是那时西北农民们最常抽的香烟。

  那时候山区粮食奇缺,人吃不饱,而老鼠又特别多,和人争食。所以,要抓一只活的老鼠很容易。

  从山崖这边去往那边,攀高下低,异常难行,两个村子尽管鸡犬之声相闻,却老死也难往来。人们要想和对面山崖上的人商量事情,就喊:“嗷——对面春生家的,庙会上等你。”对面春生家的是一个媒婆,一生说媒无数,她经常迈动着一双小脚,欢快地奔走在通往村庄的土路上,她一双小脚踏遍了周围百里的所有村庄。她是我们家乡的名人。

  秋天是北方农村最美丽的景色,也是农民们最盼望的季节。这时候,包谷、洋芋、红薯、黑豆都成熟了,人人都能吃饱了。

  会场一下子炸开了锅,大家都知道那不是狗,是狼。男人们抄起门后的铁锨木叉就去追赶,女人们忙着寻找自己的孩子。对面山崖的我们村庄听到喊声,父亲他们也拿起农具去截击那只背走了狗娃的狼。

  有一次,狗剩叔他们在山里打柴时,看到几十米开外的埝畔上有一只老态龙钟的狼。狼颠着脚步,毛色干枯,像毡片一样,走一步都要喘口气,好像马上就要死去了。狗剩叔他们异常高兴,挥舞撅头叫喊着冲向那只气息奄奄的老狼。就在距离老狼仅有二十多米的时候,冲在前面的狗剩叔突然看到面前丛生的枣刺上,挂着三个巨大的马蜂窝,每个马蜂窝都有向日葵那么大,成千上万只金黄色的马蜂在蜂窝里爬进爬出,那种景象让人头皮发麻。马蜂异常警觉,蜂窝稍微受到外力的冲撞,就会集团攻击。这些马蜂落在人身上,不消10分钟,人就会被螫死。狗剩叔就曾经见过一群马蜂将一头牛螫死了。这三个马蜂窝的隐蔽性又非常强,它们悬挂在枣刺的上方,而枣刺的周围又是各种半人高的荒草和艾蒿,将马蜂窝遮盖起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后来,我上了中学,又上了大学,又参加了工作,然后来到南方打工,和狗剩叔断绝了联系。

  “文革”结束后的某一年,村子里来了一个南方客商,他走进家家户户,看到人们的生活用品后大吃一惊,就问这些东西怎么来的,山民们都很善良,都说这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南方商人就说:“这东西我买,你们有了钱就能买新的,新的比旧的好看,用的时间也长。”村民们很高兴,他们没有讨价还价,南方商人给多少钱,他们就卖多少钱,然后拿着这些对他们来说是一笔巨款的钱,兴高采烈地去山下的庙会上采购崭新的生活用品。

  那时候,很多小伙伴都模仿一种“以鼠治鼠”的方法。孩子们都说,这种方法最初是从狗剩叔的手中传出的。

  由同乡和同族关系组成的盗墓团伙,却绝对没有父子共同参与的。父亲盗墓,儿子绝对不会参与;儿子盗墓,父亲也肯定远离。这是中国几千年来盗墓团伙约定俗成的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那时候,父亲年年轧耱条,家中略有积蓄。

  现在,我没想到狗剩叔居然去盗墓了。

  自从失去了狗娃后,狗剩叔的妈妈总是流泪哭泣,后来哭瞎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也几乎丧失了视力。我记忆中的那个老太太总是红着眼睛,擦着总也擦不完的眼泪。

  秦岭像一条大河,从西流向东,浩浩荡荡,横无际涯,流到我们村庄的时候,突然拐了一个弯,然后又掉头向东。我们村庄在这边的山崖上,狗剩叔的村庄在另一道山崖上。小时候,我们经常站在村头的山崖上,和另一道山崖上的小伙伴聊天,我们喊:“嗷——你们中午吃的啥?”对面喊:“嗷——搅团。”这种食物是把红薯面放在开水锅里搅拌,煮熟后凝固,凝固后放凉,放凉后切成小块,放在汤水碗里吃,汤水碗里有辣椒蒜、酱油醋等调料。这种困难年代的食物,现在几乎被人们遗忘了。我们又喊:“嗷——晌午上的什么课?”对面喊:“嗷——刘文学斗地主。”我们童年心中的“小英雄”刘文学现在也几乎被人们遗忘了。

  哥哥被狼吃了,自己也差点被狼叼走了,脖子上的狼牙印让自己说不上个媳妇,所以,狗剩叔恨透了狼,他一直寻找机会报复狼。

  从未谋面的父亲死了,年长几岁的哥哥也死了,年幼的狗剩叔和凄苦的性格懦弱的母亲相依为命,人们说他小时候从来没有衣服穿,全身黑油发亮,像泥鳅一样,但胆子出奇地大,常常一个人拿根棍子就敢走夜路,在坟地里出没无常。他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脚步轻捷,连兔子都能追上。他是周围村庄少年们心中的英雄,也是我心中的英雄。

  狗娃8岁那年,狗剩叔5岁,他们和村子里其他几个孩子在村口玩,那时候刚刚下过一场大雨,他们玩一种叫做“憋炮”的游戏,把泥巴团成碗状,然后使劲扣在地上,中空的泥巴就会发出浑厚的响声,“碗”底会被空气冲击出一个缺口,孩子们比赛谁的缺口最大。那时候,大人们在村子里学习毛主席著作。

  看到狗剩叔走出了院门,我急急忙忙赶出去,追在屁股后面问:“狗剩叔,给老鼠沟子里头塞黄豆,是不是能咬死老鼠?”沟子就是屁股。

  “嗷——去哪了?”

  狗剩叔还没有回答,父亲就一巴掌拨开了我:“哪里这么多干话?”干话,就是闲话,不顶用的话。

  狗剩叔他们惊出了一身冷汗,悄悄地向后退去。他们退到了安全地带,看到那只老狼回头对着他们笑。狗剩叔说,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张诡异的笑脸。老狼笑过后,就迈动着矫健的双脚,轻快地跑远了。

  还有,狼在扑食猎物的时候,总是一下子就咬住对方的喉咙,让对方没有喘息的机会。而狼在换口的时候,对方才会得以呼吸。所以,幼年的狗剩叔被狼咬住后,一直没有哭出声来,而在过水洞的时候被卡住,狼换了口,他才哭出声来。

  母亲说,在我们家乡,几千年来,狼就和人一直斗争着,谁也不服谁。

  狗剩叔也是名人。

  我们那里是中国南北方的分界线,自古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历朝历代,发生在我们那片土地上的战争数不胜数,仅仅当地县志上记载的战争就多达百起。

  狗剩叔的家就在我们邻村。

  有一次,狗剩叔在山中割草,找到了半山腰的一个狼窝,狼窝里有两只狼崽,两只还不会行走的毛茸茸的家伙对着他龇牙咧嘴,发出威胁的叫声。狼生性是很残忍的,它们的凶悍是与生俱来的。狗剩叔用镰刀砍死了一只狼崽,而把另一只狼崽带回了村庄。

  父亲总会一翻身从炕上跳下来,打开院门。接着,狗剩叔就会跟在父亲的身后走进房间,走到了煤油灯昏黄的光亮里。狗剩叔又矮又小,身高只到父亲的腰部,他袖着双手,脸上是可怜巴巴的讨好的神情,鼻子冻得乌青。父亲说:“上炕。”北方农村的冬天,家家户户都烧着热炕,来了客人就先坐到热炕上。狗剩叔说:“李哥,不了。”父亲说:“还没吃饭?”狗剩叔说:“李哥,吃了。”他一口一个李哥,显得很谦卑。父亲知道从他的村庄走到我们这座村庄,少说也要走好几个小时,父亲不由分说,从厨房里拿来两个热蒸馍,端来油汪汪的肉辣子,让狗剩叔夹着吃。狗剩叔一口下去,半个蒸馍就没了。

  很多盗墓贼的技艺都来自于祖传。

  狗剩叔曾经有过一个哥哥,叫做狗娃。我们村中的所有小孩尽管都没有见过狗娃,但是都听说过狗娃。大人们吓唬不听话的孩子的时候,就说:“你是不是想当狗娃,叫狼叼走你?”孩子马上就变得很乖、变得很听话了。

  吃完蒸馍后,狗剩叔说:“李哥,借上两块钱,手头一宽松就立马还你。”

  这是狗剩叔的一个圈套。

  秦岭山里,冬天酷寒,夏天炎热。我们家乡的人,盛夏睡觉的时候,就都在当院里铺张草席,一家人睡在院子里。夏夜蚊子很多,人们就在草席边点燃一种叫做艾蒿的野草,滚滚浓烟会熏走蚊子。由于那时候正值文革,各家各户的男劳力都去兴修水利了,家里就只剩下妇女和孩子。

  然后,村子里的男人们在小狼崽的下面挖掘了一条堑壕,堑壕里倒放着耙,雪亮的耙齿朝向上方,等待着狼掉下来,堑壕的上方遮盖着荒草和浮土。吃过午饭后,家家关门熄灯,却都没有入睡,都在等待着母狼到来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刻。

  千万年来恶劣的生存环境不但决定了狼的进食习惯和外部特征,而且培育了狼的奸诈狡猾和凶猛顽强。在所有的动物中,狐狸是狡猾的,老虎是凶猛的,而唯独狼是两者兼而有之的。

  狗剩叔的父亲曾经就是一名盗墓贼。解放前,他跟着一伙盗墓人最远跑到了东都洛阳,经常来往于东都洛阳和西京长安之间,长安也就是以后的西安。据说,狗剩叔的父亲曾经发了一笔财,可是在半路上遇到土匪绑票,结果,家人用多年的积蓄换回了他半条性命,另半条性命丢在了秦岭山中土匪的营寨里。

  很长时间里,人们都无法想象,那么小的水洞,狼是如何钻进院子里,又是如何拖着孩子从这里往出爬的。5岁的孩子都被卡住了,而狼却能够顺利脱身。于是人们就在传说,狼是有缩骨术的。

  天亮后,母狼终于离去了。人们打开房门,突然发现村口的饲养室门前,躺倒了一头小牛,小牛的脸被狼爪抓得稀烂,小牛的肚子也被母狼掏空了。这是母狼在向村民示威。

  “嗷——不晓得。”

  我跟着狗剩叔掏马蜂窝,还掏鸟蛋。掏马蜂窝的时候,要把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用棍子把马蜂窝戳下来,马蜂汹涌飞来时,赶紧顺着埝畔往下跳。跳过几个埝畔,马蜂就追不上了。马蜂的眼睛长在头顶上,它看不到自己的身下。马蜂全部飞走后,我们就捡起马蜂窝,抠出里面的幼虫,烧烤着吃。

  那天黄昏,狗剩叔把小狼崽绑在村口的老槐树上,长长的绳索吊着小狼崽的两条后腿,小狼崽距离地面只有两米,这样的高度,成年狼一蹦就能够着。

  狗剩叔长到8岁的时候,也遇到了一场劫难。

  父亲一直把狗剩叔送到村口,黑暗中我听到父亲说“要学好,要好好做人”之类的话。

  对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声音:“嗷——不在。”

  这个传说曾经记载在当地的清朝县志中。

  参加工作后,曾有过多次站在悬崖峭壁旁对着对面的村子喊:“嗷——狗剩叔在不在?”

  人给狼下套,狼也给人下套。

  盗墓是将头绑在裤腰带上的营生,盗墓也是为人最不齿的行为。民间传说,盗墓贼会断子绝孙,而官府抓住盗墓贼,也会判处重刑。所以,为了避免家中断绝香火,父子不会都参与盗墓的。

  关于这起悬案曾经很长时间里在我们家乡传播得沸沸扬扬,也演绎出了很多不同的版本。有人说,他是被厉鬼勾去的,他挖了那么多坟墓,游魂就找到他索命;也有人说,是被盗坟墓的后人杀了他。他的死相很惨,就说明凶手和他有着深仇大恨。

  后来,将军战死沙场,厚葬山中,头狼又领着狼群日夜守护着将军的坟茔。头狼死后,它的子孙们继续世代守护。曾有几帮盗墓贼盯上了将军的坟茔,不是被狼群打退,就是被狼群咬死。后来,在那个特殊的战天斗地的年代,将军的坟茔被平整为土地,狼群被英勇的人们打散。这个传说也戛然而止。

  母亲曾经说过,有一个词语叫做“狼吞虎咽”,狼吃东西的时候,总是先急急忙忙吞下去,回到巢穴里再慢慢消化,这是千万年来的生存环境形成的。为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最大的进食量,狼不得不选择“狼吞虎咽”。

  狗剩叔是遗腹子。他的母亲怀上他不久,他的父亲在一次赶庙会的路上一去不返。等到人们发现时,狗剩叔的父亲已经死在了山路边的悬崖峭壁下,两只眼睛和心肝都被人挖走了,那是“文革”前夕。穿着白上衣蓝裤子的公安多方查找,没有找到凶手,这起案件最终成为了一起悬案。

  狗娃在憋炮的时候,看到几十米远的地方蹲着一只狗,他就喊:“嘬嘬——”伸出手掌招呼那条狗。那条狗就摇着尾巴过来了,它张嘴咬住了狗娃的脖子,头一甩,就将狗娃背在了肩膀上,然后摇着屁股慢腾腾地跑进山沟。

  这对孤儿寡母,生活非常贫穷,每年都要依靠国家照顾。那时候的国家照顾也没有什么东西,无非就是一床军用被子,或者一件军大衣,而且也不是年年都有。因为贫穷,长大后的狗剩叔就有些小偷小摸的毛病。不过,他不偷本村和周围村庄的人,每次偷盗的时候,都要去很远的地方。其实,那时候的农村人都普遍很穷,偷也偷不到什么东西,无非就是一些吃的。多年后,我在阅读《夹边沟记事》的时候,读到了里面写到的一个小偷。反右期间,那个小偷从死了很多人的夹边沟逃离后,来到了北京,偷盗机关和工厂,每次都能偷到很多钱和粮票。和这个小偷比起来,狗剩叔显得非常可怜,他每次偷盗的,仅仅是一些馒头和洋芋。

  就在狗剩叔和狼进行不屈不挠的斗争中,他发现了古墓。有一次,山洪暴发,引起塌方。狗剩叔上山砍柴时,看到路边横放着一副棺材,棺材盖已经被冲歪了,露出了里面的骨骸。狗剩叔一贯胆子很大,他将骨骸丢在一边,将里面的盆盆罐罐带回家中。小盆盆用来放食盐,大罐罐用来放酱油醋,还有一个更大的,被他做了尿壶。

  乡间流传的一个最神奇的故事是,古代有一位将军,征战的途中,从陷阱中救出了一只狼,而这只狼是头狼。头狼召唤了手下所有的上百只狼,供将军调遣。每逢战事发生,这支狼群就成为了将军的先锋部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那时候因为经常吃不饱,我们见到什么就吃什么,生产队的庄稼不敢动,我们就打起了动物的主意。点起一堆火,能爬的动物都放进去,夏天吃得最多的是知了,雨天吃得最多的是“夹子”(一种黑色的爬行昆虫,下雨天才会出现)。

  狼还会变换毛色。夏天麦子成熟的时候,狼躲藏在麦地里,毛色和成熟的麦子是一个颜色;麦子收割完毕后,狼的毛色又变成了和土地一样的颜色。

  母亲曾经给我说过:“铰鞋样的事情,说的是八老婆。”八老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一生生了八个孩子,却没有一个成活,最后还是侄儿替她送终的。

  那天晚上,狗剩叔的妈妈正在睡觉的时候,下意识地一伸手,身边空空荡荡,没有了儿子,她惊叫着爬起身,借着月光看到门口的水洞处有一团黑影在移动。我们家乡每户人家院门旁的墙根下,都有一个圆形窟窿。这个窟窿有两个用处,下雨天的时候,院子里的水从这个窟窿流出;院门关闭后,晚归的鸡从这个窟窿钻进来。因为这两种特殊的用途,所以这种窟窿不会很大,直径仅有20公分左右。狗剩叔的妈妈看到那里有黑影,她顾不得害怕就奔过去,突然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她大声吆喝着,打开院门,看到一只狼顺着巷道轻快地跑走了,而孩子被卡在水洞中,进退不得。邻居们跑来后,摁亮手电,看到狗剩叔的脖子上有两个尖尖的伤口,正在汩汩地向外淌血。那是被狼的牙齿咬的。

  这种方法是:抓住一只活老鼠,不要打死,给它的肛门塞进两粒黄豆,然后用线缝上,再把老鼠放走。黄豆被老鼠的体液浸泡后,就会膨胀,老鼠疼痛难忍,就会疯狂地啃咬同类,结果,一窝的老鼠都会被它咬死。最后,它自己也会被憋死。

  其实,现代的很多盗墓贼,都将县志一类的古书作为盗墓的线索。他们从这些古书中寻找蛛丝马迹,然后下手。盗墓团伙一般只有三五个人,而其中必定有一个人至少初通文墨。现代的盗墓团伙,和我们坐在书斋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掏鸟蛋的时候,狗剩叔站在下面,我踩在他的肩膀上,将手伸进鸟窝。有一次,我手伸进鸟窝后,感觉冰冰的,我说:“怎么是冰凉的?”狗剩叔在下面说:“拉出来看看。”我一拉,居然拉出了一条蛇。那条蛇多亏是无毒的。

  父亲不说话,叫来母亲,从箱子底翻出5元钱,递到狗剩叔的手中。然后,用手巾包上两个夹了肉辣子的蒸馍,让狗剩叔带给他妈妈。狗剩叔临出门的时候,父亲又把两盒羊群烟塞进狗剩叔的衣袋里。

  三天后,我们村子里有一个老太太去打麦场揽麦草,那时候人们做饭都是烧柴,而柴禾则需要麦草来引火;人们烧炕的时候,也需要麦草。老太太将手伸进麦草堆里,感觉不对劲,拉出来一看,是一条人腿。老太太一下子吓瘫了。

  然而,那天一直到天亮,人们打着火把在山沟里到处寻找,也没有见到那只狼,也没有见到狗娃。

  我一直想抓只老鼠做这种刺激的实验。可是,想到那种血淋淋的缝老鼠屁股的情景,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小时候的我胆子很小。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这种方法是否管用。

  古墓里面有很多好玩意儿,不但有盆盆罐罐,还有一些字画。南方商人走进一位老太太家中,看到墙上挂着一副仕女图,当然老太太不知道这是仕女图,她只是觉得好看就挂在了墙上。南方商人说:“这幅画卖给我,你要多少钱?”老太太说:“都旧成那样子了,还要什么钱呀,你要就拿走。”南方商人不动声色地从墙上摘下画,他从落款处看出那是唐伯虎的作品。他刚刚迈步走出家门,老太太在身后叫住了他:“哎,这里还有,我准备铰鞋样。”然后,就从席子下面拿出了一幅画,画面上是一匹膘肥体壮的马。南方商人看着这幅韩干的作品,兴奋得手都哆嗦了,他给了老太太100元钱,说:“这些钱能够买很多纸,够你做一辈子鞋子了。”那些年,北方农村的人都穿布鞋,而做布鞋前先要铰鞋样,那时候纸张奇缺,女人们见到什么纸张,都用来铰鞋样。

  狗剩叔看到这种情景,就急急忙忙跑进学习毛主席著作的那间屋子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母亲说:“妈,妈,狗把我哥背跑了。”

  那时候还在兴修水利,人们常常能够挖出古墓。发现古墓后,人们就将古墓里的东西疯抢一空,拿回家中当做生活用品。那时候的人们并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古文物。据说,村子里很多人家的尿壶都是秦汉时期的器皿。

  快到午夜的时候,母狼终于出现了,它凄厉地叫喊着,那种声音从窗缝钻进屋来,让每一个人的心中都禁不住哆嗦颤抖。母狼来到了老槐树跟前,围着老槐树转来转去,却并没有去解救小狼崽。后来,母狼像疯了一样在村道上跑来跑去,嘶声叫喊着,那种声音像一柄刀子割开了黑沉沉的天幕,露出惨淡的星光。村中的男子原本打算围歼母狼,但听到母狼的叫声也放弃了这种打算。

  我现在还能记得,每年除夕夜,家中刚刚蒸好了过年的馒头,就会响起敲门声。敲门声夹杂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轻弱而胆怯。母亲就说:“狗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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